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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四爷就接了话:“家父早年曾见过林老先生,过往自然为真!林兄呀,这般自谦,难免对先人不尊。”

    桐桐胆小不语,只给宇文承趾斟酒。

    宇文承趾信了,桐桐打岔,问起了:“当日山中事,可追查出结果了?”

    四爷不知说的是什么,宇文承趾少不得又说了他跟桐桐的渊源。

    然后四爷:“”他面无异色,只问说:“莫不是杨玄感余孽?”

    杨玄感造反,他是杨素的儿子,跟随他造反的高门大户的子弟就有四十多人。而后,杨玄感被宇文述给击败,杨玄感让他的弟弟杨积善把他杀死:“事情败了,被俘虏也不过是被人折辱,那倒不如你杀了我,捧着我的人头献给朝廷”说不定还能换你一命。

    杨积善便杀了杨玄感,而后自杀。可他自杀未死,追兵追来,便把他和杨玄感的头一块送到了隋炀帝的面前。

    人死过一次,再不敢死了。于是,杨积善就求饶命,隋炀帝便说:“你若不敢死,那便是枭鸟!”

    枭,是一种不孝、恶毒的鸟。这种鸟长大之后,会把哺育它的鸟吃掉。

    说文解字里给‘枭’的注释就是:不孝鸟也。

    于是,杨积善被斩首。一同被杀的还有杨家的其他人,数十人尽数杀尽。

    而杨玄感更是被暴尸三天,再把尸身砍成一块一块的,焚烧成灰。

    饶是如此,还不解恨。隋炀帝又下旨,将杨玄感更为枭姓!

    因杨玄感一事,高门贵姓之家皆有子弟被斩杀,有些死在战场上,有些被俘之后获罪被杀。

    宇文述为平叛者,这场叛乱过去才几个月而已,宇文家被针对报复,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事情推到了另一边。

    宇文承趾目露赞赏:“英雄所见略同!某亦有此猜测。”

    三个人推杯至盏,谈的很愉快。

    宇文承趾给两人留下请帖:“改日府中设宴,静候二位。”

    “敢不从命?!”

    宇文承趾要走,邀请四爷:“一起同行?”

    四爷:“”不好推辞呀!他欣然允诺,已经知道谁是谁了,跑也跑不丢,那就走吧!正好安排人给桐桐送点合用的东西,再尽快送些钱财来。看那可怜样儿,把日子过成啥了。

    桐桐笑送二人离开,等着四爷送来的东西。

    果然,换上四爷送来的衣物,暖和多了。

    正拾掇呢,外面喧闹了起来,桐桐出门去看。便有禁卫军前来搜查,家中尽皆宇文家和唐国公府送来的礼物,自然是无人敢放肆。只是里里外外,查的甚是仔细。

    桐桐问说:“敢问,京都混了贼人进来?”

    “郎君莫慌,羁拿杨玄感余孽而已。”

    桐桐:“”哦!那缉拿去吧!这杨玄感余孽可真是太坏了。

    第二天,桐桐得去见见林药郎,有些话还是得跟他沟通,两人的言辞得一致。巢府倒是不用去,只叫人递了口信,两人在食肆见面即可。

    食肆不大,几样酒菜。当日落魄的二人,皆穿的人模狗样。

    林药郎坐下,一边饮酒,一边听着那说辞:“”也好!是不是真的这样的家事,他也不知!但应该是真的!那可是唐国公府的公子。

    他的心放下了,联宗就联宗,联宗乃是家事,谁管的着?礼法大如天,尊礼法而行,何错之有?

    他心情好了,便喊了店家:“切二斤羊肉来!”

    桐桐朝后一靠,正惬意呢,就见外面有禁卫军进来,查路贴。而客栈角落有一戴着斗笠之人显然有些紧张,他侧坐了过去,将脸对准里侧,只用余光看禁卫军。

    这家伙真是杨玄感一事余孽旧党?

    是否可用呢?

    她没动,只等着看此人能不能躲过去。结果他躲过去了,禁卫军并未查出什么。

    等禁卫军出去了,这人看了过来,朝桐桐点了点头。

    桐桐颔首微笑,跟林药郎分开之后,她又上马市,想找一匹还算看得过去的马!却不想又看见了那个在酒肆见过的汉子,两人同时相中一匹马。

    桐桐才要打招呼,却从对方的袖子里看见一面玉牌,玉牌上刻着一个篆字蒲!

    蒲?

    隋朝有一上柱国李宽,被册封为蒲山郡公!

    他有一子承袭了爵位,是为蒲山公他就是李密!

    李密随杨玄感造反,后上瓦岗,前锋营叫蒲山公营!

    而李密在杨玄感造反兵败之后被俘,在押解的路上逃跑,藏匿于民间数年!

    所以,眼前这人就是李密!

    稍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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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8]隋唐风云(14)二更

    隋唐风云(14)

    李密而今多大呢?看起来三十岁上下。

    桐桐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差不多他也就是这个年纪了。李密曾在宫中做过仪卫,隋炀帝看见他了,就注意到了,问那是什么人。

    宇文述说那是李宽的儿子,叫李密。

    隋炀帝就说,这个人的眼神顾盼,别叫他在宫中当宿卫了。

    宇文述呢,说的很有技巧,就找李密说:贤弟呀,你是贤才!宫中侍卫这样的官职怎么能配的上你呢?你靠你的才能,今后会大有作为的。

    于是,李密自己高高兴兴的辞掉了宫中侍卫的差事,读书去了。他骑在黄牛上,书挂在黄牛角上,一只手拉着牛绳,一只手拿着书认真的读。

    杨素看见了,觉得李密勤奋,就跟他的儿子杨玄感说:“李密这样的人,你们都是赶不上的。”

    于是,杨玄感就非常的佩服李密,把李密当成密友。当他想造反的时候,先暗中派人秘密的迎接了李密,让他来主持谋划。

    所以,李密的年岁上来说,跟杨玄感悬殊应该不大。

    这么一比对,年龄算是对上了。

    再说什么长相,这个多不太靠谱。至于说袖子中藏着的东西被自己看见怎么说呢?这得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李密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里是马市!

    从南北朝时期开始,皆是一牛车为贵。北魏的皇帝出行,要用十二头牛来拉。每个大臣都有自己的牛车,这是地位和权势的象征。

    有个词叫‘犊车麈尾’,这个典故出自《晋书》。晋书上说这个叫王导的,他惧内。背着老婆曹氏在外面养了个小妾,结果被他老婆知道了,他急着跑去给小妾报信,结果牛车跑的太慢了,他急着用麈尾当鞭子驱赶牛,却不想着牛车车辕长,而麈尾太短,打不到牛身上。

    这个麈尾类似于拂尘,贵族、官员抱在怀里,代表的是身份。王导就是用这个代替鞭子的。

    于是,这个词说的是惧内。

    但另一方面也描述了这个牛车的社会地位和大致模样。

    而以牛车为贵的时期,一直从南北朝延续到唐初!

    所以,在牛市碰到贵人的概率很高,但是在马市碰见显贵出身的人概率很低很低!而若不是很高的出身,从见识上而言,能认出什么?认字么?

    况且,李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在被俘虏之后,跟其他几个被俘虏的人说,咱要是被带回去,会被砍成肉泥的,必须想办法逃跑。于是,他们把钱财都拿出来,给看押他们的官兵说:“我们死后,就拿这个安葬我们,剩下的就当是报答了。”

    官兵出身低,自来没见过多少好的。李密请求买好酒好菜,这些吃着喝着,这不就放松了吗?日子一长,李密跟其他几个人把墙给挖穿,从墙洞里给钻出来了。

    出来之后就投奔另一个造反的头目,叫郝孝德,这个人没有尊着李密,李密便自己走了。

    后来到淮阳,藏匿在市井,自称是刘志远,招徒讲学,其中有个少年叫王伯当的,出身市井,拜在他门下,受教了数月,两人自此有了师徒名分。但是呢,李密当是写了一首诗,叫《淮阳感怀》,抒发他闷闷不乐的情绪,写完之后,在市井中眼泪长流

    这幅情态,别人给告发了,于是,他又逃了。

    从这里看,李密是个缜密的人么?出谋划策,在大事的谋划上或许有缜密的一面。但真要在细节上亲自操作,他不成!

    况且,在洛阳认识他的人挺多吧!他怎么敢的?或是,他来洛阳是要见什么人?

    桐桐打量了对方,却见边上有一精瘦的汉子过来,陪着笑脸:“二位郎君欲买马?”

    李密点头,问这人价钱。

    桐桐朝边上看了看,那边的大胡子正与人讲价,所以,此二人谁是能做主的人?

    她扭过脸再看,却见那精瘦的汉子顺走了李密袖中物。

    桐桐三两步过去,一把拉住这汉子,顺手一捞,玉饰攥手心里了,只流苏露着,能叫李密看清。

    李密一摸袖口,面色大变。

    桐桐看这精瘦的汉子:“尔可知盗窃为何罪?”

    精瘦汉子两股战战,真尿了出来。

    隋文帝在位时,鼓励百姓相互揭发盗窃行为,凡属实,将没收被告者所有财产给告发者。这个政策的走向不是治安更好了,而是让更多的人利用这条法律发了横财。

    有人故意把贵重的东西丢在路上,等着人去捡,捡起来就去告。告了就罚没这个人的财产到自己名下。

    你就算是巨贾富商,一旦被人这么设计,那你的所有财产都将转移给另一个人。

    这个结果就是,偷盗的人数暴增,人人争相揭发。

    于是,朝廷又颁布了更严厉的律法,规定,只要偷盗过一钱,就杀头暴尸;凡受贿过一钱,谁要是知情但是却知情不报,那就得被处死;

    更有几个人合伙偷了一个桶,被杀头的。

    几个人路过一田,从田里偷到了一瓜,皆被砍的。

    这都是在杨坚晚年施行的严刑峻法,百姓闻之丧胆。

    桐桐压低声音:“快滚!”

    “喏!喏!”那汉子吓的钻入人群,一眨眼便不见了。

    李密连忙过来,拱手致谢。如此严苛律法,竟敢有人偷窃,当真是没有想到的事。

    桐桐将玉饰递过去,“请阁下妥善保管。”

    李密接了过来,攥于手心,而后问说:“敢问小郎君,可是相中这匹马?”

    这匹马只是还行!她点了点头,“是啊!走遍马市,只它还瞧的过去。”

    李密便笑了:“那这匹马赠与小郎君,如何?”

    “不敢”

    “诶!”李密打量桐桐:“小郎君满脸英气,不是池中物”

    桐桐打断了他,“阁下盛情,心领了!但小子斗胆一猜,先生比小子更需要这匹马”逃命!

    憂

    愺

    獨

    鎵

    说完,转身就走!

    李密:“”这是被人认出来了?他攥了攥这玉饰,正要走,两个壮汉走了过来,站在李密身侧,低声唤了一句:“郎君。”

    李密追着桐桐就去,低声吩咐家将:“跟上。”

    喏!

    桐桐知道有人跟着,择小巷而入,而后站住,转身看了过来:“此地非阁下久留之地,阁下纠缠在下又何必?”

    “郎君误会了!”李密笑容温厚:“还不知郎君姓名,故而一问。”

    “阁下莫要忧心!知情不报,我非死不可;知情去报,便会被盘问如何认出阁下,与阁下究竟是何关系,是否有旧。能认识阁下,偏孤身一人出现在马市小子已然落魄至此,如何经得住盘问,又如何敢惹是非。”

    桐桐说着,便一拱手:“先生,此一别,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这话一句实在的没有,可却是句句意有所指!

    李密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没有再追。此人也应该是家中遭遇祸事,能认出自己,出身一定不低。他不会去告密,只是警告自己:赶紧走!

    玉饰若被偷,那是得赶紧走!这次,被人认出身份,同样也不敢留。

    家将问说:“郎君,去往何处。”

    “码头!淮阳郡。”

    “喏!”

    桐桐是眼看着李密上了船的,等再回去,四爷已经在家等着了,院子里都是李家的家仆。

    四爷打手势:嘛去了?

    桐桐嘴上跟四爷打着招呼,说抱歉的话,可已经坐下,用手指蘸水写了个名字:李密。

    四爷:“”李密?李密逃亡,在淮阳也只呆过数月而已。其他的行踪,史书上并没有!饶是这样,你都能碰上。他问:“在哪?”碰到的。

    两人对话,话都不敢问全,怕叫人听去。

    “马市!”

    四爷:“”真有你的。

    “买到马了?”

    桐桐摇头,没有!

    四爷指了指外面,给你带了一匹。

    桐桐眼睛一亮,就赶紧往出走。一眼就看到一匹极其漂亮的白马,她上前就去摸,结果边上的侍从客气的说:“林郎君,这事三郎的座骑。”

    四爷的马,那不就是我的马吗?摸摸怎么了,迟早得是我的。

    侍从不甚有眼色的样子,指着一匹红马:“您瞧瞧它。”

    桐桐扫了那马一眼,这马长了一副桀骜的长相,看它一眼,它翻个白眼。桐桐抬手摸了人家一下,他立马龇牙咧嘴的,然后冲着你喷个响鼻。

    这玩意的智商可高,跟小孩的智商差不多。

    总之,这不算是一脾气好的!

    四爷朝外指了指,“试试?”

    走!

    骑在马上,暂时能甩开护卫,四爷才有机会跟桐桐单独说话,“住的太简陋了,得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仆从”要不然,啥都得亲自做,占用多少时间。

    桐桐低声回:“我要去军中,要宅子做甚么?”

    四爷:“”你怕是想去瓦岗吧,“怎么打算的。”

    桐桐拍了拍坐下正尥蹶子的马,“杀杨广容易”

    嗯!

    “可现在杀了杨广捡漏的就是别人。”

    嗯!

    “手中无刀,手下无兵一切就都是虚的!”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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