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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杨吉儿依偎在萧皇后身上,看着外面的场景。马上的银铠甲将领,一对巨锤,勇猛无敌。他双目锐利,面容上飞溅来的血点斑驳,当真有万夫难敌之勇!

    一支箭簇飞来,边上横出一槊,挡了过来。

    杨吉儿惊魂未定,转身去看!金甲青年与李三郎六七分相似,却当真勇武无双,气度斐然

    稍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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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2

    [1510]隋唐风云(36)三更

    隋唐风云(36)

    四爷骑在马上,家将将其护在中间。他也身背弓箭,手持弯刀,单手御马,混在其中要随御驾走

    桐桐只顾得上看一眼,见他领口金光闪闪,便知道他早就打造了金丝软甲贴身穿着,从肚腹到脖颈都护住了。除此之外,今儿还穿了软甲,头上带着盔甲。

    身边的护卫排列绝对科学,五个人一个战斗小组,足以将他护持的密不透风。

    两人在战场上对视了一眼,四爷扬起手里的刀,虚空划拉了几下,桐桐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御马驰骋在西南这一线,绝不叫人靠近这一条生命线。

    杨广只一身普通士卒的打扮,混在人群之中。穿着显眼的,并不是他本人。乃是宇文家后辈做了他的替身。

    他被护卫者一路超前,看着林桐那两把锤子所向披靡,看着李世民身先士卒杀敌勇猛他将此二人的面容记下,回头已经叫画师将其画下来,流传于后世。

    宇文述与司马德戡对视一眼:需得尽快走,此二人勇武,真若追来,则事难成。

    杨广一行逃出升天,回头看,乌泱泱的人群,喊杀声震天的战场远去了!尽皆远去了。

    而这回都城的一路,暴民屡屡骚扰,言称要诛杀昏君。

    杨广惶惶不可终日,夜里竟是不能安枕。

    骁果军中有人溃逃,有人毫不避讳的聚在一起,言说造反的可能性。

    宫人们从他们旁边路过,这些人也一点不顾忌!宫婢不敢瞒着,将此事秘密告知于皇后,萧皇后坐在马车上,良久才道:“天下已然如此,告知陛下又能如何?不过是令陛下徒增烦恼罢了。”

    别人是否告知于陛下,萧皇后并不知晓。但是她并没有再告知于杨广。

    回都城洛阳,是夜,宫内着火。杨广迅速的躲入宫中草木繁茂处,直到火灭,直到身边近侍找来,他才从藏匿之地钻出来,“是乱民放火,欲要焚杀于朕?”

    “并非如此!意外而已。”

    意外吗?朕刚回宫,这便起火,你们告知朕这只是意外?

    他装若疯癫,呼喊道:“传传宇文述传来护儿传司马德戡”想了想又道,“传李三郎”

    四爷被传召,也听闻宫中起火的事。

    禁卫军骁果军已然逃离三成,其余人等心思各异。这其中还有收容的逃犯,而今司马德戡与宇文述又眉来眼去。宫里起火,是骁果军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故意吓唬杨广,这可不好说。

    反正,洛阳城之外,四处皆乱民。杨广亲眼目睹了这乱局,只会觉得洛阳已不再安全。

    站在大殿里,杨广问说:“北巡之后,当南巡。”

    来护儿猛地抬起头来:陛下,您在说甚?

    却不想宇文述接话道:“陛下说的是,臣这便去准备江都之行。”

    四爷:“”历史上也是如此,为何是宇文家在江都弄死了杨广呢?杨广面对突厥之祸,面对中原民乱,他避开了!名为南巡江都,其实就是避祸!

    看!自己推了一把是事实,宇文家谋划也是事实,司马德戡背叛更是事实,然则,他若不是心存惧怕,只想着避祸,宇文家想要得手并不容易。

    就听杨广说:“留来护儿戍守京城”

    四爷看了来护儿一眼,洛阳乃京都重地,需得嫡系的,忠诚的,绝对的精锐驻守。将来护儿留在洛阳,正是宇文家求之不得的。

    于是,几乎没怎么停留,御驾南巡,前往江都。

    南下的御舟之上,杨广站在船头,眺望洛阳城,而后问身边的李三郎:“你说,朕还回的来吗?”

    四爷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叹。

    杨广不需要别人给答案,等风起了,他转身回船舱,“你跟着吧。”

    四爷便跟了过去。

    杨广往里走,进去之后站在铜镜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等待在一边的皇后,问说:“大好的头颅,谁来取?”

    萧皇后:“”她沉默着上前,替丈夫解开披风,然后取走交给宫婢。

    杨广又笑了,肆意已极,问四爷说:“在朕死前,朕还是帝王。”

    四爷:“”他说:“您玩笑了!您便是驾崩了,也依旧是帝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是,千百年后,您依旧是。”

    萧皇后意外的看了这个李家三郎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说话也是半疯癫。

    杨广却畅然而笑:“是啊!朕是帝王!一日帝王,便是永恒!此几人能做到?”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杨勇,朕之兄,嫡长之兄,父皇册立之太子,规矩礼法定的太子,那又如何?登上皇位的是朕!是朕!他呢?早已作古,断子绝孙!”

    四爷:“”那你以为你死了,你的子孙便不用死了吗?在断子绝孙上,倒是也不用比。王朝覆灭无完卵,概莫如是!

    至于你跟杨勇之间的恩怨,得有个了结!而了结这个恩怨的人,此刻只怕正轻装简行,追来了!

    虽一样是死,死了并无差别,但我得把你的命留到她来她想要的,爷都会给的!包括你的命!

    是的!桐桐准备出发,一路往南。

    突厥退兵了:一则援军陆续赶到;二则,诸城有所防备,一时攻打不下;三则,义成公主送信给始毕可汗,谎称突厥之北出事了。始毕可汗急于回援,故而撤军了。

    而大隋所有援军,包括桐桐所辖部众,尽皆无粮草为继,此战只能就此而罢休!

    两方尽皆损兵折将,无输赢之分。

    大隋一寸未丢,突厥一寸未进。

    桐桐并没有跟李世民多交流,因为李世民急着呢,而今事态已变,晋阳起兵也要提前。四爷之前打手势的意思自己懂了,他也必然告知了李渊和李世民。

    李世民回去要筹谋大事,自然不能久留。

    桐桐也要赶往京都,自是有事的,两人对此心照不宣。

    李世民也知,此人已经羽翼渐丰,不是谁都能笼络的。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此等英雄必为一方豪强。

    可也唯有豪强并起,各成一方大势力,才能清除这天下群贼群匪乱糟糟的世道。哪怕让着天下局部的统一,也可减免庶民之苦。

    他拱手:“天下时局至此,唯林公般英豪,方能解黎民之困顿。”便是他日为敌,某亦爱惜之、钦佩之!

    桐桐还礼:“此亦林某之肺腑。”

    两人寒暄,而后各奔东西。桐桐所带人马依旧不多,将大部人马留给程咬金,“以防突厥卷土重来。”

    程咬金:“”

    再者,周法尚带其他将士即将赶到。

    雁门郡此地便是桐桐为自己找的新地盘!此地地处边疆,与突厥接壤,有四十一城。等事了之后,她将再回雁门。

    雁门关往北往西,有大片的土地。

    而今,只能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是一天。

    杨广身在江都宫,穿短衣,拄着柱杖,每一宫每一院的游玩。

    四爷被拉着作陪,游荡于江都宫。

    杨广指着一间间宫殿,问说:“好则好矣,然则,缺了些气息。”说着,便遣人:“速速将美人们安置进去,一人一间。将库房打开,各取所需,将屋子全都装饰起来。”

    四爷:“”他告退了。

    杨广并不挽留,他看着他的美人们身着华服,住进豪华的宫殿,然后喊人:“请皇后!请皇后来”

    萧皇后被请来了,杨广拉着萧皇后:“你我为客人,去饮宴,如何?”

    美人们使尽浑身解数,挽留‘客人’,萧皇后看着丈夫兴致盎然,她只沉默的陪着,面容带笑,不慌不忙。

    美酒入愁肠,日日不得醒。

    萧皇后看着美人与陛下皆醉,便起身离开。

    谁知半夜,皇上又宣召,要摆酒。

    萧皇后去了,挨着丈夫,给他斟酒。

    杨广拿了酒壶,也给萧皇后斟酒。而后端起酒杯,示意萧皇后只管端起来,“皇后,到了而今,已然不可挽回。天下人尽皆算计朕,何人敢信?其结果也不过是朕为陈叔宝,您为沈后罢了。”

    陈叔宝为陈后主,沈皇后是他的皇后。他是南北朝时期,陈朝的最后一个帝王。此人不理朝政,耽于女色,整日里饮酒作乐。后陈朝被隋所灭,此人归隋之后,依旧沉溺酒色,醉生梦死。而后病死于洛阳。

    萧皇后看向丈夫,他以亡国之君自喻,而今不过是等待亡国罢了。

    亡国之后,他设想的不过是跟陈后主一样,投降新朝,而后在酒色中死去罢了。

    此刻,能说什么呢?

    说若真走到这一步,你我可如陈叔宝与沈后,那子孙呢?

    自己的长子封为太子,可是已经病逝!

    自己还有次子,难道也都该死吗?

    你可认命,但凭什么让我与你一般,让我的子女跟着你我殉葬!人便是再难,难道不该求一好活的机会吗?

    这杯酒举起来,跟他碰了碰:此人为夫,甚为不堪!此人为父,何曾尽责?

    杨广不知皇后所想,此时倒是想起了父母:“朕为人子,可谓不孝!朕为人弟,可谓不悌!朕为君,可谓不慈不宽!朕此一生,落得如此下场,原也应该!此乃朕之报应!”

    萧皇后:“”你自领受你的报应!我嫁于你,你给我的尊荣不少,给我的苦难与羞辱亦不少。我不觉得你的罪责我需得承担,你造下的孽需得报应在我身上。

    杨广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中点缀的星辰,蓦的,一刻星辰骤然暗淡,缓缓的坠落!

    “帝王星”杨广站起来,“那是帝王星吾命将休矣!”

    明天见

    [1511]隋唐风云(36)一更

    隋唐风云(37)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四爷在江都官寮之内,尚能听到此等歌谣:听到官军来了,便拿着刀冲上去!如果征我去辽东打仗,死在那里,便是跟着起事,被抓住了就算是砍头,那又能怎么样呢?

    正隔墙听着外面的动静,玄奴来报:“宫中有小童前来!”

    四爷眉头一挑,“哦?带进来。”

    玄奴转身而去,须臾便带了一三尺幼童来。等着幼童抬起头来,四爷看到了一双并不属于幼童的眼睛,以前杨杲身边有一群陪着杨杲玩耍的孩童,远远的看见过孩童戏耍,他并未在意。

    而今,看到这样的孩童,四爷便知道了,人之将死,哪有不挣扎的?

    这‘幼童’递了密信过来,然后行了一礼,又转身离开了。

    四爷将密信打开,隋炀帝密令:羁押杨暕!

    杨暕乃是杨广和萧皇后的嫡次子,这两人的长子册封为太子,不过是死的早而已。而今,还未曾册封太子!这位杨暕被册封为齐王,自来骄纵,行巫蛊之术,被查,而后恩宠日薄。

    这父子二人嫌隙日深!隋炀帝以为要造反的是他的次子齐王杨暕。

    四爷:“”杨广压根就没想到宇文家会造反!

    “必是阿孩!必是阿孩。”杨广看着萧皇后,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皇后,昔日发生在先帝身上的事正在朕身上重演!”

    萧皇后:“”我确实不知是不是我的儿子要造反!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要拥立我儿子为帝!

    杨广一拍手,便有人端着托盘前来,托盘里放着瓷瓶。他将瓷瓶塞给萧皇后,而后又递给近侍:“朕之死期将至!到那时,你们不死在朕前面,朕不能安心!此为鸩毒,服之即刻毙命。朕需得看着你们皆有归处,才可安心受死。”

    萧皇后颤抖着手,接过了这鸩酒,藏于袖中。

    近侍们莫不哀嚎,不敢拒绝,皆收了瓷瓶。

    杨广看着外面:“好儿子好儿子父皇等着你来!”

    “可有十足把握?”宇文化及按住令牌,看向父亲:“父亲人心难测,若骁果军尚有”

    宇文智及看了兄长一眼,就笑道:“事到如今,兄长倒是怕了?”

    宇文化及:“”

    “赵行枢乃我至交,此事好办!只放出消息,说宫中准备了毒酒,要杀尽骁果军中生反心,意欲北归的人。就不信有人不从!”

    宇文智及说着,就看向父亲,“父亲,宫中确实准备了鸩毒,此并非造假!军中将领不比士卒好欺瞒,可将此事尽数告知!而今不是咱们不反就可保命,陛下已然起了杀心,不从尽皆是死!需得让他们对此事深信不疑!若谁有怀疑,便告知这是公主从宫里得来的消息。”

    宇文述看了长子一眼,这才朝次子点头:“依你所言。”

    南阳公主乃是杨广和萧皇后的嫡女,宇文智及是南阳公主的丈夫,是大隋的驸马。

    宇文述正要派人去,宇文智及又喊住了:“此事叫禅师去办。”

    禅师,是说宇文禅师。

    宇文禅师是他与南阳公主的儿子,是杨广与萧皇后的亲外孙。

    宇文化及看了二弟一眼,沉默了。

    宇文述看向走进来的孙儿:“此事你可能办?”

    宇文禅师看了父亲一眼,问说:“他日儿如何面对母亲?”

    宇文智及看向儿子:“你姓什么?”

    宇文禅师:“”

    宇文智及再问儿子:“北周的江山是谁家的?”

    “宇文家的!”

    “杨坚夺了女婿家得江山,从外孙手中夺了皇位,可对?”

    “对!”

    “那杨家的江山,为何女婿夺不得?为何外孙夺不得?”

    宇文禅师:“”

    “你姓宇文,你是宇文家得儿郎你若要背弃家族”宇文智及将刀柄塞到儿子的手里吗,“那你便杀了为父”

    宇文禅师:“”他看着被塞过来的刀,噗通一声跪下了。

    宇文智及这才将儿子搀扶起来,“去吧!去吧!我儿去办事吧!你速来忠厚,你之言,无人会猜疑。”

    不能杀了父亲,不能背弃家族,宇文禅师转身办事去了。

    出了门,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这衣裳是母亲亲手缝制,而今,母亲就在院中,已然歇息了。风雨满楼,母亲却浑然不察。

    这个消息是公主带出来的,是驸马打发了公子前来,这公子乃是陛下的亲外孙,自来优容恩宠甚重。

    陛下不论巡幸何处,都不曾忘了南阳公主一家。这般来的消息,岂能有假?

    此时,骁果军中将领才真的下定了决心,准备兵变。

    他们聚集在一起,宇文述居中帐,宇文化及坐左侧,司马德戡坐右侧。宇文家子弟与部将在宇文化及身后,骁果军将领皆在司马德戡身后。

    宇文禅师在营帐之外,未进去。

    宇文智及居中,站在舆图之前,“武贲郎将元礼,值阁裴虔通你二人当日轮值,轮值之后,只负责大殿,其余不用你二人照管”

    “喏!”二人站起身来,齐声应是。

    “城门郎唐奉义!”

    “末将在。”

    “尔只率人按时关闭城门,记住,诸门皆关闭,不可上锁!此事万万谨记,一一检查,着亲信之人看守!万不可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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