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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上了车不是问题,那孩子能不能出来,这才是问题。

    桐桐就笑:“这孩子很聪明。”应该是能出来。

    是的!果果睡不着,就想怎么能出来,能不被家里盯着的那么死。

    这天早上,宋换勤拿了新衣裳来,递给果果:“换上!精精神神的。”

    果果顺从的换衣裳,宋换勤又说:“今儿人多,你把爸妈跟紧,不敢瞎跑。”

    “嗯!”果果应承着,把衣裳穿好了,他才又说:“我听见我四姐跟她男朋友打电话了”

    “没事!订了婚就不打了。”

    果果‘嗯’了一声,在家吃了早饭,客人喧喧嚷嚷,到了十一点,就陆陆续续的往饭庄去。

    临出门了,果果去厕所了,一直没出来。

    乔老根和宋换勤急着陪亲家,只能交代老三乔贤:“你等着乔瑞。”

    乔贤家的孩子还小,这会子正哭着呢,又尿湿了裤子,得哄,得换,两口子就不急着走。

    等家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果果才出来。

    这边正给孩子换着呢,帘子撩开钻风。乔贤就皱眉:“风那么大,干啥呢?”一点眼力见也没。

    果果进去,然后往里间去,问说:“路上风大,给孩子用褥子裹着吧。”

    乔贤看看被尿湿的小包被,就问:“家里有包被?”

    “给四姐准备的嫁妆里有”

    两口子在外面忙着哄孩子,果果进去翻出包被,又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尺长的钢筋拿出来,将一个柜子给撬开。

    里面锁着户口本,还有他新办的身份证。

    中考需要身份证,学校统一给办的。但是别人的身份证都是老师发到个人手里,只有自己的老师给了‘大姐’,‘大姐’带回家后,他再就没见过。

    取了这些藏到怀里,盖上箱子,这才抱着包被出去:“是新棉花的。”

    乔明接过来看了,给孩子包好,说这‘弟弟’,“跟上,路上车多。”

    果果乖乖的跟去了,下车的时候他特意去看,就见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姐姐就靠在面包车上,手里拿着手机,像是跟谁在通话。

    而车窗开着,驾驶位上坐着个大哥哥,朝这边隐晦的点头。

    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起来,‘三姐夫’问他:“看啥呢?”

    果果说:“我好像看见‘四姐’的男朋友了。”

    乔贤左右看看:“哪里?”

    果果就不说了,只催着进去:“走吧!我‘四姐’又不会私奔。”

    ‘三姐夫’皱眉:“还没断呢?没断相什么亲?”

    乔贤面色就有些隐忍,进了饭庄就偷偷的问母亲:“那死丫头跟人家就没断,可别叫跑了”

    宋换勤不以为然:“放心!她不会跑的。”

    乔贤却瞪了妹妹一眼,目带威胁。

    乔明被瞪的莫名其妙,她拉着果果,问说:“三姐跟妈说啥?”

    果果老实巴交的:“我们看见你男朋友了。”

    “在哪?”

    果果朝外看了一眼,却不言语。

    乔明果然心不在焉,在宾客齐聚的时候,她偷摸上厕所去了。

    果果看见了,可等了有五六分钟了,他才去告诉宋换勤:“‘四姐’走了好一会子了。”

    宋换勤一看,果然不见人了。她起身去寻,走人了。

    人一走,果果去找乔老根:“‘我妈’叫我跟你说一声,‘四姐’跑了,我俩去找找。”

    乔老根看了眼老伴,还在大厅门口,就点头:“别瞎跑。”

    果果往出走,宋换勤已经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他利索的下楼,桐桐就在门口等着,她朝西边指了指:车在西边停,那边没有摄像头。西边也背对这边的窗户,不会有人从楼上看见你在西边上的车。

    果果转向西边,看见之前那个大哥哥在车边,车门子开着。

    这里是一条小巷子里,路偏僻。

    他上了车,藏到最后排的后置上,然后手把着车门子,死不松开。

    四爷:“”戒备心重,他怕他上了车,却把桐桐扔下。

    桐桐走的不疾不徐的,转过巷子才快步上了车,将车门子一把拉住。

    四爷倒车,从背后的小巷子里过。这条巷子是城中村的巷子,因着靠街的房子全都把后门改前门,这是因为大路从这里过,民房就成了街面房。

    这就出现了屁股对屁股,后墙对后墙的破烂巷子,这里只有偶尔有人路过,谁在意这辆车?

    车从巷子里穿过去,继续穿行其他巷子,十分钟后,就从县城里钻了出来,也不上高速,只顺着国道,跑的不紧不慢。

    果果不说话,只回头看着后面,好似有狼要追来似的。

    桐桐转过身看他:“没事了!追不上。他们连方向也找不到,压根就查不到你的踪迹了。”

    果果这才坐下,一脸心有余悸的跟桐桐对视。

    桐桐朝他笑:“没事了!咱们现在就去顺县,当年负责你丢失案子的钟警官跟咱爸都处成朋友了,前天晚上,他们就跟顺县取得了联系,在交界处就有人等咱们。

    钟警官他们有警车,咱爸妈还有二叔、姑父、姨夫,开着姨夫的卡车跟着。到了顺县就能见到了。”

    果果的嘴一瘪一瘪的,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哭道:“为啥现在才来?为啥现在才来!”

    桐桐挤到后面,挨着他坐,抬手抱他,轻轻的拍着:“你丢了多少年,咱家就找了多少年。爸爸一年到头在家呆不了半个月,全在路上。”

    她从包里取寻人启事,递给他:“一个多月前,爸还在安县,听说来子镇有个孩子年纪跟你相符,骑着摩托就来了可一看不是你,只偷着拍了照片。我是替那个孩子找到了家里人,陪着来办事,听说乔家有个孩子,当时都五六岁、六七岁了,这才上门”

    恰巧给碰上了!

    桐桐捧着这孩子的脸:“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头上确实两个旋,手指确实是不直!

    路上只简略的打个电话,张舒和林耀军一句一句喊着:“果果果果不怕爸爸妈妈来接你了”

    二叔提醒:“手机没电了就麻烦了,不急于一时!”然后叮嘱:“注意安全,一路不要停。”

    一路不停,进入顺县,果然有警灯闪烁,果果回头去看,先是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喊着:“姐他们打我”

    [1211]归途漫漫(18)二更

    归途漫漫(18)

    果果哭的止不住,四爷过去跟人家警官交涉,说明情况。

    好半晌,桐桐带着果果上了警车,四爷开着在后面跟着。

    在车上,果果很明确的告诉警察说:“我记得我不是走丢的!”

    那天,他在火车站玩,该是没走远,有个女人拿个帕子,给他擦身上的水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在卡车上,司机说他是被妈妈给扔了的。

    他辩解,说我妈就在火车站。

    司机说:你妈把你扔到火车站。

    他哭闹,司机就把打,要不就是晚上在荒郊野外,把他扔下自己走了,等好长时间,才再来接他。

    他害怕,就不敢哭了。他甚至都记得,他半路上见了好些人,男女都有,都问他还记得家里不,他就说记得,说爸爸妈妈叫什么,家里是哪里的。

    后来司机又打他,带着他继续走。

    走到天很冷了,他没有棉袄穿,在车上的时候只有挨着前台最暖和。后来下雪了,司机说:“别哭了,找到你爸你妈了。”

    他以为是呢,跑下车就喊爸妈,可是那并是自己的爸妈。

    司机偷着交代:你要是再说记得父母,就把你扔到雪地里冻死。

    他啥也不敢说,谁问都不言语。

    司机问说:“饿不饿?”

    “饿!”

    他随后便听见四爷说:“看!不是哑巴。”

    后来,到了这一家,这一家人对他挺好的,吃得饱穿的暖。他就说他想回家,想找爸爸妈妈去。

    然后家里的老人就打他。

    桐桐听懂了,是说乔老根的父母当时还活着。

    “他们说我就是亲生的,跑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又说胡话。他们打完了,‘那两人’就会来救我,然后跟老人吵起来,说孩子小不懂事,慢慢就懂了”

    桐桐:“”唱双簧呢!一方扮演白脸,一方扮演红脸。

    “我都信了”果果说,“他们啥好吃的都给我吃,乔明抢了我的吃的,他们也打乔明,叫乔明让着我,我就更信了。但是,家里要是没大人,乔明就会偷着告诉我,我是他们家花了三千块买的,将来要伺候她爸妈养老的才不是亲的!”

    桐桐:“”那个乔明现在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八年前,她也才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父母把什么好的都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心气当然不平。

    便是亲兄弟姐妹都难免心中不忿,更何况这种情况下来的孩子,背着大人说些什么话,大人真未必知道。

    “我走哪都有人跟着没有零用钱也不能坐车四年前,乔家的老人出门,都被车装死了收拾屋子的时候,我从炕席地下翻出了二十三块钱,趁着家里办丧事的时候跑过后来客车被交警拦下来了,我被带回去了”

    桐桐问说:“又打你了?”

    “是乔聪和乔慧打的”那两个做父母的永远在做好人,没碰过我一指头。

    乔聪是‘大姐’,今年三十了。

    乔慧是‘二姐’,今年二十八了。

    到这个家里的时候,这两都已经成年了,老三都已经十七了,只有老四小了点。

    果果说:“我说是乔明欺负我,说我是买来的,我才生气要走的”然后乔明被打了一顿,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但之后看管的比之前更严了。

    负责记录的民警是个大姐,四十来岁了,听的跟着哭了再哭,然后揉果果的头:“你真聪明!”这要是换个孩子,真就被这一家子给哄住了。

    车子在四十分钟之后进了顺县的县城,而后进了警局。

    警局有一辆卡车格外显眼,应该是也才到,车门子被推开,正有人下来。

    桐桐摇下车窗,朝那边喊了一声:“爸妈我把果果带回来了”

    下了车,还未站稳的两口子本来就看着进来的车,等车窗摇下来,看见的不仅是女儿,还有儿子。

    这个没错,就是!一眼就能认出了,这孩子就是自家的!

    张舒张着嘴,伸着手,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就是喊不出来,只不错眼的盯着。

    林耀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泪顺着面颊流。

    果果其实已经不大记得父母的样子了,看见了,知道那就是,可真的只剩下一晃而过的影子残存在记忆里,其他的记得并不真切了。

    车子停下来,果果机械的被姐姐拉了下来,然后就被抱住了。

    他被抱在中间,被裹得死死的,耳边是极大的哭嚎声,也一声一声的抱怨:“你跑哪去了找不到你”

    妈妈抱着他,在他头上亲一下,扳了他的脸过去,摸了摸,又亲在额头上。亲吻像是雨点一样落下这一刻,果果才伸出手,去抱爸爸妈妈。

    在乔家,是不会有人这么抱他,这么亲他的。

    他一路上被姐姐揽着,下车被牵着手,他笃定那就是姐姐。因为别的同学跟家里人一起走,是会牵着手,挎着胳膊,揽着肩膀的,但是那边总说只有他一条根,却不会更亲近了。

    就像是父母一样,他们抱着他,就像是本来就该这么抱着他一样,想亲他就亲他,他是他们生的,当然就想亲他,且想亲就亲。

    一如他看见同学的妈妈拉着同学的手,说的高兴了,还把手放在嘴边,吧唧亲一口一样。

    爸爸问说:“还记得爸爸叫啥?”

    “yao军!不知道是哪个yao。”

    “你妈妈叫啥?”

    “shu!”

    张舒点头,是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公婆,亦或是丈夫,都叫她‘舒’!

    桐桐看的心疼的呀,擦了眼泪。老钟叫了,得去说明情况。

    二叔看了看跟来的小伙子,递了烟:“没顾上问你”

    四爷:“”只能摆手,表示不抽,然后才说替另一个家庭找孩子,意外碰到的情况,“就是巧了!”

    二叔就多问了一句:“那你真是热心肠!”

    试探跟桐桐的关系。

    四爷:“”他只能说:“我也是被拐卖的!今年考上B理工大学,通知书差点被家里卖了这才笃定了。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找我”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呀。

    人家警局招呼大家:“外面怪冷的,都进来等。”

    张舒拉着果果的手,林耀军揽着儿子的肩膀,往里面去。

    桐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本来,我也想先联系家里,看怎么能把人带回来。但是果果不想在那个家里呆,能顺利出来,得是他主动配合。”

    当地的警官跟老钟说:“这种情况反倒是好办多了。”争执小,孩子记事,愿意配合。

    要不然,很麻烦的!孩子就算是你们的,又怎么样了?你们把孩子丢了,我们好心收养了。以不知道孩子来历为由,你能拿我怎么办?

    什么人贩子?我们不知道人贩子!就是个司机带个孩子,瞧着孩子可怜,收养了而已。

    说我们是买的?那是给了人家支付了一点扶养费用而已,谁让跟孩子投缘呢?

    我们买人?证据呢?

    要把孩子带走?凭什么?生恩哪有养恩大?我们把孩子养大了,你们说带走就带走,哪有那么容易?

    孩子的户口在我们这里,孩子要上学,孩子要考试,你们撇开我们试试。

    打官司?行啊!打啊!只要官司打着,谁都休想把孩子的户口带走,你们不怕耽搁孩子,咱就慢慢扯皮。

    只这些就够麻烦了,要是孩子再顾念跟那边的感情,怎么办呢?亲生父母不退一步,连孩子也彻底失去了。

    所以才说,孩子记事,这省了太多麻烦。

    是孩子一口咬定,他是被三千块钱卖给这家的。他求过要回家,被那家的老人打了。虽然老人死了,死无对证,但作为当事人一方的陈述,是很有效力的。

    老钟也说:“万幸!万幸!”

    桐桐提醒说:“要协查,我觉得应该跟沪市联络一下,别打草惊蛇。那边有个刘树的孩子应该还不止一个孩子”

    做警察的怎么可能听不懂里面的蹊跷,那个澡堂子人家,就是销赃的窝点。

    怎么安排,这就是人家的事了,咱基本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而今案子重新归到L省,这是被拐和被买卖的当事人报案的!

    有这边的公安机关向单市安县发公函,说明有这么一件案子,请对方协查。而这边已经派人到安县了,公函一发过去,人就到了。

    乔家报案,说孩子失踪了。

    结果孩子去了顺县,在那边报案,说他是被拐卖的,人家亲生父母也在,反告了这边。

    所以,乔家反被请到局子里说明情况。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如果自己跑了,这还能说孩子离家出走,淘气瞎说的。但那边人家找到父母了,怎么办?

    找关系?乔明那个婚才订了,而今人家一个电话:“不知道你家有这个事,退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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