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明慧拎着篮子,走的远了,未曾听见。倒是明宁听了一耳朵,便接话道:“各人能管自己就不错了,便是亲兄弟姐妹尚且有那照管不到的,更遑论他人。我与你要好,只认你便罢了,与他人何干?”黛玉一时倒也怔愣:“是呢!郡主所言正是。”
下半晌了,六王顺路来接,总要安然送到家的。
进了城了,桐桐说:“六王,先去林海林大人府邸,送林姑娘回去。”
六王愣了一下,刚好桐桐掀开帘子,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而后朝表姐拱手致谢。
桐桐坐回去了,不免笑了笑:那姐妹的容貌应该是真的绝色中的绝色,泼辣大胆,对男人而言,有着迥异于大家闺秀的吸引力。
不用亲见,只凭贾珍安排此事,就知道他对尤家姐妹有多大的信心。在他看来,只要是男人,就拒绝不了。
可结果呢?那般冲击之下,他冷静自持,丝毫未受色的影响。
在这一点上,他比九成九的男人要靠谱!
[1164]红宇琼楼(106)一更
红宇琼楼(106)
把黛玉送到便罢了,林如海没从衙门回来,贾敏需得去宁国府,那边有丧事。其实荣国府、宁国府之间的关系,血缘上已经算是远了。
贾演和贾源是亲兄弟,到了贾代化和贾代善这里,就已经是第三代了,他们俩有共同的祖父。
而到了贾敬、贾赦、贾政和贾敏这一代,这便是第四代。
再到了贾珍、贾珠、贾琏、贾宝玉、贾环,同样这一代包含黛玉、三春,这都是第五代了。
也就是说,两府传到贾珍和贾琏这里,已经是第五代本家了。
出了五服就算是普通宗族,换言之,到了贾蓉和贾兰这里,都已经是第六代人了,也出了五服了,有甚干系?
因此,不管贾敬的丧事办的多少的隆重,林如海也都只是去了一次,就没有露面。
贾敏也不用每天去,按道理,隔七天去一次,就可以。但是贾母总是叹息,说是隔房的侄儿如何如何孝顺,说贾敏常年不在京城如何如何,意思是贾敬对堂婶娘很孝顺,而今人没了,你这个本家堂妹,还是应该多尽心。
于是,贾敏便去了。
贾母又一再问黛玉,贾敏推搡不过,总说出门做客去了。之前是搪塞,这次却是真的,就是被公主接出去了,又有王府的郡主、县主云云,这般详尽,贾母信了。
今儿回来的迟了,是贾母叫捎带了不少东西给黛玉。一些旧首饰是极好的,翻新一下便比外面买的强些。
贾敏:“”早些年的样式,而今不太时兴了。缺金银的将这些当宝,可林家自来不缺这样的老物件,只是黛玉不甚喜欢罢了。
她收了,告辞回来了。
贾母又说:“常带黛玉和寿哥儿回来。你敬大哥年纪轻轻殁了,我这心里呀总觉得许是大限将至。把孩子带来,我见见!
留黛玉给我这老婆子做个伴儿,寿哥儿可怜见的,身子才好些,一味的逼着念书给学里请几日假,松散三五日,未必就耽搁了将来为官做宰”
贾敏:“”她只能道:“您歇着吧!不早了,我先回了。”
去吧!
去娘家频繁了,她心里就添了些不自在。越是看娘家那样儿,心里越是不自在。
结果回来才跟黛玉说:“你外祖母到底是疼你,给你捎带了好些首饰,你留着做念想。”这话一落下,黛玉便跟母亲学了今日之事。
贾敏想起最近一些日子在宁国府里碰见过一两次的那姐妹,当即面色大变,先将黛玉给打发了,这才叫了了伺候女儿的下仆。
挨个的问了一遍,那粗使婆子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说!”
这给说了,看见的就是这样的。
贾敏当即便想回贾府去,可到底是忍住了。这件事她没敢告诉丈夫,只说了六王和公主亲自送回来的事,林如海知道就行了。
剩下的压在舌根下,第二日,林如海出门了,寿哥儿入学去了,黛玉昨儿累了,今儿并不起床,只赖着不起身。
贾敏不叫人吵女儿睡觉:“灶上热着饭食,几时起几时用。”交代好了,这才往贾家去。
贾母还诧异今儿又回来了,结果贾敏看了鸳鸯一眼,鸳鸯忙将人都带出去,打发远了,只自己守在门口。
贾敏这才将事说了:“不论如何,那都是尤氏的妹妹,是蓉哥儿的姨母。那母女三人无依仗,投奔了来,该拿人家当个正经亲戚才是,蓉哥儿娶了那般出身的女子,本就不该弄个乌七八糟的女人。而今在外面乱来便罢了,还还”
说着,便打了自己的嘴:“说出来都脏了嘴。这可真真就是叫先人蒙羞了!”
贾母面色不住变,问说:“这等事,一个巴掌拍的响?”
“那没了依仗的,如何敢?”
“蓉哥儿见了他老子跟耗子见了猫似得!”贾母冷笑,“但凡她真的叫嚷一声,难不成无人管?或是那豁不出脸面的,只敢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不敢叫人知道,恐伤了名节?
她敢叫嚷出来,她豁出去了,可求救与调情总归不是一个模样!她要真不愿,昨儿要撞墙求死,难道六王与公主会不管?若真是如此,蓉哥儿早下了大狱等着砍头了”
贾敏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争执此事作甚?既然不对,便不要去分辨谁错谁对?将其送回尤家也罢了,看在亲戚的份上,照看着给成家,出一份嫁妆,未尝不可。”
贾母捶打着胸口:“此事自会商量着处理,不回去吧。”
贾敏:“”她的眼泪都下来了,求我之时,我不是外人。而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便成了出嫁女,管不得娘家事?
她转身就走,生了一场气,又是热起来的天,回去就当真添了一些症候。夏日里愣是起了咳嗽,起了肺气,少不得又请了太医给调理。
倒不是大病,吃几贴药的事。
贾母叫了贾珍贾蓉父子来,哭着骂了一顿。尤氏没脸,坐在边上哭的不能自抑。
王熙凤脸上似笑非笑的,平儿却心里纳罕:琏二爷与大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偷偷摸摸,那是背着人的,要让大老爷知道了,还不得一顿板子吃。
可为何贾蓉摸上了他二姨,那般明目张胆,珍大爷却不管呢?
她好奇的看了尤氏,又看白了脸的蓉大奶奶。
这一看,却见蓉大奶奶盯着的是珍大爷,那眼神
她激灵一下子收回了视线,再不敢去看。
贾珍倒是让贾蓉把那母女三人给送走了,晚上急着跟秦可卿剖白:“跟那二姐是你进门之前的事,早改了!此次并非为了这些日子,你可见我亲近那姐妹?”
秦可卿并不见他,只在天香楼内默默的坐着。
贾蓉在楼下,沉默半晌转身走了。
出了门了,才苦笑了一声,转身找二姨解闷去了。
三王烧了密信,然后将茶蛊顺手便砸了:糊涂!混账!
这般大的动静,吓的人噤若寒蝉。
三王妃正看端午节礼如何送了,三王沉着脸回来了:“这是”怎么了?她摆手叫伺候的都下去了,这才挨着三王坐了:“又出事了?”
三王几次欲言又止,终是说不出口。
“你这是生生要急死个人!你便是惹了大祸,需得我跟着你一起杀头,也好叫我知道为了什么,几时去死了,只不开口,是想急死了我你好再娶么?”
“呸呸呸!”盼着爷点好吧!
三王白了王妃一眼:“附耳过来。”
三王妃凑过去,三王便低语了起来:“大哥跟白美人孝期生的那个女儿她贾珍”
三王妃愕然的睁大了眼睛:“贾家当被千刀万剐!”
三王:“”是啊!应该是被强迫的!嫁过去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大,知道什么?那贾珍的儿子十二三?
孩子知道什么?可孩子什么都不懂,他贾珍都快三十岁的人,什么不懂?
不过是被哄了走了歧路了而已!
三王妃说:“此时,你休要管!我与四弟妹和福佑商议,叫那蓉大奶奶‘死了’便是了。”接出来在哪里不能过日子?
这丑事若是传扬开了,丢的是废太子的脸。
废太子没脸难道皇上会畅快?
便是自己,听了这个事也极其不自在!
真真是气煞人了。
然后桐桐就收到帖子,三王妃携四王妃前来做客。
这个好了,这个时节吃些清淡的,她挺高兴的准备待客的菜色,然后等着客人上门,“怎的不带名慧、明宁?”
“改日叫她们找你玩,今儿是有事。”
四王妃也愣了一下:“只叫我来,并不知是有事?可是瞧中谁家的姑娘?”给孩子相看,这倒是正是,正该一起参详参详。
三王妃只没言语,直到在园子的水榭上坐了,伺候的都给打发了,三王妃才把事说了。
四王妃:“这事确实?”
“我们家爷昨儿知道的”三王妃低声道:“发了好大的脾气!”
桐桐:“”这叫人怎么说呢?原著上秦可卿死了之后,贾珍哭的是真的!病中,秦可卿也说,公公婆婆待她像是自家的女孩一样,跟贾蓉之间从没红过脸拌过嘴。
这有些事吧怎么说呢?
脂砚斋的评语也已不全,但却有那么一句,‘隐去天香楼一节,是不忍下笔也’。
而后又评了一首诗:一步行来错,回头已百年。古今风月鉴,多少泣黄泉。
秦可卿死后,贾家知道了死讯,‘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脂砚斋斋说,‘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
所以,这种怎么处理?
将人悄悄的安置了,就好了?秦可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感情归感情,智商是智商。这么一处置,她能不知道她得秘密被人知道了?
有些事别人不知,或是知道了不捅破,还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可一旦别人知道了,被捅破了,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就像是明知那么做不对,明知万劫不复,可还是做了,然后踏入早就知道的万劫不复,能怎么办?
就怕都是好心,结果却事与愿违,到那时,又当如何?
其实,这件事最直接的办法的就是动贾珍!
弄死贾珍很简单,但是不该那么做。在原著上,秦可卿是死在贾敬之前的,早很多很多。可现在贾敬先死了。
秦可卿活着时候的贾珍跟秦可卿死后的贾珍,肯定是不一样的。
而今,贾珍奢靡,这一点有。但其他的大把柄应该还没有。
桐桐就说:“捅破此事,就是揭了她的脸皮,她便能逼死自己。那就不如叫金御史挖一挖,从贾珍身上入手”
像是逾制这样的罪行,按律一般都是整改罚没银钱,达不到目的,只能找一找其他的罪行,先关上三五年再论其他。
如此,秦可卿的事了,尤家姐妹也就都解脱了。
四爷一回来桐桐就围着他忙前忙后,说三人商量好的事。
“你出的主意吧?”四爷接了她递来的汤,恨不能敲她:“你们凑到一块”想出的这都是什么主意?
[1165]红宇琼楼(107)二更
红宇琼楼(107)
这主意怎么了?就在贾珍身上找毛病,问题就解决了。
四爷:“”他招手叫桐桐近前来。
桐桐看看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能凑的更紧。他的嘴唇贴在她耳朵上,一呼一吸之间,吹的人直痒痒:“”怪难受的,“你倒是赶紧说呀。”
“宫里准备大选、小选,你没事进宫去,跟太后、皇后一块看看秀女。听我的,等选秀结束了,事就妥了。”
桐桐:“”啥?
四爷刮她的鼻子:“你呀,又被干扰了。”
嗯!
“什么书不书的?什么原著不原著的?”这是活着的人,是真真实实的,手可触摸到的世界,跟其他的都不相干!
抛开这些,你再去想想,事不是那个样子的。
桐桐若有所思,果然不催着四爷去办了。
宫里也真的在大选、小选。
太后和皇后为难,主要是义忠亲王的那些孩子,长子实是到了年岁了。
皇后跟桐桐说:“不欲进宫的,不给孩子报,自是无处选去。”此并不会强迫,若是真看中了谁家的女儿,这是另外赐婚的。
就如同皇上说,不给六儿选。那这就是要精挑细选大臣家的闺秀,先看看,而后跟大臣有了默契,这才好赐婚。
因而,一般送选来的,多是奔着侧妃去的。
就像是原主落水那次,那一年就是大选。
而义忠亲王那一脉的情况天下皆知,太后也放出话了,主要就是给那边选的,谁家若是有意向,可以报上来。
总得选个心甘情愿,好过日子的。
像是好些老臣,对义忠亲王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就送女儿来,这是可以的。
但这话放出去之后,竟是没有一个来报选的。
皇后如何不愁?
桐桐就问说:“小选也未必没有好的?也许出身所限,但本人是挺好的。”只是非官宦之家出身而已。
皇后摇头:“终究是面上不好看。”她叹了一声,就嘀咕说:“老勋贵不少,以前也是对东宫忠心耿耿,而今呢?”
竟是想从老勋贵中选。
贾元春就觉得宫殿中好些人都看向她,她原是东宫女官,有是荣国府出身。
她心惊担颤,当天就给母亲送了消息:迎春或可入选!
王夫人拿到手里的消息,跟贾瑞家的道:“宝钗包了小选,这孩子是色色齐全,可惜了。倒是二丫头木讷反倒是”
“大姑娘惦记二姑娘,为二姑娘筹谋,也是二姑娘的造化。”
王夫人叹了一声,起身道:“去见老太太。”
于是,老太太这才知道,宫里竟是想将元春赐婚给义忠亲王的长子,这如何是好?在皇后身边,服侍陛下,若是得一男二女,那才是前程。
赐婚给那阶下囚何来前程?
王夫人抹了眼泪:“府里的前程,系于元春一身。而今,这困当如何解?二丫头我又焉能不心疼?”
贾母哭了一场,叫了其他人来商议。
贾赦垂眸一言不发,邢夫人道:“王孙公子,倒也是”
话未说完,见无人言语,到底不敢说下去了。
贾琏见父亲不言语,便急切的看贾政,贾政一声连着一声叹气,却并未说出反对之语。
王熙凤心中难免有几分不忍,“天下的姑娘多了,就独独咱们家养的好?”
贾母又哭:“我把她们姊妹调教的水葱似得,你们但凡有个争气的,又如何能将我的二丫头填进去?”
这一哭,王熙凤不敢言语了,只奉承道:“谁叫您会调理人呢?各个都好,连皇家都抢着要呢。咱家大姑娘那是要做娘娘的命,而今在家又要出个王妃不成?”
于是,迎春也才知道,她要去大选。
此事商量定了,贾母沉着脸跟王夫人交代:“告诉大丫头,皇后无子,陛下身康体健,她还有机会。当年甄贵妃择一女进给陛下,结果才有了六王。
三王、四王皆有正妃侧妃,又子女成群。选这二人,皆有一半败的可能。唯有宫里,唯有圣上她的前程只能在圣上身上。之前已错一次,万万不可再左顾右盼。
你千万告诉她,一家子的性命都在她身上挂着呢!做事一定得三思后行,千万莫要冲动。此次凶险,她年岁渐长。女子花期不长,她需得抓紧。”
王夫人一声一声应着,她是不能见女儿的。但不是说要紧的消息递不进去。贾敏身边的嬷嬷乃是老夫人身边老人了,那嬷嬷的儿孙还都在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