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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身为女子的她,便是雄踞一方,豪强也不会去征伐她!盖因她无威胁天下之先天条件!便是女子为帝,居高位,可她身后无家族依仗。再加上她出身大隋皇室,这更是一缺!

    先天条件缺三,谁视她为威胁?

    再则,她身居雁门关,插在中原与突厥边塞要冲位置。进可攻退可守,两方皆可联合。

    因此,乱世之中,她真给她寻了一块极好之地。

    若说中原对女子还有些固有的偏见,那突厥呢?两国交界,民风开放,她以女子之身足以立足!

    故而,她是谁,是父母是谁,她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她是林桐,是天下敬仰的英雄,是叫‘为国为民,天下为公’喊的天下尽知的林公。

    因此,他就说父亲:“您莫要多想,此人就是林公!既然是林公,所思所想所行,便绝非一般女流。”

    李渊:“”可三郎貌美啊!你虽与三郎肖似,但你之性情刚硬,必为林桐所不喜!你与她可为兄弟,不再有别的可能!

    只要是女子,尽皆慕强!便是她本强,也需得能匹配之男子。

    三郎无才干吗?虽非英雄之行,无英雄之心,然则筹谋大事,运筹帷幄,抬手间,杨广和宇文家尽皆灰飞烟灭。

    林桐有勇,三郎有谋,必能得其青睐。

    况且,三郎温文儒雅,体贴细腻,温柔和顺,这自是别的男子没有的好处。

    怎么就不能多想呢?多想想又如何?

    若是林桐能为李家妇,则天下局势大大不同。

    李世民:“”他说,“父亲,若林桐为李家妇,失多得少”除了得到三郎,还有什么?可林桐若不为李家妇,有甚不可得?“您以为林桐为何许人也?她岂是因美色而误天下的昏聩之辈?!”

    李渊:“”言虽有理,然则多有可惜!

    是的!桐桐怎么能是为了美色为误天下的昏聩之人呢?她看着四爷好可惜呀!

    两人再往前走,还是要分开的。

    四爷要去长安,回李家去!而桐桐要去雁门关!不是不能带四爷,而是带着四爷不明智呐!

    雁门关还不稳,班子还没有搭建起来,身为女子本身就会被质疑。若是此时再带着四爷,那天下人都会将自己当成李家人。

    这对自己的部下公平吗?

    这对如今的局势有利吗?

    既然不合适,那自然就得分开!毕竟,美色误人者,昏聩之主也!

    林某,绝非昏聩之人。

    四爷斜依在船头,素白的袍子干净的脸,眉眼分明,再加上那一抹胭脂红再者龙舟之上,青山绿水之间何等的赏心悦目。

    桐桐靠在边上,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束于头顶,只一根桃花木簪簪着。怀抱一把长剑,乃是四爷最近才打造好的,正合她用。

    四爷回头看她,再看了看榻边:不过来坐!

    想啊!特别想。

    但这么多人看着咱俩呢!能怎么办?我卧到你怀里,像话吗?不去!

    四爷:“”行!林公是吧?

    他起身,坐端正了,在小几上设棋盘,又用小泥炉烹茶,桐桐这才坐过去,与她相对而坐。

    四爷一边下棋,一遍摆弄茶叶:“找到了茶,采摘之后炒了一些,尝尝?”

    喝了!味道还行毕竟太过于久违了。

    桐桐甩了鱼竿下去,而后在棋盘上落子,这才低声跟四爷说:“到前面就得分开。你走渭水入长安,我得走陆路去雁门关。”

    四爷‘嗯’了一声,历史上晋阳起兵,李渊是联络过始毕可汗的。只有稳住了突厥,他才不怕背后生乱子。

    而这次,是桐桐把住了雁门关,留了人手在雁门关,使得突厥没有来得及做其他,李渊便顺势在晋阳起兵了。

    而今,长安已在李家之手,只是之后该怎么办,还得商量着办。

    总之,在此时称帝,那是自寻死路。

    四爷不放心桐桐:“而今这个时期,特殊!对胡汉界限没有那么分明!胡人汉化更是有之前的先例!而今,亦没有人觉得与突厥交往,便是一种背弃!民族融合,依旧是在黄金期!因此,莫要处处以为敌,‘和’才是上上之策。”

    桐桐‘嗯嗯嗯’只管点头,四爷:“”我觉得我又白说了!想了想,还叮嘱啥呀!她自己就是林公,老不放心她,但她有她自己的节奏和方式,哪种更好呢?许是她的方式更好也不一定。

    桐桐挑起鱼竿,鱼竿上正钓挂着一条鲤鱼!阳光一照,红黄二色夺目的耀眼。

    她压着声音,偷偷摸摸的:“我给你做糖醋鲤鱼吧?”

    这个不为难林公?

    “你一起!”不就好了!这只能是友人之间的趣味。人家都有个忘年之交,咱也别忘年之交了,咱就嗯,那什么和什么之交吧。

    谁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所谓的男女之情好像也没有吧。

    四爷在船上,晚上都睡的很晚。他等着桐桐半夜造访,可谁知林公夜里要陪将士,要巡查营房,要跟将士同甘共苦,造访他?没时间!

    这就导致了四爷心情并不怎么明媚!

    桐桐:“”她偷摸跟四爷说,“船上没意思。”

    啥?

    “有机会去草原上,天为被,地为床,风吹草地才能现牛羊之时”那多美多刺激呀!

    四爷:“”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嗯呢!多别致的体验呀,干嘛后悔?我很期待!

    “这妖精!”

    分开了,四爷做梦了,梦见了跟妖精打架,半夜起来自己收拾了,然后心情依旧不怎么明媚!

    天逐渐冷了,雁门关冷啊!

    她当主公那么好当的?

    四爷将锦被裹好:我现在不是佞臣,是病娇公子。病娇公子的日子有多好,谁过谁知道。

    你半夜只能抱着你的马驱寒,我呢?锦被狐裘。

    自从入渭水,前来接应者众。李渊派了那么多的人马,又有窦夫人安排的人手豪门勋贵从不以时代落后就受苦厄,懂吗?

    你得快马加鞭的赶路,我呢?赶路半日休息半日,决不能劳累到自己。

    到了长安,二兄先迎来了。

    霸桥柳早已经落尽了叶子,只余下柳条在风中招摇。哥俩沿着霸河岸,满满的走着。

    李世民先问:“林公何往?”

    “雁门关。”

    李世民心道:果然!这就不是个为美色误事的人。

    这么想完,他又打量了三郎一眼:是否因舟车劳顿,消瘦而损了颜色?

    念头一闪而过,他就问起了正事:“你二人究竟如何认识?”若她是杨青鸟,那你之前说的你们之间的过往,就是谎言。

    因你的出身,你的话未曾有人怀疑。

    那么而今再问:你们究竟是怎么任何的?按说,她身在皇宫,甚至于在杨勇被废之后,她与长在冷宫并无不同。

    谁都不可否认林公出身高贵,但是而今民间皆传,说是神仙授艺,她才能守刃昏君。

    民间把不合理的地方通过神仙合理了,有太多演义的成分。

    可问题是,实情如何,李家之人亦是无人得知。

    四爷:“”怎么说呢?他说,“我曾在码头偶遇她,撞破了她女子之身的事。”

    “是刚到洛阳之时?”

    “是!”

    李世民倒是未曾注意这样的细节,他不再追问,静静的听着。

    “她当时正在逃亡,因满城尽皆通缉令。她又无身份照贴,正打算混在码头,离开洛阳。”

    李世民点头,这倒是合情合理。

    “可被我撞破之后,她怕有人告发,便离开了。而走时,我看到了福源寺的符箓。”四爷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我一到洛阳,便告知您我要出门,其实就是寻此人的。果然,她在福源寺旁的院子住。”

    李世民:“”时间顺序上没问题,合情合理,完全扣得上。但是,这里面不合理之处也是极多!

    林桐,何许人也?这么大的秘密,她藏了这么久,瞒过了天下人。想来,如果她想瞒过你,该是轻而易举的。随便编造个凄惨的身世,你难道会去怀疑?

    明明可以应付过去,却偏偏将实情告知你?人家也不是非利用你才能拿到良民的身份,对吧?

    所以,问题来了,她为什么就那么信任你,在仅仅的见了两次面,她甚至都无法确定你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对你毫不保留的?

    这一点,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将这些问题问出来,李世民就等着答案。

    四爷:“”能怎么说呢?她不隐瞒我,是因为:“我貌美?”嗯!我貌美!

    李世民:“”他气笑了,而后又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帮她?”在她是那样身份的情况下。

    四爷:“”他一脸的诚恳,因为:“她貌美!”

    李世民:“”他哼了这病娇一声,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那你们可真是英雄”本色!

    明天见

    [1517]隋唐风云(43)一更

    隋唐风云(43)

    还真走了?

    四爷跟在后面,迎接咱呢,咱一个人回去算怎么个事?他快走了两步,不得不继续编造瞎话:“其实,当时是巧了。”

    李世民脚下慢了一些,等着三郎。

    四爷继续往下编:“那天,我俩压根就没说上几句话,就赶上宇文承趾去拜访。”这件事下人皆可作证,倒也不是瞎胡说!假假真真,真话一定得能验证,假话才像真的。

    李世民‘嗯’了一声,“通缉令便是宇文家下的,林桐既然在码头要走,为甚要与宇文家过从甚密。”

    四爷:“”要么说人家当皇帝当出那么好的名声呢?人家这脑子是真好使。

    他继续把打补丁:“她最初未必没有复仇之人!我一度怀疑,他想利用宇文家刺驾。而去码头,寻找的是退路。那时应该是杨俨被烧死之后,时日不久。她心中悲愤,唯有家仇能支撑。”

    李世民:“”他‘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

    “她通药理,且十分偏门。”四爷打算加重砝码:“母亲所用汤药,并无高人赠方子。当时不知如何解释来处,故而请她来看诊开方。”

    李世民站住脚,怒目而视。

    “母亲知道!母亲知道她为女子,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究竟如何。母亲首肯,才敢用药的!二兄若不信,只管回家问母亲。”

    李世民点着老三:你是胆子真大!

    那问题是,“她几乎就在冷宫,谁人教授?”习武不同别的,非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可。若有奇人教授,她又再何处练?而这些东宫的其他人都不知晓?

    四爷:“”他面无异色,给解释说,“据她所说,她自幼便身子不好!后来东宫出事,皆被软禁于宫中。亦有庶子庶女因疾病未得医药,而病死。她心中惊惧,那一年起了咳症,不仅请不去太医,便是侍奉之人也积攒钱财,贿赂看守,而后离了那宫殿。”

    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她化作小宫奴,自狗洞钻出”这一点也合理,一是原主本就纤瘦;二是当时还是孩童,年龄极幼;三则真有狗洞,那晚杨广传密信的侏儒,便是从狗洞出来的,而这一点早就传信给家里,李世民是知道的。

    李世民‘嗯’了一声,林桐聪慧,年纪小小自救而已!便是蝼蚁,尚且知求生!她聪慧又胆大,在绝境中想发设发,此正是她不凡之处。

    “她说,未曾出过宫,出门便迷路,遇到一老道,赠她丸药治了她的咳疾!她自来不知钱财为何物,故而将身上所坠明珠宝赠与对方。对方拿了珍宝,便传授医书一卷,强身健体之功法一卷。她得了此书,回宫钻研,倒也未曾放在心上。”

    李世民:“”听着有些巧,可着实又无法反驳!或许对方也对三郎隐瞒了什么呢?三郎在这事上倒是无需隐瞒自己。

    他点头,‘嗯’了一声,“可见时运乃天意,天意最不可测。”

    对的!这么想就多了嘛!四爷这才继续道,“时日久了,身子虽不算强健,但也不生病了,且力气强于旁人。出事的那一天,她不在驿馆!入夜之后,她溜出去,想去沿途的道观打听打听,问问可有那位道长的消息。发配岭南,恶意满满,她怕路上出事,她无法应对!谁知道本是为了寻求庇护的,结果这一出门,驿站便出事了。”

    李世民:“”这又何尝不是天意弄人!凡成大事者,谁不遭难?

    “她去的时候,火已经起来了。她进了里面,杨俨已身死,其妻只余一口气,还在为林桐指路,她之前所过之路,早已经坍塌,烟雾四起,不熟悉环境,一时找不见窗户,怕是也要死于其中。她临走,也只从她兄长身上带走了一把短刃,留着是个念想。”

    李世民不无唏嘘,就说呢,以她当时的年龄,便是力难敌众,也不至于她的兄嫂如此轻易便被人杀了。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个事情,想必她也是时常悔恨,当时若不出门,是不是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她逃了出去,被人追杀而后藏匿山林,估摸着对方搜寻不到,也该退兵了。她下山查看,看看兄嫂尸骨可还在,是否有人掩埋。没想到尸骨被换,她说,她兄嫂先被鸩酒毒死,但那尸骨并非中毒她急忙撤离,还是被宇文承趾给发现了。

    当时宇文承趾也还年少,肆意妄为,独自一人想羁押逃犯,被她逃脱而去她以为藏身极难,后来发现通缉令下达之后,声儿大,动静小,好似并非真心找寻于她。她便猜测宇文家可能心存二志。”

    李世民:“”原来如此!

    那之后的事大致就能估摸出来了,她猜到宇文家起了异心,便设法亲近宇文家。于是,宇文承趾之后遇到的一系列事,必是她有心算计的。

    她利用宇文家,第一步干掉了云家;第二步获得信任。

    若是她有刺杀君王的想法,也应该也是可能的!从她报复云家这一点上来说,她是存了报复之心的。从她最后处置杨广和宇文家,也能看出来,她内心并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

    但之前,她没有隐藏她的私心。而之后,她让她的公心战胜了私心!

    这个蜕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从进入骁果军,了解了天下之乱,黎民遭难开始的!自那个时候开始,杨青鸟真的变小了,而林桐真的成长起来了。

    成为一个世人所敬佩的英雄!即便是女子之身天下尽知,亦不能动摇其地位。

    四爷觉得说到这里,就没必要再说了:“而今,她是林公!此次我们双方合作还算是愉快,我们身后之突厥,有她防守,暂算安稳。而她才立足雁门郡,内部事务必然庞杂。便是手中有财货无数,可粮草布匹亦需得交易!而我们,不仅需要她助力防御突厥,更需得她的马匹最多两年,她便有最好的马场最好的马”

    李世民站住脚,负手而立,回头认真的看自家这三郎:“你以为,你二人婚配可能有多大?”能不能叫人家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当然,包括你招赘给她,都成!只要能许以婚约,谁嫁谁这不重要!

    四爷:“”就知道你们会有此一问!然则,实话说了你也未必信,他只满脸讶异:“她是林桐林公,二兄以为她是何等人?”她是何人,我知便可,你大可不必知道。

    李世民目露失望,左右看看,声音再度小了起来,“那无有婚约,你可能入幕?!”

    四爷:“”入幕之宾?

    他袖袍一甩,转身就走!我谦虚是我的事,但你真的这么认为,那就是你的错!竟然如此小看于我,呵!我没有你英武,你也未必有我的智谋。

    我不曾嘲笑你连你老子都搞不定,还留下个被后世诟病的玄武门之变,你倒是先小看起我来了?

    我是没想跟你争!我要是真跟你争,什么玄武门之变,我能哄的李渊把皇位塞给我。

    懂什么呀?!

    他上了车架,甩下帘子,说车夫:“走吧!”

    李世民:“”这一点就不好!在家里任性也还罢了,无人与你计较!若真是要侍奉林公,这脾气不好!

    “外面事务繁忙,哪有心情应付小性!”李世民是这么跟长孙氏说的。

    长孙氏手一顿,这话怎么能说小叔子!小叔子堂堂儿郎,轩昂立世,这般说是自家兄弟打趣玩笑,但而今不同以往,这话传来传去,岂有不比女子的道理?

    于是,她先笑了:“郎君这是不容妾小性,捎话给妾听呢。”说着,一边笑,一边教之平常,将浆水放的略重些。

    果然就发起了小性!

    李世民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急忙抬手拉住:“正说三郎,怎自比起来了?观音婢如此甚好,小性亦爱之。”

    长孙氏并不抗拒,顺势靠过去,笑道:“知郎君不恼,可人心同此心。心若悦之,何样不爱?故而,三郎便是三郎,三郎是何样,心悦他之人自是觉得甚样好!正如人人皆赞林公玉面,美于夫君之时,我从不信!在我心中,哪有比我家郎君更好的儿郎。如今且瞧,如何?”

    李世民便又大笑出声,“不过是与三郎玩笑罢了。”笑谈!笑谈!

    “一母同胞,孪生兄弟,自是比旁人更亲近。妾常听闻,孪生者可心意通!三郎所传讯息隐秘,家中也唯有夫君最能领会三郎之意。莫说夫君觉得三郎亲近,常想耍玩。妾每每见到,无不想打趣。”

    长孙氏说着,转过去给李世民揉着肩膀:“但大兄已然领事,夫君在军中已然立足,三郎暗中筹谋,可军中部下对他所知有限!世人又皆传三郎乃是谄媚之人!此番言语,以讹传讹,多有不实!”

    你要是这个时候再打趣,便是有一言两语传出去,只怕也有妨碍。

    但话说到这里了,后面这句不用直言,想来夫君也该明白了。

    因此,她聪明的打住话头,正色起来:“不若,妾操办宴席,夫君将三郎郑重其事的引荐给诸人,以助三郎立足,如何?”

    李世民扭脸看妻子,而后起身,拉了长孙氏坐在他做过的椅子上,然后朝后一退,整理了衣冠,朝她一礼:“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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