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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梅姐三家每人两千四。

    其实麻将出千的方式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有用对话的,比如说今天有点热。一个点字,可能就是要筒子。

    再比如,你今天真漂亮,一个亮字,可能就是要万子。

    而像两人这种利用手势的,在千术里叫“九节鞭”。

    就是利用手指的各个关节,给对方传递暗号。

    我虽然可以确定两人出千,但我并不知道他们和梅姐到底什么关系,更不可能说破。

    沏了茶,我刚准备要走。

    梅姐对面的男人接了个电话。

    通话时间很短,一放下电话,男人就说:

    “不好意思了,我玩不了了。孩子生病了,改天再玩吧,我得走了。今天点子也不好,输了一万多……”

    男人刚一走,这妖娆的黑衣女人便开始抱怨。

    “苏梅,你找的这是什么人啊。牌还没打完,他说走就走。还说什么孩子生病,我看他就是输不起,找借口跑了。我这还没玩过瘾呢……”

    梅姐随意的摆弄着面前的麻将,淡然一笑,说道:

    “我的花姐啊,我们三家都输,就你一家赢。你还不过瘾,你还想赢多少?”

    叫花姐的黑衣女人快速的点着手里的钱,撇了撇嘴说:

    “我赢还不到三万呢。苏梅,要不你再叫个人。陪我玩几把,今天我就想打麻将……”

    梅姐被她缠的没办法,看了看手机通讯录,这个时间又不知道该找谁。

    想了下,她回头看了正在倒茶的我,便问说:

    “初六,你会打麻将吧?过来陪我们玩几把……”

    我怎么也没想到梅姐会忽然叫我,但我还是马上回答道:

    “会一点儿,但你们玩的太大,我玩不起的……”

    其实这种牌局,我就是不带钱上场,也一样稳赢。

    毕竟,十几年的千术,不是白学的。

    但我必须要这么说,这也是六爷曾经教我的。

    一名合格的老千,要懂得低调示弱,守拙藏愚。

    只有在对手完全忽视你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一击致命。

    “没事的,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来吧……”

    梅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一万块钱,扔到对面的位置。

    “你就坐那儿吧,给我们搭个手……”

    我没再推迟,坐到了梅姐的对家。

    2000年,我们这里还没流行麻将机,都是手码麻将。

    这种手码麻将,特别适合大小老千搞事。

    当然,就算是麻将机,也一样不耽误出千。

    洗牌时,黑衣服的花姐,故意在我手上摸了一下,挑逗我说:

    “哎呦,这小伙子挺嫩啊,告诉花姐,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处男了?”

    她一说完,自已先咯咯的笑了。

    梅姐和另外一个男人,跟着也笑了。

    而我依旧是面无表情,码着麻将。

    练习麻将千术时,六爷第一步就要求我。

    在码牌时,不但要记住自已面前所码的牌,还要把别人码牌时,露出的麻将全都记住。

    这样就算是在不出千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保证极高的胜率。

    第3章

    移山卸岭

    牌局开始,我并不着急出千。

    只是按照常规牌路,正常打着。

    可能花姐和对面的男人,把我和梅姐当成了棒槌。

    两人要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这也导致,没过几圈,梅姐就又输了一万多块。

    我偶尔还会胡几把,把自已输的钱,控制在一两千左右。

    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牌局也渐渐接近尾声。

    最后一圈时,到梅姐坐庄。

    还没等她打骰子,花姐就说道:

    “一会儿我该上班了,最后一圈牌,别说我赢钱了,不给你们机会啊。你们有多大就胡多大,花姐我赔得起……”

    花姐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该出手了!

    不过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我赢,而是要梅姐赢。

    我对梅姐印象不错,刚来天象时,我负责男浴接待。

    因为我从来不笑,被一个醉酒的客人投诉,说我态度不好。

    按照规矩,我本该开除。

    但梅姐网开一面,让我去了后勤部分发备品。

    这也算是给了我一口饭吃。

    而现在,该是我还她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梅姐骰子打的是七点,抓我面前的牌。

    没等她抓,我便把牌摞朝前面推了推。

    这在麻将桌上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了。

    但就是这个正常的动作,却大有乾坤。

    我在推牌的过程中,把之前码好的清一色的对子,快速扣在手里。利用推的时间,又把这些牌放到了梅姐该抓到的位置。

    这样就可以保证,梅姐每次抓到的牌,都是一色的对子。

    这个手法,在千门中被称为“移山卸岭”。

    指的是在神鬼不觉的情况之下,把牌移形换位。

    如果梅姐打的骰子点数,不是抓我面前的牌。

    我依旧可以用这招移山卸岭,来保证梅姐抓到的牌,有四个以上的一色对子。

    牌已抓完,应该梅姐出牌。

    但梅姐看着手里的牌,满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动。

    “你倒是出牌啊?不会输的连牌都不会打了吧?”

    花姐点了支烟,晃荡着身前的波涛,不满的催促着梅姐。

    对面的男人也跟着说道:

    “喂,苏大美女,你是想男人,还是想什么呢?你倒是快打啊……”

    梅姐抬起了头,她看了我一眼。

    但马上又把目光看向花姐。

    没等开口,花姐便不满的说道: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麻将啊?快点打……”

    梅姐神情依旧惊讶。

    看着花姐,她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口吻说:

    “我,胡了,天胡,清一色七对,还断幺九……”

    天胡指的是抓完牌后,庄家直接胡牌。

    而天胡的概率极低,有人算过,大约是三十三万分之一。

    再加上清一色,断幺九。这概率,就更低的可怕。但恰恰梅姐却说她天胡了。

    “你可别逗了,还天胡,我看你还夜壶呢……”

    花姐和男人根本不相信,两人都觉得,梅姐是在开玩笑。

    而梅姐慢慢的把牌推倒。

    就见没有幺九的七对筒子,整齐的排列着。

    “不可能!”

    花姐和男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好像不相信自已的眼睛一样,他们趴到梅姐的牌前,一张张仔细的看着。

    可任由他们怎么看,牌也不会变了。

    清一色七对,就是32番,而天胡在我们这里是168翻。其他地方的天胡有108番,也有32番的。各地的规则不同,番数的计算也不同。

    三十二加一百六十八,再加上断幺九的两番,一共是202番。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每人输两万零二百元。

    梅姐之前输了两万多,这一把全都赢回来不说,还赢了将近两万。

    这还不算我应该付的两万。

    花姐和男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辛苦出千,忙乎了一下午,现在却输了。

    忽然,花姐转头瞪着我,大声说道:

    “小处男,你和苏梅是不是有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花姐发现了?

    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我低估这个花姐了?

    她看出来我出千了?

    可这不应该啊?

    移山卸岭,讲究一个“快”字。

    我练到巅峰时,六爷曾说过,我的这个手速,是他见过最快的几人之一。

    就算是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也很难看出我换牌。

    “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梅姐忙解释了一句。

    花姐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哼!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有事儿。苏梅,你是不是把这个小处男给睡了?不然,怎么他一上来,你手气一下就旺了?”

    听花姐这么说,我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

    梅姐也没在意花姐的玩笑,自顾说着:

    “玩了这么久的麻将,我还是第一次胡天胡,还是清一色的天胡七对,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花姐“切”了一声,不过还是把钱付了。

    梅姐继续坐庄。

    这一把,我没再让她胡太大,只是胡了一个普通的对对胡。

    接下来几把,梅姐又连续胡了几把。

    虽然不是太大的牌,但一共也赢了八九千。

    麻将局在花姐骂骂咧咧声中结束了。

    她们两个把赢的钱全都吐了出来不说,还各自输了一万多块。

    两人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梅姐。

    我起身把剩下的几千块钱,放到梅姐面前,说道:

    “不好意思,梅姐,给你输了三千多,还没算天胡那把……”

    梅姐也不看钱,也不说话。

    而是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中,有好奇,也有困惑。

    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道:

    “初六,你来天象多久了?”

    “半年了!”

    “你好像从来不笑呢?”

    我沉默,没有回答。

    看着父亲断手断脚,死在自已面前。寄人篱下,又饱受折磨。连自已的亲妈在哪儿都不知道的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值得让我笑的。

    见我没说话,梅姐又问。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还不错!”

    我实话实说。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你说!”

    “你开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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