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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喏!”

    “三更十分,东城点火。火起为号,骁果军聚而入城”宇文智及说着,就点着数个府邸官寮:“此处之人,尽数羁押!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宇文承趾看了看官寮:“叔父,李三郎在此官寮居住!”也要杀吗?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此人乃谄媚求存之人,岂会反抗?若不反抗,羁押便是。待事成之后,唐国公是何态度你有把握?”

    “并无!”

    “他若从,便高官厚禄;他若不从,此子为质,祭旗便是。”

    宇文承趾:“”

    宇文智及看向其他人等:“凡是皇室宗亲男丁无论大小,杀之!”

    宇文化及忙道:“大隋忠臣良将颇多,若是斩杀殆尽”

    “江都宗室才几成!便是近宗亦非尽在江都!便是事成之后需得傀儡帝王,还愁找不出杨姓来?”说着,转过脸去,面色冷硬:“男丁格杀勿论!”

    是夜!大风起,天昏地暗!

    四爷整了整斗篷,将自己包裹严实。而后端坐于案几之后,拿着刻刀慢慢的在木头上雕琢着,他想给桐桐雕一支簪子。

    江南的雕工雅致,他新学了技艺,拿来试一试!

    桃木被削的极为光滑,前段的桃花已经有了雏形。他对着灯一点一点的往下削着木屑,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

    院子里的灯火熄灭了,这是服侍的粗仆安睡了。

    赤奴过来将灯调亮:“公子,时辰不早了。”

    四爷没抬头,只问说:“玄奴呢?可回来了?”

    “未曾!”

    “再等等!”

    又是半个时辰,院子里有了脚步声,声音急促,玄奴一身紧身装束从外面进来,“郎君,东城起火了。”

    四爷‘嗯’了一声,“你们藏匿起来,一会子有人冲进来,我跟着他们走,你们在暗中护持便是。”

    “公子!”

    “莫要忧心!只管听命便是。”

    “是!”

    东城火起,城中嘈杂。

    夜班饮宴的杨广看着远处的火光,看了看大殿外值守的裴虔通:“这是怎么了?”

    裴虔通是什么人呢?此人是杨广在做晋王之时的亲信,曾跟着杨广平陈朝,杨广何曾疑心此人?

    何况宫里禁卫还有一个人掌管,那便是独孤开远。

    独孤开远乃是独孤信的孙子,独孤伽罗的娘家侄子,杨广的表兄弟。

    另外,独孤家有许多后辈,这些人皆是杨广做晋王的时候便简拔在身边的,皆乃亲信之人,譬如:独孤盛!

    杨广觉得便是骁果军信不过,可宫城之内,该是固若金汤的。

    裴虔通说:“不过是草坊失火而已!脚步杂乱,人声鼎沸,必是在救火!陛下莫要慌张。”

    杨广信了这个话,并未再深问。

    裴虔通松了一口气,看着关上的大殿殿门,吩咐将士严加把守。

    此刻,有人来密报:“皇长孙燕王似有察觉,要见驾。”

    皇长孙乃是已故太子的长子,今年十四了。

    裴虔通低声道:“羁押!”

    “杀还是羁押?”

    裴虔通想起宇文智及的话,但还是道:“而今便杀,若是有人吵嚷起来,岂不坏了大事!先诓骗之室内,秘密羁押。”

    “喏!”

    “带走!”

    四爷的簪子还未完成,便有官军冲了进来,呼呵着:“带走!”

    宇文承趾后至,霍开这些兵卒,走了进来,而后歉然:“贤弟,对不住了。”

    四爷坐着没动,只拿着簪子对着灯光,轻轻的拂去上面的木屑,露出桃花花蕊,而后问说:“世兄,如何?”

    “贤弟有此雅兴,善!”

    四爷又端详了端详,似乎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揣到了怀里:“那便走吧。”

    宇文承趾心里叹气,他其实挺喜欢跟李三郎交往的,他说:“三郎此时怀簪,想必是有心上之人。”整日里出入宫廷,心上之人能是何出身?

    以李三郎之品行,只怕陛下再多美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那只能是宫中公主。

    公主许配给林桐但林桐未必见过公主!况且,今日之后,那公主又能算什么公主。赐给李三郎未尝不可!

    至于林桐,宇文家有好女,哪个都可婚配。

    于是,他就许诺,“只要三郎不坏事,你心仪之人必送于你床榻之上。”

    四爷:“”等知道是谁了,你最好也能履行你的诺言,我等着你把她送到我的床榻上!

    桐桐看着尽在咫尺的江都城,冷笑出声:杨广,我来了!

    稍后见

    整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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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04

    [1512]隋唐风云(38)二更

    隋唐风云(38)

    此等之势,绝非火灾。

    杨广惊坐而起,此时,外面想起独孤开远的声音:“陛下,情势不好!不过宫中武器晚辈,精锐具在。尚有一战之机!陛下,此时万万不可退!陛下”您若亲自督战,将士用命,必能等到援军到。

    杨广看着窗户的方向:都已经进宫了,你们尚无所查,跟朕讲什么尚有一战之机。

    他起身就走,从侧门离开。

    独孤开远不止里面早已无人,还对着窗户说着而今的情势,等着旨意。

    而四爷,此刻被带在宇文承趾的身边。

    抬起头,看见的是玄武门。

    这是江都宫的玄武门,玄武为北,其实这什么也指代不了。只是,而今宇文家进入江都宫入的也是玄武门,这确实是有些玄妙的。

    四爷看的是玄武门,宇文承趾却以为他看的是‘给使’。

    所谓给使,顾名思义,就是给天都给主人家使唤,但从无怨言的人。也就是把最忠心,最不会背叛的奴仆称之为给使!

    陛下当然有自己的给使!他把精壮的给使都安置在宫门的位置,且把宫中貌美的宫女赐给这些给使,为何?因为在陛下心里,这些人最忠心,最不会背叛。

    但是,这些人背叛了。宇文家并没有费力,便使得这些给使配合了他们。

    而这些人,李三郎即便不熟悉,也一定是面熟的。

    他面带讥诮:“众叛亲离,不外如是!”

    四爷收回视线,笑了笑,往里面去。

    裴虔通带着人要闯,独孤盛拦住了去路:“陛下待你不薄,你待如何?”

    “局势已然明朗,将军徒劳而已!”

    独孤盛冷笑:“尔以为天下尽皆汝等之人?”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将士数十奋死抵抗,皆死于乱刀之下。

    四爷:“”

    可杨广呢?

    四爷被带到大殿,大殿中一半男一半女,宫中诸多女眷尽在其中。而男子皆为跟随圣驾来到江都的官员极其家人。

    其中杨秀最为醒目,他是杨勇和杨广的弟弟,初封越王,而后封蜀王。在杨勇死后,杨广就叫杨素收集杨秀的罪证,而后,杨秀被贬为平民,带着家眷被软禁在内侍省。

    而今,跟杨秀站在一起的还有他七个儿子。

    另外,又有十岁的皇子杨杲,以及被羁押起来的皇长孙杨倓。

    宇文承趾看了看,问左右:“杨暕何在?”

    杨暕被杀了!

    临死的时候他都在问:“是父皇派你们来的吗?父皇定了何罪?”

    至死都不知道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左右回禀了当时的状况,萧皇后就直朝后倒,强压下心中的悲愤,攥紧了拳头,招手叫孙子:“来!来!过来。”

    杨倓才一动,便有人将刀架在了杨倓的脖子上。

    萧皇后便不敢再叫了,任由人扶着,就这么站着,任由人来打量。

    宇文承趾请萧皇后坐了,而后问说:“陛下何在?”

    萧皇后当真不知,只摇头。

    却不知这边萧皇后不说,那边杨广躲到永巷,永巷乃是宫女妃嫔们生活起居的地方。他躲在这里,他的美人出卖了他:“陛下在这里”

    一声呼喊,引来了官兵,杨广被揪了出来。

    他甩开拉扯他的人:“君王自有君王待遇,退下!”

    虽刀兵相向,但也没有再强压迫于他。

    杨广看向这美人,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朕赏赐你财货无数,朕给你恩宠最盛,你与朕夜夜恩爱!你,为何出卖朕?”

    这美人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妾本渔家女,家有父母兄姊,父兄被征兆造船一去不归,母急而病亡,家姊卖身得以葬母,妾与表兄有婚约,只待热孝过,便可婚嫁。可只因妾貌美,宫内便征辟入宫,舅父与表兄一路寻,被宫人活活打死于路途陛下,何人无父母,何人无手足,何人为草木妾出身卑贱,可妾是人,是人便有怨憎恨!妾怨恨陛下,憎恨陛下此非出卖!妾只觉苍天有眼,叫妾大仇得报!”

    杨广笑了,然后轻轻的擦拭掉美人脸上的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也不失为烈女。你所为有理,朕不责怪于你。”

    说完,转身就走,无需他人引路。

    沿途走来,无人敢近前。

    裴虔通站在大殿之外,看向杨广:“陛下!”

    杨广看裴虔通,皱眉:“你乃是晋王府旧人,乃是朕之亲信。朕自来对你信重,你,为何背叛朕?”

    裴虔通:“”他讷讷不能言,良久才道:“臣只为迎陛下回京都,并非”

    杨广冷然一笑,抬袖甩过此人的脸,对其不屑一顾。

    一脚踏进大殿,看看被羁押的人,这都是真的未曾背叛他的人。

    小儿子杨杲哭着飞奔过来:“父皇”

    杨广才要揽住小儿子,裴虔通看了亲随一眼,亲随便举起了刀,对着杨杲便砍了过去!

    杨杲,十岁小儿而已。

    历史上,被杀的时候也才十二岁而已。

    而今,时间提前了,这个孩子还没满十岁。

    四爷大喊一声:“慢着”

    可那刀就那么直直的朝这孩子的脖子上砍去,正当四爷要闭眼的时候,‘铿锵’一声,他马上睁眼,就见杨杲呆立原地。

    而地上掉落了两把武器,一把是要杀人的刀,一把是断刃,刀柄嵌着各色宝石,金碧辉煌。

    四爷心里一松,朝外看去:桐桐来了!

    所有的人都朝外看,看看是谁挡住了刀。

    外面喊杀声比之前更大,先进来的宇文家的人以及骁果军司马德戡,两边一碰面,都在纳罕,谁还在喊打喊杀。

    正犹疑,便见一银甲战将身染鲜血的走了过来林桐!

    林桐怎么到了?

    萧皇后一喜,推了杨吉儿一把:;林桐来了!林桐来了!

    被羁押之人尽皆露出希翼之色来:救驾之人来了!救驾之人来了。

    “陛下”

    “陛下”

    “陛下”

    一声声的都在喊着陛下,杨广却神情恍惚。

    宇文述挡在了杨广的前面:“林公?”

    桐桐看向宇文述,笑了一下,问道:“在呢?”

    这是什么话?

    桐桐看向四爷:“还好?”

    四爷点头:“好!”

    “都在呢?”

    四爷又点头:“宇文家得都在。”

    桐桐便笑了,歪头看向杨广:“陛下,您可还好?”

    杨广看向林桐,然后弯下腰,将救了小儿子的断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反复的看。良久,才长叹一声:“这把断刃,朕认识。”

    桐桐看向那断刃,想来应该是认识的!这是她从火场里逃出来时,从杨俨的尸身上拿到的。

    杨俨对于杨勇来说,是个比较特别的儿子!那是他和云昭训的长子,是野合得来的,生在宫外。

    这把断刃看锻造的时间,就能推测,这若不是杨坚用过,就是杨勇幼年时期用过的。他的原主人一定不是杨俨。

    桐桐笑看那把断刃:“是吗?他的主人是?”

    “朕的长兄杨勇!”杨广一脸的怆然:“当年,父亲总是把最好的给兄长。这把断刃,朕也想要!但是,被兄长拿了去!兄友弟恭!兄友弟恭!我失了它,便去找母亲告状。母亲说,你好好的听兄长的话,你兄长爱护你,必能将它再给你。”

    桐桐:“”然后呢?

    “而后,我乖乖的听兄长的话了,处处顺从于兄长!你可知兄长如何说?”

    桐桐:“”杨勇自来直率,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说,父亲给他的便是他的,又岂能因你乖顺,我就将你喜欢的给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不想给你的时候,任凭你怎么乖顺,都不可能给你。

    我的长兄,直率坦诚!母亲总说,长者让着幼者,幼者敬着长者。长兄从不肯让着我,哪怕一个玩意,一块糖果,一件衣裳,一把并不算珍稀的断刃没有让过!一次都没有。

    他不让着我,我凭什么要敬着他,顺着他!他以为,我敬着他是应该的!我顺着他,亦是应该的!”

    说着,杨广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极尽讽刺:“应该的!应该的!”他广袖一甩,怒目而视,问说:“何为应该?凭什么就应该?他占尽所有好处,理所当然!我祈求小小恩赏,便是极尽乖顺,亦不可得?凭什么?我差什么了?同父同母同教养,天差地别,我也要问一声,凭什么?”

    他看着桐桐的眼睛,“长幼有序,此乃规矩!”他哼笑一声,“规矩?规矩是谁定的?!去他娘的规矩!规矩是强者约束弱者的,何曾见过强者遵循于规矩。规矩庇护于他,那我便要打破这规矩!”

    说着,他肆意的笑起来:“所以,他死了,我活着!他在规矩的壳子里,被不守规矩的人给杀了!此,我从不以为错!”

    满大殿的人都看着他,也都用余光打量桐桐:说这些,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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