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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金铮一脸的可惜,舅舅每年从家里拿走不止五千两。这钱拿了十多年了,这是多大一笔开销!竟是只得了个童生的身份,还承情许多,原来金家一直吃着大亏呢。

    金钟抱怨:“母亲还总念叨要承情”是金家养着舅舅家!简直岂有此理!舅舅何曾拿我们当至亲?明知道事不可为,却不讲明原委,实不地道。

    四爷见他们懂了,这才又道:“金家要解眼前的困局,要么,侄儿侥幸过关斩将,拔了头筹,站于庙堂之上;要么,需得选一可靠之人投靠”

    金铮就道:“可西宁王府乃是为东宫”哪有比东宫更可靠的?

    金达:“是啊!”可不正是如此。

    四爷:“”就这脑子!他只能哄骗:“大伯,大哥,东宫知王府,却不知金家!”你觉得你在为太子,算了,咱不挣扎了,可太子知道你们吗?

    金达:“”可这是不敢想的事呀!

    “事在人为嘛!”四爷就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大伯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人在意我,我正可四处活动。只是今日这话,不可外传半句,若不然,一个大不敬就是大罪。京城不比小镇,四处都是耳朵。需得谨言慎行!”

    金铮点头,明白!

    金钟跟着点头:“我忘性大,你叫我再说一遍,我已然说不出来了。但意思我懂了!”

    该说的说了,金达还是把三千两给了四爷:“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自家俩儿子捐监生,花了三千两。那这三千两给二房也是应当的。

    四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回头给金迩收着便是了。

    于是,大太太并没有拿到这一笔交际的金银,去前面账房支取,账房未给支取,说大老爷交代过了,后院不可从前院支取银钱。大宗应酬若后院银钱不够,列了单子送到前院,由前院出面打理,不与后院相干!

    银翘低声禀报:“内院每月开销二百两,一百两家用,一百两应酬。若超过开支,前院不贴补,大事可交由前院处理。大太太便列了单子,有给宁荣两个国公府的,有给史家侯府的,也有给史家许多族亲旁亲的外院并未去办。”

    正说着呢,有大老爷身边的管事婢女美芽前来,将客人带来的贺礼都送了过来,“大老爷传话,说四爷的好友同窗,当由四爷和四奶奶出面应酬。家中事务繁杂,又不是读书人,怕误了事或是失了礼。”

    桐桐便应承了下来,四爷这是从根上断了大太太与那些府里牵扯的可能。

    既然如此,桐桐给回礼自然就只给贾珠这一房便罢了。

    贾珠带了二十两的银子,外加笔墨纸砚四样。那桐桐还人家一个小小的金项圈,是给孩子的,价值也就二十两银子的样子。笔墨纸砚就别送了,另外添了几样价值等同的香料,也是极为雅致的。

    然后打发柳妈妈去送,柳妈妈在王府里做过小丫头,后来跟着老太太嫁出来的,在外行走是懂大户规矩的。

    她回来回复说:“规矩极大,不过那珠大奶奶到也是个和气人。”

    然则,李纨才觉得有了一些读书人交际的意思,婆婆在问询的时候,她还极高兴的说了:“倒是有些后起之家的气派。”

    王夫人便说她:“你年轻,不知人心!有那好的固然是好,可也需得提防那有心攀附之人。再者了,新起之家,规矩是欠缺了些的”

    李纨应了一声是,不敢答话。

    出来的时候跟凤姐儿并行,凤姐儿也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走出去,碰见十个有九个半都是有所求的。就像是这户人家,哪里来的野人?

    若是旁人家,他们不知家中有哪些人等还罢了,可咱家天下何人不知?或是我们图他的礼?呸!这天下有的,哪件是咱家缺的?

    或是一根草或是一片叶,给长辈递到眼跟前来,老太太、太太一高兴,手指缝隙里露下去的,比他们的腰还粗些!可巴巴的来走礼,竟是这般了事!当真是不知事!少些来往吧!”

    桐桐‘阿嚏’一声:“”谁在背后蛐蛐我?!

    [1075]红宇琼楼(17)三更

    红宇琼楼(17)

    要秋闱,等闲四爷就不见人了,躲在家里念书。

    傅试隔三差五的上门,四爷避而不见,桐桐打发了柳平去回话:“我们家二老爷看的紧,将我们爷带去了药园别院念书。山里安静,安心备考!”

    “竟是去了山里?”傅试无奈,只得告辞,“珠大爷苦读,一日只睡两个时辰;你家爷也闭关苦读罢了!罢了!不得消遣,只得读书了。”

    这才给打发去了。

    倒是王川上门,四爷会见的,他也直言不讳:“傅兄来访,未敢见!他每尝请客,必在醉春楼。春意盎然之处,不敢轻涉!”

    王川也是躲着傅试:“家教森严!况且学医之人,更需得擅自保养。”说着,就叹起来,“前儿珠大爷派人请了在下过去,原以为家中女眷有喜,添了症候,不好惊动家里。谁知,竟是他自己身有疾!”

    四爷:“”上次贾珠很高兴,说是要做父亲了。应该是李纨有喜,因此,桐桐还给添了一副金项圈!而贾珠并未曾中举,贾兰还是遗腹子。也就是说,贾珠能否闯过去,尚是未知数。

    他就说:“越是秋闱,越是要擅自保养。若有症候,身体要紧!学业迟几年并不耽搁。”

    “我也是这么劝的!”王川说着,就又低声道:“嫂夫人有孕,书房中却也红袖添香。长辈所赐婢女数人,唯恐照顾不周。殊不知,越是如此越难以静心。日夜苦读,夜里只有两个时辰近日旦旦而伐,以至于体虚发病。”

    “哦?”四爷叹气:“回头修书一封劝谏一二,也不枉交际一场。”听劝则罢了,不听那便是命数了。

    两人说了几句就撂过手不提,王川此番来另有一桩大事,他低声道:“太子妃境况越发不好了!东宫分外关心,可太医院配药却总缺药材,上次才说缺三百年参,杨家和西安郡王府倒是寻来了,而今却又缺了百年何首乌

    这京城里的药铺子都跑遍了,价钱不论多高,只要有药便好!可惜,竟是如何寻也寻不到!金老弟家以药材为业,也当留意才是。”

    这哪里是说该留意?分明就是说东宫不尽心,太子妃娘家再是用力也无用。

    四爷就说:“这些药已然成宝,金家虽以药材为生,然则多为种植养殖之物,如这般天材地宝,金家着实没有。便是想尽心,也是无力!”

    王川心里点头,意思到了,对方领悟了,这就好了。

    彼此交好,这位金老弟虽年少,然沉稳练达,人品厚重,堪为良友。与之谈四书五经,常令人折服;与之谈药理病理,竟是造诣不浅。

    既然以之为友,自当真心以待。既知此事,那自当来提醒一二。

    这番好意,四爷心领了。

    回头桐桐整理了一份疑难杂症的医书,记录了所见病例和诊断,以及药方。四爷将其做旧,而后作为礼物,赠给了王川。

    一以赠友,二以救人。医书赠给好大夫,这就是功德。

    王川起初并未在意,可翻看了几页之后,竟是觉得有些高明。他学医日浅,才十二三年而已。忙拿着去找叔祖父!

    王效君的亲随在外面候着:“小爷留步。”

    “叔祖父有客人?”

    “正是!西安郡王世子来访,正在书房。”

    王川便站住脚了,在外面等着客人出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一位十七八岁的公子从书房出来,面色沉重,不等人送,便扬长而去。

    王川急忙进了书房:“叔祖父?”

    王效君回过神来,叹了一声:“何事?”

    “您看看此书?”

    王效君不以为意:“又从哪里淘换来的古怪东西?”

    “您先看看!”

    王效君接过去翻了两页,竟是看了进去,而后又返回来,再细致的看。一边看,一边琢磨,而后又去翻找其他医书。

    王川问说:“此书如何?”

    “你先放下出去!”竟是头也不抬。

    直到第二日一早,王川再来,才发现叔祖父一夜未眠,手里还是拿着那本书,翻了也就三五页的样子:“您这是?”

    “好书!从何处得来?”

    王川便说了来历,“您觉得如何?”

    “此书允许借阅抄录,已是大恩,这般赠予你,你倒是心安理得。”王效君起身:“快!准备重礼!也当言明此书要紧之处,主人家若不知,你我岂能心安理得?”

    “是!”王川连忙准备了起来,又先叫小厮去下了帖子,告知主人自家要上门。

    于是,四爷便接待了王效君。

    “家父懂药理,小子自幼便看些医书,此书自是知其价值才赠予王兄。王兄待人赤诚,以小子为友。既为友,生死尚可依托,此物赠予有何不可?”

    王效君:“”如此,倒真是川儿这孩子的运道了。

    自此,两家结世家之好便是了。

    送走了客人,四爷倒是可惜,此人可为友,但若与金玲婚配,却有些不合适。太医之家,交际甚杂,处处需谨慎。且需得极能变通之人,长袖善舞,左右各方关系,当家主妇并不好做。

    有些人家请,不可去!

    有些人家请,非去不可!

    这如何拿捏呢?金玲长在金家,人口简单,那样的人家还是不合适。

    王川提了醒,果然,就有西安郡王府的管事上门,问是否有存着的好药。

    金达十分谦卑的说难处:“种植养殖,何来百年、数百年之物?不过是常见药材,勉力养家糊口罢了。若真有,这般高价,岂有不卖之理?小的已四处打探,但凡有此药,必当去王府领赏。”

    管事无法,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有好药,只管送去,必有厚谢。

    把人送走,金达叹气:杨家的女儿为太子妃,当年何等烜赫?而今一朝失势,境况又如何?

    西安王妃焦灼一场,等来的都不是好消息。

    她看了桌上的养生丸,然后倒出来。每一粒都用蜜蜡封住,而后抓了一把珍珠,和这些蜡封住的小药丸一起,装进荷包里,塞进袖子。

    做姑姑的,能做的就这些了。

    世子站在边上,低声道:“母妃,是否过于冒险?”

    “你舅舅当年救过你父亲,此乃救命之恩。”王妃将一切收拾好,“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不成,那便认命。”

    说着,就朝外喊:“将那小丫头也带上。”

    那丫头是嬷嬷从江南带回来了,在家里教了许久的规矩,就是为了带她入宫去认人的。

    她给绣娘做徒弟,才学到分线。可她的师傅后来只留书说上京城了,便再没有消息。她曾经进过甄家,给师傅背着尺子、拿着图样,因此,是见过甄家姑娘的。

    她师傅裁衣,她就跟在边上。而且,她清楚的记得师傅说过,“二姑娘丰腴,需得掐腰线方显腰身,三姑娘窈窕,衣衫最好做。但三姑娘喜干净素雅,万万不可擅自做主添亮色”

    这与嬷嬷之前的说辞是对的上的。

    而这个丫头又说了一点最要紧的,就是姑娘们试鞋的时候,她留意了。

    二姑娘第二根脚趾长于大拇指,而三姑娘则不然,三姑娘的脚趾大拇指和第二根几乎一样长,锦袜穿在脚上,但形状看的出来。

    最近她一直设法打听,果然,制衣局和浣衣局的嬷嬷都说,侧妃第二根脚趾长于大拇指。

    制衣局得为主子量体裁衣,脚上锦袜如不合脚,夏天往下滑,冬天不保暖。尤其是年轻的主子,每次都需得重新量一次,就怕长的快,做出来的不合脚。

    而浣衣局更得清洗主子的衣物,能穿的小衣物,近身服侍的婢女清洗。可若是不再要的,便需得浣衣局清洗之后,交给专门的嬷嬷处理。

    穿过的自有痕迹,痕迹很清楚,第二脚趾的位置上磨损的厉害一些。

    不管是鞋子还是袜子都是如此。

    王妃杨氏就怀疑,进宫的不是三姑娘,而是甄家的二姑娘。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的三姑娘去哪了?

    其实,哪个姑娘进宫,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足以证明什么。可三姑娘若是病了,二姑娘直接进宫便是了,为何要顶替三姑娘?

    平白消失的三姑娘,这才是隐藏起来的罪恶!

    此次带上这丫头,就是要看看脸,做最后的确认。

    马车停在宫门口,检查之后,需得走到东宫。

    以前并不会的!以前马车可进入,停在东宫的门口。

    王妃看着对方检查荷包,便取了几颗珠子塞到对方手里:“大热天的,解暑吧。”

    “谢王妃!”

    王妃拿回荷包,‘嗯’了一声,便进了宫门。太阳毒辣,她热的汗流浃背,两刻钟之后,才算是进了东宫的大门。

    此时,该是太子妃服药后午休的时间,她专挑这个时间来。

    侧妃为了彰显贤德,必会见自己,并且照顾有加。

    果然,才在侧殿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就传来又娇又柔的声音:“王妃来了,为何不禀报。”

    这声才一出,身后的小丫头就轻轻的‘啊!’了一声!

    嬷嬷赶紧挡住了丫头,带着小丫头绕到屏风后,还跟大殿里伺候的宫人道:“年纪小,第一次出门,没见过贵人!”说着,取了个装满金豆子的荷包,递了过去。

    小丫头在屏风的缝隙里往里看,看见那高耸的胸,掐进去的腰线,大红的轻纱薄衫里,应该是翠绿的抹胸,这正是二姑娘所喜好的!

    她往下看双足,走动间裙摆飞扬,能看见双足!二姑娘脚宽脚面高,三姑娘的脚穿上绣鞋像是笋尖尖。

    等人转过来,她看清楚了脸,瓜子脸中带些圆润,眉眼细却带笑:对!这就是二姑娘!虽笑着,却叫人觉得不敢亲近!

    自己曾说,怕二姑娘的眉眼!师傅训斥说:你个没见识的,那是贵人的威严!

    [1076]红宇琼楼(18)加更

    红宇琼楼(18)

    甄家的二姑娘,单名一个‘贵’字,甄贵!

    她笑着问候了王妃,而后又一脸的担忧:“姐姐这一病,我也甚是忧心。整日里服侍在侧,不敢有丝毫马虎。夜里不能安枕,便起来常跪于佛前,祈求佛祖保佑。若姐姐能康健,以我之身替她,我也是心甘情愿。”

    说着,眼圈一红,眼泪便挂于长睫之上,楚楚可怜。

    王妃杨氏一把拉住甄贵的手:“侧妃之心,叫臣妾动容。不瞒你说,臣妾也是想尽人事听天命!昔年,太子妃之父救过我夫,这之于我王府,何等恩情。况且,骨肉血亲,若不搭救,岂非与禽兽等同?”

    甄贵面色稍微一变,垂下了眼睑。

    骨肉遭难,不搭救,等同于禽兽;谋害骨肉至亲,此乃禽兽不如!

    这话是否听着刺耳呢?

    杨氏心中冷笑,你才多大年岁,在本妃面前扮狐狸,且嫩着呢。

    她抓着对方的手未曾撒开,而是道:“而今,我只愿能常来看看太子妃,许是见一面便少一面了。王府确实无能为力,我只想着,捐一座佛像,塑以金身。不管太子妃如何此都是我王府的心意,若不能保佑太子妃长命百岁,那便保佑她往生极乐!”

    “王妃一片赤诚”

    “因而,臣妾斗胆,想在佛像完工之后,请侧妃观礼,不知侧妃可否赏脸?”

    甄贵便笑了,原来是知道太子妃不中用了,要另外投靠的意思呀!她欣然允诺:“王妃所请,自是从命!想来东宫探望太子妃,随时来便是了。”

    王妃杨氏一脸感激,起身郑重的行礼:“谢侧妃恩典。”

    甄贵扶起王妃,叹道:“难为王妃了。”说着,便搀扶她,“太子妃该醒了,过去瞧瞧。”

    太子妃躺在病榻之上,满脸病容。

    夏天,天气热,竟是不见冰盆。太阳照进来,人躺在榻上,何等滋味。

    甄贵亲昵的挎着王妃杨氏的胳膊,笑道:“姐姐!王妃说为您祈福,要塑佛像,请我去观礼!您放心养病,我们都会尽心的!”

    太子妃看向姑母,嘴角挑起,笑了笑,闭上眼睛,再未言语。

    王妃心痛难当,看向这侧妃:“里面热,侧妃移步吧!我为太子妃擦擦身子就出来。”

    甄贵拍了拍王妃的手,果然就出去了。

    王妃杨氏这才走到病榻边坐下,将荷包偷偷塞到被窝里。

    太子妃睁开眼睛,王妃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身边伺候的人,每次都有新人,而今竟都是我未见过的面孔”

    嗯!

    王妃将荷包往里推:“里面混着药丸,夜里偷着服用别的药能不吃便设法不吃或是少吃”

    太子妃满眼不解,王妃取了湿帕子真给擦脸,整理头发,附耳道:“这侧妃是冒名顶替,她是甄家二姑娘!永昌公主所生三姑娘,不见了。”

    太子妃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

    王妃郑重点头,声音更低:“太子妃需得挺住!我需得在人多时将她的脸皮揭下来,太子想帮着遮掩,都遮掩不得。”

    太子妃摇头:不可!与太子为敌,是要赌上前程和命的。现在退,最多没了前程,可性命无忧。

    王妃轻轻的给太子妃将脸上的头发拨开:“至亲遭难,置之不理,与禽兽何异?昔年,王爷顶撞了太子,你为王爷周旋,王爷又岂会忘记?你因惹怒太子,禁足半年,被夺掌宫之权我又岂会忘?”

    你肯涉险保王府,王府便能涉险保你!

    “撑着!只要撑过去,会好的!”

    王妃给擦拭完,朝太子妃笑了笑,便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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