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u17:48
[1478]隋唐风云(4)一更
隋唐风云(4)
一张雕刻着财神的桃符,一枚五铢钱。
桐桐借了这老儿五串钱,先去置办了一身衣物。天将冷,这身衣裳扛不了几天的!不仅是需要,也得叫人瞧着体面精神,绝不是缺那一枚五铢钱的主儿。
走在街上,看行人来往。而今普通百姓中的男性多穿着衣裤。上衣交领,长度在膝盖之上,裤子到脚腕。
女子多是短襦长裙窄袖,记忆中宫廷女子穿的更繁复,层次更多。尤其是‘破裙’,也就是间色裙,红一道绿一道的,拼接起来。但是呢,能拼多少道,这也有规定的。宫中拼接十二道,隋炀帝爱之,民间将此裙又叫仙裙。
桐桐不能着女装,男装等级森严,又该怎么穿?他买成年男性的上衣,穿在她身上如袍子,改一下腰身便像是道袍。
而后用幞头将头发包裹住,把自己洗涮干净,里里外外的都换成新的。从客舍中一出来,这老二便眼前一亮:这小郎君当真是好面相,观之可亲。以这幅姿容见人,必可轻而易举取信于人。
桐桐将所有的桃符都拿了,装在褡裢里,而后说这老儿:“手脚麻利些。这些东西,转半天便送出去了。”
是是是!好好好!之前可说好了,钱财对半分。
便是对方藏匿一些,多占一些,也该是所得不少,比自己撂摊儿强些。
何止强些?
而今的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手段?一个如仙童一般的少年进的门,无所求,进的门来,只是看了人,或是说些吉祥话,诸如身康体健之类的话,或是说家中人身体是否有困厄之疾,便是这几日吃豆过度,她都能知道。
而后便说缘分,送财神符箓一张,转身便要走。
如何能叫人这般走?便是不喝茶,也该给茶钱方是礼!
这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好意,但随即又道:“若遇苦困之人,小子必伸出援手,若有福报,皆归主家。”
哎哟!原来是积德行善呀!是不是给的少了?
于是,桐桐便一褡裢一褡裢的往回背钱。出去的时候是桃符,回来的时候是钱币。那老儿点灯熬油的刻桃符,只恨不能一个人生出八只手来。
不过才短短一月,便已积攒了可在洛阳城购置宅院的银钱。
但江湖之人,四处飘零,怎会在一处落脚。
这老儿看桐桐,问说:“此营生可做,只不能总在一地坐。小郎君可要远行?”
桐桐看了对方一眼,串钱的手一顿,“小子志在行伍,老人家可有指教?”
行伍?而今四处募兵,这倒也算是一个去处。自己正好解脱,岂不是两厢便宜?
他将存钱的罐子往前一推:“小老儿年迈,四处为家。机缘之下,得郎君所授秘法,免小人四处飘零风吹雨淋之苦。这些银钱,小老儿自愿留给小郎君”
桐桐看了那钱罐子一眼,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这段时间也把这老儿的底子摸清了,此人虽然四处飘,但却是良民之身。
这于自己而言,十分有用。
她就说:“老人家也说了,四处飘零,难免孤苦。我呢?又丧家败业,亲眷全无。你我这般缘分,不若”
如何?
“你我以叔侄相称!”桐桐说着,就看对方,“敢问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林。”
“巧了!我也姓林。”
小老儿:“”这小子的家里怕是犯事了,他需得良民之身应招。
桐桐朝这林老头一笑:“莫不是叔父不乐意?”
“小老儿胆小惜命”可别是犯了掉脑袋的事,那可真能牵连死我。
“十岁的时候是一个模样,十二三岁又是一个模样,十五六的时候,再跟十岁相比,谁能认出来?”
“小郎君就不怕不怕小老儿去告官?”
桐桐就笑了:“你一良民,是何原因四处飘零呢?听你口音,该是江淮人士。江淮富庶,人尽皆知”
小老儿:“”是啊!要不是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我观你给人占卜,常常佐以医理。但若有人问你,是否懂医理,你又矢口否认。我猜,你误诊过,治死了人。”
小老儿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曾!是药之错,并非方之错”
桐桐停下手里的活,拿着那一串钱摇了摇,发出悦耳的声响,“那就是说,我猜对了。”
小老儿:“”
“便是误诊,出了人命,也可以财货和解。可你再回不得那是否说明,对方是你得罪不起的?”
小老儿:“”太精明的孩子都长不大。自己这把年纪了,愣是没摸到他的底细;可他倒是好,把自己的根底摸的一清二楚。他说的这个事,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长叹一声:“小郎君说对了,小老儿确系江淮人士。年轻时,轻狂了些,下药猛烈惹下祸事。这才以投师的名义离家然则,这等徒弟,不过平白堕了师傅的威名而已。便也不曾上门!家里只当我遭遇意外,世上再无林药郎。”
说完,就看这小子:这么动情的话都说出来了,你也该交底了。
桐桐怅然叹气:“小子真姓林,并不曾欺瞒老先生。”
这话如此的诚恳,眼神如此的真挚,林药郎信了。
“小子姓林,名桐。”桐桐比这个自称是林药郎的人编的更像,“家中确实父兄尽皆亡故!若问我是否是犯了事这个倒是不曾。”
不曾?我可不信。
“我们家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家。”
“谁家?”
“宇文家。”
啊?
桐桐叹气,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宇文承基,宇文承趾”
林药郎:“”乡野小子绝不可能知道这些人物的名讳!多半以尊称时,谁能知其名?但这小子知道。
他似有所悟:“前太子坏事,受牵连着者众。”
桐桐又是一声叹:“本也不过是奉命护送去岭南,谁知我父兄尽皆病故于半途。小子不知轻重,想查真相便有人追杀,小子深知性命之险!你若告发,官府不会将我如何,毕竟我未曾触犯律法。但为了以防万一,小子怕是得死于意外了。”
林药郎:“”这话听着就绝对是真的,“小郎君,不可轻信他人,这番言辞,再不可对外人讲起。”
“老先生是心怀慈悲之人!行医者有医者仁心,小子以为,先生乃是义士,可信。”
林药郎:“”
“何况,先生想就此混迹于江湖么?以先生之医术,若应招入伍,为医官,何愁将来不得归乡?”
林药郎:“”叫小老儿跟你上战场?黑心烂肝的,他说的话,一句都信不得。还说信任自己呢,转脸叫自己跟他走。要用自己给他一个新身份,偏还不信任自己,非得叫自己跟着他走。自己是年轻的时候走霉运,谁知道老了老了,这霉运又来了,怎么就撞上这么个煞神。
自己要是敢不跟他去,他转脸走了,不知道钻哪里去了。或是在山上躲一两年,等容貌变了样儿再露面呢。可自己呢?自己这把年纪,能跟他一样吗?
就是跑也跑不快吧。
桐桐朝对方笑:“医官,不上战场,有何可惧怕的?”
林药郎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那就先等等等等再说。”虽说朝廷常招募,可这不是还没招募吗?等等,再等一等,等到机会就跑。
桐桐看了看这一堆钱:“叔父,有一处小寺庙,寺庙边有一破败院落。如今天冷了,总这么住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若,你我叔侄将其买下,就在洛阳城中安家,可好?”
林药郎:“”行!在小老儿逃跑前,啥都听你的。
然后就看到破败的寺庙和破败的小院。
小院只三间土房,两个草顶子都没有,但是便宜呀!特别的便宜。
而且,这个院子属于寺庙的。桐桐曾在寺庙借宿过,她知道这个地方,也知道里面的和尚都是老实又和善之人。
桐桐站在寺庙跟前,看着已经模糊的牌匾:“大师傅,看不清名了。”
“方外之人,随缘便好。”
桐桐跳起来把牌匾摘下来,这才看清了浅浅的刻痕福源寺。
她将匾额递给林药郎:“叔父擅雕刻,不若”
林药郎朝大和尚笑了笑,接了牌匾:真会给我找事。
但还是很客气的问大师傅:“是否要更改。”
“不用!不用。”
“大师傅如何称呼?”
“法号空寂!”
“有礼了!”
大和尚还礼,把隔壁小院的地契拿出来,“施主劳神费力雕刻牌匾,可无功不受禄,小寺香火不旺,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林药郎:“”这么老实的和尚,都不好意思欺负了。
那边桐桐把褡裢里的钱币全交给边上的小和尚:“这是我们叔侄供奉的香火钱。”
空寂:“”好厚道的小郎君呐!
他扔寺里的人帮着叔侄把房顶该盖上,又把屋子规整好,院子用篱笆围起来,这便是小小一户人家。
房子过户籍时,空寂老和尚带着林药郎和桐桐一起去的。
和尚不打诳语,“这叔侄我是熟识的”
隋朝的户籍管理极其严格,每个人都必须得交租税。只要活着,就得给朝廷纳税。户籍管的不仅是户籍,更是朝廷赋税。有人来作保,林药郎又有良民的照身贴。和尚说,这是福源寺请来雕刻佛像的。
如此,林药郎便不是无故离开原籍。再此做营生,那就能在当地交租税。要离开时,再去官府盖戳就好。
这么一番操作,桐桐以林药郎侄儿林桐的身份,洗白了身份。
什么杨青鸟?没有的!只有林桐,性别男!
稍后见
整理人:
u
15:34
[1479]隋唐风云(5)二更
隋唐风云(5)
铜镜光鉴照人,镜中的少年怔怔的出神,然后将手放在脸上:他见到了李世民!
少年的李世民长身玉立,豪放爽朗。
镜子中的少年忧郁孱弱,沉默讷言。
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但相貌身形却又长的极其相似。
李世民的生日后世按照阳历,说是元月份出生。但是时人从来都是用农历,那么李世民的生日就是在腊月。
有意思的是,原身李玄霸与李世民是同一年出生的,两人的生日间隔了一天。
后世有人猜测,说李世民和李玄霸可能是双胞胎。一母同胞,生日挨着,这不是双胞胎是什么。
但史书上没有明确的记载说这两人是双胞胎。
贵族之家,对双胞胎多少有些忌讳。尤其是要承继大家业的嫡长子,在相当一段长的历史中,都觉得双生子乃不祥。
心狠的人家,可能说选择放弃一个,最好是选择体弱的那一个。
但大部分人家,是舍不得下这个手的。要是两个都差不多康健,那自然留先出生的那个在家了,剩下的那个,偷着养在外面,或是送去出家。
这种生日间隔,可能是一个生在这天的夜里,接近子时,另一个难产,间隔了一天,再第二天夜里的凌晨才出生。这么一算,确实是间隔了一天。
当然了,这种也属于比较罕见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故意将两人的生日错开记的。要是长的不像,还能说是庶子记在原配名下,可偏偏的,一母同胞,长相九成相似。
再往后想想,李世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是有相师见了才三四岁大的李渊次子,夸这个孩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将来必能‘济世安民’,故而取名‘世民’。
原身自幼身体不好,不怎么见人。可要是李世民的长相是龙凤之姿,那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站出来,又说明什么呢?
因此,四爷对着镜子,手里拿着一块从花园中捡来的石头:朝额头砸一下,留个疤,这主意应该不错。
可石头嶙峋,上面疙疙瘩瘩,就说这玩意砸额头上疼不疼吧。拿着端详了再端详,还是下不了手。
再说了,这么砸下去,也不对吧!
这种蠢事都是桐桐能干得出来的,爷啥时候用这过这么个蠢办法了。
正端详呢,窗外飞来一颗枣子,正砸在他的脑门上。疼是不疼的,但是看着窗外猴子树上的孩子:“”这孩子长的很有特点。
他叫李元吉,长的有些胡人的特征,小名‘三胡’或是‘胡儿’。
据说,窦氏生下此子之后,以其貌丑打算将其扔掉。有侍女不忍,偷偷将其抚养。等到李渊归来,才禀报下情,因此而留得一命。
他骑在树杈上,摘了树上的枣子扔过来,却并不打招呼。
四爷:“”你幸好只是孩子,再过二十年,你还敢这么讨厌,我就得碰瓷你了。头上正愁没个血窟窿,偏还自己下不了手。那就你来吧!我诚心所愿留个疤,顺道还收拾了你,一举两得的事!
看在你年幼,算了!不坑你了。
他抓起来把枣塞到嘴里,头都不抬:“你将那枣子都给摘了,给我送进来”
那孩子蹭的一下跳下树,跑了。远远的只能听到他‘哼’了一声,越跑越远了。
可不得跑远么?李元吉回头去看:你叫我摘我就摘?呵!
四爷:“”我不叫你摘,你还得赖着惹人讨厌。一叫你摘,你不就走了吗?可我真要撵你,你必是不走的,赖也得赖半天。
这种打着不走,骑着倒退的孩子,事事反着说,大差不差的就对了。
他继续对着镜子,然后拿着一根针出来。这是从看诊的大夫要来的,下针调面部?不会!这个真的不是轻易能学会的。
但是,针轻轻的扎一下,这个还是能下手的。
桐桐会调一种药,类似于刺青,但是这个是鲜红色的,像是朱砂的颜色。
想到这里,他去别处要了药材,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又不时的跟太医请教养生之法。府中人也只当他身体不好,想了解药性,其他的并不多想。
窦夫人也只叮嘱:“不可随意用药!观之,学之即可,不可亲尝。”
“诺!”
四爷应了,用了一周时间,才偷摸调配出那么一点。
然后他说头疼,吹了冷风了。
太医给看诊,既然病人说头疼,那应该还是见风了。见风了,就不用学问习武了。那就这么躺着歇吧。
窦夫人询问了饮食,直到吃的都合适,那就是说不甚要紧,干脆随他去了。
对于长子的教养那必然是严格的,次子又康健壮硕,至于老三,随心所欲吧。
张冬月乃是窦夫人贴身侍婢,急匆匆来禀报:“四公子射箭,令亲随子扶箭靶。”
窦夫人继续忙她手中的账目,平铺直叙:“罚去祠堂抄《孝经》十遍,何时抄完,何时用饭。”
张冬月应了一声,便又匆匆去了。
“罚了抄《孝经》?十遍?”四爷问了边上的小厮一声,“夫人亲自去的?”
“未曾!”
“夫人在忙什么?”
“军中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