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大锅一热,把火退出来,把这个盘子放在锅里,用大铁锅的余温,把盘子的‘奶坨坨’烘干。金喜问:“为啥不在烤炉里呢!”那么升温更快。
四爷:“这是要烘干,不是要烤黄。”
哦哦哦!所以,这到底在干啥?弄这个图啥呀?
可等烘干了,全都扒拉出来,给案板上用擀面杖擀完,又用筛子筛,再擀,再筛,如此往复。然后就得到半碗奶香扑鼻的粉末。
他伸出指头蘸了,往嘴里一塞:“奶味!”
憨子!不是奶味能是啥味?
桐桐舀出一小勺,四爷拎了热水壶,倒了一点点水,这么一搅拌,然后递给金喜:“尝一口。”
一口下去:“羊奶!”
桐桐不爱喝奶,但还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递到四爷唇边:尝一口?
四爷喝了,然后点头:对!就是这个东西。
还剩下一口,给金喜了,“喝完再去抱麦秆来。”
嗳!现在会了:“我帮着搅!”这玩意太累人。
家里不时的有烟飘出来,隔壁刘南生出来一趟再一趟,这是干啥呀?做饭也不像是做饭,说啥着了吧,又不是。说烧炕吧,时间是不是有些早?
孙平说:“妈,我师傅买了半桶奶,是不是几个孩子又在这边了,把炕烧起来了。”
是吗?
刘南生说:“把鸡蛋糕三个,这大晚上光喝奶也不行,你师傅怕是还得给孩子做饭。叫用鸡蛋糕泡奶吧。”
家中只有母子二人的话,开销是绝对富裕的。都有工资,以前舍不得吃的,现在都能买得起了。
刘南生端着鸡蛋糕给送过来,却发现这三口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啥。
桐桐就笑:“刘大姐,来的正好。”
刘南生看看锅里的,再看看那半碗粉末:“奶粉?”这东西是见过的,而今能生产奶粉的可不多,生产线得从SU联进口。咱自己的多是生产炼乳,奶粉是极个别地方生产的,也只能覆盖小范围的地区。
四爷替换了金喜搅拌:“去冲一勺来。”
金喜起身冲了来,递给刘南生。刘南生喝了一口,然后眼睛瞬间睁大:这么搞能行?
这猴年马月才能量产?只是实验方法行不行。
“咱想起弄这个了?”
“我家小如说,北国在保育所都是只能喝茶杯小半杯奶,几口就完!孩子长在咱这儿,奶没断过。营养跟的上,孩子不爱生病,也长的更壮。不喝母乳,这个奶想着叫孩子喝了。可这要是行,咱这是可以考虑量产的。毕竟夏天的奶,储存不了。今年就出现了必须用老法子做酸奶,明年怎么办呢?”
这个行!这个好!
可以说熬了半晚上,第二天在会议室,农场的领导喝茶的洋瓷刚子里,再没有茶叶。一人一勺奶粉,然后冲一冲,摇一摇,有人伸指头进去搅拌,又含在嘴里砸吧一下:还就是那个味儿呀。
然后四爷说:“肉是肉,奶是奶,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从饲养的方向看,产肉的牛羊和产奶的牛羊,饲养方式就不同。包括品种的选择,繁殖育种的方向,都是不同的。”
鲁正儒认可这个话:“奶牛就是奶牛,肉牛就是牛肉,饲养确实不同,而且,肉质也不同。咱们的畜牧场成了一定的气候之后,就得考虑咱们的定位。河滩有肉牧场,咱们是可以朝着奶业畜牧发展的。”
四爷朝鲁正儒点头,这才又说:“咱们农场除了少量的能耕种粮食之外,其他地方陆陆续续的开垦出来,便是抬高了地层,地下水泛不上来,但土质还是微碱性,有一定的含盐量。这种土壤不适合很多农作物,但是牧草是适合种植的。”
像是苜蓿,它能适应微碱含百分之零点二盐分的盐碱地,而农场改良后的大部分土壤,都能达到或是接近这个标准。
褚东平喊人:“取一碗羊奶来。”再比对比对。
再比对都是相差不大!就是先脱水再加水的过程,说到底跟烘干蔬菜的道理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蔬菜烘干后,水分补不进去。但是奶可以。
“能大规模生产?”
四爷只能说:“配套基建跟不上,但是,原始一点,要是能跟河滩的产奶牛羊做置换,咱们在明年年底,产能基本能满足咱们本县甚至于周边两三个县的奶粉供应。”
褚东平朝河滩的方向指了指:要人家正产奶的牛羊?
是的!
褚东平看张跃:“张团,您说呢?”
张跃行伍出身,他当即就说:“各司其职,这话很重要!不要搞大杂烩!河滩农场他们要产肉就产肉,要产奶就产奶,混着干什么?不冲着一样往精的做,这就是没有规划!这个情况得反应,一定要系统的再规划!”
桐桐:“”都是朝里规划的人,朝外规划一个试试,你也不能乐意!
[1398]世俗烟火(67)二更
世俗烟火(67)
四爷跟褚东平和张跃,见天的往上跑。饼画的大大的,调查过完了,整个地区都没有乳产品,这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
而四爷做的简报上,像是国家在内蒙,在东北都投资建了乳制品企业,江南也一样,那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设备。
这说明国家很重视,只是因为设备和基础建设跟不上,这才延缓了。但是,大政策是重视的。那我们可以为国家排忧解难,只要想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桐桐跟着跑了两次,她的想法是:咱们有奶牛品种,可以引进奶牛。而山羊呢?也需要从外地购买一些,各地区的山羊品种有差别,像是关中奶山羊、崂山奶山羊等等,一只山羊可产奶在四百五十公斤到六百公斤之间。
但其实,有些山羊的杂交品种,可以产奶达到九百公斤。
咱就说,一个孩子就算是一天喝一斤奶,一个山羊是养两个婴儿的。孩子多少还有母乳,还有米汤,再搭上一点奶粉,一只山羊一年可以供养三五婴幼儿。
“咱们现在是生育高峰,新生儿的死亡率不低有医疗落后的原因,但吃的合适就是可以叫小儿少生病。等将来生产出来之后,乡村地区可以用红薯面兑换奶粉。我们饲养需要饲料,红薯粉就可以”这可以作为饲料,也可以长期储存,救命。
领导问:“红薯粉可以跟你们兑换奶粉?”
桐桐看褚东平和张跃,然后点头。
这俩对视一眼,跟着点头,为老百姓着想,这有错吗?况且,牲口群是扩大的,干饲料储备这是有必要的。
大家还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多点吃的这是坏事?
领导点了几个人,然后看金镇:“你确定真能大规模生产?”
“确定!这说到底也是烘干!我们有现成的烘干车间。只是蒸馏的过程需要一些简易的设备和人工。我们有足够的人工,缺的只有设备。”
张跃马上说:“老金说的那个军工厂有,可以申请。我们缺的是奶源!”
领导看几个人:就是盯上河滩农场那些奶牛奶羊了,对吧?
“产奶的牛羊吃肉划不来!他们距离县城太远,这个季节还罢了,运来还能用。可天一热,这不是浪费么?”
其实人家也没浪费,招了在疆省呆过的人,做那个奶疙瘩。这样确实能保存,但是味道当地人吃不惯。一般没人花钱买,为了不浪费,都是把这玩意跟肉捆绑搭给各单位发福利的。
没法子,他们掌握着肉源,谁得罪他们干什么。
就是那种特别不要脸的,你们想要多一些肉的福利给你们单位,可以呀,把你们单位的产品也给我们一些,再拿你们的产品换我们的奶疙瘩。
就是缠,做工作,然后开会研究,研究来研究去,觉得人家这个提议是合理的。
合理的,大家又都尝了人家这个奶粉,确实是奶粉。
那就可以调整嘛!
把两个农场的领导,主管畜牧和深加工的都叫来,咱开个会,商量这个事。
四爷开的车,桐桐坐副驾,褚东平和张跃连带的刘南生坐后面。
褚东平在车上叮嘱:“这个张庆山是个霸道的人,脾气火爆,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等会谈的时候,得有点技巧!”
张跃也说:“这个人难缠!他为啥到小县里管着农场呢,那是当年剿匪的时候,政策是从宽。只要投降,从宽处置!可这家伙倒是好,说是无法判断其火力,击毙十四人,全都是要在劳改名单上的土匪大头目和小头目。”
然后被贬了,滚回来养牛羊养,就是这么一个人。
桐桐也听过这个人,属于爱憎分明那一类。
果然,自家一行人到的时候,满大院都能听到这个张庆山拍桌子的声音:“老子造不了奶粉,谁能造奶粉,调过去就可以的事,为啥要置换?我看不要置换,两家合一家,这就很好。”
四爷看桐桐:“”这人资历老,功劳大,你想吞人家,人家还想吞你。
张庆山振振有词,“我觉得合二为一,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畜牧是得分肉和奶,那就内部分嘛!怎么分不是分?我觉得这不能成为置换的理由。”
桐桐:“”其实这是有道理的!要不然自己就不会想着整合。
但你说整合,那我也不乐意,于是,她还没进去呢,就喊了一下:“我原则上是支持张场长的。”
张庆山一回头,看是林桐,他还算是温和:自家的繁育也找了林桐,确实是有几把刷子,送去的羊啊牛啊,无一例外的都怀上了。
他还跟领导笑着说:“这可是‘送子娘娘’,公羊公羊占比不错”
桐桐:“”咋这么缺德呢?
张庆山一脸笑意:“林主任,我正有事求你,能帮个忙不?”
“嗐!您说就是了。”
张庆山一点都不避讳领导在,一边跟自家这一行人握手,一边说:“我有一姑娘,兽医学校刚毕业,我想送到咱林主任身边好好学学,这个徒弟你收不收?”
领导跟着夸:“小婵毕业了?那孩子可太能干了。”
张庆山一脸的得意:“不是我自夸,我姑娘聪明,这一点随我。林主任,这个徒弟你收的不亏。”
“自家的孩子,那有啥说的,找我来报道吧。”
刘南生还说:“我家那小子要去当兵,叫小婵跟我住!我那院回头就剩我一个人,也冷清。”
“那可说好了!我把孩子送去。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一家人!”桐桐点头,“迟早都是一家人!这个整理是很有必要的!”
张庆山看过来:“哟!林主任是支持。”
“有理就支持!您这个提法跟我们不谋而合了!但事得一件一件办,路得一步一步走。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目标都是整合,但整合一步到不了位!”
张庆山往下一坐,好像刚才求人的不是他一样:那个电影可看了,还看了好几遍,据说还原度极高,那这个林桐自小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听听,先顺着我,再逆着来。
呵呵!别给我张庆山整这个里格楞,我认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军法都没拦住我,就你?你还是回去给你男人用你的法子吧,金镇不是被你拿捏的挺好么?
于是,人家拒绝沟通。
褚东平说这里面的难处:“沿着河滩放牧,地带狭长,与周边公社多有接壤,管理难度本就大。再跨地域管理,这不合适。”
张跃可没那么温和,直接炮轰张庆山:“我们这才多长时间?我们把繁育做的很好!服务了全县的公社,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更先进,我们在科学的路上前进。
反观你们,肉的产量增加了吗?增加!为什么增加了,因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繁育条件。这个你刚才也提了,这不能否认!要整合也行,那我们是上游,你们是下游!谁整合谁?”
他冷笑:“单只的平均体重,可没有我们的平均体重高!要是用我们的方法饲养,单只比你们高出五到十公斤。”
所以,别呛呛,本事和成绩说话。
桐桐:“”暂时圈养,人家是放牧,现在追求产量的时候,咱占优势!可从品质上来说,人家的肉质当然会更好。
这不是人家本事不济的原因。
再有,当草药配比合适,叫牲畜懒的动弹之后,它是真的会胖的。虽然自己通常不会这么做,但事实上,你要是再网上加个五公斤我也能给你实现。
但这一点,还真就把张庆山的嘴给堵住了。
“养殖肉羊,你们不上产量;养殖羊奶,你们做不了合理的深加工。那你说,谁做上游合适?”张跃的手拍在桌子上:“张大炮,你不要搞山头主义,不要搞小集体小团伙利益”
张庆山:“”这个不要脸的!他也一拍桌子,愤然而起:“张跃!”
“咋?!”
两人横眉立目,感觉下一刻就要动手!
领导朝后一靠,仰头看着两人,气笑了:看看你俩谁能更不要脸。
结果一直不说话的四爷慢悠悠的,上去劝架,先劝张庆山:“张场长,您先坐!先坐!”
张庆山坐着去了,四爷又去看张跃,手拉着,胳膊在对方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给了对方暗示,然后张跃就坐回去了,也不说话了。
四爷一脸的温厚:“咱理解张场长的心情,但都是为了工作。您的提议是合理的,林主任刚才也表态,是支持您的想法的。那么,我觉得,咱应该在您的建议下,逐步来完成整合。
基于将来要成为一家的考虑,咱不谈那么多利弊,将产奶和产肉的相互交换之后,由我们的繁育站负责你们繁育,然后将幼崽分开,幼崽养到能离开母亲,再送过去给你们饲养。这有助于幼崽的成活率。
听说怀崽的母羊带回去,你们还有一定的难产率,母羊和幼崽都有损伤。但我们的饲养场,迄今为止,没死过一只幼崽,更没折过成年的。而你去今年折损了七只母羊,幼崽三十八只,这还不算胎死腹中的”
张庆山:“”这个金镇是个坏怂呀!他摆出这个东西来,自己要是不答应,岂不是私心太盛?这能拒绝吗?这不是自己答应不答应,说到这里,自己再反对就不占理了。不占理,领导为什么要理?
他看领导,领导看这个金镇:“”还是你更不要脸一些!你逼的人家不得不去你们繁育站繁育,你把做人家上游的事砸实了是为你们整合人家做好了准备!
算盘珠子蹦了在场的人一脸,你还有脸说:得在人家的建议下,逐步完成整合。
张庆山可真得好好谢谢你!
[1399]世俗烟火(68)三更
世俗烟火(68)
事情就这么成了!
领导们高瞻远瞩,规划发展大计。两个农场各司其职,一边拉着个臭脸,一边笑的阳光明媚。
回去褚东平就喊着:“上家里去!我有好酒,咱今晚给它消灭了。”
成!喝酒去。
这个月份,待客的菜算是丰盛:一盘花生米,一盘秋黄瓜,一盘酱茄子,一盘油炸炖小土豆,再开个肉罐头。
这就算是丰盛的了。
桐桐过去的时候端了一盘子双椒炒鸡杂,刘南山又拿了南瓜饼,其他人各有硬菜,愣是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喝酒说闲话,褚嫂子就问桐桐说:“我看保育所那个叫巧儿还是叫啥的堂侄女,那孩子挺好的。”
金巧是挺好的,很会来事。也是怀孕了,前儿桐桐还给送了几尺布,二斤棉花,能提前给孩子做衣裳了。
桐桐就夸金巧和江洪,这俩孩子都实诚,啥事都想着你。
褚嫂子问说:“听说还有个妹子?”
“嗯!叫金雀。长的没有巧儿白净,性子也没那么活泛,但是手巧,心里灵性。”
“我见了!上回她娘家妈来,带了个姑娘。”褚嫂子说着,声音就低了:“我娘家侄儿当兵,才从前线下来。负过伤,右臂肩胛还有个子弹没取出来,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在部队上来说,也不能再扛枪了。复原回地方,去公安局报到”
“条件这么好。”
“哪里都好,就是有一宗不好。我娘家嫂子,坚决不叫相亲城里姑娘。”
“为啥?”
“说怕嫌弃她。”
桐桐:“”她就犹豫了,没见人咱不好下结论。但在儿子的婚姻上,先考虑自己,再想儿子,她觉得便是结婚,也会难缠。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我们这大堂哥家,只有两个闺女,没儿子。人家不招赘,把姑娘往出嫁,不想叫孩子受委屈。
咱说实话,两口子只要能看对眼,只要不是原则性的矛盾,都能过去。就怕中间掺和老人!我这个婆婆当的,也都算是尽心了吧。可要问儿媳妇满意吗?只怕也不满意。”
几个人都笑,这还真是!人家都有婆婆搭把手管孩子,你这不管孩子的婆婆,媳妇心里不是不怨,而是看在其他方面的补偿上,道理上能想通。
可真的等忙不过来了,她不会抱怨说:“没一个人肯搭把手照顾孩子?”哪怕只是情绪上来的抱怨,过后就没事了。但这种抱怨肯定有。
褚嫂子这么一听,倒是不再提这个事了。
结果隔了两天,桐桐正盘点自家的羊,跟对方置换呢,就说有人来找。
桐桐交代:“人家的数量跟咱们不能比”这个置换来说,数量上不对等,张庆山骂娘,死活不同意的根源就在这里。
自家想跟人家换,其实就是不要脸。
我那一个糖,换你一斤糖,你乐意?
因为不对等,所以才说叫上级部门规划嘛!规划统筹之后,这个它不就合理了吗?
说是繁育,咱这不是用人家的母羊,给人家繁育崽子吗?回头借了人家的养成了人家的上游,就问谁不憋屈?
她一边走着,一边吆喝着,结果出来就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
这俩看着也不像是同行的!老的那个拄着根棍子,小的那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在看挂在外面的招牌,像是要确认什么似得。
看见自己出来了,小姑娘先问:“大姨,请问这里是饲养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