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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四爷顿了一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行!林妹妹谁不喜欢呢?这事我留意。”

    而今时过境迁了,六王也慢慢长大了,他不仅不笨,还十分的聪明。

    四爷隔了两天,第一次在御书房见到了六王。

    见了礼,皇上随手一指,四爷就去坐了。六王并没有中断刚才的话题,只继续道:“那尤家最初的当家人早死了,只一个当家人嫁到了宁国府。还剩下个遗孀,带着的女儿倒也不是尤家的,本是那遗孀守寡二嫁带去尤家的。听说倒是投靠到宁国府了。

    内务府办差之人,乃是尤二。尤大在世管理皇庄田地,便已有贪腐之事。后尤大病重,不中用了,尤二卖其兄,从皇庄入内务府”

    四爷:“”所以,贾珍填房娶尤氏不是没缘由的。尤氏出身不显,但却离皇权近!所以,贾敬不是没为贾珍谋划,只是本不成才,多少谋划也不过枉然。

    而今这位六王借着外家的势,又瞧着时局平稳,老爷子好似是长寿之相,又眼看谈婚事了,他便要出来自立了。

    别处不敢扑腾,趁着要收拾四王八公的契机,去管内务府。

    然后偷偷摸摸的跟着三王和四王后面捡漏,这么一点的小兄弟,好歹还有些用处,贴哥哥贴近点,他就立住脚了。

    这可不是个笨蛋,相反,他极其聪明。

    是的!六王就是这么想的,林海看似位高权重,这样的岳家很体面,好像也很有势力。但其实并不是!林如海家的儿子还小,家里人丁不旺,位高是事实,权重也是事实,但势力不大,这不容易叫人忌惮。

    姻亲里还有什么?几代单传,竟然只有贾家这一门亲。这一家什么成色大家都知道,所以,这是很体面却一点也不会叫人多想的亲事。

    几番斟酌,都觉得除了林家再很难碰到各方面这么契合的了。

    他和母亲都叫人打听了,只知道公主跟这位姑娘差着年岁,但两人却交往甚多。据说公主极疼这个姑娘,颇多照顾。

    这位表姐是何等人,经过两次大事那是看的很清楚的。尤其是那天晚上,亲眼目睹,遇事当真是聪明果决。

    可平时瞧着,其实表姐是个看起来是个极其清透的人。

    都说人以群分,便是两人性情迥异,但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最起码,这林家的姑娘品行一定上佳。

    只这一点,就足够的。其他的反倒是次要的。

    因此,斟酌再三,他还是来了。坐在父皇的面前,说从舅父那里得来的消息,不疾不徐的说着。

    皇上抬眼看了这个儿子一眼:“你们呐”没有一个是真拙!挺好。

    “那你监理内务府吧。”

    六王忙起身,跪下郑重谢恩,竟是带着些哽咽,还吸了吸鼻子:“儿臣谢恩。”

    皇上又说戴权:“六王府该修整了,另外给支十万两开府银。”

    六王再谢恩,站起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皇上看见那袖口略带磨损,又叫人赏赐了布料各种玩意,得有数十箱子。

    四爷不去看六王了,只一副不好盯着这个事的样子,专盯皇上的博古架。

    博古架那一盆玉雕的牡丹着实好,竟是出自同一块玉石,雕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等六王告辞出去了,四爷才说他的事。江南选官,他认为该清查举人功名是哪一年的,凡是甄家在江南那些年出身的举人想候实缺,都得谨慎。

    应该吏部再次进行考核,这件事唯有趁这个时机提出来,才能顺利执行下去。从临时的政策到长久的政策。

    折子递过去,皇上准了。

    然后四爷就告辞了,都走出去了,戴权又追出来,递给四爷一只匣子:“圣上让金大人带回去的,您拿着吧。”

    四爷假装不知道是什么,让带就带了。但看匣子大小,应该就是那个玉雕的牡丹吧。

    他回来就递给桐桐:“瞧!给你带什么好物回来了?”必是喜欢的。

    你最爱这种大红大绿的东西了,黄玉为盆,翠玉为叶,红玉为牡丹,黄玉与白玉为蕊,再难遇到一块玉石能这么好的布局,刚好就能雕刻出一盘牡丹的。

    桐桐不知道是什么,抬手便打开了。里面放了一只大红的芍药,她取出来攒在头上,转到屏风后面去给正洗漱的四爷看:“从哪摘的芍药,品相不错!摘了可惜了。”

    说着,凑过去:“好看吗?”

    四爷看了她一眼:“什么芍药?”然后看着她头上的芍药,这玩意在御书房见过,开的正好,临窗放着。

    他手还湿着呢,就跑出来看那匣子,就见匣子里还放了一块奇石,还有一片掉在匣子里的芍药花瓣。

    “嘿!”四爷将那石头拿起来,拿着匣子打量:“就这个?”

    桐桐追出去:“谁送你的?是不是拿错了?”

    四爷放下匣子,摆弄那石头:“”哪里是拿错了?分明就是没舍得给我。

    桐桐接了他手里的石头:“这石头是宝贝?”

    四爷:“”对,“宝贝!”

    “哦?”难道我竟是弄错了?她再看这石头,“也不是玉石原石?”就是上面有个白色的图案,自然形成的,“我瞧着这像是一头猪。”

    四爷:“”你真会想,怎么会是猪呢?“这是夔!《山海经》上说它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这就是夔!”

    桐桐:“”《山海经》上的?就凭这石头上形成的全靠联想的一副‘画’,这么笃定这是‘夔’?

    其一,你没见过夔,夔是不是有过尚且不得而知;第二,这画本就是靠臆想。

    所以,怎么就那么笃定是夔不是猪呢?

    桐桐拿着端详着,然后好脾气的道:“嗯!是呢!越看越像是夔。”谁驴了他他还得藏着?只能是宫里那位?

    那行吧!

    桐桐给端端正正的放在博古架上,“果然挺好看的。”

    四爷:“”他偷偷深呼吸,给偷偷把芍药簪好,“好看!”

    是吧!御书房里的芍药簪在头上,那是格外不同的。

    桐桐不提这一茬了:“吃饭!”

    一打岔,四爷把这一茬也忘了。可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他朝博古架上一扫,就见那石头的边上多了一个立牌,立牌上是桐桐的字迹,上面写着:此非彘,乃夔也!

    四爷:“”行!林雨桐你是真行。

    他转身回去看,人家打着哈欠翻身继续睡去了,半夜偷偷干了啥,这会子怕也给忘了。昨晚簪在头上极漂亮的芍药,这会子也成了一片一片的花瓣,散落在床榻上。

    他没忍心打搅,心里却道:那玩意我还就盯上了,终归是能弄回来的,弄回来你再说你宝贝不宝贝。

    人一走,桐桐就乐了:想要人家的什么呀,没要到。被人塞了一块破石头给打发回来了。

    皇上早起,亲手把那玉雕擦了再擦,哈口气,再认真的擦:眼睛都贼着呢,有点啥好的都惦记。老二打从五六岁就盯着这个,一直想要,一直也没给。看!摆在这里,终是又被盯上了。

    他跟戴权说:“是像吧?”

    戴权嘴上应着,可心里却说:好东西谁都想要,有胆气要的就那么几个。

    何况,金大人是想要的意思吗?不就是多看了两眼吗?是您总往那里想而已!

    [1163]红宇琼楼(105)三更

    红宇琼楼(105)

    不管朝堂如何纷扰,六王突然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市井之中关注朝廷事的不多,只知道朝廷在拍卖查抄的铺子田产。但没银钱的人,谁关注那个?

    倒是贾家的丧事关注的多了些。

    又是几个王府设路祭,又是如何的铺张,着实是惹眼了些。

    而恰在此时,内务府上面有了六王监管。这跟宁国府当然是有些关系的!贾珍说尤氏:“需得备礼,着人给六王送去。”

    尤氏与二叔那边不睦,但贾珍跟那便倒是来往不断。

    贾珍又叫人去打听,看这个六王喜好什么,要钱财有钱财,要女色尤家还有尤老娘带来的两个女儿。

    二姐儿和三姐儿正是青春貌美的年岁,当真是一对绝色,若是真有心,倒是一桩好事。

    只要舍得钱财,哪有打探不出消息的。

    知道六王要去皇庄,忙叫贾蓉带着那姐妹二人去路上偶遇。

    这一日,桐桐约了三王家的大姑娘明慧县主和四王家的明宁郡主一块出门游玩,她又单独叫了黛玉。家里的庄子上莓果熟的早,她带这几个姑娘去庄子上。

    明慧是三王家的庶长女,有县主封号。

    明宁是四王家的嫡女,有郡主封号。她与黛玉年岁相仿,还是孩子模样,桐桐叫黛玉与明宁一道做耍的。

    她这半年跟两位王妃走的近,跟王府里的女孩都熟悉了。明慧活泼,好动,皮实耐摔打。三王妃总也管教,但也还是管教不住。嫡母只管说,她只管不听。其实是长在三王妃身边,三王妃亲自抚养的。

    明宁则被四王妃养的规规矩矩,性情极其温和。若不是这个性情,也不敢将黛玉拉进来结交。

    果然,两人坐在马车上对弈。一个慢吞吞的,一个也不着急,等不到对方落子,就只管看她的书。

    倒是明慧着急,催明宁:“这里你倒是下呀。”

    “没想好!莫急。”

    明慧跺脚:“跟你下棋,磨死个人了。”

    黛玉只笑,并无半丝不耐烦之色:“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棋风如此,倒是叫人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桐桐靠在边上剥花生,给他们放在边上的盘子里,也不看他们下棋,只与明慧说起了养马的事。

    明慧正抱怨她父亲不让她养马,也不许她骑马出府,结果马车停了,外面跟着的护卫禀报说:“前面路不通,修水渠灌溉将路挖断了。”

    桐桐还没问呢,外面又报:“已经堵了一个时辰了,前面有六王府的人,该是六王也在”

    明慧便嚷了起来:“六叔六叔”

    六王正往过走呢:“休要叫嚷!”

    天热起来了,过了晨时便有些热了,这附近有一家道观,倒是可以暂避。

    桐桐撩开帘子,六王便笑:“表姐!”

    “一个时辰还不曾将路修好?”多深的水渠呀?

    “马车颠簸摔了人,起了争执。”六王便道:“不若马车调头,从小路进去,不过二里地,便有一寺庙。才派的人回来禀报,说还算干净!不若暂时歇歇脚”

    桐桐不好意思的看几个人:“倒是叫你们受累了?”

    才不是!

    “我们都难得出门,走到哪都是新鲜,正好过去瞧瞧小寺庙是何模样。”

    六王的马车已经转过去了,他却干脆坐在车辕上,“走吧!”

    许多护卫带马车离开,转了过去。

    桐桐隔着车帘朝外看,这般大的阵仗,明知有贵人,偏还因为颠簸了人就起了争执?什么样的争执就得挡在路上争执,而不是去一边议论了。

    他们就不怕热闹了贵人?

    其实,六王派人过去,报了身份事情就解决了,他却一直等着,叫人找别处歇脚也不露面挺有意思的。

    六王回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前面就是京郊的庄子!公主的庄子是当年陪嫁给长公主的,都在这一片。

    公主出来,这是玩的,无甚正经事。

    而自己出来是查庄子的,结果路便不通了。他也看看,叫人挡路的人是谁,挡了自己的路到底想干什么。

    危险嘛,肯定是没有的。

    拦住路,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有求于自己;其二,想攀附自己。

    账目不是看庄子就能查出来的,所以,他笃定无危险。若不然岂敢带女眷去庙里。

    果然,小小的庙收拾的极其干净,给了银钱,庙里的人便避开了,只留年岁大的老道士和小道童服侍。

    六王里外看了,这才过来接桐桐她们下来。

    桐桐见黛玉戴起来了帷帽,这才率先下来了。那两是贵女,跟着自己,自己是表姑,外面是她们叔父,算是跟着长辈出门。小小庙宇周围被护卫和侍从都围满了,便无所谓遮面不遮面。

    明慧蹦下来,明宁伸着手:“六叔接我。”

    六王站在下面叫明宁扶着才下来。

    叔侄俩走了,桐桐没动,六王才回头,此事便见一身竹青衣衫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这女子年岁像是不大,身形尚小。他以为是金家的什么女眷,这姑娘下来行了礼,他只点头:“免礼!”

    也未曾在意,转身带着人往里走了。

    黛玉不言不语,桐桐拉着她的手,不叫她一个人呆着。

    在内堂坐了,马车上有茶壶,取了下来沏茶用点心。正说着话,外面便吵嚷了起来,似乎女子的声音:“竟是不知这庙里倒是挑起了香客。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万万没有不与人行方便的。”

    老道急匆匆的进来请罪,说是有一家女客,有些不舒坦,想进来歇息片刻,能不能通融一二。

    这庙再小,也是三进。前面的门房就够用了,根本就不用碰面。

    六王眼眯了眯,就道:“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见妇孺有难而置之不理。既然如此,那便用前面房舍吧!小爷带着家姐与侄女,都是家人。但外客女眷遇男客,还请她们一避吧。”

    “是!小道这便去安排。”

    桐桐观察这个六王,却发现六王看着椅子上崭新的垫子出神。

    是啊!小庙宇好似是知道今儿有贵客似得,椅子上的垫子都换成新的了。老道连这个都安排了,却连个临时来的女眷都处置不了?

    有意思!

    前面喧闹起来了,有一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非要来致谢。

    黛玉听着声音耳熟,再细听了两声,便轻声跟桐桐说:“是宁国府之人。”这不是蓉哥儿的声音么?

    六王得知道是谁呀,他起来转过身来:“表姐,我出去一趟。”

    好!

    人走了,明慧还担心:“女眷病在半路上,如何是好。”

    黛玉心说,贾蓉带着的女眷是何人?家里正办丧事,他不在家守孝,为何会带女眷出门?

    六王出去了,贾蓉纳头就拜:“竟是不知王爷,冒犯了。”

    嗯:“你是谁家的?”

    贾蓉自报了家门,这才忙道:“家中有丧事,奉父命接了外祖母与姨娘去家中照料”

    六王皱眉:那尤家不是本就在贾家吗?再者,贾家那么大的家族,丧事却要接三个女流去照佛?这话糊弄的是人还是鬼?

    他还说话了,贾蓉便喊道:“快下来于王爷见礼!”

    此时,从马车上下来一老两少来,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一身孝的下来,瞧着温顺以及,并不见之前的跋扈。

    六王当即便皱眉,说护卫:“撵出去!”

    而后甩袖而走,像是生气了一般。

    贾蓉一脸不解:“王爷王爷”

    林家的粗使嬷嬷没跟进去,跟其他粗使嬷嬷守着女眷的马车。

    她就听见王府的嬷嬷低声嗤笑:“哪有奔丧之人,胭脂唇脂头油,披麻戴孝,下面确实石榴裙翠绿的绣鞋。之前还不舒坦,而今却满面红光,眉眼含春、含羞带怯的?”

    贾蓉真就被撵出去了,尤三姐上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双手叉腰,对着贾蓉就唾了一口,正好唾到脸上。贾蓉只稍微变脸之后,便伸出舌头给添了。

    林家的嬷嬷面色大变,这这这成何体统?

    尤三姐想骂,知道里面有贵人,她不敢放肆太过。但终究是因为贾珍贾蓉父子,叫她们姐妹受此等羞辱。

    贾蓉嬉皮笑脸,马车稍一离开,便传来尤三姐的叫骂之声,说贾珍贾蓉不当人,白赚了她们姐妹二人,拿她们当那卖笑的姐儿云云。

    贾蓉只一味的哄:“王爷到底是年轻,不经人事,不知三姨的好”

    “呸”

    再说什么,外面守着的便听不大清楚了。

    而王爷也叫预备预备,可以启程了。

    这件事闹的,黛玉只觉失了颜面。在庄子上跟桐桐说起那府里,也只说:“荒唐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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