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虚注意着他的神色。“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和安安借用你微信聊天太频繁,不高兴了。”
“......”
迟誉像是气笑了,他语气透着些无语,“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对不起。”温月澄认错及时,白而净的脸上拧着些愧疚。红唇也紧抿着,漂亮清莹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原本就一丁点儿的,几乎不存在的生气就这么消失的一干二净。
“行了,原谅你。”
温月澄漂亮的瞳孔亮了亮,迟誉轻轻勾起唇角,语调有些散漫,“谁让老同学人好,又大度呢。”
“......”
在走之前,温月澄总算想到了被迫报名的少爷。
“那个链接,我是觉得有趣才发给你的。”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你要不还是给它取消吧?”
“为什么要取消?”迟誉眉梢一抬,只见温月澄漂亮的眼里透着些疑惑,“你是真的想给它报名啊?”
“嗯。”迟誉送她出去,这个点的走廊空无一人。
“当了这么久的少爷,是时候为这个家出点力了,就算是色相也行。”
即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温月澄还是弯唇笑了,那漂亮的狐狸眼也勾起了自然上翘的弧度。
“那,?”
温月澄站在房间前,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迟誉垂眼看着眼前的人,他嗯了一声,“江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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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与云川的天气不同,绿荫笼罩,蝉鸣不断,燥热得使人心烦,就连窝在草丛里躲太阳的流浪猫也热得蔫蔫儿不动。
正值暑假,温月澄也没直接送月宁回去,而是将她留在了江夏,打算带小姑娘多玩玩。
只是,温月澄回来以后就有些忙。
她重新回了剧院,范暄暄几人见到她是开心得不得了,一边拉着她扯东扯西,一边又小声说着最近新舞的难度。
“师姐你不在,叶老师天天逮着我们几个薅,我的背都要被踩烂了,现在听见《吉赛尔》的bgm就恐慌!”
郭融的表情有些浮夸,范喧喧难得认同他,“就是呀,我感觉我就是八音盒上的那个公主,没完没了又机械地跳。”
剧院里似乎多了几张生面孔,路过他们时,那一双双清澈又好奇的眼睛总是不断朝他们这看过来。
温月澄轻弯了下嘴角,“但是我有看前面的几场演出,你们都有进步呀。”
在剧院,无非就是练舞,演出,比赛的轮回,他们是舞者,跳舞对他们来说,就是和吃饭一样日常的存在。
郭融他们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现在师姐你回来了,叶老师就不会只催我们了,行吧,我心里勉强有了点安慰。”
“你师姐还用我催?”叶倩的声音从后头越了过来,范暄暄两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瞬间规规矩矩。
温月澄看着叶倩面无表情的脸色,她就知道最近又有一场规模不小的演出了。
毕竟也只有在这时候,叶倩才会冷脸,整个剧院进入了魔鬼式的训练。
她也没多说什么,换了白蕾舞服的身影融入训练,腰肢纤细而柔软,长腿下压,动作熟练流畅。
温月澄跳舞时与往日里会有些不同,她全身心投入,白皙清瘦的脖颈流畅,动作轻盈恰到好处,而音乐一转,细而白的手臂一伸,优雅利落,赏心悦目。
叶倩站在几人身后看他们练习,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温月澄的身影上。
时隔一个月回来,她依旧是那个跳起舞,就闪闪发光的小天鹅,她是天生的舞者。
“得意门生回来了,压力是不是可以小点了?”
同样作为剧院的老师,江宜却显得悠哉。
叶倩没看她,视线依旧落在练舞的那群孩子身上。
“哪能呢,趁着我离开前,多带带他们,对他们狠点,也能让他们之后记着我。”
听着她的话,江宜轻啧了一声,“有病,想那么远的事儿干什么。”
“节目的事儿,你跟小温说了没。”
“还没。”叶倩依旧一动不动,她双手环抱,神色却意味不明,“我不乐意让她去做资本的跳脚板。”
江宜作为剧院的老师,又是创始人之一,她对好友执拗的想法依旧持着不同的意见。
“利益都是相互的。”
“年轻人就应该释放属于他们的光彩,更何况,小温这样优秀的人,你怎么知道她是会被当成跳脚板,而不是成为那颗熠熠生辉的珍珠呢?”
......
除了回归剧院,青少年乐园温月澄依旧去,只是时间减少到了每周两天的课。
知道这件事后,裴奕安的那张小脸直接垮了下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月澄姐姐,那我还可以每天都找你吗?”
温月澄自然是答应的,小屁孩儿瞬间开心地咧着嘴,也不管迟誉在后头抬眉无语的模样。
“月澄姐姐,两天没见你,我饭量都变小了。”
超市里,温月澄一手推着购物车,她视线扫过一排排的酸奶,手机里裴奕安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迟誉的微信俨然成为了他们的沟通渠道,满屏的聊天记录里,裴奕安的语音就占了一大半。
温月澄拿起一排酸奶,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在确认是月宁想喝的那款后,她放进车里,然后才拿起手机回着裴奕安的消息。
“真的吗?”她轻轻拖着尾音,和小朋友说话时总是温温软软的。
“是呀,我脸都瘦成瓜子了呢!”
酸奶区一转,温月澄推着购物车,突然前端与什么东西一撞,发出了一声轻响。
与之一起传入温月澄耳里的,是一道熟悉,又颇有元气的声响。
“舅舅!要这个牛排!晚上再给我煎两个荷包蛋可以吗?意面奶油蘑菇味的就可以了,对了,我今天晚上可以吃巧克力的冰淇淋吗?”
“昨天那个香草味的好像不太好吃。”
裴奕安盘腿坐在购物车里,他两手抱着几包薯片,仰头和推着购物车的人念念叨叨。
可就在下一秒,他发现购物车不动了。
而迟誉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秒,随即撩起眼皮,慢条斯理道,“好巧啊,温老师。”
“......”
裴奕安机械般地回过头去,只见温月澄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薯片上。
“饭量...变小了?”
那包子脸涨得通红,不知是不是又圆润了些,他张着嘴,两只眼睛也圆溜溜的,看上去有些呆。
超市人来人往,可此时空气却莫名停滞了两秒。温月澄抬眼,只见迟誉轻勾着唇,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瘦成瓜子了?”
“......”
家长
而就在此时,超市的工作人员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目光先是扫了一眼立在一边的两人,随后微微俯身,语气带着些轻哄,“小朋友最好不要坐在购物车里哦,这是不安全的。”
“你坐在里面的话...购物车可能就装不动你的零食了。”
他虽然斟酌着语气,裴奕安却是听懂了的。
他借着迟誉的手爬了下来,待站稳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温月澄,随后乖乖道了歉:“谢谢叔叔提醒,我下次不会了。”
其实在超市里,每天都会有小孩儿在购物车里玩闹的情况。
他上去提醒时也习惯了小心翼翼,避免引起那些家长的不满,裴奕安这般算是少有的乖巧了。
“没关系的。”工作人员直起身,他瞥了眼一副蔫蔫儿模样的小孩儿,随即又看向站在身后一直没开口的两人。
“两位家长还是要看好小孩,下次不要做出这样危险的动作了。”
他说完也没管此时有些奇怪的气氛,抱着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了。
迟誉撩起眼皮看向那位有些愣神的“家长”,她微微张了张嘴,漂亮清莹的眸子眨了眨,一时间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那工作人员显然是误会什么了。
裴奕安显然还没注意到这奇怪的气氛,他整个脑袋耷拉着,看上去也有点蔫蔫儿的。
“姐姐,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那圆润的小包子脸仰起头,乌黑分明的眸子很是认真,“我今天只是走累了,才想着坐购物车的。”
“我平时超乖的。”
看着还在努力挽回自己形象的裴奕安,迟誉收回了视线,垂眼睨着他的脑袋,鼻尖溢出了一丝轻哼,“牛排还吃吗?”
“......”
“要不要两个荷包蛋了?冰淇淋还吃吗?”
小孩儿的脸红成了桃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迟誉懒懒散散地撩起眼皮,语调慢悠悠地拖着,“你月澄姐姐,可能吃的都没你多呢。”
原本保持安静,在一旁觉得好笑看热闹的温月澄:“......”
这人怎么这样!
裴奕安最是会找话题,两人推着车,中间走着一小孩儿,这一幕看上去莫名的和谐。
“姐姐你要做排骨汤吗?”裴奕安仰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圆溜溜的。
温月澄点了点头,她推着购物车的手微微蜷紧,“我妹妹想吃,但我做的其实很一般。”
她的厨艺,说不上很好,却也不能算难吃,可月宁却格外喜欢吃她做的菜,尤其是那道莲藕排骨汤。
裴奕安哦了一声,他尾音拖得老长,仰着头声音清脆,“没关系,我舅舅做的也不好吃。”
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迟誉眉梢一抬,他垂眼看着那毫不犹豫出卖他的小没良心,不知道是谁,前两天拍马屁说他做的莲藕汤天下第一好喝,还嘴馋想来第五碗的。
温月澄自然能听出他语气里夸张的成分,她弯唇,正要开口,手机里的铃声突兀响起。
她低声说了句抱歉,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月宁的声音夹杂着惶恐与颤抖——
“姐姐!好像有变态跟踪我!”
温月澄的脸色骤然煞白,她心脏像是猛地跌入深渊,一时间也顾不得面前的两人。
超市外的冷风一股脑地往骨头里钻,因为这突然的雨,温月顿了一秒。
细而刺的雨水密密麻麻往脸上砸来,她拿着手机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
在要冲出去的那一刻,突然一道有力的力量攥住了她的手腕,那颤抖才些微被控制住。
温月澄倏地抬起头,漂亮乌黑的瞳孔微微怔愣。
许是因为追出来的,跟在后头的裴奕安还在大口喘气。
迟誉的瞳仁在夜中显得愈发漆黑,他没有松开手,沉沉的语气融入空气中,却透着些若有若无安抚的意味。
“我送你去。”
......
月宁是在地下车库,一道刺白亮眼的光浸了进来,黑色显眼的阿斯顿马丁急急在地面留下了痕迹,温月澄才下车,迟誉便已经绕了过来。
他攥紧了女人纤细的手腕,试图稳住她的慌张,“小心他就在附近。”
温月澄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紧握的拳头一直未松,指尖掐进皮肤了,却没察觉到一点痛觉。
裴奕安为了不让自己拖后腿,他大口用嘴喘着气,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声动静。
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灯坏了,昏暗的环境里,他两手似乎也攥着什么东西,温月澄却没看清。
“月宁应该在a4区。”
温月澄用着气音,许是怕他听不清,她微微靠近了些,眼神似乎还在警惕,另一只手却在无意间也抓住了他的衣袖。
“因为只有a4区的电梯是坏的。”
月宁原本想坐电梯,却因为贴了无法使用的标志,她才害怕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她一边说着,似乎忘记了往日里刻意的保持距离。
迟誉垂眸看着向那白皙攥紧的拳头,那手臂似乎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嗯了一声,任由她抓得更紧。
啪嗒。
啪嗒。
似乎除了他们,还有一道慢悠悠的,使人心慌的脚步声。
地下车库停满了车,视野中,没有看到另外的身影。
“舅舅——”裴奕安的气音也微微颤抖,他探头探脑地拉着迟誉裤子的一角,那张肉肉的包子脸又怂又好奇。
因为他的动作,迟誉没办法走路。
他轻啧了一声,低垂的眉眼间透着些无语。
这他怎么走路?
裴奕安这小怂货自然没注意到他舅舅的嫌弃,还迈着小碎步跟得很紧。
下一秒,迟誉就撇开了他的手。
在裴奕安惊慌失措瞪大眼的那一刻,男人将手伸给了他,头却已经转过去了。
这意思不言而喻,裴奕安自然毫不犹豫,直接怂哒哒地两手抓着男人宽大的手掌,还时不时地拉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三人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也是此时,温月澄发现了月宁的身影。
月宁在见到姐姐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泪,温月澄摸着小姑娘的头发轻声安抚着,直到这一刻,她提到喉咙的心才回到了远处。
迟誉静静站在两人身后的位置,他漆黑的视线淡淡扫视了一圈,突然右手一疼。
“还不松开?”他垂眸,裴奕安才不听,那乌黑的眼珠子圆溜溜地转了一圈,警惕又小声地问着,“舅舅?那坏人有没有在这附近?”
迟誉轻嘲了一声胆小鬼,却也没再让他放开。
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波澜,“不好说。”
也是此时,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啪嗒,啪嗒,一声一声在这空旷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迟誉转过身,他身形往一个地方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后头的两个身影。
裴奕安似乎没察觉,他躲在了迟誉身后,下一秒,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眼。
一道影子。
不,又好像是两道。
黑影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月宁对这声音越来越恐惧,她握紧的拳头抵于胸前,呼吸也有些急促。
在那道黑影即将靠近时,隐隐约约几人似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