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后来公爹交代了:谨慎小心,不可张扬。那这种事情,曹家要是不知轻重的往上撞,可怎么办呢?
公主后来又说:“皇室女出嫁之后,只显贵这一代。跟女儿嫁入皇室不同!”
话点到这个份上了,而今母亲一说这个话,她心里就知道要不好。因此便一再劝:“此事要紧,也莫要再跟姑姑提了。只管把银子交给镇儿,他是曹家亲外甥,考量的比爹爹要周全。”
于是,忙于应酬的四爷见了舅舅,接了对方递来的一万六千两银子。很简单的说了他想要拿这钱干什么,然后将匣子往桌上一放,走人了。
四爷:“”
才送走了曹舅爷,贾珠便上门拜年了。
这位也是绝了,拿了一万三千两的银票子,推给四爷:“劳烦金兄。”
四爷都惊讶:“这是都知道户部有产业要发卖?”
“听薛蟠说了一嘴。”贾珠说着便长叹一声:“这银钱是我变卖了家中几样古玩倒腾出来的。”
“何至于此?”
“嗐!一言难尽。”贾珠说着,便红着脸,压低了声音:“我知金兄为人,便也不怕金兄笑话。仕途无望,令父母失望。膝下一子,也日渐长起来了。我这一房日子远不如别人宽裕”
明白了。
“这些铺子放在拙荆名下,方便补贴家用。”
不分家置办私产,若让人知道了,必为大罪。此事需得小心着办,不能泄露。
四爷想了想,也将这个银钱收了:“只是你那古玩怎么交代?”
“我那府里,那丫头婢女常不常的摔了这个砸了那个的谁认真计较?”贾珠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来,“我那屋里原也有几个伺候的,王川兄一再提,需得擅自保养。她们又年轻,留着作甚?干脆放出去。
她们只说是她们摔的,我一‘生气’将人撵出去,两厢便宜。一人两百两,置办个庄子做假装,日子都过起来了,倒是各个顺心顺意。”
四爷不问贾家家世,又留贾珠喝茶。贾珠在这边带了一个时辰,见又有客上门,便告辞离开。
临走也未再说出为元春求情的话来。
本谋算这,元春趁机回家,趁着年纪还不大,回来发嫁了,好安生的过日子。可今儿一早,便有内监上门,替元春传话,可临走拿了一千两银子。
元春捎话说:敦促子弟读书,不可懈怠。关门闭户度日,安分守己为要。
一个女官,辗转捎话回来,必是宫里有什么动向,但她无法直言。
这话该是说:朝事莫掺和,安分度日,如此才能度眼下之难关。
可府里正商议着,如何请林姑爷协助,将户部那产业的大头各家平分吃进去。四王八公而今不齐了,缮国公府石家已然满门抄斩了。当年,石家的女儿跟元春一起进的宫。
此次没被拖进去,全赖元春机警。可元春捎回的话,竟是无人入心。才说关门闭户,安分守己,他们便急切的想几家吞下去。
这是惹祸的根由呀!
可惜,这话讲与谁听都无用。
那边算了,只顾着这一房就是了。伺候的丫头早早的散出去,带着银钱好活命。而后慢慢的,就这么着添些产业,放在李氏名下,便是离了家里也总还能过活。
出门的时候,瞧见公主府门口排着队的送贺礼,赖大也在其中。他只做不见,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赖大低声回禀琏二爷:“瞧见珠大爷了,才从公主府出来。”
贾琏忙掀起帘子:“珠大哥呢?”
“走了。”
“怎不喊住?”等了这半日,仍不能进去。珠大哥跟金大人有交情,金大人见了帖子就见了,可见是认这个交情的。
赖大:“”而今还说甚?等着吧。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朝中的文臣、武将,但凡有来送礼的,好似都排在勋贵前面。不光自家的礼没送进去,便是西宁王府的礼也还在外面拦着呢。
后来快了一些,但都是只将礼收了,帖子收了,却未见正主。
等贾琏往里走,与这府里的官家交涉之时,得来的也是:“公主宣召了驸马,驸马而今不得空。”
竟是等了半天的工夫,未曾见到真神。
回府之后,他不免一边洗漱一边抱怨:“那排场是极大的,也甚是随心所欲。有几家小翰林进去了,可把郡王府拦在府外。”
“当真是那眼里没人的。”王熙凤歪着,叫平儿去伺候,而后轻哼一声:“可见呀,只要是女人便没有不小心眼的!你以后也莫要拿我说嘴,便是公主又如何?年前才慢待了她,而今必是要给了脸子,把面子捡回去的。”
说着就又问:“此次咱家的礼比之其他人家,如何?”
“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能打开别人的箱子瞧瞧去?”
王熙凤闲闲的摆弄着指甲:“不过平白问一句!我是那没见识的,只怕处置不好,叫爷丢了面子,叫府里被人耻笑。”
贾琏便知该夸赞她了:“奶奶处置哪有不妥当的?只有别人照着你的样儿去应酬的,哪有拿你与他人比的?公主府里都是宫里的嬷嬷和内监,叫他们也瞧瞧奶奶的才干”
廖嬷嬷看着这一样样礼,呈到公主跟前:“您瞧,色色都是老物件,价值不菲。”
桐桐看了看上面的标识:“您瞧瞧,这是什么?”
“林?”廖嬷嬷之前还真未曾注意,而今一瞧,像是林家的东西。她又把林家送来的礼拿出来比对,徽记是一样的,就是林家的东西。
[1154]红宇琼楼(96)三更
红宇琼楼(96)
桐桐把玩着这些器皿,这玩意真就是拿着银钱也难找的宝贝。
她留了几样叫摆在多宝阁里:“那两株珊瑚回头送到前面书房”不管是高度还是品相,绝佳。
银翘就夸林家才是真正的豪富:“这般品相做礼,当真是挥金如土。”都是该存在家里做传家宝的。
桐桐笑了笑:“林家列侯,偏人丁单薄。代代都有主母带嫁妆进来,却无出嫁女儿。家中田地铺子,收益极大,便才三五主子,只利钱就花不完,可不越过越富有嘛。”
“是啊!等闲大家族人口都多。”林家确实是特例。
大年下的,桐桐不见人,只在两个王府宴客的时候,过去凑了个热闹。坐在一起的也多是王妃的娘家人,太后的娘家人,皇后的娘家人,跟其他的人并不接触。
今年因着有丧事,也无戏。就是吃顿素席面,仅此而已。
桐桐跟四王妃和三王妃的娘家嫂子挨着,四王妃见桐桐爱吃卤的豆干,便使唤人跟厨下多要了一份,“我也爱吃,有嚼劲。”
桐桐也笑:“留着当个零嘴,也是极好的。”
三王妃的嫂子这才搭话:“这是我们老家产的,若是王妃和公主都爱,回头送去便是。这是山上的泉水做的豆腐,本就嫩。又在山上把豆腐阴干,在当地最是有名。”
“那便多劳了!我极爱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说这些话,正说着呢,有一五十上下的老妇人举着酒杯过来:“给王妃请安,给公主请安。”
桐桐并不认识眼前的老妇,她甚少出门交际。
四王妃脸上的笑意稍微收了收:“是西宁郡王妃呀?多礼了。”
西宁郡王妃?
西宁郡王府姓金,老太太原是老王妃的婢女,又因金姓相互联宗,早些年,金家是拿了许多银钱才得了西宁郡王府庇护的。
而今这位王妃姓马,乃是治国公府出身。
马氏举起酒杯:“老身敬王妃一杯。”
四王妃没有举起酒杯,只笑道:“郡王妃乃长者,折煞了。”说着,便客套了一句:“郡王妃坐?”
桌上满坐,已无处可坐。
马氏本该告辞的,却不想马氏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伺候的丫头不得不搬了个墩子添在边上,马氏这便过去坐了。
桐桐以为人家要要紧的话说,便自古自的夹了豆干,跟三王妃的嫂子说晒豆干的事:“山里该是多雨,容易发霉,这豆干如何晒?”
“山里多连同的洞穴,防止与洞穴中,两边通风,风穿堂而过,不见雨,随潮气重,但风打,真就是阴干风干之物。”
“难怪呢!”桐桐跟人家讨要,“我爱吃,驸马也极爱。您以后莫要送我别的,只这豆干我再不嫌多的”
正说的高兴,就听马氏插了一句话:“公主爱用豆干?这有何难?我那府里有一味豆干,回头便给公主送去,若是爱吃,以后常送于公主吃。”
桐桐没言语,边上其他人尴尬,只得搭话:“郡王妃若说好,那必是极好的。倒是不知如何做?”
“哎哟!说起来,那当真是絮叨的很。”马氏就笑道:“需得把豆腐切成小拇指大小粗细,三蒸三晒,劲道无比。再把这晒好的豆干切成丁,将鸡油烧热,把这鸡丁在鸡油里炸了”
“哟!一只鸡肚子里才多少油?这要能炸得多少只鸡才能得来半锅鸡油?”
马氏笑道:“半锅鸡油哪里够?絮烦的菜色,必要多做些的。府里人多,一次需得两三锅鸡油,数百只鸡都未必炼出那么些油来。”
四王妃抓了干果慢慢的吃着:那是真豪富呀!我家吃鸡剔下肉之后,剩下的骨头还能炖一锅汤呢。
“这油将那豆腐干炸的焦黄之后,再去炸些笋、菌菇,最后再炸些香料,将那香料都捞出来之后,用剩下的油连同炸好的笋丁、菌菇丁一起放进干净的坛子里,一层菜,一层盐,装好密封,就埋在地下,秋里腌渍,春上吃。想吃了,开了坛子,盛上一碗,怎么吃都好。”
这等闲谁家杀几百只鸡,只为做这些的。
桐桐对着马氏摇头:“多劳郡王妃费心了!我吃着这个就挺好,借地利之势,取天地之华,佐以人间百味,滋味无穷。”
桌上一静,这个拒绝很干脆。
马氏并不尴尬,只笑道:“公主年轻,不知旧事。想必府里的老宜人是极爱这道菜的。”
是说老太太当日在西宁郡王府爱吃这道菜。
桐桐也并不难堪:“郡王府要赠老宜人?倒是盛情难却了。”
“年前原是送了一些过去,前儿打发去送节礼,说是搬家了?只大太太在府里善后?”
桐桐:“”这是来管金家的事,为大太太声援来了?
西宁郡王府特殊嘛,是金家老太太的旧主,能打着本家的旗号。
桐桐好整以暇的看过去:“长辈之事,晚辈不知。大太太说她在善后?”
“是啊”
“既然大太太说了,郡王妃为何还要如此一问?”
马氏:“”
“您觉得大太太骗您?亦或者觉得祖母未见王府之人,有慢待之嫌?”桐桐说着,便崛起酒杯:“那倒是歉意的很。此时决定的仓促,乃是老人家上了岁数了,夜里常做梦,老道长说这必是哪里妨着了,克着了住处生肖都需得避一避。
伯父便赶紧挪了。都说正月不挪窝,只得赶在年三十。来不及通知亲友,确实是金家失礼了。我给您陪个不是?”
马氏:“”
四王妃心里笑:别人家搬家,与你何干?要紧的自然通知了,未通知,那必是你不要紧。若以此来责难,又是个什么意思?
马氏的脸到底是红了:“误会!哪里至于为这个多心?不过是以为留大太太在府里,替她委屈罢了。她辛苦操持家业,二十余年了。生儿育女,这么多年都未曾出差错!倒是近些年,瞧着苍老许多。之前又有两年不见人,老身也是跟着忧心呐。”
桐桐一脸了然:“是大伯母忙着呢,今年未曾给郡王妃准备年节礼吧。”说着就笑了,“大伯母出身史侯府,自来视四王八公为一体。想来也是这些年大伯母真心实意孝敬郡王妃,郡王妃才这般为大伯母操心。可见,真心总也能换真心!郡王妃真乃赤诚之人。”
马氏:“”她的脸更红了,这位公主说话怎生这般耿直,一开就恨不能噎死谁。
满桌人再无人敢搭话,公主这话就差没明说:金家当家主母少给你孝敬钱了,你急着给她出头。
四王妃夹了酸笋给桐桐:“尝尝这个。”然后问马氏:“郡王妃还有事?”
“叨扰王妃了。”
讨了个没趣,告辞了。
本来好好的兴致,穿的漂漂亮亮的出门做客,却没的碰上这事,烦人。
她回去就叫廖嬷嬷跑了一趟金家传话:“问问老太太,这些年内宅孝敬给西宁王府多少呀,怎么今年没送还是如何?郡王妃追到三王府讨要了。”
廖嬷嬷忙应声去了,这话将老太太问的莫名其妙:自从儿子说不用给西宁王府分润,也就剩下正常往来了,并没有给予更多的。
她叫人喊了史氏身边的李嬷嬷:“这两年你们太太私下还送礼给西宁王府?”
李嬷嬷低了头:“太太面嫩,结交多年,王府也多有关照。念着王妃慈悲,太太每年年节,必是要孝敬的。”
“拿什么孝敬?孝敬了什么?”
李嬷嬷:“”管家自是有油水的,管家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积蓄?这两年有两位姑奶奶孝敬的,有郡主和四爷在江南捎带回来孝敬的,色色都是好的。
老太太忙问:“还有什么?”
“郡王妃认下我们太太做义女”
“何时之事?”
“前年!”
“前年?”
“嗯!前年。”
老太太气的心肝疼:这混账东西,要气煞人了。
当天晚上,金达回那边宅子,将大太太身边的下人都拘押了,且全都送走了,重新换了人伺候。
而后一句话都未与史氏说,转身便走了。
史氏跪于佛前,亦是沉默。义母传话说,她会进宫面见太后,为自己申诉委屈的。义母乃是郡王妃,太后焉能不给颜面?
四王一体,宫中也需得斟酌。
西宁郡王是随着诰命进宫请安了,但太后并未私下见她。自然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事!
可女眷们并不知道,四爷坐在御史,在开年的第一次大朝,就弹劾西宁王勾结卢家。
卢文辉娶的是西宁王府的庶女,那位金氏罚没为罪奴,押解回京,在王府派人看望了一次之后,此女便服DU而亡。
因着太子作乱,紧跟着又身死,皇上丧子心痛,卢家的案子还未审结完。
这个时候,不言语许是有旁的要紧的事,没顾上搭理你。
偏跑去找桐桐的不自在,那就都别自在吧。
卢家谋反板上钉钉,你们与卢家联姻,有何可辩?
朝堂之上,弹劾西宁郡王。
三王的嘴角翘了翘,回头去看,西宁郡王满脸尽皆迷茫:他该是没反应过来,真有人弹劾他。
且弹劾的罪名极为严重!
而他确实无力反驳,因为确实有女嫁入卢家,乃是卢家嫡长孙之媳。
他木然的往下一跪,头上的汗滚滚而下:“陛下,臣不敢!臣委实冤枉。”
林如海低了头,忍了一丝笑意:昨儿还亲自上门拜访,为的是户部查抄的江南资产。他们这些勋贵想全部盘下来,但价格连原价的一半都不到。
此人上门想商量的是,怎么样能合理合法的将其盘下来,还能跟皇上交代的过去。
瞧!事没成,反被御史弹劾了。
这个御史不是旁的御史,他知晓你们的根底。跟他较劲,等着吧。
所谓的四王八公,自缮国公始,会接连倒下的
[1155]红宇琼楼(97)一更
红宇琼楼(97)
四爷弹劾西宁王府,能一次性达到效果吗?
难!
桐桐在暖房里将菜种子种上,而后慢慢的给撒一层水,心里却思量这个事。这次弹劾,只能说是投石问路。
为什么这么想呢?她琢磨的是原著。
原著上有一些事足以说明这些旧勋贵的势力有多大。
就像是贾雨村起复。当然了,因为自己和四爷扇动翅膀,贾敏没死,贾雨村也就没机会跟贾家有往来。但是在原著上,林如海将其举荐给贾政,而后呢?
而后贾雨村便重新起复,为应天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