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许配给自己?桐桐笑了:“那就同喜!同喜!待到洞房花烛那一日,一定请宇文兄喝一杯喜酒。”
好说!好说!
着人把宇文承趾送到客宅安置,其他几人才从后面内室出来,刚才的谈话,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宇文承趾亲口承认的,陛下有密旨要杀了林桐。那么,自己几人如何能逃脱。
这一刻,几人第一次生出一种想法:去他娘的!草莽之流都能自立门户,为何我们不成。
费青奴转过身来,往桐桐面前一跪:“主公,朝廷万万不可回。”
这一生‘主公’喊的,桐桐也有些猝不及防。
她一时没有言语,周法尚心里叹气,跟着往下一跪:“主公,当为以后筹谋了。”
来整愣住的时间最长,他跟桐桐对视了良久,才往下一跪,未曾言语。
桐桐:“”主公?这个没当过!
她急忙扶起三人:“莫要如此!莫要如此!”这一生‘主公’喊出来,就意味着,从他们心里觉得,可以考虑占地盘,发展人手了。
咱有钱,有粮,有地盘,可咱手里的人手真的不够呀!
秦琼、李靖这些人现在在哪?可不在瓦岗。而今的瓦岗还不是以后的瓦岗。我得想个法子,打出更大的名头,叫这些走投无路的人第一个想起的时候,不是去投瓦岗,而是来找林桐。
他们来都不是单枪匹马,那都是带着部将来的。将这些人员集结在一起,那得多大的阵仗。
况且,咱现在紧邻奚族,他们是草原民族,能征善战。他们被突厥控制,是不得不受其控制!那为甚不将奚族先放在自家麾下呢?
别急,叫我想想,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天见
整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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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
[1502]隋唐风云(28)一更
隋唐风云(28)
大雪纷纷,四爷披着狐裘站在廊庑下,手里捧着暖炉,眺望着东北的方向:苦寒之地绝不是说说的。
人类征服大自然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很漫长很漫长,就如同而今说起岭南,依旧是烟瘴之地。
若非如此,为何此两地长期以来会成为流放之地呢。
人口本就不多的时候,中原更宜居,这是不争的事实。什么政策能吸引人过去?什么政策都不成的。
一年一熟跟一年两熟的地方怎么比?这是吃的问题。
而今中原百姓御寒尚且艰难,在苦寒之地的百姓又该怎么御寒呢?这是穿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百姓就留不住!官员的问题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百姓求生之艰难,这才是最实际的问题。
是的!大雪封路,八千人马蜷缩在城中不能出,桐桐在巡营。这般的天气,守在城墙上大可不必。这关外之地,城池远不是中原的城墙那般的高大兼顾,真就是小小的城郭。想在城墙上挖洞躲避严寒都不能。
因而,这八千人住的都是地穴。一则,辽东城本就不算是大城郭;二则,秋毫无犯,不去干扰普通百姓的生活。
八千人的吃穿都是靠采买来的!便是挖地穴留火洞,所有的搭建顶棚的毛毡,木料,也都是高价买来的。更有度过漫长又严寒的冬天所需的柴草,也都是买来的。
周围茂林深山,在冬日里很少有人敢独自出城行路,就怕成为猛兽的盘中餐。
因此,为了有柴烧,都是将士轮流出,而后招募熟悉当地地形地势的百姓,一则引导,二则参与,拉了柴草回来,只有如此,才能熬过去。
看着将士蜷缩在小小的地穴里,桐桐巡视一遍回来,心里焉能不沉重?
不论是草原民族还是中原民族,能好好过日子的时候,谁又喜欢打仗呢?只有在极北没法生存的时候,才会大规模的南下。
而彼时,也必是中原王朝的农耕受气候影响,国力衰弱的时候。
一边衰弱,另一边也难以生存。于是,天下打乱。北边南下是为了活下去,南边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于是,战争开启,人口锐减。贫瘠的土地养活越来越少的人口,族群又得以繁衍。
就像是她雄心勃勃,想要跟奚部落联合,扩大自己的领域。
可这个想法还未能成行,就胎死腹中了。
她没有真正的体会过这个时期,东北之地严酷的气候。
桐桐搓了搓冻烂的耳朵,往里面去。费青奴与来整跟周法尚正围着火堆,一边烤火,一遍拿着舆图研究,三人商量着开春之后,寻哪里落脚。
四爷回了书房,近侍赤奴捧了书卷进来,默默的放下,而后退了出去。
这是从别处誊抄来的,四爷规整好,打算叫人给桐桐送去。
他将其中一些记录做上记号。譬如:隋开皇二年,突厥因干冷遭遇天灾,而后南侵。隋派兵抵抗,但‘士卒多寒冻,堕指者千余人’。
是说天太过于寒冷,其中有一千多人因为冻伤还导致手指脚趾不得不切掉。
又有:隋开皇九年,彼时的京都是大兴(后来的长安),‘其夜每尝烈风大雪,如地震山崩’。
开皇二十年,‘京师大风雪绵延月余’,冻死人畜无数。
隋大业五年,隋炀帝至青海,亲征吐谷浑,结果是‘士卒冻死者大半’。
隋大业八年,隋炀帝一征高句丽,共兴兵一百一十三万,其中三十万水师。除来护儿统辖的水师之外,其余数十万人马,‘六军冻馁,死者十之八九’。
四爷把这些整理好,放在箱子里,轻轻的合上,然后拍了拍:天时地利人和!都说历史尤其必然性和偶然性,或者,有时候把这个东西称之为天意。这天意在此时,可理解为天时。
不是东北之地不好,那地方占尽了地利之势;也不是说桐桐揽不住人心,经营不来人和,她在哪里,人和就在哪里。
可若是缺了天时这个前提条件,那一切都徒劳。
杨广未能意识到天时,历史上,在三征高句丽之后,他以为对方投降之后,就会俯首称臣,而后臣服。他曾下诏召见高元,可高元不奉诏。于是,他打算再征高句丽!
之后后来局势的发展,他自身难保,这才罢休。
从这里看,他压根就没意识到天时在其中的作用。因此,桐桐而今选在辽东城,是可以恐吓住杨广。
但真的身在其中,她脑子里面根深蒂固的东西就会有所改变。那里不是她以为心中的东北粮仓!在叫北大仓之前,那里是北大荒。
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铁锅里’,侧面也说明,直到那个时候,东北还保留着原生态,这就证明被人为开发的不多。若不是特殊的制度和现代化的发展,那里什么时候能成为粮仓,且说不好。
人征服自然,也得遵循自然规律,否则,与隋炀帝的不计后果与代价有何不同?
收拾完这些,他又亲自去看了准备的衣物,一件一件的封箱,叫人看着装上车,准备送去。
才安排妥当,玄奴便进来了:“三郎,宫里送赏赐了。”
四爷没太在意,只叫玄奴去接待,谁知玄奴不动,他回头看:“说。”又怎么了?
“陛下赏赐美婢二十、歌姬二十、舞姬二十。”
四爷:“”这个杨广,一边说着要祭祀,一边又不斋戒。祭祀前斋戒,这是礼。他不仅自己不斋戒,还要给别人送歌舞姬妾,什么毛病?
他头都没抬,吩咐玄奴:“着人给送回家里”说着,就写了封简信,事情交给大嫂、二嫂代为处置,他屋里不留。
将信交给玄奴,让他去办,而后吩咐:“告知内侍,就说我在为母亲祈福,抄写佛经”
“喏!”
“不若留于府中,待客之用?”郑观音看着长孙氏,将三郎的家信递过去,而后笑道,“三郎着实该娶新妇了!若有新妇,此事何劳你我操心?”
长孙氏笑着称‘是’,而后接了过来,将家信看了,然后又折起来,长嫂提了,便不好驳了长嫂的面子。只是,这般处置并非三郎之意。
三郎不留,不是羞怯,更不是不好处置。问题不就在宫内所赐么?
谁知这些人都生了什么心肠?
况且,自先帝晚年,开国勋贵有些被杀,有些被废,基本都被先帝清除的所剩无几了。先帝养了一套人,这些人曾奉命四处行贿,但凡收受贿赂,就算是逮住了证据,紧跟着便是杀身之祸。
她也不知道大伯子跟大嫂是如何说的,不过二郎回家之后,言谈之间似有似无的流露出的那一份意思,李家又何尝不是待时而动。
若是如此,那家中的秘密便多了。这家里不管是内外,不管是在家中见了谁,招待了谁,尤其是说了什么,谈了什么都不能有一字半句流出去。
将这样的人留在外院,并不妥当。
长孙氏便扬起笑脸:“长嫂所言极是,既赠与咱家,便是咱家之人,万万不能推脱。此为恩赏,当谢君恩。”
郑氏点头,正是此话。
“然婆母身体抱恙,三郎侍奉君前,尤自在抄经祈福。故而,我想着,咱们府中是否要在佛寺庵堂送些香油钱,为婆母点长明灯。”
郑氏眼前一亮:“善!”
“奴婢们自带露田,不若将这些人等送至庵堂,每日里诵经祈福等到来日,三郎娶了新妇,彼时婆母身体康健,再由新妇处置。”
郑氏:“”这牵扯到私产,故而这般处置,争议最小,“倒也不无不可。”
长孙氏忙站起身:“此事絮烦,又需得出门。家中中馈离不得长嫂,此事我跑一趟。”
“也好!”
长孙氏便笑盈盈的退下去了,安排嘛,自然是将这些人都看管起来,便是在庵堂,也得把庵堂变成自家的庵堂,任何动静,家里都能知道。
等一切安排好了,长孙氏才跟婆婆细细的禀报了此事,窦夫人心怀宽慰,二儿媳妇处置得当,家事托付于她,可放心。
她点头,躺下去之后睡的倒是越发踏实了。
看来,大郎去河东,正该带着郑氏一起。家中留长孙氏,足可安心!
只是,听闻那位林桐英雄了得,踏平了平壤,俘获了高句丽皇族,将一国文武一网打尽,而今,高句丽必是内争不休。
这般人物,是个女子。
此秘密天下知者,最多也不过三五人而已。知此女与三郎之间关系者,只怕除了他们两个,也只有自己而已。
三郎未曾告知他父亲,亦未告知其兄长这般胜过多少儿郎的巾帼英雄,婚配三郎
窦夫人笑了,在梦里都笑了。
宇文家失天下,她曾埋怨命运:为何我不是男儿身!我若为男儿身,必不能叫杨家篡了天下。
可怨命运本身就不丈夫!真正强大的女子,从不以身为女子便自以为弱。
故而,自己不如她多矣。
这般女子,与自家三郎能匹配吗?能!三郎内敛却不无趣,沉稳又细腻,此二人必为天作之合。
她得活着,等等到合适的机会,她得大宴宾客,得告诉世人,那个连陛下都无可奈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女娘,乃是我家三郎新妇。
她想看看,天下多少人为之瞠目;也想看看我家这三郎到底是不是他们传的只知在陛下身边谄媚的小人。
我得等着,等着那一天。
桐桐‘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谁骂我了还是谁想我了?
嗯!骂我的人多,想我的人少啊!
骂我的我何曾在意?那就一定是四爷想我了!嗯!就是这样的。
稍后见
[1503]隋唐风云(29)二更
隋唐风云(29)
大雪封路,不能还朝。
在而今来说,这是个极其体面的借口。
杨广从各种途径得知这个消息,便说,本想等功臣与俘虏一起回来祭祀太庙的,但天意如此,亦是无奈。于是,择日祭奠太庙。
四爷随驾,被推出来去跟隋炀帝敲定祭祀细节。
近大殿的时候,大殿暖意融融,他将大氅脱了,依旧觉得热。
里面的隋炀帝只着内衣,白缎内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襟半敞,披头散发,此时正用黑锦缎蒙住眼睛,与一群跳胡炫舞的舞娘在寝殿中追逐嬉戏。
边上笙箫声不断,来往宫人穿梭,美酒佳肴以此往上端。圣上若吃,便吃两口。若是不吃,放冷了,便立马撤走,端新的菜肴上来。
如此,一人之耗费,堪比整日国宴。
四爷:“”杨坚留下的丰盈的国库呀,就是被这么消耗的。要知道,杨坚时期,大隋所有的官办粮仓皆满额,粮食堆满了无处堆放。杨坚甚至下令,民间建义仓,酌情储备,以备灾荒。
而今看看杨广这般的奢靡,什么感觉呢?
四爷心里酸溜溜的,我家老爷子的钱是攒不下的,他能给你造的干干净净,嘛玩意也剩下不。从老当家那里继承不了,扣扣索索的十多年,累死累活的好容易积攒起来了,悲催的遇到个败家子儿子。
他突然有一种想替杨坚打死这个败家子的冲动!
要么说昏君过的舒坦呢!这日子谁不想过?!说起来,桐桐跟着自己没过过一天这样荒诞到没羞没臊的日子。
他心里叹气,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祭祀和打仗这点事,你说你打仗打不明白就算了,咱祭祀认真些成吗?吃几天素,清清静静的呆着,别弄一群女人,难吗?
上次祭祀,那是祭奠黄帝陵。
这次祭祀,可是祭祀家庙!祭祀的是你杨家的先人。跟杨广的作为比起来,桐桐以杨家女的身份炸了杨坚和独孤皇后的坟,好似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四爷冷着脸站着,有些笑闹的舞姬看见了,吓的退到柱子后面藏着去了,连笙箫也都停了。杨广抱着一舞姬推倒在地上,在厚厚的红毯子上翻滚。那舞姬看到边上黑脸的李三郎,瑟瑟发抖,杨广一把将人推开,骂了一声:“滚”
真是扫兴!
这才翻身躺平,摆摆手把人都打发了。然后看着这个无趣上来着实无趣的李三郎:“为祭祀事来?”
是!
“说吧!”
“臣不得不来,但又可说可不说。”
杨广一下子就笑了,别人都在劝谏,说祭祀要紧!可我祭祀谁呢?祭祀我父母!我先祖!
我的亲生父亲是被我派人害死的,我杀了我的父亲!这样的事我都做了,天下谁人不知?此时人人骂我,焉知我做足了孝子的样子,天下人就不骂我了?
不!不会的!他们会变本加厉的骂我。说我虚伪,虚情假意!实则为最大的逆子。
既然都是要挨骂,那我为何不让我自己过的舒坦些呢?
所以,跟朕讲什么大道理?朕是不懂吗?可朕要是处处都尊着圣人言,这天下如何能轮到朕?
“幸而你未曾开口,否则朕立马将你轰出去。”杨广坐起来,然后笑道:“朕一番美意,赠你美婢,你却不领情。李三郎,你不懂女人之美妙。”
“生来体弱,臣惜命,无福消受。臣好华服,好美饰,好美食”四爷拱手道,“臣之好者,多多益善。”
话语一落,杨广大笑出声:“你是朕所见之人中,最本真者!从不虚伪造作!你在朕面前是最本真的人,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而已!”其他的皆非人也!口中仁义道德,其实呢?卑鄙之处,有何资格谩骂于朕。
四爷:“”他只传达,“明日祭祀太庙,今夜子时动身。臣来过了,呆足了一刻钟,那臣告退。”
杨广又哈哈大笑,李三郎如此的有趣,他被逼来了,来了做戏给外面的人看,然后就算是应付过去了,真就这么走了。
这与朕是何其的相似,朕又何尝不是不得不应付敷衍着这些人呢?
四爷从里面出来,紧跟着,里面继续传来笙箫之声,笑闹之声。
等在外面的谏臣十数人,四爷走过去回复:“已禀之君王,下官尽力了。”
这十数臣子面面相觑,而后对视后摇头叹息,如此君王,大隋的江山能守几日?
祭祀太庙这一日,烟熏火燎,青烟不仅不上青天,还四散开来,烟雾弥漫,呛的人睁不开眼。整个太庙起烟不起火,连驻守在外的将士都被呛的咳咳咳不止。
四爷捂住口鼻,依旧被呛的眼泪都下来了。
他看看天,这是算过的,万里无云,阳光普照,虽然气温极低,冷冽异常,但真不至于烟不上走。而今这闹的,烟尘覆盖在下面,把人都笼罩在其中了。
就是谁动手脚,也不至于在这个上面动手脚,这也无法动手脚。
所以,四爷笃定,杨广害怕了。
上次祭祀黄帝陵,青烟就不上天。
而今,祭祀太庙,青烟更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