第9章
风吹乱湖面一般，波痕泛起。第29章
不会让我大哥娶你的
阮吟有一瞬的呼吸不畅。
连忙低下头，错开他的目光。
应绪凛同时也走开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时间比预想的还早了很多，阮吟捂了捂被他攥得发烫的手腕，低头上了后座。
应绪凛在前面开车，车里的空调凉爽，很快就将两人脸上的热度降了下来。
阮吟想起来刚才的事，“汪月冉的东西是你叫人送的？”
应绪凛鼻息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阮吟想也知道是他，忍不住道，“你惹她干什么，她跟你大哥要订婚的。”
应绪凛一手搭在车窗，一手开车，不屑道，“你是真不了解我大哥？汪月冉是个草包，我大哥可不是，这么没脑子的女人，我大哥怎么可能娶她。”
阮吟不知道他为何看不起汪月冉，在他们的圈子里，汪月冉这样的富家千金理应是再好不过的妻子人选。
如果在他们这些公子哥的眼里，汪月冉都是个草包，那阮吟想，她这种没有家世背景可以摆出来的，更不知要被如何嫌弃了。
阮吟没再说话，应绪凛透过后视镜扫她一眼。
她侧头看向窗外，侧脸很好看，鼻梁挺直，下颌尖巧。
看起来就是知性温和，聪明识趣的。
车里很安静，应绪凛忽然淡声说，“皮囊和家世都是一时的，如果我是我大哥，跟那样的逢场作戏可以，但最后肯定娶个头脑聪明的女人做妻子——像你这样。”
阮吟耳朵突地红了，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的话理应就是字面的意思。
兄弟俩斗得狠，互相都在想方设法打败对方。
应绪凛只是在说一种思路吧。
她微微低着头，夜色掩着她的样子。
等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应绪凛将车开的偏离了路线。
车驶入了一条小路，前面是宽广的草坪，再远处是梵高油画一样绚烂的星空。
应绪凛将车停了，下来到后面的车载冰箱里取了两罐啤酒出来。
拉开一罐他喝了几口，像是渴极了，冰啤酒很好地压下了夏日的燥热。
他朝着后座的阮吟比了比另一罐，“要不要。”
阮吟摇摇头，非工作必须，她不喝酒。
应绪凛就走到车前去，边仰头看着这偶遇的绝美夜景，边喝酒，很是惬意。
阮吟见他完全忘了要送她回家的事，等了半天，只好拉开车门也下来。
外面吹着很舒适的夜风，她闻到他喝的啤酒微苦但是清凉的味道。
阮吟在车旁站着，没靠近他，吹了会儿风，挺舒服，如果不是她手机一直在响。
她看到来电，稀罕，是应绪云打给她。
她也知道是为什么来的，没接。
应绪凛侧头看了她一下，“不是我大哥找你吧？”
阮吟倒是难得没躲开他的注视，“应绪凛，你刚才真的是想帮我吗？”
应绪凛挑了下眉，说她聪明，倒是真不傻。
阮吟直说，“你这样好像挺解气，但是汪小姐往后更加视我为眼中钉。”
“大嫂天真，你和你女儿的存在，换了我大哥身边任何其他对象都会视你们为眼中钉。”应绪凛喝光了一罐啤酒，大掌将罐子随意地捏扁。
像他可以用力量轻易操控许多事。
他盯着她，这里很空旷，几乎没有其他人，阮吟下意识地有些紧张，紧绷着脊背，“这好像跟你无关。”
“有关。”他薄唇轻挑，“我跟我大哥自小就为敌，他想做的事，我就要破坏到底——他现在想跟汪家定亲，借用汪家的财力从我手里夺回公司的全部掌控权，那我当然不能由着他如意。所以嘛，汪小姐不行。”
他瞧着阮吟，夜风下她裙摆微荡，在他的注视下，她局促地并拢双腿。
应绪凛轻笑了下，“所以，其实这一阶段，你跟我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大哥娶了汪月冉，你倒霉，我不爽。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阮吟不考虑和他结盟这个危险的选择，“不。”
真顽固。
应绪凛丢下啤酒罐，转身朝她走过来。
阮吟虽然没躲开，但克制不住地绷直身体。
应绪凛觉得她好玩，她好像很怕他，完全掩饰不住。
可他思来想去，他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吧？
她干嘛视他为洪水猛兽。
走到她面前，应绪凛微微俯身，低头看着她。
和她四目对视，哄诱似的，“我帮你留住你的女儿，给她治病，帮你毁了我大哥的婚约，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合作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阮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付出更多代价的，她扭开头，“不。”
“那你就小心当炮灰了，我下手可是不顾别人死活的，到时候汪小姐找你麻烦你别哭。再问你一次，合作吗？”
“不！”
应绪凛竟然有些喜欢她说不的样子，酒气喷洒在她脸上，嗓音更低，“你真爱我大哥吗？这么舍不得背叛他。”
“和你无关。”
她看似镇定，但应绪凛看到她肩膀在微微颤抖，笑意更深，“他哪里这么出色把你迷成这样，他有的，我没有吗？”
阮吟微梗，“别开玩笑，应绪凛。”
没多少度数的啤酒，却在应绪凛身体里作祟，他垂眸看着阮吟红润的唇瓣，一股股无法诉说的冲动涌上来。
他呼吸发沉，“你觉得最后我大哥会赢，还是我赢？”
“不知道。”阮吟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车门上。
她后悔了，她怎么又一时疏忽落入他的手掌之中，面临这样窘迫的境况。
应绪凛马上走过来堵住她，几乎和她贴合上，“你觉得我大哥会赢是吧？所以不肯背叛他。”
阮吟有些受不住了，他靠得太紧，她几乎错觉，他们的鼻尖都要贴上了，她咬牙，“我要回家了，应绪凛，你让开。”
他不肯让，神色透出不加掩饰的恶劣，“你还幻想嫁给我大哥，做应家少奶奶吗？”
阮吟左右躲闪，他吐出的酒气令她不敢呼吸。
应绪凛手掌若有似无地搭在她腰上，轻笑，“男人娶了聪明的女人会如虎添翼，所以……”
他低头，贴着她耳朵，恶劣地说，“我不会让我大哥娶你的，阮吟。”
第30章
沾染不得
阮吟回到家。
优优睡了，新姨哄她哄得得心应手，其实不必非得要阮吟。
阮吟有些疲惫了，白天工作很忙，晚上陪应绪凛应酬，和他相处，更让她神经紧绷。
去冲了个澡，出来时，新姨在外面说，“阮小姐，大少爷刚才打电话过来。”
新姨的脸色带着一点忧虑，她也听出来应绪云的语气很冲，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阮吟擦着头发，“我知道了，新姨，你下班回去吧。”
新姨不无叹息，“阮小姐，我这个做保姆的，不该多嘴，但是……我毕竟照顾你跟优优这么久，我看着你忙工作，带孩子，给孩子治病，一直是一个人，新姨觉得你委屈。”
阮吟笑了下，人生在世，谁能不委屈。
新姨说道，“阮小姐，你是自立的职业女性，实在是……实在是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你这么年轻，应该追求幸福的生活的。”
阮吟仍旧只是笑。
幸福，人人都想幸福，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幸福。
新姨走了，阮吟正要回卧室去看优优，门被猛烈砸响。
她走过去，刚开了一道缝，门就被人用力地推开了。
她差点被撞倒，看着站在外面的应绪云，她倒是有些意外。
好像她和优优搬到这里之后，他就来了很少的几次，而且都是优优病的厉害，应父知道后让他过来的。
应绪云看着她，脸色阴冷，“阮吟，我小看你的手段了。”
阮吟没想到他会为了汪小姐的事直接登门找她，她没什么可解释的，只是问他，“绪云，汪小姐说你们要订婚了。”
应绪云不耐烦地扯开领带，“我说过只是逢场作戏，我需要汪家银行的贷款——阮吟，你今天不该跟她起冲突，她怀疑到你，我会很麻烦。”
阮吟对汪小姐的存在没什么可说的，屋里优优发出声音，阮吟扭头进屋。
阮吟立在床边拍哄孩子，很快优优睡沉。
抬头的功夫，应绪云也进来了。
他很久都没来看优优了，这会儿也只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孩子，没伸手碰一碰。
两人静默许久，应绪云忽然说，“上次说请檀教授来的事情，我联系过了，那边排不开档期，不是钱的事。”
阮吟那张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波澜，倏地抬头看他。
应绪云看着这个女人，很懂事，不管他在外面有什么样的传闻，她一概置若罔闻。
哪怕在车外，目睹他跟汪月冉亲吻，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会儿为了孩子，却是情绪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绪云，再想想办法可以吗？我们时间不多了，优优不能再耽搁了。”
“你不能只想孩子，不考虑我。”应绪云态度像化不开的冰，“我已经尽力了，现在的现实就是，只能送优优出国去治疗，你如果放不下这边的工作，我在那边安排靠得住的人手照顾她，也不是难事。”
阮吟感觉到，自己已经说服不了他，只得接受现实，“优优这么小，我不放心让她离开我……我跟她一起去。”
应绪云看了她一眼，太过内敛的女人，情绪藏得严实，哪怕此刻她心里一定已经怨极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端倪。
这样的女人，心机深不可测。
应绪云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我叫人办手续，你要走就尽快准备。”
阮吟垂落眉睫，点点头。
倒是乖巧，温和，长得也有姿色，穿一身银白色丝质睡袍，长发垂落肩头，温婉多姿。
应绪云很快就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他沾染过她一次，就给她抓住机会，弄出了永远割不断的麻烦。
他早就看透，这女人碰不得，打发得越远越好。
——
第二天一早，阮吟到公司上班。
她决定要带优优一起出国治病，公事就要尽可能地提前交代。
她就算搞定了这一期的项目资金，可是下一期仍然没有着落。
她知道团队早就人心惶惶，自己这一走，项目很可能面临停滞甚至前景渺茫。
但没办法，她首要考虑永远是优优，工作只能尽力平衡。
上午有要紧的会议，她出席。
进去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应父来了，应绪云和应绪凛都在。
但这一次，应绪凛坐在应父身边，和他几乎并驾，而应绪云坐在了次一等的位置。
整个会场里气氛很严肃，尤其应绪云，上来就对着几个办事不力的主管开火。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都看得出来大应总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阮吟只算中层，不坐前面，她只在后面旁听。
今天是应绪凛做主角，他首期资金注入，他自己挑选出了几个重点项目扶持。
和应绪云选的完全不一样，谁都看得出他完全不给他大哥面子。
他没选阮吟的项目，阮吟也没抱希望。
当初她父亲提出了FKN项目的构想，在当年来讲完全是天方夜谭的，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技术飞跃，这个项目仍然是步履维艰。
阮吟没有父亲的天才头脑和厚足经验，接手这个项目之后，所有人都不看好，连她自己也时常怀疑，这是不是她这一代可以完成的研究。
她听着繁杂的工作报告，逐渐走神。
应绪凛主导会议，他在谈公事的时候，郑重严肃，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散漫不羁。
确实是国际前沿的学术水平，很多时候，他提出的理念，非常有创造性和突破性。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按捺不住钦佩，大家心里都清楚，论能力学识，小应总确实不输给大应总，甚至更胜一筹。
他靠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桌上，白衬衣袖口从黑西装袖口露出来一截，精致，贵气。
阮吟莫名想到昨晚，他将她堵到车门旁，贴着她耳朵，说不会让她嫁给应绪云。
她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聪明到可以主导那两个人的战争，她现在连自己的工作和女儿都要保护不了。
她正盯着他的手出神，突然发现应绪凛在看着自己。
她好像被抓包，立刻心虚地躲开，低头埋入文件里。
心一阵乱跳，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躲都来不及的人，却总是莫名地撞到一起。
她正气促，忽然听见上面，应绪凛淡凉的嗓音当着众人叫她，“阮组长，刚才的提议你怎么看？”
第31章
横生枝节
像是上课溜号的学生被老师当众点名提问，阮吟顿时一紧绷。
她抬眼，上位的应绪凛长指摆弄着一只金色的钢笔，好整以暇地挑着嘴角看着她。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意外应绪凛会叫阮吟。
按理说，兄弟俩不睦，应绪凛对阮吟这个未来大嫂，也不会很客气。
所有人都看热闹似的，以为应绪凛要拿阮吟这个大嫂做下马威了。
应绪凛笑着看着窘迫的女人，重复，“我刚才说，公司这几年在研发方面，做了很全面的尝试和努力，优秀的项目还是很多的，我决定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增加几个项目予以资金支持，阮组长你觉得呢？”
阮吟有些意外，其他人也都没料到应绪凛突然这样松口。
应绪凛淡然道，“第一批没有选上的其他项目都可以争取，公平起见，我会组建小组进行评估，投票决定——阮组长，欢迎提交你们项目的资料。”
他突然这样正经，突然这样好心，阮吟一时之间竟然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心里没底。
直到应父笑着说，“那我替其他项目感谢绪凛给机会——吟吟，你有空就准备一下，你们的项目，一直是很值得期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