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楼梯拐角处的办公室里，所有文科班老师聚在一起开会。

    主持会议的是教导主任马大海。

    他拍了拍舒飞的肩膀：“舒老师，你第一次当班主任，不要有压力，遇到什么困难，多向前辈请教。”

    舒飞点点头：“马主任，6班这帮学生我都见过了，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

    马大海拿着6班的成绩册，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了一遍。

    目光最后停留在倒数第一的何凭星上。

    “这家伙你稍微上点心，他要是再惹是生非，干脆找个由头开除算了。”马大海叮嘱。

    “这是个问题学生？”舒飞小心翼翼地询问。

    “混吃等死，烂泥扶不上墙。”马大海愤愤道。

    高一这一年，何凭星光是跟同学打架，就多达五次。

    上课睡觉、玩手机、看杂志等等，更是数不胜数。

    马大海打电话通知家长，那头却是个酒疯子，反过来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我要是会管教儿子，还送去你们学校干嘛？”

    “你们一个个自吹自擂，说是什么教育工作者，把儿子给我教育成这样？”

    “每学期的学费我可是没少交一分，你们这一天天的，可不能光拿钱不办事。”

    ……

    听完马大海的诉苦，舒飞非但没能共情，反而有点想笑。

    他拍了拍胸脯：“马主任，我们当老师的，不该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学生，我有信心把他教好。”

    马大海随口敷衍：“那你加油。”

    坐在门口的年轻女老师许炎炎，负责4班、5班和6班的英语教学。

    她看着6班的成绩单，两条秀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排名第一的萧青婷，其他科目成绩都特别优异，唯独英语只有93分，看上去格外刺眼。

    如果到了她的手里，还是这种情况，别人会怀疑她的教学水平。

    “马主任，萧青婷的英语是怎么回事？”许炎炎忍不住问道。

    “萧青婷这位同学有点特殊。”马大海叹了口气。

    对于许老师的疑问，他早有准备，拿出几份复印萧青婷的英语试卷。

    许炎炎接过来，迅速发现了症结所在。

    萧青婷的其他题型完成都很不错，唯独听力题的30分，每次只能得几分。

    错误率在90%左右。

    “马主任，她听不懂英语？”许炎炎惊讶。

    “不是听不懂，是听不见。”马大海指了指耳朵。

    接着他压低嗓门，向许炎炎简单介绍了一下萧青婷的特殊情况。

    许炎炎听完以后，唏嘘不已，又感到非常惋惜。

    要是能补上听力题的分数，萧青婷哪怕是去了1班，也能名列前茅。

    两人说话时，角落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鼾声。

    马大海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周老师，都开学了，你还以为在放暑假呢？”

    角落里，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胖老师，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道：“主任总结得好，简直是斑马的脑袋——头头是道，大家鼓掌。”

    当他拍了拍手掌，发现其他老师没有跟从，才悻悻地放下手。

    周晓良今年刚满五十岁，教三个班的数学。

    在文科班，数学老师绝对是最不受待见的群体。

    选文科的学生，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数字和公式的折磨。

    偏偏数学像块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马大海沉着脸，挥手让周晓良坐下。

    论起来，他当年来南河中学工作，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不久，周老师还是他的前辈。

    就算如今官大一级，也不好当众让前辈难堪。

    舒飞和许炎炎默默对视一眼，在心底同时画上一个问号。

    这么不靠谱的老师，能教好学生吗？

    散会以后，许炎炎眨着大眼睛问舒飞：“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舒飞立刻道：“不了，我还要备课，随便对付一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