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四爷:“”所以,你怀疑跟想不起来的东西有关?桐桐‘嗯’了一声,就是那个意思。
四爷问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是熟悉的?”
桐桐摇头,没有!
“那你想它干什么?想不起来,都是该被遗忘的。”四爷点着她的胸口,“什么都忘了,没忘我。”
嗯!
“那除了我,你需要想起谁?需要记住谁?”
桐桐:“”也没有了吧!
对啊!没有了!信我,除了我,没有谁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桐桐没言语,靠着他听着车轮滚滚的声音。
她想,这应该就是人过有痕,车过有辙!
四爷轻轻的拍着她:别管什么辙,爷碾压之后,尽皆覆盖,自此,连她身上这一丝旧痕也清除干净了。
而后,他忍不住的笑了,用下巴蹭她的额头。
“哎哟!痒!”桐桐咕哝着,又去摸他的下巴:“剃须刀不好,刮不干净扎人”
四爷只笑,桐桐声音更小了:“以后要有机会,我去学打铁”
作甚?
“给你打个剃须刀”从此剃胡子没烦恼。
四爷朗声大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去再学个打铁?
“笑甚?”打铁而已,谁说女人不能打铁了?打铁是一门好手艺,懂什么呀?你光懂炼制的技术没用,你没有实操的力气!
我要是会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两人在车里嘀嘀咕咕的,说的不知道有多愉快。
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六王亲自来迎接,说不出的亲热。
四爷与六王在外面骑马而行,桐桐隐约听见六王说:“朝中对于北境官员任命吵的极为激烈”
吵,证明有两方对立。
不用问,又有人围在了三王和四王的身边。
桐桐靠在麻车边上,这就是皇权了,谁也逃不了。
当皇帝年迈时,此不可避免。
是的!几年工夫,皇帝老了。灰白的头发只余白发了。
桐桐看的难免怅然,她见礼:“舅父。”
“陛下!”四爷收了脸上的笑意,抬头去看,怎么会苍老这么多。
“起来!起来。”
两人起身了,皇帝自己也起身,“近两年,常念着你们。”
四爷便搀扶了皇帝,这是想去转转吧。
秋叶飘落了,皇帝抬手接起来,“又是一年秋!义忠亲王一晃眼都走了好些年了。”
四爷:“”老提起故去的人作甚?
“安民呀!”
“臣在!”
“安民,朕感激于你!北境处置的甚好,没有造反你是顾念着朕,不舍朕名声有一丝受损”
桐桐:“”事赶事了,倒也不是为这个的!虽说皇帝在位期间有人造反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有碍圣君名声,但真不至于为这个冒险。
四爷:“”这次是真想多了!没那么想过。
“朕常思己过,知此一生为帝王有太多过失!每尝如此,朕便对先帝生了怨怼之心!朕早年心怀猛虎之志,可生生被先帝磋磨没了朕常想,朕不该是如此的。”
桐桐:“”没先帝时,希望有父亲在!有父亲活着,却原来也不尽如意。一如贾珠死了,人人叹贾珠;一如贾敏死了,人人都说黛玉若有母亲活着,便如何如何?
其实,许是当下就是最好的!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大概是因为后续的故事都是自己心里编排的吧。
“安民,朕常觉得你就是朕的儿子他们都忙,见了朕也总是国事朝事”
桐桐:“”这是真老了!
四爷却有点明白了:“臣清闲不清闲,您说了算。不若,您疼疼臣,给臣放个假。臣陪您去京畿转转?白龙鱼服,谁也不惊动。”
皇帝笑了:“果然,还是安民知朕。”
桐桐这才恍然:皇帝想退了,得有人不避险的来办这件事。
要走了,皇帝说:“那牡丹摆件,不是想要么?带家去吧,这个不能簪于头上,有甚可瞧的?”
四爷便笑了:“臣真带走了?”
嗯!只管带走了、
桐桐随着告辞出来,跟四爷出宫。怀里是珍贵的摆件,身后是巍峨的宫阙。
四爷问说:“看什么?”
“还是市井烟火好”比这里好多了。
四爷攥着她慢慢走着,跟着笑了:市井烟火吗?
其实哪都好,有你就好!
[1194]归途漫漫(1)
归途漫漫(1)
寻人启事。
林雨果,男,1985年生人。于1991年7月30日晚上8点半左右在S市火车站走失。走失时身穿蓝色白色背心,蓝色短裤,白色凉鞋,挂一把水枪。
若有线索,请尽快联系,必有重谢。
联系人:林耀军。
联系电话:
桐桐看着手里的一沓子寻人启事,然后摸了摸后脑勺,疼!还是疼。
她将周围散落的寻人启事都捡了起来,而后一张一张规整好,重新放进书包里。这才扶着身后的电线杆慢慢的站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子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而今是晚上了吧?她其他手看了手上的电子表。上面显示的是:
1999.8.03。
20:38。
她放下手腕,左右看看,抬头看了看,路灯光线昏黄,地面坑坑洼洼,周围的建筑多是两三层的,很偏僻,像是老旧的社区。晚上还不到九点,路上过往的行人便不多了。对面有个推着自行车的人一直朝这边看,他应该是发现这里倒着个人,又担心又不敢上前,怕被讹上吧。
桐桐朝那边欠身致谢,然后朝着远处更明亮的地方走去。
那人目送小姑娘走远,这才骑上自行车:把摩托车骑那么快,跟飞起来似得,怕是急着投胎去的,瞧把人孩子给撞的。
愣了躺了五六分钟才坐起来!那姑娘他有印象,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贴寻人启事,她家小兄弟丢了,丢了七八年了。
这一片不同以前了,以前这里是热闹。而今呢?都下岗出去打工去了,人也少了。丢了七八年的孩子了,谁也不可能再有印象。便是昨儿瞧见个孩子,今儿也未必就能想得起来。
可这话又咋说呢?丢的是人家的骨,人家的肉,怎么能不找呢?
桐桐眼里走着,看着墙上,电线杠上贴着的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五六岁孩子的样子,浓眉大眼,一脸调皮的笑意。
走过暗巷子,出来便是一段新修的路。路灯明亮,路面宽阔,绿化的树木和植被也是才栽下的。
桐桐站在路口,朝北去马路空旷,远处一片漆黑。朝南去,城市璀璨,万家灯火。在不远处的东西走向的路上,车辆一辆接着一辆。
这应该是远离了城市中心了。
她朝南走,路牙子上有水,踩过去溅起来,脚面一凉。低头一看,脚上是凉鞋。朝路边一看,环卫工正在给新树浇水,溢出来了。
她没在意,继续走着。公交站牌边闪出个人影来,抬手撕了什么,边撕边骂着什么。
桐桐走过去看了看,应该是原主一路贴过来的寻人启事。人家负责这里的环境,这东西妨碍市容,被发现了,会扣除他的工资。
见对方手里抓了一把,她上前去:“大叔,给我吧。”
那人看了一眼,全都塞了过来:“不能在这里贴了!再要贴下次逮住罚款!赶紧走。”
桐桐抓着一把揉的不像样子的寻人启事,往前走着:其实这样确实没用,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一路贴来的全被揭了!
走到与东西路交叉的地方,这边公交车多了,来往不断。
她坐在站牌下的长凳上,看了看表,八点五十四。
还好!115路公交车的末班车是在九点。也许早几分钟,也许晚几分钟。
这么想着,便从包里取钱包。抽出五元来,而后站起身,等着车过来。
三分钟后,115来了,她上了车,这是发车的第一站,车上没人。她坐在最后一排,选了靠窗的位置。她的目的地是火车站,坐公交需得一个多小时。
售票员过来问:“哪里?”
“火车站。”
“三块五!”
她机械的付钱,等找零钱,而后装好钱,趴在窗口看着夜景。车从繁华的城市穿过,在火车站附近停下来,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坐到终点的也不多。她最后下车,然后朝火车站广场边走去。
这里许多推着三轮车坐生意的,有一家格外显眼。小吃摊子上挂着大幅的寻人启事,内容跟桐桐手里拿着的是一样的。
摊子边有一忙碌的中年妇女,松松垮垮的半袖,一条黑长裤这个时节穿着该是极热。挂着个广告围裙,应该是买调料的时候,批发店送的,蹭的油乎乎的。
摊子上还有几个吃饭的,她面无表情的忙着:“要米线?三线?麻辣?辣子多?少?一般?香菜、葱忌口不?小笼包子?有!三块一笼,一笼八个拿一笼?好!蘸水自己舀”
桐桐把书包备好,走过去帮忙。给碗上套塑料袋,收桌上的碗筷。
客人要结账:“多少钱?”
“一碗米线一笼包子,四块五。”桐桐接了十块钱,找了五块五过去,“您看好。”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顺手抓了一把馄饨下到锅里,然后端了一笼包子放在边上,馄饨煮好,满满一碗,不要汤,浇上一勺子给米线调味用的肉酱,递给桐桐一双一次性筷子,“吃饭!”
桐桐:“”她端了碗,一口一口吃着。
女人又从泡沫箱子中摸,摸出一瓶汽水来,开瓶放在边上:“辣了?”
“没有!”桐桐应着,看着有客人来,便放下碗。
“你吃你的,忙得过来。”女人用挂在车头上的毛巾随便擦了一把汗,便又去忙了。
夜里的火车站,还是比别处热闹。太阳炙烤了一天的柏油路面,叫夜里的城市格外的热。知道十二点左右了,人潮退了,热也开始退了。
两人收了摊子,一个蹬着三轮车,一个在后面使劲推着。四十分钟之后到出租屋,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
小小的一间屋子,一张架子床。倒是有个卫生间,只有一个蹲坑。要洗澡便用盆接水,去里面冲喜一下就好。
冲完回来,桐桐爬在上铺,趴下!她头上有伤,不能躺,刚才也没有洗头。
吊扇就在不远处,呼哧呼哧的吹着。女人洗漱了,也躺着去了。这家里除了日常活动发出的声响,竟是可以沉默着一直演哑剧。
桐桐以为女人不会再说话了,也见见有些迷糊的时候,女人说话了:“高考成绩能查了?”
“啊?”桐桐‘嗯’了一声,“明天查。”应该是固话就能查。
“我看对面那拉面店里,电视上说分数线都出来了。”
桐桐:“”那就是吧!应该是先估分填志愿,而后才出成绩的。她就说:“对!出来了。”
“明早上查分数。”
嗯!好。
然后女人的鼾声便响起了,桐桐侧着脸面朝墙,墙上挂着一张布,布上贴的都是小男孩的照片,一张一张又一张。
桐桐伸手过去,从照片上一张一张的抚过,睡前一直在说:会找到的!能找到的!只要我活着,永远都不放弃找他。
这一觉起来,大汗淋漓。早起猛的翻身坐起,看见格子床单上清晰的印上了一个人形。
起来的时候屋里没人,她洗漱了,抓了书包才要出门,便见女人又回来了。手里拎着豆浆,炸油饼,鸡蛋,然后递过来:“吃饭。”
桐桐:“”行!吃吧。
饭撸完,也就五分钟。
她把袋子抓着,准备顺手扔出去。女人伸手接了,说她:“去洗手。”
桐桐顺从的洗手,然后打算出门,“我去找公话”
女人抓了钥匙,把装钱的包包背上,然后出门:“把门带上。”
等桐桐出来的时候,她推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出来,自行车上都是灰尘,车头上挂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贴着寻人启事,说桐桐:“坐上来。”
桐桐不解其意,还是坐上去了。一路上,凡是看见的都多看骑车人几眼,然后带着几分同情的转移了视线。
车子骑出去三站路,这里是铁路职工医院,对外接诊,瞧着规模不小。
女人把车子放在车子棚,去排队挂号,挂了外科。拉着桐桐去找科室,排队,检查。
大夫看了伤:“昨天咋不来就医呢?这么大的口子!”
“太晚了。”
“怎么伤到这里了?”
“在路上走,有醉汉骑摩托车,太快。我一转身,正面撞过来,后脑勺碰到电线杆上。”
“晕不晕?恶心不?”
“还好?”
“先去处理外伤”
女人一路都沉默着,缝合也是外科手术了。剃了头发,清理伤口,打麻药,一针一针的缝合。
桐桐能看见,女人在边上坐着,没敢看,就这么木着脸,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该是今早起来,她才发现的吧。
桐桐就说:“没事!不疼。”
女人不说话,转过去却把眼泪擦干了。问大夫几天换一次药,要注意什么。
拿着CT检查单,还是去交钱去了,包扎好了,又去查了CT。
等着片子出来,已经是下午,又去找大夫,大夫说:“没有大的问题,注意观察,不要见水,夏天尤其注意,爱出汗对伤口不好”
女人一一的应着,等拉着桐桐出来,站在那破车子边上,她才说:“要不,你再去跟你奶奶住一段时间你二叔家有空调”
“不用!”桐桐摇头:“晚上不热,我白天在书店”
“晚上”
“晚上可以去网吧!我应聘上网管了。网管一般没啥事就是睡觉,有人叫了才起来。”桐桐看着医院对面的网吧招牌,现编瞎话,“按天结算,一天只十块钱。只有夜班,清闲!”
见她还要说话,桐桐忙岔开话题,“去查高考成绩找话吧吧。”
话吧随处可见,里面小隔间里有电话。桐桐按照提示查询,那便提示忙碌,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听到机械电子音:考号的考生林雨桐,你的高考成绩是623分,被第一志愿R大社会学专业录取。
桐桐放下电话:原主想成为记者,她觉得这个身份有助于她找到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