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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牙侩欲言又止,最终只讪笑道:“倒是不曾亲见!”

    外面都在传,说驸马好似不大好了,整日里用抽鬼鞭抽打妾室,听说那妾室最受宠,还是亲表妹,而今非说那袁氏被鬼魂附体了!

    [1073]红宇琼楼(15)一更

    红宇琼楼(15)

    牙侩不说,那必是有蹊跷?

    大太太又岂会上这个当?

    她只说:“但有好宅子,只管推荐了来,必不能亏待了你。你先去寻,或是明日或是后日,你先拿图样来我挑挑,挑好了,再去瞧瞧宅子。

    只要称心如意,这生意尽做得。还需得你再找一处与我家这座宅子相差不大的,需得给姑娘们做陪嫁,此事一并委托于你。”

    牙侩满脸陪笑:“明儿一早小的便来回话。”

    又说了许多奉承之言,看见主家稍显不耐,这才赶紧告辞。

    人一走,大太太才说:“宅子是家业,顶顶要紧之事,马虎不得。”说着就又道:“驸马爷出身甄家,与东宫太子何等亲近?竟是遇到这桩事由!”

    说了这话,脸上竟是带上了唏嘘之色。

    桐桐心中一动,她便是史家旁支,只怕知道的也比外面坊间传的多不少,且消息的真实性要高的多。

    因此,她亲自奉了茶来:“只听闻他家女儿遴选了太子侧妃,亲近自是亲近的。”

    大太太指了边上叫桐桐坐了:“莫说你不记事了,便是记事了依你这年岁,怕是有许多事你也不能尽知。”

    桐桐给她挪了靠枕,叫她靠着说话,也恭维了起来:“必是如此了!许多事不叫姑娘家知道。”

    正是这个话!为妇人之后才能听些闲话。

    大太太被服侍的很舒服,终于有人能听懂她肚子里的这些东西了,在金家这是分外难得的,平日里跟曹氏说,她总是一脸懵懂,压根就不懂世家大族的事。

    有了这个兴致,她便舒展了起来:“这甄家原是先帝时家仆,后放出来做官。甄家往上两代,尽忠王事,甄家这才起家。已故的甄家老太爷与原配生一子,便是而今的甄家老爷甄应嘉。

    可这位老夫人呀,不到五十岁便殁了。彼时,东宫乳母需得被放出宫去,她本是丧夫寡妇,日子煎熬,恰巧宫里添太子时,她也生了一女。宫里召乳娘,她便被选了去。太子自幼丧母,待乳娘自然亲近。

    后来渐大了,便不留乳母了。甄贵妃怜惜,深觉这乳母袁氏人品可敬,便牵线搭桥,甄家老爷子五十余上才续弦袁氏。

    袁氏带着女儿出嫁,进了甄家的门。次年,便又添一子,这便是永昌驸马。驸马的爱妾亦是小户人家出身,袁氏本也是贫寒,这才进宫做了乳娘。只是进宫那些年,女儿交给娘家抚养。后来出宫了,自是要报答娘家。

    这才将娘家侄女接到身边,谁成想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眼皮子浅,见识有限。放着青云梯不攀,竟是动起了做小的心思。如今这般,也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桐桐问说:“那这乳娘袁氏嫁到甄家,带了与前夫生的女儿,这个姑娘该是与太子同岁,她嫁于何处?”

    “那倒是不知!似有人说守了寡了,究竟是望门寡还是出嫁不久便守了寡,却不清楚。好些年不曾听到此人的消息了。”

    桐桐:“”要是没猜错,袁氏与前夫所生之女,应该就是秦可卿的母亲。

    她是甄家的继女,许是许配过人,成婚与否不知,总之男方年纪轻轻就死了。而后,她与太子有了首尾,还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不能进宫,只是她自己先作为婢女去了甄贵妃身边,再由甄贵妃赐给太子。

    所以,甄应良跟这个女子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也就是说,甄应良其实是秦可卿的舅舅。

    换言之,如果从父系这边算,自己这个原身跟秦可卿是表姐妹。

    如果从母系那边算,自己是太子的表妹,也就是说,自己是秦可卿的表姑。

    换个说法就是甄家的那个继室老夫人,她的女儿伺候了太子,她的孙女也伺候了太子,姑侄共侍一夫?

    知道了详情的桐桐:“”太子不倒,甄家便倒不了。

    江南乃是钱袋子!

    永昌公主价值几何?自己又几何?

    大太太兀自说这些个话,桐桐面上听着,其实心思早跑了。

    正不耐,银翘在外面禀告:“大太太,四奶奶,四爷回来了。”

    桐桐便迎了出去,四爷一路走一路扇着:“天热了”几步路便一身汗。

    “先去请安”桐桐给使眼色,然后故意埋怨:“出门也不交代去了哪了,大伯母回京,不去迎就罢了,偏急着找你也不知道去哪里寻?”

    四爷脚下一转,便去应付去了:“您怎生自己就回来了?或是叫大哥二哥送你,或是先捎信来,我回去接您。虽则半日路程,可也莫要大意!这一路可还顺利?”

    说着话,人进去了。

    大太太分外受用:“莫要多礼了,也莫要在我这里絮叨,快回屋去洗漱去,一日热过一日,出门是遭罪。”

    四爷站着没急着走,反倒是交代去了哪里:“听闻道观有好的养生丸,这几日,京中贵人尽皆上门求取。我本是想求了来,给祖母和诸位长辈用的,走的匆忙,未曾交代家里。”

    “以前侯府倒是常用人参养荣丸,是不多得。”

    四爷就道:“今儿在道观里,见了贾府的管事,那府里的老封君也正着人去讨要,老真人尚且只给了五瓶,再多便不能了。”

    “哦?这般贵重?”

    正是!

    “那倒是不要为难老真人!”这可不是等闲之人能求来的。

    四爷这才说:“老真人倒是应承了,只是需得三五日之后去取,也只应承了一瓶。”

    “哎哟!无量天尊,这是造化。”大太太极其高兴,“快回去歇了,我这里不用服侍。”

    四爷应承着,这才退出来。

    一出来便故意说桐桐:“灶上的手艺不好,大伯母必吃不惯!可订些菜色,着人送来。”

    桐桐心领神会,声音不大不小的抱怨:“早安排下去了,等着你回来再做主,我们娘俩岂不得挨饿?”

    大太太分外受用,却不知这小宅子雇佣了个灶上的厨娘,手艺是普通了些,但平日里桐桐打着学厨的名义,常下厨自己做两人的饭。厨娘给府中的下人做饭,不奢侈,但也总是一荤一素,管饱的吃。

    四爷若是不在,桐桐常叫银翘在外面买些小食回来,下人们跟着解解馋,按点他们还有饭,但桐桐一般就塞饱了。

    其实吃饭花不了几个钱,内宅妇人很少吃外面的饭菜,挑特色馆子买些熟食点心回来,只当尝鲜了,也说不到对长辈周到不周到的事上。

    “买宅子?”四爷洗漱了,换了轻薄的出来:“随她去吧!”爱买哪里买哪里?咱们会一直跟她住吗?

    桐桐也是这么想的!

    金迩的精力都在种药上,金锐学的是制药,收购零散的草药,然后炮制。这些都是金家的根本。

    而这些能搬到京城吗?

    显然是不能够的。

    所以,不管是金迩还是金锐,都是不可能来京城久居的!能在年节的时候住个半月一月的,这已然是极限了。

    再者说,家族再发展,总得有一支守祖宅祖业,这是退路。

    如果二房其他人不进京城,那买的宅子就是大房侍奉老太太居住而已。

    自己和四爷在可能会出京为官,去任上。便是回京,是四爷挣不来御赐的宅邸,还是自己作为皇帝的外甥女,谋不来一套自己的宅子?

    况且,公主的嫁妆里宅子庄园田产都不缺,甄家还能一直霸着?吃了的总得吐出来。

    真有御赐的宅子了,老太太可以接去,但没有接了大伯一家去住的道理!要聚一聚也行,留个客院就是了,你还能常住?

    不谈分家,但其实聚在一起一直生活的可能性并不大。

    至于说金银多寡,大太太只负责内宅。一起生活,才归内宅管。不一起生活,你管不着呀!

    她花钱不也从金达要嘛!迄今为止,金达在金银上并没有大的偏颇。

    所以,四爷第二天哪里也没去,不是买房吗?陪着吧!一切都听大太太的,你说好,那就好!你说不好,那就不好。

    挑来选去,还是看中西城的房子。

    四爷只提醒说:“这宅子要住进来,需要改的地方不少。这都是勋贵子弟的宅子,有些从家里分出来,但身有爵位。”虽然是虚爵,“但宅子的制式是极高的!白身住进来,从大门到屋檐脊梁都需要大改,否则就逾制!”

    大太太却不懂这个,“这要改需得多少钱?”

    “需得三五千两修缮,大致半年。”

    大太太就觉得不划算了,本就有些犹豫这地段是否有妨碍,如今这么一说,就真的不想住了。

    而后又去看第二处宅子,这宅子是极好的,东边是五进,西边是三进,中间夹着个花园子。敞开是一家,花园子的门关上,这就是两家。

    牙侩说:“东城住的可都是富人家,这里距西城近”

    东富西贵,这个位置确实极好。

    “太太有所不知,这原是金陵薛家的宅子,早几年才翻修过!祖上出过紫薇舍人。薛家的当家人没了之后,薛家兄弟分家大家子之事,太太当知!再如何,也难免家产之争。

    那当家太太娘家极有来头,如何甘心将家业分予小叔子?不过是变着法子将产业换成银钱,攥在手里罢了。因急着出手,这宅子带着花园子,作价也不过二万一千两。”

    这银子攥在手里,只说开销了!那小叔子如何与寡嫂计较?

    大太太十分惊讶,她与薛家太太幼年时是见过的!那可是王家的小姐。

    因此,言语中就难免有些笑音儿:“那小叔子惧怕寡嫂娘家势大,不敢计较;宣扬出去,别人以为他欺负孤儿寡母,不好计较。于是,便无法计较。”

    “太太圣明,正是如此!”

    “既如此,取个整数,今日就可交割。”

    于是,金家在东西城交界处,买了一栋占地极广的宅子。

    大太太兴致勃勃:“四哥儿,大伯母就等着你考中了,给这门楣添些光辉了!”

    桐桐:“”家里的先生笃定四爷考不中,家里没人觉得能考中,也从无一人真的关心这次秋闱。所以,这话说的就有点嗯太那个了吧!

    [1074]红宇琼楼(16)二更

    红宇琼楼(16)

    买了宅子,那能搬就搬吧!

    大房住五进那一溜,二房住三进这一溜。

    其实是一样的。五进那一院,前面两进都是外院,是男人和来客应酬的地方,女眷无事不过去的。

    金铮和金钟要进学,因此,张氏和刘氏也都跟了过来,便是金钥也跟着来。

    大房除了大老爷,这就都算是过来了。

    四爷以闭门读书为由,不过那边去。桐桐只说要整理这边院子,除了请安也不往大房那边去。中间隔着个园子,桐桐每天都在院子里整理花卉。

    花草没有无用的,像是金家这般摆弄草药的,这其实就是草药。

    偶尔张氏和刘氏也会过来,她们不为串门子,都只是为了摆脱婆婆。三个人在园子里一呆就是半晌,像是这花花草草,有些要炮制了再去卖,有些压根不用炮制,打发芙蓉这丫头送到药铺,等规整了一遍,不再杂草横生了,竟是得了四两七钱的银子。

    桐桐将兰草分株:“这兰草品相好,若是养的好了,送人显贵重,便是往出卖,一旦遇到识货的买主,这一株少则数两,多则数百两。”

    张氏低声问:“伺弄好了这园子,可养家里的下仆?”

    差不多!

    刘氏便处理的格外小心起来,对身边的婢女千叮咛万嘱咐,进进出出的,万万不可踩踏,更不许随意攀折。

    换了银钱回来,大太太自是不要这个银钱的。

    桐桐取了一两,张氏和刘氏一人一两,芙蓉拿了七钱,剩下的一两买了肉,家里的下仆人人有份,皆大欢喜。

    四爷呢?也并非不出门,他常从侧门出去。自家这一院有个侧门,进出并不需要绕过去。他早晚常出去转一圈,听听京城里的动静。

    这一日,听见京城里贴着告示,大街小巷都有人来张贴,说是为永昌驸马请名医的。告示上说,要擅治癔症的大夫,若能治好,重金酬谢。

    四爷便知道,这该是甄应嘉到京城了。

    不承认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就单纯是病了,且定性为癔症。

    四爷吃着面前的炸果子,跟柳平说:“带一份给你们奶奶。”

    是!

    柳平三两口赶紧吃了,再要了一份放食盒里,从侧门回家。

    甄应嘉来了,是否会追查其他,尚且不得而知。但大安从一个码头上的力巴那里打听来,有西安郡王府的马车从一小船上接走几个妇人。

    “是从金陵来的!听口音错不了。”

    桐桐点头,觉得这炸面果极好,酥脆咸香,她分了一半给伺候的人:“要是都吃着觉得好,记着这一家。以后家里来客,这算一样,咱自己就不备着了。”

    才说来客,结果乔迁之后,就有客人上门,恭贺乔迁之喜。

    因着有长辈在家,客人也不能失礼。

    今儿王川才来,又听闻有客上门,竟是傅试带着贾珠上门了。

    大太太正跟王川说话,见这秀才公斯文俊秀,一问才知,竟是太医院正院王效君的侄孙!王效君侍奉君王,效力君前,勋贵人家请他老人家尚且极难得。却不想四哥儿与此人的侄孙有交情。

    正问候王家诸人,四哥儿又带了两个秀才来,傅试也算小有家资,另一个竟是荣国府嫡长孙。

    这可了不得了,大太太说:“还不曾去拜会族姑母,失礼了。”

    贾珠这才知这是史家人:“是小辈失礼,竟是姻亲之家。”

    大太太殷勤了问了许多,才放人离开。而后马上订了十六两一席的席面,叫人给送去,好生款待。

    回头又叫人给金达传话,叫再送些银钱来,交际所需。

    金达当天晚上便到了,先命人叫了侄儿来,在前院书房说话。

    四爷今儿待客,喝了一些酒。过去的晚了一些,到的时候金铮和金钟都到了。

    金达取了三千两,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推给侄儿:“这个钱你收着”便是交际,那也是男人的事,跟后宅女眷何干?

    这些人等都极重要,交际也是应当的。

    四爷没要这个钱,将银票又推了回去:“君子之交,不在银钱之上。急于相交,便有攀附之嫌!”

    说着,就叹气:“说句咱们叔伯父子关起门来说的话,大伯勿要见怪。”

    “不怪!直言便是。”

    四爷看向金达:“昔年祖父求娶祖母,使得家业大展,有了依仗。可这些年,为了维系与西宁郡王府的关系,咱家付出了几成利?”

    金达朝后一靠,给儿子和侄子交底:“一半!”

    金铮和金钟愕然:“竟这许多?”

    金达未言语,这不止一半,许多好的药材,便直接讨要去了。

    四爷又问金达:“大伯当年求娶大伯母,未必不是想要挣脱西宁郡王府,找另外一个靠山。也想凭着史家提携,子孙好出仕。”

    “正是如此。”

    “可惜,史家舅父为史家旁氏子弟,未能得到提携,您可想过为什么?”

    金达:“”不懂朝中事。

    四爷又看金铮和金钟:你们想过为什么吗?

    两人也一脸迷茫,等着他说话。

    四爷:“”就这悟性,当的什么官?这有些话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太子年近三十,其势逐渐大了起来,朝堂需得布局。京郊之地,焉能不放钉子!一旦需要,这钉子便可启用。

    不管是正常即位还是非正常即位,都需要局势稳定。

    这钉子需得低调不打眼,越是距离京城近越是如此。

    四王八公在一条线上,都在给东宫效力,你要另找庇护,找到了史家。可史家在四王面前算什么?他们岂敢应承?

    在这种境况之下,跟史家牵扯,跟贾家牵扯,钱都属于白花,他们不会为了金家与西宁王府冲突的。

    但这些话,真不能说出口。

    他只能摆浅显的道理,取了纸笔,写了这几家的从属关系,然后看这父子三人:“我们可有与贾家、史家牵扯的必要?”

    金达恍然大悟,然后一拍大腿:“竟是损失这么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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