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哭完了,就喊道:“离婚!跟金花离婚!她就不配人同情虎毒都不食子呢,她咋能下的了那个手。”金花一下子哆嗦了起来:“我没有!我咋舍得呢?我为了这个娃,差点把命搭上。我妈就是怕不是小子,这才说送养的我妈没想害娃”
但是,亲母女各执一词,罗宝琴咬死说金花让的,金花说她不知情,但为母亲求情了。
那总得有人付出代价吧。
罗宝琴是实施者,而且,她也跟亲戚说了,孩子夭折了。那么也就是说,她有孩子夭折的心理准备的。
真就是孩子夭折了,她觉得也能交代过去。
但量刑怎么量刑呢?
遗弃?有了废,废了又有,这咋量刑?
故意伤害吧?而今就没有这个提法。
所以,王友告的是谋杀,但这也全是谋杀,只能说是溺婴未遂。
溺婴未遂,不就是杀人未遂吗?
这量刑就在三年到十年之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这一下,把金安都闹懵了。为了金花,家里搭进去多少?受伤了,接到家里好好伺候着养病。生娃子瞧病,她妈去伺候,孩子弄回来,家里哥嫂帮着照看。伺弄个刚出生的孩子容易吗?贴着细粮,弄衣服弄被褥,搭着时间落了个啥?
金开和金泰两口子都不认:“咋能这样子呢?我们好心养着,成了害他们了。”
或是从金花身上得了啥好处了?真就是贴贴还是贴。
图啥的?不就是图咱也有个吃公家饭的,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人家的人情面子了么?
问题是咋啥都没用上!
但是王友不肯罢休呀,要公审,要敲响警钟,不能再有这种不拿女孩子的命当命的恶劣事件了。
要这么说,这绝对有警示作用。
于是,这就公审,批判!
然后当天,只县城里,就有六个媳妇子站出来,状告婆婆,都有女儿被瞒着抱养出去,却不说抱养到给谁家了。
她们质问:这是不是故意杀人?
当天,就批捕了六个人的婆婆,一时间,风声鹤唳。
婆婆被逮了,结果人家的儿子逮住媳妇就打,也不说为啥的,反正打媳妇了,怎么着吧?于是,又有四个反口,说是没有那么回事,就是抱养给别人了。
金开和金泰着来了:“大伯,不能叫这么判。我妈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了,那就继续上告嘛!有理怕什么?”
上告?告谁?只能告王友和王友他妈。反正我家不背这个锅!
可告王友什么呢?告他虐待妻子、女儿。不虐待金花,金花是怎么营养不良的?不虐待金花,金家扭伤了你不给治疗?你不虐待老婆孩子,你前妻是为啥给你离婚的?
你没虐待?那就是你妈虐待的!
那你看,是你虐待呢?还是你妈虐待呢?
闹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已经是年跟前了。
小意愕然:“”我爸是这个意思呀!这可不仅是该受罚的受罚了,关键是这个案子已经成了典型,在全国范围内都有警示作用了!
[1431]世俗烟火(101)二更
世俗烟火(101)
这件事的结果是罗宝琴被判了五年,王友从岗位上调离,重大错误调到煤矿下一线了。这个结果确实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他要跟金花离婚,金花不肯离婚,一说离婚金花就寻死。跳过河,上过吊,真寻死那种。再要是坚持离婚,罪名就多了一条,逼死妻子。
到了这份上,谁都不敢提离婚的事。
既然离不了,但王友也不说带金花去煤矿。当然了,他也不说带他妈。
就是自己背包一打,自己走了。
他妈也没法跟。她是真的后悔了,找到孩子他姑,“想想办法,哪怕去农场也行呀。”
褚嫂子能气死:“早干什么去了?鲁立哪里不好,你这里看不上那里看不上。要不是你折腾,人家一家三口过的多好的?说不定,到了而今就又添了两个孩子了。王友选媳妇没选错,是你把孩子用命拼来的前程毁了。你还折腾啥?娶这个娶错了,娶那个娶错了,我看呀,我哥娶你才是娶错了!到了那头,你有啥脸见我哥?”
这事谁能管?管不了了!太恶劣了。
“金花是你娶回来的!当时王友咋说的?说再给你娶一回,这就算是尽了孝道了。这媳妇是给你娶的。你有啥意见?好不好的,你留着伺候你去吧。”
户口是跟着工作走的,王友走了,户口也去了煤矿。他不申请带家属,人家那边就不会安排。不安排,你的粮油关系就走不了。
想回老家,那就得放弃商品粮户口。
要是不想放弃这么户口,老单位又住不成,那就只能租县上的公房。公房得交租金,虽然不高。但她俩是没有工作的,就算是有粮食配额,不得花钱买吗?
当然了,王友会寄一部分工资回来,但这个工资必然不多。他自己要花,还得给美美抚养费。剩下的够她们婆媳带着孩子过日子么?
街道办当然不会看着不管的,但是好差事肯定是论不上的。打扫公厕,这是给金花安排的活儿。
于是,婆媳带着孩子,住在城边的一间七八平大的小房间里,一铺炕,一个土灶。
王母说:“我又不用你养,我两个儿子都会一份赡养费,养我自己是绰绰有余的。她年纪轻轻的,人不能废了。王友给钱养宝妮,她这当亲妈的不得照看孩子?”
虽然是婆媳两个带着孩子过日子,但是吃也不是一起吃的。
王母有自己的配额粮食,确实有赡养费可用。她先做饭,只做她一个人的饭。做完碗一推,金花洗了之后重新给她自己和孩子做饭。
对孩子不好,王母就出去说:“狠心的呀,掐孩子呢!”
大冷天的,金花把孩子背到身上去打扫厕所,因为王母是不管的。
金雀年前过来送红薯豆腐的,这才说:“我总怕那孩子折腾病了可啥人啥命吧!遭这么大的罪,我家的还咳嗽了好长时间,人家那孩子反倒是越养越皮实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家那孩子有爸有妈有奶奶,大伯一家还在省城,爸爸妈妈都是工人。敢问,而今来说,这样家庭的孩子是不是比九成的孩子条件都要好些。
所以,同情什么?
王母不会伤害那孩子,也会盯着金花,金花也不敢伤害那孩子。只要王友还给孩子寄生活费,金花就会把这个孩子当成是她跟王友婚姻的纽带,是唯一能证明她跟王友还是夫妻的证明。所以,不管爱不爱,都不会错待。
那这就可以了!还要如何。
至于金花,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娘家的路被她堵死了,金家人都知道,罗宝琴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干的,一定是金花点了头的。但是金花没有承认这件事,这才使得罗宝琴被判刑了,直接影响了她哥嫂以及侄儿侄女。
这就是跟娘家结仇了,她真就是死在外面,娘家都没人肯为她出头的。
连亲爸亲哥嫂都跟她不来往了,那其他人又怎么会还跟她来往?
就像是金雀说的:“上次碰见了,她扬起笑脸要跟我说话,我扭头就走,压根就没搭理。”
这就是她应得的!她好好养孩子,将来还有个结果;要是不好好养,孩子对她跟她对她妈一样,那她这辈子也就一眼看到头了。
桐桐给金雀取梨膏:“孩子咳嗽,你早说呀!把这个带回去,稍微有点咳嗽就给孩子冲水喝。”
金雀拿了,只问说:“家里就怕罗玉琴影响家里孩子的前程。”
“直系三代,旁系也只能牵扯到孩子的亲姑姑亲舅舅的身上,还轮不到别人。不过是金开和金泰的孩子必然是要受影响的。”
这就属于坏分子。
但其他人是影响不到的。
金雀这才安心了,一再说:“婶儿,当年的婚事你真的是救我一辈子。”
“行了!赶紧回去吧。”这事过去了,再不提了。
金雀一走,鲁正儒把碗里的腊肠递给鲁立:“去吧,给你金叔和林姨送去。”
鲁立把手里的擀面杖递给妈妈:“搅拌着,别停。”
家里也正用红薯淀粉做凉粉,不能离人。她接了碗,把袖子往下放:“等一会子多好,这要糊锅了就完了。”
“去吧!趁热。”鲁正儒说着,就抱了外孙女给孩子喂腊肠吃,然后说女儿:“快去快回。”
鲁立走了,鲁正儒才说:“我一辈子都文善,鲁立受那么大的欺负,我都没能把王友怎么样。你看老金”
高迪‘嘘’了一声,看了美美一眼,“孩子大了”别叫孩子听去。
鲁正儒就笑:“就是心里畅快。”老金这人向来都是以人为善的,从不跟人结仇。可其实呢,他何曾受过欺负?那真是不言不语,高手呐。
“我妈说您这边过年人多,叫我给您送来。”
桐桐看着一碗的腊肠:“老家就寄了那么一些,你这就送来了一半。”
“您留着吃吧!”鲁立见把碗腾出来了,就赶紧把空碗拿了,不叫再给碗里搁东西:“我正做凉粉着呢,才学的做!要是劲道,我再给您送来尝尝。”
怕再给她东西,拿着空碗急匆匆的走了。
桐桐把做的老糖给霜天:“送去给美美吃。”
“奶奶,我要吃米米糖。”
米米糖是用蒸过的小米和糖稀给做的,挺麻烦的:“成!给你坐。回头哥哥姐姐回来了,一块分着吃。”
孩子这才高兴了,抓着小篮子走了。人还没出院子里,就喊:“美美,吃糖!美美,吃糖。”
“给我奶拿的。”开颜把奶糖放到包袱里,看着她妈。
润叶看着塞的乱七八糟的糖,把闺女的手拍开:“一见热就化了,粘在衣服上了。给你奶奶,给你奶奶,没说不给你奶奶。嚷嚷啥呀?看不见我正忙着呢吗?”
开颜看着被拍了手,手背都红了,她嘴一瘪,朝外喊:“爸”
金禄正忙着打包呢,问说:“又咋了?”
她倔强的站在炕边,举着手。
金禄看了一眼,说润叶:“你好好说嘛,拍打啥?!”
润叶就斜眼看金禄:“你闺女全是被你给惯坏的!我但凡说一句,你马上偏袒!金禄,有这么教孩子的没有?”
金禄:“”他扭脸哄姑娘,“你妈是急性子,又不是要打你!”他给吹了两下,“行了!好了!不疼了。”
润叶把糖从包袱里挑出来:“这回头放到炕头,糖就化了。嫌弃我不让她放在里面,就给我撅个嘴掉个脸的,惯的一点样子都没有。你再给我犟一个,我这次就不带你回来了,给你爷你奶扔家里!”
开颜梗着脖子,还要还嘴。金禄马上给拉出去了:“不许没大没小,好好跟你妈妈说话!”咋生了个硬撅撅的脾气,气性可大了!娘俩像是一对冤家,不见了怪想,一见面就呛呛。
润叶把新棉袄拿出来,在里面喊:“进来!试一试棉袄!”
开颜不去,润叶拿着棉袄出来。一个硬要往里面塞,一个就是抻着胳膊,不好好试!
金禄手叉腰看着娘俩在那里较劲,催说:“快些!火车不等人。”
这才好些了,利索的收拾好去赶火车。
一看开颜嘴噘那么长,就知道这娘俩又呛呛了。
枝芳怪喜欢女娃娃的,尤其是长的这么好看的,她伸手就拉:“到三婶这里来!这是咋了?”
开颜看了她妈一眼,将脸扭到一边。
润叶诉苦:“咋生了这么个混账脾气。”
金寿嫌弃二嫂在外面训孩子,拉着侄女去一边坐了,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自己嗑瓜子,你大伯他们一会子就到了。”
正说着呢,远远的就看见长缨脖子上挂着的帆布包跑来了,还朝后面喊:“这里在这里”
开颜蹭蹭蹭的跑过去,从长缨脖子上取了包自己挂上:“姐来!”然后把瓜子分给长缨,“三叔给的,咸瓜子。”
长缨把葡萄干从兜里掏出去,给开颜塞到兜里:“这个好吃。”
然后取了开颜挂上的包:“咱俩抬上。”
行!抬上。
润叶说金禄:“我说再生一个,你非不生!”都没个伴儿,一见面就亲的不行不行的!
金禄白了她一眼:这一个,她能吃奶糖,舍得把吃的给这个给那个。再生一个,还想吃糖?这会子不定为了把小的那个没看好,挨了多少打了。咱这日子过的,没到能再生一个的份上。
金禄和牡丹大包小包的,拿了那么些。
枝芳直接问:“这都带的啥呀?我们就没太多的东西给爸妈带。”
牡丹:“都是做了一半的手工活!”然后压低声音,“妈肯定偷偷收了不少羊毛,我拿回去准备絮羊毛的。”
润叶:“”我才说跟妈要点羊毛的,你竟然都做成半成品,拿回家直接絮羊毛?
枝芳还觉得:“咋没人跟我说妈能弄到羊毛呢?”
桐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薅羊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攒点羊毛容易吗?
[1432]世俗烟火(102)三更
世俗烟火(102)
孩子们要回来过年!
攒了一冬的福利票,全用上了。今年冬天这野兔,都冻了那么些了。
金喜和小蝉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擦洗干净,把炕早早就烧起来,屋里拾掇暖和。小如和小意姐俩在炖兔肉。一只鸡配了五只兔子,真就是满满的一锅。几个孩子守在锅边,等着吃肉。
四爷和桐桐不得清闲,家里有土豆,这不,给孩子烤薯条薯片呢。再用鸡蛋面粉蜂蜜,给烤些小蛋糕。
下午了,金喜借骡车去借去了,天擦黑的时候就回来了。
家里一下子就欢腾开了。
西屋的炕上塞一炕,冻木了的人,回来就先上炕暖着。一会子暖过来,大衣裳一脱,饭菜就上桌了。
这么些人,一桌已经坐不下了。大人十三口,孩子五口。十八口人,开两桌都挤得慌!
鸡兔炖土豆,五花肉白菜粉条豆腐,凉拌的萝卜菜窝窝,南瓜饼子,都那么大的份儿。
开颜坐在爷爷边上,“爷爷,我不要鸡翅,我要兔腿儿我想吃个大兔腿儿”
“我要鸡翅”霜天站起来,用她的小勺子指着大盆:“爷爷,我要鸡翅”
行!想吃鸡翅的吃鸡翅,想吃兔腿的吃兔腿。
霜天见开颜挨着爷爷坐,她就挤过去要坐在爷爷怀里,然后含着勺子看姐姐:这是我爷爷。
开颜故意逗她,也往爷爷怀里挤:“我爷爷!抱我。”
霜天不乐意了,嘴一瘪:“奶奶,她抢爷爷!我爷爷!我爷爷!”
大人只当看把戏呢,哈哈一笑就完了。
桐桐:“”就说闹腾不闹腾吧。
长缨跟北国用最快的速度扒拉了饭,然后两人挤过去:“爷爷,我们买炮去!”伸手,要钱!
“找奶奶去!”
然后两孩子蹭过来,抱着腰要买鞭炮的钱。
几分钱的事,去吧!赶在农场的供销社没下班,还能买。
这俩一跑,南国在炕上急的直跺脚,“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那俩大的可不乐意带个跟屁虫,早跑了。
大人哄,又哄不下,开颜摸了糖给他塞嘴里:“还哭不?”
不哭了!乖乖的坐到炕角里,跟姐姐玩翻花绳去了。
霜天又凑过去,蹲在边上,看着开颜:“姐姐”
开颜看她:“干嘛?不抢爷爷了?”
霜天转到那边蹲着,再叫一声‘姐姐’,然后嘴长的大大的,“啊”
要糖吃呢。
开颜说妹妹:“咽下去!肉咽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