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29章

    收税的来了,低声说:“林先生,您拿两个银元,法币您给两万意思一下就行。”

    意思是,这个银元他们私下分,两万交上去糊弄上面的。

    桐桐拿了两个银元,给了两万法币,对方的态度极好:“你放心,院子里只管种,只管养,没事的。”

    这么一折腾,就叫而今运往秦北的物资严重不足。

    棉花、棉布、纱布这些很要紧的,棉花是武器弹药制造的重要原材料,对棉花的质量要求极高。尤其是秦北现在并不能自己制造子弹,子弹极其精密,并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而今他们采用的方法就是复装子弹。

    复装子弹就是用旧的弹壳,重新回填。

    打扫战场还包括捡回弹壳,武器自然就是五花八门,啥玩意都有。

    虽然秦北能产棉花,但棉花的质量不同,就会影响复装后的子弹。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秦北的棉花也能用。但总得试试吧!

    尤其是在对秦北封锁一天高于一天的情况下,要把物资运进去,特别艰难。

    每家涉及这些物资的商户,都会被严查。

    “查封?”四爷急匆匆的出来,看了门口停着的吉普一眼。

    从吉普上下来一穿着黄绿色军呢子大衣的人,这人四十许岁人,脚上的皮鞋尘土不染。扬着下巴看了看厂子的招牌:“你就是发电机厂管事的。”

    “是!”四爷看对方,“不知老总是哪位?”

    边上的副官轻哼了一声:“金厂长不知道呀?这是咱们军备师秦师长。”

    “失敬!失敬。”四爷看对方:“但不知我们厂哪里违禁了?”

    “又是钢又是铁,还问为什么违禁?”秦河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我不为难你,这是章家的买卖,参股的人多,我都知道!但是,此事关D国大事,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说着,一罢手,而后一对人马直冲里面,所有的办公室都给贴上封条。

    “给你们三天时间清理,三天后,这里全面停工,谁敢擅自开工,此罪等同通工。”

    说完,便有副官打开了车门,秦河转身上了吉普,这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离开。

    叶熊正来送料,这会子从里面出来,低声道:“整顿开始了?要求停业。”

    四爷说他:“你带人马上回去!矿场估计也会被查封。”

    “好!”

    四爷返回给章家打了电话,章家给予了方便,但章家甚至更多人家也因此而赚到钱了。现在突然停产,第一时间当然是要让这些人知道的。

    章大权在电话那边骂骂咧咧:“秦河他妈的,胃口太大!给了一成干股还不知足。你先挂了,我再跟其他股东商量商量。”

    四爷顺势就把电话挂了,这个局不好破。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坐下,写了封信,投递进了一处邮箱。

    当天晚上,邮箱被人打开,取走了信件。

    杨主任拿着破解过的信件,这种困境,‘青龙’提了一个方案:m国的飞行大队在长安驻扎,他的意思是可以借助这个飞行大队。

    可想跟这个大队的人熟悉起来,达到借力的目的,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879]秋叶胜花(59)二更

    秋叶胜花(59)

    四爷的建议,杨主任思来想去,还是没有采纳。

    这天晚上,四爷收听广播,杨主任约他面谈。

    桐桐将煤油灯挪过去,四爷将手里的纸条点燃,看着他烧成灰烬。

    “面谈?”桐桐看四爷:“飞行大队你打算亲自去办这件事?”

    “嗯!”只要处理的好,它的用处很大。

    杨青约的地方是十里铺,十里铺工厂林立,纱厂,纺织厂、面粉厂等等。这里每天骡车驴车卡车来往,生人极多。

    两人戴着礼帽坐在路边,看着繁华的街道。

    杨青就说:“秦豫两省所产棉花极好,铁路贯通之后,棉花棉布外销。后来,战争爆发,资源西迁,国党八成的军服出自秦省。这最大的棉纺厂的东家,是蒋的儿女亲家。厂子大,工人多,咱们在工人中有支部。”

    四爷听懂这个话的意思了,他觉得以个人的力量去撬动那个飞行大队,那就不如动用集体的力量,去制衡对方。

    这里是对方的军备生产基地,一旦完不成任务,难道蒋的亲家来承担这个责任吗?之前没有误过,为啥你秦河一上任,就出问了呢?

    请问,谁的错?

    换言之,你想顺利的当你的官,就别处处跟大家较真!否则,咱谁都别想好过。

    四爷懂他的意思了,只问说:“就怕对工人组织带来危险。”

    “不会的!”要相信集体的智慧,也要相信团结的力量。

    杨青又说个人接触那边的风险:“被JUN统和ZHONG统严密的保护,任何一个接触他们的人都在被调查之列。他们喜欢开着吉普满城的玩,吉普女郎有些是被他们安排的,有些是那些人自己找的,但凡自己找的,都必须调查一遍。所以,无论多机巧的安排,但凡靠近,必然引起对方警觉。”

    所以,不能采取你的建议,这件事你静等就是了。会有人处理和安排!

    四爷就不再勉强了,他回家,拉了板凳坐在边上跟桐桐一块处理红薯片,然后低声说今儿的事。

    桐桐:“”这就是差别!这里没有个人英雄主义,就是集体、团结、协作。每个人只能是其中的一环,在自己的位置上去做自己的事。

    所以,这挺好的!

    于是,两人对而今的情况表现的很平淡,就是小人物抗拒不了命运的那种感觉,努力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冬季需要棉服,但是今年的货却总也跟不上。

    厂子里用煤炭自己发电,但不知为什么,一直不出问题的发电设备频频出故障,严重影响了生产。

    三人jun事小组成立,当局毫无诚意。M国掺和其中,一边劝和,一边卖武器给当局,所为何来?不外乎是当局还没有做好万全的NEI战准备。

    积极备战之中,军服军被不能按时就位,这是要耽搁大事的。

    秦河真急了,解封了发电机厂,下了生产任务,必须保障用电企业的用电。

    可以说,没有叫技术人员冒一点点人身风险。

    于是,年跟前了,四爷按时上班去了。年关了,多少人家过不起年。上自家借粮的人多了,不要别的,就红薯面借给几斤就行,今年年前借你五斤红薯面,来年秋后愿意还五斤苞米面。

    这不跟高利贷一样么?

    桐桐不那么借,只道:“咱谁跟谁呀?借多少还多少,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吧。”

    而后又给五丫送了些包谷面和红薯面,真就是年关难过。

    这般的粮食价钱百姓承受不起呀,怎么办?

    百姓反映问题,然后面粉协会说了:绝对再不涨价。

    可腊月二十八,粮价又翻了一番,这简直就不给人留活路呀。

    顿时一片哀嚎之声,媒体上尽皆叫骂之言。

    大过年的,四爷和桐桐打算带着孩子去电影院看电影,可这一出巷子,看见风雪里堵在面粉站门口的人群,乌泱泱的,根本就过不去。

    今儿不出售面粉了,也不出售包谷面,就是糠,带皮的小米,三万二一斤。

    破衣烂衫,棉絮掉在外面的都算是穿的好的!有些大冬天了,还穿的单衣。

    家里的棉袄抵押给当铺了,忍一时的冻死不了,但饿下去会死人的。

    金枝将头抵在爹爹腰上:“爹,咱不去看电影。”

    她不敢睁眼去看,这就像是逃难的时候看到的放粥的情形差不多。

    四爷摸了摸孩子的头,“那就回吧!”这不是谁振臂一呼就能改天换地的,这个过程痛苦,但必须经历。

    两人牵着俩孩子往回走,大年下的,没有欢声笑语,大白天烟囱都少有冒烟的。而今连烧炕都得省着,柴不好买呀!

    在家里王友良倒是上门拜年,也跟着骂:“不是个东西!粮食押在手里,就是不往出放!”不过:“听说姜律师已经联系律师协会了,要把面粉协会告上法庭。”

    四爷摇头:“没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上面是聋子还是瞎子?你忘了JUN统盘亘于各地,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不利于安定的事,他们报上去,可又能怎么样?谁藏在后面,你心里没数?”

    别忘了,蒋的亲家就在长安,还有那么大的产业,他们什么不知道!?

    结果怎么样呢?青黄不接的时候,真给告到了法院了。法院受理了,并且让检察官去查面粉厂的账目。

    王友良还专门打电话给四爷:“金兄,有戏!法院接了这个案子。”

    四爷就笑:“再等等看!看结果怎么样。”

    结果是账还没查呢,省里的几个大佬出面调停,督促双方和解。

    王友良接到消息的时候,骂了一声娘,“都没一个好鸟。”

    和解的结果是,面粉公会非常的‘深明大义’,他们愿意给配给面粉。

    什么是配给面粉呢?就是配给给特殊人士。像是律师行业的律师们,每月能买到三十斤平价面粉;像是法院系统,每月每人有五十斤的额度。像是新闻媒体,每月也得有个三十斤的量。

    包括他这个警局局长,人家送来了每月一百斤的量,“不用您管,有专人给您配送!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到。”

    王友良:“”这他娘的哪里是面粉,这分明就是‘塞嘴粉’。

    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了人家的好处,就再对这件事说不起什么话了。

    他看着也给送了八十斤量的黄行健:“都是些王八蛋!包括我在内。长安五十多万百姓的利益,就这么葬送了。”

    只要上面不发声,这五十多万人谁在乎?

    王友良将这一百斤粮食拿出来:“回头换包谷面,放在食堂,给大家加餐。”

    黄行健将自己的八十斤也拿了出来,“能叫兄弟们吃顿干的。”

    王友良在对方要走的时候突然叫住他,问说:“如果两边打起来了,你说谁会赢?”

    黄行健笑了一下:“你说呢?”

    “兄弟们现在都吃不饱,又咋会去为他们卖命呢?”王友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摆手叫对方先走:“去忙吧。”

    他坐在办公室一直在思量这件事,连吃都吃不饱,凭啥叫人给他卖命?

    回到家里,本家的几个亲戚来了,都是为了借粮食好过日子的。

    他本家的叔就说:“良娃子,你可不敢跟着一条道往黑的跑!我觉得这国党弄不过工党。”

    王友良就笑:“为啥呢?咋这么说?”

    “好坏咱分的出来嘛!这要是一块管事,谁更得人心?这要是打起来,咱也得问,谁更得人心。”老叔就举例子:“咱大道理不懂,但笨道理是懂一些的。

    咱关中百姓都知道,每到农忙请了麦客来家里帮着收麦子,那一定得善待麦客,叫吃饱吃好。因为咱正用人家,人家干活卖力,把咱的粮食好好的收回来,这比啥都要紧。

    这个时候叫麦客吃面吃馍,人家稍微仔细些,别叫地里撒太多,只这一来一去节省回来的都够这饭钱了,是这道理不?咱拿人家当事,人家也把咱的事当事,这是人情世故么。”

    王友良耐心的听着,老人有老人的道理,其实话说尽,就是这么一码子事。

    老叔就说:“良娃子,你看看现在这,把干活的都不当人看,那谁愿意给他卖命么?就凭那些死要钱的人,他们命贵,且不敢拼命。这就是人说的那个既想叫马儿跑,又舍不得给马儿吃草。扛枪的大头兵不真心给他守江山,他这江山就坐不住。”

    王友良:“”多简单的道理呀!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

    结果这一年六月,麦子刚收了,NEI战全面爆发。

    上面开会,一个宗旨:逮捕工党,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王友良坐在下面,认真的听着。回到局里开会,高声的传达上面的命令,但私下却交代黄行健:“这事必须声大动作小,该查就去查,查不出来那就是没有。”

    说着,深深的看了黄行健一眼:“这个意思,你懂吧?”

    黄行健很意外:“大哥这是”

    王友良摆摆手,低声道:“我不想自寻死路!”明知对方的船不把稳,我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呢。

    回家的路上,看见冯家门口排着长队,一问开车的司机才知道,这是在放高利贷。

    王友良:“”他回去的第一件事,请了见证的人,写了放妾书,断了跟冯小琴的关系,另外补偿给冯小琴三根金条。

    第二件事,将现在的院子放在朱翠的名下,然后写了和离书,签字之后收在油纸包里。家里的钱财,他在炕洞里藏一些,在院子里茅房里埋一些,另外的都放在房梁上。

    然后亲自去了教堂,将地契房契连同和离书都给了朱翠,低声交代了钱财藏匿的地方。

    朱翠:“你要干什么?”

    王友良起身就走:“教堂粮食也紧张,吃也吃不好,回去住吧!关门闭户过日子,没人骚扰你。”

    “你到底怎么了?”

    “你收着,现在还不知道,权当是我给自己留后路了!”

    [880]秋叶胜花(60)三更

    秋叶胜花(60)

    飞机的轰鸣声自头顶掠过,金枝站在院子里,一手才摘的老豆角,一手遮住光,抬头去看天上飞过的飞机。

    爹爹说,不怕!飞机不下蛋了。

    果然,飞机就不下蛋了。

    金枝继续仰着头,盯着天空。一会儿工夫,看见老鹰了!老鹰在天空盘旋着,发出不算悦耳的叫声。

    她喜欢看这些老鹰,于是,抓了豆子朝天上挥舞着,还把豆角放在空地上,而后站远一些:你来!你来!这里有吃的。

    老鹰并不下来,飞走又飞回来了,相互追逐着。正看的有趣,就见轰鸣声又起,有五架飞机出现在老鹰的上方。

    爹说,那是小型战斗机。

    其实,它们跟老鹰一样好看,眼前的场景要是画进画里肯定很好看,那机身银光闪闪,长的小巧玲珑,极其可爱。

    蓝天、白云、黑鹰、银色的战机,这是多美的一幅画。

    金叶捡了地里的土坷垃朝高处扔去:“我叫你飞!”

    土坷垃飞的远了,砸到墙外的李喜春。

    李喜春喊:“金叶,你干什么?”

    金叶朝墙的方向吐舌:“想打鹰!”

    打鹰?看把你野的!

    金枝看着朝北飞去的战斗机,心中不吝于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它,因此它飞出去要执行的任务残酷又恶毒。

    它是要往秦北去的!我家两个姐姐都在秦北。

    金叶每天都带着弹弓,用弹弓瞄准一切能瞄准的东西,只要不是破坏性质的,她就去打!

    到了晚上,她早早的就累了,她睡的最早。

    俩姑娘单独住了,住在金秋和金桃的隔壁。

    今晚发现灯亮的时间长,桐桐进屋去看。金叶抓着弹弓睡着了,金枝却在画画。

    这孩子的画里,天空就阴沉的,压抑憋闷的感觉,老鹰展翅像是长着一双铁翼,与它对峙的是一架战机,战机上有明显的M国国旗标志。

    桐桐看着桌上的凌乱的蜡笔,看着这孩子满手都是被蜡笔染上的颜色,心中有些诧异的!她怯懦少言,可内心世界却是这个样子的。

    金枝抬头无辜的看着娘,娘很珍惜的将画收起来,“画的好!”

    真的很好!

    桐桐拉着孩子出去洗手,大手拉小手,认真的把手洗了一遍。虽然蜡笔的颜色还没有洗干净,但有什么关系呢?

    四爷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桐桐示意他去看。

    这幅画四爷拿了出来,问孩子:“怎么会想画这个?”

    金枝指着炉子上快要沸腾的水,那水一个泡一个泡的往出冒,要开不开的,“我觉得我就是压在水下要冒又冒不出来的泡泡”

    孩子想说,她觉得压抑。

    这个形容,多恰当呀!每个人都是那个被压在下面要冒又冒不出来的泡泡,等都冒出来的时候,小水泡汇聚成大水泡,水便会翻滚,沸腾。此时温度滚烫,谁碰伤谁。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