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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杨广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此战,何错之有?只因朕要亲征么?

    随即又听自己这个表侄说:“汉时,卢芳一小小盗贼起事,汉高祖亲征讨伐;隗器附逆,逃回故里已是强弩之末,光武帝尚且亲自西征”

    杨广又点头,当真是句句都在朕心里。

    “汉高祖、光武帝所行,尽皆铲除暴虐,以戈止戈之举。唯有先劳,而后才可安享太平!”

    满朝文武:“”话都是对的话,可事放在而今,真不是那么个事!

    这唐国公三子,怎生这么一副谄媚阿上的脾性?!当真是岂有此理!

    好些人都对四爷侧目,四爷谁也不看,只一脸的诚恳:“家父常教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民莫非子民。凡日月所照,何处不是我大隋?凡风雨所润,何处不沐皇恩。高句丽小小属国,轻慢贪婪,扰我边民,侵我疆土,掠我财富。天子一怒,兴兵问罪,此乃君王之责,应当应分。臣深以为然!”

    杨广大叫一声‘好’:“此言甚得朕意!”

    门外的桐桐:“”你要是想当奸臣,那也一定是天下第一奸!

    就听里面传来杨广的声音,他说起了之前征伐高句丽:“杨谅未战而还,糊涂怯懦;高熲无智无谋,刚愎残暴”

    杨谅乃是杨勇和杨广的弟弟,是杨坚和独孤伽罗的第五子。因为反对杨广夺嫡继位,起兵造反,被杨素给打败,而后幽禁致死。

    杨谅是被杨坚派去的,那是隋文帝时候征高句丽的事!当时赶上大雨,起了疫病,不战而还。

    而今,杨广说杨谅糊涂怯懦,贻误军机的黑锅一把扣在了杨谅头上。

    至于说的高熲,此人是大隋的开国元勋,是杨坚建国最重要的谋士。只不过后来因为废太子一事与杨坚意见相左,没得善终而已。

    现在,连征高句丽失败的罪责也得推到高熲的身上。

    杨广说这两人领兵就如同儿戏,全然不把将士的命当命:“朕每每念及当年战败的将士的尸骨遗落在路边,如何能不痛心?而今,朕已派人,收敛掩埋将士尸骨!朕欲往辽西郡为战死的大隋将士设祭坛,建道场。朕之恩惠必能至九泉之下,亦必能安抚长眠于地下的亡魂。”

    桐桐:“”恩泽降于枯骨,这可当真是大大的仁慈!感天动地不足以形容啊!

    四爷抬头去看,杨广该就是这么想的,他甚至于眼圈微红,哽咽道:“凡我臣民,当以身事君王,战时为战,慷慨赴死,此乃舍生取义。便是牺牲于草泽,遗骨于原野,朕亦不会忘。朕必将祭祀追念为天下取义的忠勇将士,此英灵与我大隋同寿!”

    桐桐:“”要大家都积极去打仗,因为这是正义的!只要愿意奔赴战场,便是死在外面,便是遗落在田野成了一堆骨头,他也会记住的,也会祭奠的。有大隋一天,就永远不会忘记为大隋战死的将士。

    是这个意思吧?嗯!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个意思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稍后见

    [1494]隋唐风云(20)二更

    隋唐风云(20)

    越是众人反对,杨广越是固执,越是要亲征高句丽。

    本来的江都之行暂停,结兵涿州,筹备亲征事宜。

    桐桐:“”都准备在江都干掉宇文述的,结果杨广变卦了。

    她下值之后去酒楼,跟四爷汇合。结果两人才坐下,李府有人追来,送了急信。四爷接过来一目数行,而后看向桐桐,见还有外人在,只能道:“家母病重。”

    桐桐:“”窦夫人大限到了吗?她看四爷:你诊脉了吗?

    四爷能做太平医,也会诊脉,当时诊过脉,脉象平稳,并无什么症候。而今这说不上来是什么病。

    两人没法说话,只能互道‘保重’,然后匆匆告辞。

    四爷能记住好些紧急药方,若是这些方子都无效,那除非自己能亲自去,否则无救。

    这一走,桐桐就按部就班。她得扈从隋炀帝启程,先发兵涿州。

    自来行军就不易,路上日复一日,无须赘述。

    倒是四爷一路弃了马车,自己骑马不分昼夜的赶路。结果在半路上,遇到家仆:“三郎三郎国公爷与夫人在涿州”

    涿州?

    “母亲在军中?”

    “正是!”

    四爷调转码头,直奔涿州。

    杨广结军涿州,李渊携人马自在军中,窦氏辅佐夫君,也常跟随。

    四爷赶到军中急忙往大帐中去,“母亲”

    大帐中,窦夫人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李建成和李世民守在身侧,李元吉该是还小,并未在身畔。更遑论其他女眷!

    李渊该是有军务在身,亦不在。

    而今四爷一身狼狈而归,窦夫人还是睁开眼睛,看向三子,而后伸了手来:“阿母的俊郎回来了”

    “阿母!”四爷走了过去,抓了她的手,顺势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面色微变,他不清楚什么病症,但脉象已尽绝,“阿母!”

    窦夫人抬手摸了摸儿子狼狈的脸庞:“阿母等到你了”

    “阿母只是病了,看诊问药便好!”四爷说着,就看李建成和李世民:“弟得遇一奇人,曾劝诫弟之亲事需得三年之后。前不久他与弟辞,赠药方一副,可坚强体魄。弟一路所有药丸,尽皆高人所赠。这一路春寒料峭,并未起症候!”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瓷瓶,“这是用药方所配之药,能否给母亲服用”

    李建成接了药,喊人:“请大夫。”

    大夫来看了药,用水化开细闻,又倒了一点点亲自尝了一口,而后点头:“提振五脏六腑阳气,有调和之用!”未必能起效,“但必然不会更坏。”

    李建成将药递递过去:“三郎,你侍奉母亲用药。”

    “喏!”

    四爷捧了药:“阿母,陛下正往涿州来,太医数十尽皆跟随。”

    李世民将母亲扶起来,只要熬过十天半月,必有更高明的大夫。

    四爷亲自将药给喂下来了,心说,只要隋炀帝到了,扈从隋炀帝的桐桐也就到了。必是有办法的。

    这一碗药下去之后,窦夫人便睡的沉了。

    李渊回来的时候坐在边上亲自看了,这才略微放心。

    晚间,窦夫人醒来,还能坐起深喝半碗稻米羹。用完,李渊坐过去拉着她的手,跟儿子们说起了:“当年求娶你们母亲的人何其多?你外祖父画了两只孔雀于屏风上,谁家公子前去求娶,便各射两箭。数十人射,只为父两箭各中一目,你们外祖父这才将你们母亲许配给为父。”

    窦夫人便笑了,不住的点头。

    四爷心里叹气,这便是‘雀屏中选’了。

    夜里了,窦氏劝着李渊去休息了。四爷留下来守前半夜,李建成与李世民也回帐篷去睡了。四爷在边上,直到窦氏不乏,便说起了这些日子在洛阳的事。

    窦氏认真的听着,见儿子说的仔细,她才笑说:“朝廷之事,阿母懂。”

    四爷知道窦氏懂,她出身高贵,她舅舅是北周武帝宇文邕所以,李家跟宇文家是联络有亲的。

    窦夫人的外祖父是北周文帝宇文泰,她母亲是北周襄阳公主,她舅舅是武帝宇文邕。在她父母健在的情况下,因宇文邕格外喜欢,便将她留在宫中教养。

    七八岁时,窦夫人就偷偷的告诉她舅舅,说应该善待皇后阿史那。因为阿史那是突厥公主,为宇文邕所不喜。窦夫人说突厥强大,四方未平,对阿史那好,突厥才是助力。

    后来,周武帝驾崩,隋文帝篡位,窦氏说:“只恨我不是男子,不能庇护舅家。”吓的她父亲窦毅和她母亲襄阳公主来捂她的嘴,害怕她说这样的话会招来灭族之祸。

    而今听朝事,她面露讥诮:“隋,二世而亡之命数。”

    四爷低声道:“阿母,过日子,儿子带一人来见您,请她给您瞧瞧病,可好?”

    “是那高人?”

    四爷摇头:“见了您就知道了!儿子想让您先见见他。”

    “那必是我儿挚友。”

    “是!”

    十二日之后,窦夫人的精神一日短于一日,而桐桐也在这个时候抵达涿州,然后见到了四爷。

    看四爷的穿戴,窦夫人应该还活着。

    他来的这么匆忙,那必是窦夫人的情况不甚好。

    桐桐找了上峰元敏告假,说明了情由。

    四爷得了隋炀帝的喜欢,又是唐国公府公子,他在等候,元敏自然就准了假,叫桐桐只管去忙。

    桐桐都未来得及梳洗,跟着四爷就走。

    四爷先带桐桐回自己的住处,早有洗漱用具和衣饰。桐桐把自己收拾利索,换了一身装扮,这才跟着四爷走。

    今儿御驾至,李渊携长子次子去面圣。

    四爷撩开了帐篷,先进去了。桐桐跟进帐篷,却在屏风的这边。

    “阿母,儿带的人来了”

    窦夫人伸出手,挣扎着要坐起来。

    四爷没叫硬躺着,拿着靠枕叫靠起来。又给披了披风,叫披着。

    武婢捧着铜镜过去,窦夫人揽镜照了,理顺了头发,整理了妆容,这才点头。

    四爷便起身,去叫了桐桐进来。

    窦夫人一瞧,是个英气的少年。

    桐桐见礼,“夫人安康。”

    “安!”窦夫人手往起抬:“免礼!快请坐。”

    四爷这才走过去,“母亲,这我友人懂一些岐黄之术,请她瞧瞧,可好?”

    窦夫人:“”这么年轻?!她心里叹气,看看倒是不妨碍什么。她伸出手臂,“病在我身,究竟如何我自知!贤侄只管瞧便是,莫要为难。”

    桐桐应了一声,便伸出手去了,搭在了窦夫人的手腕上。她这次没有给手上和脖子上化上妆容,这是李家的地方,传不出什么来。

    另外,四爷也是怕救不了,那么在临终前叫一个母亲少些遗憾,也是好的。

    所以,当桐桐把手指放在了窦夫人的手腕上,窦夫人就微微愣了一下。这手指纤细修长,如葱管一般,啥事可爱。皮肤白净细腻,一看便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窦夫人微微愣了一下,这未免也太俊秀了一些。

    她心里犯嘀咕:三郎有龙阳之好?

    再看这少年,或许年少,脖颈细长。往上看,嘴唇红润,紧紧抿着。鼻尖挺巧,双目微闭,聚精会神。长眉入鬓,最为英挺。整个面颊、双耳,脖颈都是粉红粉红的颜色,吹弹可破。

    头发黝黑黝黑,越发衬托的人莹润如玉。

    还真是一雌雄莫辨的长相。

    窦夫人看了儿子一眼,见儿子看对方的眼神跟看别人截然不同。那是一种从内二外的柔和。

    就在她几乎要笃定的时候,她瞥见了这少年的鬓角。

    鬓角细,鬓发柔软细碎这一点尤其像是女子。

    说着,她再次看向儿子,目露惊讶,急切的想要求证。

    四爷与她对视,微微颔首。

    窦夫人侧了头再想细看,桐桐收了手:“夫人该安心静养,有些症候难免。莫要多思多想多劳碌”

    “好!有劳了。”

    桐桐便战了起来,看四爷:“出去拟方。”

    “走!”四爷说着,就笑看窦夫人:“阿母,儿子去去就来。”

    窦夫人也笑了:好!去吧。

    两人一起行礼,而后从里面退了出去。

    窦夫人朝后一靠,哑然失笑。

    桐桐却没笑:“癌!”

    四爷有预感:“病发的又快又急。”

    如果非要细分,那应该说是小细胞肺癌,前期无症状,二把刀是把不出来的。可一旦发现,就是晚期,且已经全身转移或是远处转移。

    窦夫人就是这一种,“便是用药,能带病延长生命。若是能安心静养,或许有十年到十五年的寿数。”

    再延长十五年,也就六十岁了。再而今已然算是高寿了。不用强求。

    “要是操心劳力,不好说”心情能影响身体,情志的影响不能忽略。这得看她自己的。

    说着,桐桐就下了方子:“还是送回府静养!”这是个爱操心的人,远离些事务,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四爷:“”叫一个什么都懂的女子,退回后宅去,万事不管,这更难,“若是还按照现在这样,能活几年?”

    剩下的都是糟心事,“三年?五年?不好说。”

    四爷看着方子,连桐桐都这么说,那就真的是这样了,“你继续留涿州,我护送回太原。”

    嗯!

    四爷抓了药再过去的时候,李渊已经请了巢元方给看诊。

    巢元方当着病人的面只说:“无大碍,小症候!夫人还是该回府静养。”

    但一出来,当着父子三人,巢元方说:“回去之后,夫人愿意吃什么便吃什么,愿意喝什么便喝什么,随心所欲,舒心即可。”

    言下之意:不可救!

    稍后见

    [1495]隋唐风云(21)三更

    隋唐风云(21)

    四爷带人护送窦氏回太原,骑在马上看着烟尘,这该是桐桐出征了。

    扶风人唐弼起兵,人数十数万,推举一名叫李弘者为天子,自称唐王。杨广在军中择勇武者,领兵平叛。

    桐桐自告奋勇,麾下千余人,随统帅来护儿出征。她在其中也不过一小将而已!

    跃马扬鞭,驰骋于疆场,该是酣畅淋漓之事!

    桐桐一路都在琢磨,这唐弼记载极少,这该是怎么一个人?不管怎么算,这也算是农民起义吧!这样的所谓反贼,真该死吗?

    当看到沿途的情况,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此人该死!

    而今起事者众,然可成大事,约束部下之人少!能约束部下的更少。乱军所过之处,搜刮民财,欺辱老弱,强霸妇女,当真是无恶不作。

    春季,正改春耕之时,却天地荒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她手持长矛,背挂弓箭,可座驾上却挂着铁锤!这是四爷给打造的铁锤,以现在的年龄力气来说,这锤子已经够重了!

    两军对垒,战鼓激昂。

    敌方阵营中有一虬髯大汉御马出阵,手中马槊横陈:“尔爪牙之辈,可敢与某一战。”

    来护儿回头看,看向那些不熟的小将:“何人可与之一战?”

    “末将!”

    桐桐御马出列,便有人在来护儿耳边低声道:“宇文将军举荐,乃骁果军城门郎。一挑十四少年,未落下风。”

    一挑十四,许是有些本事,但在军中这却不够瞧。

    才要说话,这小将一拍马儿,马儿踏步两下,便已迎了过去。

    对面那汉子朗声大笑:“小儿乳臭未干,便来迎战!来来来!叫声爷爷,爷爷饶尔一命!”

    桐桐看着他,问说:“自反叛以来,尔可曾抢夺他人财物?”

    废话!老子见财补拿,冒着杀头的风险干这个作甚?!

    “本郎将再问,自反叛以来,尔可依仗势众,欺辱弱小?”

    “你这小子,要打便打,啰嗦什么?仗势欺人?何为欺人?何为不欺人?天下何人不仗势而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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