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阅读 第220章

    残月悬在硝烟里，将血色泼在断肢交叠的战场上。

    折断的旗纛半掩在泥泞中，"王"字残迹被箭簇钉穿，周遭散落的狼牙箭镞还带着碎肉。

    东南角几具叠罗汉般的尸体下，暗红的血水正顺着犁沟蜿蜒，在霜冻的地面凝成蜿蜒的赤蟒。

    陈三狗突然呛出一口血沫，后脑的剧痛像有人拿铁钎在搅动脑浆。

    他本能地屈指成爪扣住地面，湿冷的泥土从指缝溢出，混着凝固的血块在月光下泛着黑紫。

    鼻腔里灌满的腐臭让他想起那年湄公河行动时，在毒枭地窖里见过的积年尸堆。

    "见鬼......"他甩了甩头，左耳垂挂着的铜制耳扣在夜色中轻晃——这是原身最后的饰物。

    记忆如潮水漫卷，特战队爆破手的身份与某个明末边军的斥候的残破人生在颅骨内剧烈碰撞。

    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他立即翻身滚入尸堆，腐烂的肠衣擦过脸颊，黏腻的触感让胃袋猛地抽搐。

    三匹战马踏着碎骨而来，马背上的夜不收举着火把俯身逡巡。

    为首者头戴八瓣帽儿盔，顿项上的铜钉在火光中明灭，腰间悬着的铜制虎头牌随着颠簸叮当作响。

    陈三狗屏住呼吸，前世痴迷明清历史的他在瞬间判断出对方制式——鸳鸯战袄配罩甲，这是明军边军的打扮。

    "千总爷要的腰牌定要寻着！

    "马队掠过时，某个沙哑的嗓音裹在风里，"左营的弟兄折了三十七人，那建奴牛录额真的首级......"声浪渐远，陈三狗从尸堆里探出半张脸。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方才的只言片语在记忆深处激起涟漪。

    左营...左良玉？

    万历西十七年的萨尔浒？

    还是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

    耳畔忽然响起爆炸前的最后记忆——2019年滇南边境，毒枭巢穴里那枚诡雷的簧片声，与此刻远处金戈相击的锐响竟诡异地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