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这么多儿孙,就没有一个愿意养的。王翠枝不看旁人,就只看四爷:“这个抵了,那个押了,说的都有道理!是我生了你,这也是我的事!我把你带到世上,扔到茅坑里溺死了,一样就没你了。但是你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咱不提生恩养恩,不提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弄着把你养大,给你娶媳妇单就你从一尺长就开始吃我的奶你就说,这值多少?!”
她指着金安:“他也欠我的!但他没有,拿不出来。”说着就看金淑:“她白生白养了一场,早知道是这个样儿,当年就给掐死。你能拿的出来,你要脸,要体面,我这当妈的还就朝你要了,你给不给吧。”
做人孩子的,怎么跟亲生母亲算母乳钱呢?做人子女的,若遇不慈父母,处处受制,那是因着天然不占优势。
人家只问你:生你一场,值多少钱?喂养一场,值多少钱?
怎么答?这能用钱来量吗?
四爷表情都没变,只扭脸看桐桐:“要不,咱接回去奉养吧?”
桐桐‘嗯’了一声,点头应承:“听你的?”
润叶才要说话,金禄一把给拽住了,给使眼色:急什么?爸妈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果然,就听自家妈说:“那您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然后就站起身来,说罗宝琴:“拾掇吧。”
罗宝琴:“”她转身走了,却没拾掇。自家这妯娌要是真带着死老太婆走才见了鬼了。
桐桐扭脸喊小如:“这一场雪下的,饲养场忙!这一到接生的时月,我是白天黑夜的不着家。你爸怕是得出远门你辛苦辛苦,过去伺候你奶一段时间。”
小如特别嘹亮的应了:“我用心伺候。”
乔枝芳看过电影,最叫人怕的一幕是:老太太给孙女喂放馊了饭。
电影是真实的,也就是说,老太太嫌弃金如是姑娘,嫌弃多一口赔钱货吃饭,没想叫金如活。
她都知道老太太想过害小如,那谁又不知道呢?
这种情况去吧!你怕小如给你吃馊的、坏的,那你就去。
桐桐一脸诚恳的看着王翠枝,说话慢声细语的,还一副商量的语气:“粮食不多了,还得撑过明年春上的青黄不接。您要不怕受委屈,那就跟我们走。尽量一半菜一半粮的奉养。”
然后又交代小如:“我跟你爸要是不在,你伺候你奶要当心。年龄大的人脾胃弱,要多熬煮。菜干一定得挑干净农场那一家子,吃野菜干没挑干净,谁知道混进去啥草了,差点没要了一家子七口的命”
小如特别好脾气的应着,还朝老太太笑了一下:“奶,你放心,我伺候你。”
王翠枝:“”她摇头,手摆动的厉害:“我不去哪也不去!我就是说”
“要奉养呀?”桐桐点头:“现在是物资紧缺,跟您钱,您这小脚连公社都走不到,没处花去。我们农场不产粮,旱情一环节,还是种草种菜。您放心,菜干不缺。都说主粮不够瓜菜代,菜干管够的。”
王翠枝:“”弄些野菜,都未必是她自己挖的,不过是从牲口的饲料里挑出来的。顺手烘干,给自己送来,她都会说这是军粮,人家都能吃,你不能吃?
这个大儿媳妇真的是心眼不肚子,全都是坏心眼。
回头弄一堆菜干,自己的眼神不好,里面有啥都认不清,真要是吃出个好歹,是不是也不关她的事?
王翠枝知道,这事到这里就不行了。她只说:“我的意思是,等我老了,不能动了,这看病开销,你们得管。这次你爸没了,我也看出来了指望老二将来给我瞧病,那是指望不上的。这件事你得应承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咱把契书写好。”
“奉养你,我应承。”桐桐看着王翠枝,“但是瞧病啊,写契书呀,我可不答应。为啥呢?因为你把你儿子小看了,也把我给小看了。
老爷子当初摔伤了,咋没人告诉我们呢?人受了那么长时间罪,高烧不退了,你们只叫奔丧,也没说给看病。这是笃定了我们不会管。可你们没问过,咋知道我们不管呢?”
众人心说:这可不是落了个‘便宜怪’!
便宜怪,就是她省了很多钱和事,叫她落了大大的实惠,占了大大的便宜,回过头来她却得说你做的不对!因为人家没有说要省这个。
往往这种话,都是放在事后,事已不可追,对方笃定不会吃亏,才会说这种‘便宜怪’的话。
果然,就听桐桐又继续说:“现在叫写这个写那个,不还是怕我们不管吗?本来,管了是子女应该的。这么一弄,这孝心成了强迫的了。我们俩就是不在乎脸面,那孩子们呢?这事什么家风?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站出去也是七尺男儿,这些事叫人议论起来,脸上光彩么?”
众人:“”需要实实在在奉养的事,她一口答应;只需要落在纸面上的东西,她却不肯了。
这是不孝顺吗?不是!人家孝顺。只是不愿意挂累儿孙的名声而已!
王翠枝:“”
啥话也不说了,转身就跪在灵堂里,对着金大财的牌位哭去了:“老头子我的老头子哟你咋撇下我走了你一走我这苦呀”
杨保粮吊儿郎当的,哈哈就笑:“姥姥,咋还哭起我姥爷了呢?你拿锥子扎我姥爷的事你忘了?你给饭里加一块子的冰叫我姥爷吃,你忘了?”
啥?听热闹的人嗡的一声,议论开了:“你这娃子,咋啥话都敢乱说?”
“我可没乱说!都是亲眼看见的。瓮里冻的冰层得有一指厚,我姥姥亲手掰开一块放到饭碗里。本来只有半碗饭,放一半冰,就给我姥爷灌把炕弄脏了,我姥姥就端冰水给洗,越冷越尿,越尿越冷”说着,他就哈哈大笑:“姥姥,别太想我姥爷,小心我姥爷听见,今晚上来找你。”
王翠枝的哭上戛然而止,擦了脸转过来:“我要跟老二家分家。”
罗宝琴赶紧说:“随您,您想咋就咋?”
桐桐心说,王翠枝还是聪明的。她一个小脚老太太,生产队干活真能给她派多种的活吗?
不外乎是看看麦场,烧烧热水,剁剁猪食公分能拿到七个。
她这个年龄的人,能吃多少?分的口粮足够了。要是在院子里再种菜喂鸡,怎么都是够吃的。但是,跟老二两口子过,她可未必吃的自在。
因为,罗宝琴顾着孙子的时候多,克扣大人的伙食贴补孩子,这还没处说理去!谁家不是先紧着孩子?
与其如此,她自己的身体又不错的情况下,她为啥不能自己过活呢?
王翠枝就是这么想的:“重活是老二的,琐碎的活儿像是烧个炕,弄点柴,这是老二媳妇的。浆洗的活儿是金淑的!”
罗宝琴差点没气死:说好的分家,把活都分给子女,你多清闲呐。你硬不过老大家那一房,就可着我欺负!
家里有啥重活?一个老太太,你有啥重活?把这派给自家男人,不还是心疼你儿子吗?
浆洗的活儿是金淑的?呵呵!加长的衣裳有啥洗的?一年浆洗一回被褥,这也叫活儿?
可我呢?我得打扫屋子,得拾柴火,得把柴火剁好,年年天天顿顿的被报到灶膛前。冬天再冷,一天三回的给烧炕。没啥烧了,还得自己去找柴火!
她就说:“不是不行,是也难!我要看孙子,将来金花有孩子了,我还得伺候月子,照顾外孙子这一走,谁照看?”
王翠枝不看老二媳妇,只看二儿子:“金安,你妈的话不好使了?”
金安瞪了罗宝琴一眼:“妈说啥就听着!你要忙这个忙那个,不会给妈把啥都弄好再去忙?”
罗宝琴:“”她还要说话,金安眼睛一瞪,低声道:“你就是欠捶!”
于是,罗宝琴闭嘴了,王翠枝一个人过日子。跟老二儿子分家不分院。
乔枝芳眉毛皱的能夹起蚊子,低声问金寿:“还会打吗?”
金寿:“”这种的夫妻关系,注定了他们一辈子都会这么过的。二叔二婶这对夫妻,跟那一对老人的婚姻是一模一样的,最后也不过是步了后尘。
乔枝芳跟着往回走,低声跟金寿说:“我妈说我去一趟乡下就知道了,家庭环境的差异是不能弥补的差异,这是先天不足。”
金寿:“”师娘说的对。
“但幸而你爸你妈跟旧式家庭切割的很好,没有被老式的家庭裹挟。”
嗯!
“要真是带那么一个老人回去奉养,我不敢想象那得是什么日子。”就是再好的姑娘嫁到家里,这日子也没法过的。一层婆婆都难,这要是两层婆婆,想想得多可怕?
金寿:“”你说话这么直接,要想找到我爸我妈这么开明的公婆,其实也难。
[1423]世俗烟火(92)一更
世俗烟火(92)
人家姑娘两次上门,都是在明知要披麻戴孝的情况下来的。
不管人家女方的家长是不是同意这一桩婚事,桐桐和四爷都不能假装没有这个事。
回家之后就商量,等到头七之后,选一个周末去拜访。不提婚事,单就以金寿父母的身份去拜访他的老师,仅此而已。
尊重人家是咱的态度,但总得允许人家反对。
要坚持反对,两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不能管金寿,非要找他谈什么爱情呀婚姻呀,事实上,爱情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婚姻呢,跟爱情有关,两者有交集,但很难完全重合。
这件事也不是没跟金寿沟通过,他的说法是:“婚姻最重要的是合适。大哥和大嫂结婚之初是爱情吗?不是!两人般配吗?不般配。可婚后越过越和谐的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倒是一上头,爱情来了,结果呢?两人并不合适。不合适这日子就过的拧巴!”
所以,他认为:“婚姻一定得要找合适的!”而不是所谓的爱情。
桐桐就问说:“可对方怎么想?她在乎什么呢?”
“她在乎什么我知道。”金寿就说,“我们相处到现在没分开,那么我在她心里应该算是及格的。”
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接触,四年多了。不是那种二哥二嫂那种接触了不到一个月就要喊着结婚的。我们是在否定中坚持到现在都没散的,那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各自的优缺点都心知肚明,却找到了跟对方正确的相处方式,“我是认真想过以后的。”
他又举例:“像是金喜和小蝉,门当户对,相互扶持,其实相处起来更自在。”我从来没觉得我的门第低,有高攀之嫌。师娘那么想,单纯就是对‘农民出身’有刻板印象,“要是见了您跟我爸,师娘不可能不同意。”
这话说的,桐桐这个当妈的又能说什么。
到了不去见见人家父母不行的程度了。
那就选个周末,也别开车了。这一场雪叫路不好走了,咱就坐火车。
拿的礼物太多了,不合适,人家便是收了心里也不舒服。
可要是拿的少了,也会有敷衍之嫌!
在人家对金寿不满意的情况下,其实男方怎么做人家都会有不满。
那能怎么着呢?只能说上门拜访孩子的老师,按照拜师的那一套拿。
腊兔肉四只,好酒一瓶,老师不抽烟,那就换成两样点心。外面买不到,咱自己做嘛!发糕算一样,四四方方的得有二斤重,上面点缀着红枣。再就是奶粉,牛奶粉有二斤。
在而今来说,这真的是非常体面的一份礼了。
四爷拎着包,拉着桐桐走。县城只有小站,火车只停留两分钟。又因着而今的火车难有准点,有时候差个一小时以上都是常事。
于是,两人几乎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到火车站,早早的在站台等着。
户外的冷风吹着,一眼望过去,白茫茫一片。
桐桐给四爷把帽子拉好,这才躲到他的大衣里避风。等上了火车,也是没个站的地方。年底了,来回探亲的人多了。就只能靠在两个车厢交界的地方,风嗖嗖的往腿上灌。
人这么多,两人也懒的挪动了,就这么呆着吧。
一到人多的地方,桐桐就不自觉地警惕。看了看席地而坐,靠着车厢的人,她从四爷手里接了包。
包里有奶粉,奶粉的香味特别的淳厚。她发现坐在地上的几个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包上,他们闻见了味道。
四爷把包递给桐桐,桐桐就挪动,挪到车门子的位置,只贴门站。
下一站就是省城,咱第一个下。
乘务员也早早的站在门边,看见桐桐护着包,就挡住了别人窥探的视线,开车门的时候,先由着桐桐和四爷下去,她才喊着:“不要挤!不要挤!查一下票把票拿出来。”
桐桐拉着四爷混在其他车厢下来的乘客中,转眼就分不出来谁是谁了。
四爷回头看:“人有问题?”
啥年月没扒手?能坐火车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家底的,而今出门咋能不带干粮呢?他们不是冲着钱,纯粹就是图粮食的。
“不见了!跑的可真快。”
“那娘们警醒!像是混过江湖的!”
“现在哪来的江湖?他们只带吃的,不带衣服,这肯定是还要回来的。他们能搞到奶粉,这玩意拿到黑市上得值多少钱?”
“那咋办?人跑了!”
“死等!还就不信他不回来?”
“那得等到啥时候?”
“咱天天坐这一趟车,还就不信遇不到!”
“早上的班车,回头赶下午的车就回了。”
桐桐看着客套的乔师娘,是这么说的:“您别张罗饭了,单位也忙,我们下午就赶回去了。”
乔教授给这位金主任递了茶,说实话,一见人是很意外的:“观金寿的言行,便是家中父母开明进步,而今一见,更觉如此。”
“您客气!金寿回家必谈先生,能受教于先生,是他此生的运道。”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我们早想登门,又怕唐突。金寿如今参加工作了,在单位屡屡被优待,这是因着您这个先生。”
“还是金寿能沉下心搞学问!聪明人很多,有天赋的人也很多,但是真正的能做到沉下心搞学问的人,不多。而搞学问的人中,许多都是生活中的弱智儿,而金寿是个例外!他是既能考虑经济仕途,又能沉下来做学问的人。这个孩子呀,他永远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克制自律,这一点他胜过九成九的人。”
是说金寿有自我约束力!
听话听音,四爷何尝听不出人家乔教授的意思。对方不知道金寿对他女儿的喜欢是有限的吗?知道!但乔教授为啥不反对呢?
因为合适!因为他了解金寿,知道一个克制自律,心有所求的人在婚姻中的稳!
都是男人,说什么爱情和天长地久?男人是最现实的物种,除非真的大富之家,不考量其他,那能养出情种来。否则,权衡利弊,这才是男人对婚姻最真实的态度。
话说到这个份上,四爷没法接话了,接什么话都不合适。他没法接的话,桐桐就接了过来,顺口就夸起了乔枝芳:“这孩子的性情最真!这一点是好的。我也是个直性子,不爱猜心思。我们家孩子多,什么脾性的孩子都有。就拿金寿来说吧,这孩子嫌少露出喜怒来,是个情绪不容易被左右的人。我总说他太过于暮气”
乔师娘突然就觉得,这婚事未必就不好。两人若都是情绪化,或是一方情绪化一方被影响,这都不是好的关系,整天吵嚷都不足以形容双方的相处。
但一方情绪化,一方稳定不受干扰,这是合适的。
而今再去想,自己的反对每次都能把女儿气的歇斯底里,然后跑出去等再回来,好像也就云淡风轻了。
这说明金寿不仅是能包容她的脾气,还能安抚她的情绪。
于是,她起身了:“说什么都得吃一顿午饭,时间跟得上。”
盛情留客,再推辞就不好看了。
桐桐跟乔师娘去厨房,四个人下了一把挂面,又吵了一个大葱豆腐干的臊子。炒了个白菜粉条,凉拌了白菜心,开了一个鱼肉罐头,一个肉罐头,再一人吃了一碗汤面。
也是真的用心招待了!根本就没见金寿和枝芳,接触了一次,觉得还行。
都不反对,那婚事就按照孩子的意愿,简单的办一下就可以了。
把客人送走,乔师娘把一件一件的礼物拿出来,“很用心了。”
“我没有看错吧!你跟金寿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优点非常突出。男人嘛,一心在情情爱爱上,是很难有出息的。枝芳年轻,这么想不奇怪,你要是因为这个把金寿排除在外,才是莫名其妙。”
只看你愿意要一个前程无量的女婿呢?还是要一个愿意跟你姑娘花前月下的女婿?
乔师娘摇头:“我想的倒是没有你那么功利!我能想通,是刚才看见了金寿父母的相处。电影看了,但真人没见呀!金寿的父亲时刻在关注他母亲的需求,你注意到了没有?”
那倒是没有!
“我注意到了。”妻子走到哪里,丈夫的视线都会追到那里,不时的看一眼,“这是家庭氛围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觉得,父母不和谐的家庭出来的男孩子,是不会有这么细心体贴的一面。不是无心,而是压根就不会。”
因为没见过,所以不会表达。
这是一个不同的角度,然后乔教授就注意观察了。在单位食堂吃饭,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金寿只喝了一口,就起身去挑了一点盐来,不是他觉得需要盐,而是枝芳喜欢味重的。这一点自问自己这个亲生父亲都未必这么细心。
他突然觉得,枝芳这么死心塌地,原因就是她认为这样的细心体贴就是爱情。如果能这么体贴一辈子,那这到底是不是爱情重要吗?
吃完饭,他拍了拍金寿的胳膊,“你爸你妈来过家里,我们吃了一顿饭。趁着年假,你们俩商量商量,看婚事怎么办。”
金寿一点都不意外,爸妈说会拜访,那就必然会拜访。他从不担心这婚事不成,他觉得只要见了自家爸妈,这婚事里就没有阻力。
乔家什么都没提,彩礼什么的都没说。
两边父母都拿出给儿女筹备婚礼的钱和东西,金寿可以说是结婚以后,小家最富有的一个了。
乔家陪嫁了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三大件,羡煞多少人?
金寿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见别人在说什么。不外乎是吃软饭云云,他从不辩解或是去解释。
枝芳抱了两个白菜进来:“吃炖菜好不好?”
“放着!水凉,你别碰了,我洗。”
枝芳靠在炉子边,看着金寿洗菜、做饭、刷锅碗,烧水给两人洗漱,完了连两人的小衣裳都洗了,挂在炉子边。
晚上躺下了,她问:“我最不爱做家务了。”
“那就不做!”
“我不做谁做?”
“我!”
[1424]世俗烟火(93)二更
世俗烟火(93)
冬天一场大雪,过完年又零星的下了两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