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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因此,从没有人怀疑过这地方有别的蹊跷。

    可而今走到这里,比对出方位了便心里有数了。戏院这个地方极好,平时这里无人来,有异响便是被撞见也是小概率,此可归为闹鬼。有人时又是唱戏又是观众,能遮盖太多的动静。

    桐桐算是确定了这个方位。

    她甚至都预想了,地下建筑最重要的是气孔。若是戏院下面有地下办公之处,那是不是说气孔就在戏院里。

    若是如此,那么戏院里搞清洁的一定就是JUN统的人,若不然,下面得闷死。

    一瞬间她脑子里就有最坏的设想,只要能出来,干掉戏院里的特务,而后将气孔堵死,逼也能把地下的人逼到地上。只要上来,就有机会营救。

    脑子里各种想法纷繁,很快便感知到了风。这是有铁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这风是开门带起来的。

    朝里走路窄了,因为贺萍朝她靠近了,这是道路转窄的自然反应。

    走了三十八步,朝左转,进了一处门,因为贺萍侧后半个身位,不再并行了!而一直一路跟着的王友良也不往这边来,他被人带着继续朝前走了,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去了隔壁。在隔壁至少能监听到这个房间。

    一脚跨进去,里面有至少五人的呼吸声,有一道呼吸声明显重了起来,是黄行健吗?

    为了安抚黄行健,她主动问贺萍:“到了吗?咋还没到呢?你们到底请我来干什么呀?神神秘秘的!”说着,就喊:“王局?王局?王友良!王友良”

    正喊着呢,黑布兜掀开,桐桐抬手遮住眼睛,这才眯眼到处看。

    从黄行健脸上扫过的时候,她一喜,紧跟着再看,不见王友良,她又慌了,问贺萍:“王友良呢?你们把我跟他分开,想干什么?”

    贺萍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绕过,奔着汪洋,低声汇报去了。

    汪洋见人被带来,已经有些意外!再看到这个被怀疑为工党的林桐,见到真人,他更是意外,这人压根就不可能是工党。

    再一听汇报,这是压根就没想走!

    他满脸意外的看贺萍:猜错了?

    贺萍看了黄行健一眼,这才跟汪洋道:“黄行健是警察局副局,若无确凿证据,咱们不能关押他。”

    汪洋微微点头,然后沉着脸看林桐:“你看看,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桐桐看向黄行健,然后走过去,看着他被锁在刑讯椅上:“黄兄弟?”她上下打量这个椅子,“你不是被请来的?”

    问完,不等他搭话,就看汪洋:“认得!街坊邻居,还是同一个保甲里的人,咋能不认识?黄兄弟是好人,热心肠,咋了?犯法呀?”

    “俞红,认识吗?”

    “认识啊!俞大姐嘛,有两天没见着她了,怎么了?”

    “于越,认识吗?”

    “认识啊!家里的水就是他在送,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两天换了送水的人了。新来的没于越机灵,也没于越和气不是,你问这些干嘛呀?”

    汪洋看着眼前这个懵懂又紧张的妇道人家:“俞红是工党,黄行健疑似工党,于越失踪了”

    贺萍心里一跳:这里有个陷阱!于越失踪,就含糊了于越的身份。

    就听这个林桐一脸的惊讶,又带着更大的茫然:“他们三个都是工党?工党怎么了?我上过学,识字,我看报纸,懂时政,两党合作,工党犯了哪家的王法了?”

    说着,一副反应过来的样子:“你们的意思是,我跟工党来往犯法了!那跟这三个人来往的人多了,我们就都是工党了?

    你去东门里问问去,从东到西,从南街到北街,谁不认识我?我不认识谁?这里面但凡有个犯罪的,那我都是同谋呗?这也太欺负人了。”

    贺萍心里一松,林桐应该就是不知情的!她不知道于越的身份,自然就根据那话音,以为于越也是工党。

    这是合乎逻辑的!

    若是她知情,就该知道于越不是工党,不会这么毫的说出这三人都是工党的结论来。

    她看汪洋,汪洋也看她:这人要么真不是工党,要么就是段位极高。

    可从此人的履历上看,她不可能有很高的段位,那就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人大概率真的就不是工党。

    汪洋沉吟,吩咐贺萍:“去带那小子。”

    贺萍看了黄行健一眼,转身出去了。

    黄行健不敢跟林桐对视,也不敢盯着门外,只沉默的垂着眼睑,隐藏眼中的情绪。

    烟童没有招,若是他说了什么,对方不至于拿不住自己的把柄。

    可这个孩子在牢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桐桐听到镣铐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就见满脸青紫,浑身血痕的孩子非常吃力的走了进来,那每踩一步,脚下都是血印。

    这孩子的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了,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见过这个孩子,但此时能被找来,必定是认识黄行健的。

    若是他开口,又何必把自己弄来?

    所以,这般酷刑之下,他依旧未曾背叛!

    [875]秋叶胜花(55)三更

    秋叶胜花(55)

    桐桐不掩饰看见这个孩子的心疼,她转过脸来问汪洋:“他是鬼子?”

    “当然不是!”汪洋看向这硬气的小子,“你认识不认识林先生?”

    这孩子像是木头人一样,不给一点反应。

    桐桐朝汪洋走了两步,看着对方:“这孩子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杀人放火?弑亲屠邻?”

    “他是工匪!”

    桐桐又朝汪洋走了两步,满眼的不可思议:“你们不是在合作吗?这么大的事,也可以说话不算话?我家的侄女因为不能为国尽忠,跑去重青请愿去了。若是重青是这个样子,我当时就该打断她的腿!这样的独裁者,没有效忠的必要了!”

    “你放肆!一个无知妇人,你懂什么?”

    桐桐冷笑:“我一无知妇人也懂古训,‘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这般无信之事,你们做的如此理直气壮,此国焉能不衰?自古而来,昏君奸臣并出,而今,你们这是君昏臣奸,国祚在尔等之手,必不能长久。”

    汪洋面色大变,一拍桌子:“狂悖妇人!拿下!”

    桐桐指着汪洋的鼻子:“拿呀!抓我干啥?不就是说我是工党吗?你们这么下去,满大街抓去吧,都是工党!我现在不是工党,我告诉你,保不齐以后就是了!你们这不是都抓来了吗?有本事杀呀!没本事没胆子上战场跟鬼子拼命去,却在这里拿女人孩子撒气,你们多大的能耐呀!”

    贺萍挡在汪洋的面前,呵斥道:“够了!军国大事,不了解,就不要大放厥词!”

    “是我愿意大放厥词的?”桐桐呵呵的笑,“不是你们请我来的?”她冷哼一声,“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要逮我,觉得我是工党,是吧?你们肯定也调查过我。调查过我就知道我这个人,好讲公道话。

    当年救张文沛,跟龙爷对上了,我怕了吗?后来,为了俞红,我闯过王友良的办公室,跟她拍过桌子。后来,为了救隔壁那个米桃,我跟王友良差点翻脸;再后来,因为替冯家的女人说话,跟冯家的男人结怨了。

    我为我自己的事,从未得罪过人!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说着,她就指着那孩子,“这孩子我不认识!被你们打成这样,模样我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有没有见过!

    但他是个孩子,他没犯罪,没犯错!你们的W员长允许工党存在,两党合作,那他怎么了?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律法呢?公道呢?信用呢?都不要了?!”

    “你少说两句!”贺萍直接拽住桐桐的衣领往出带:“出去!出去!”

    “你们将人逼成工党,还不许我说了!我要有机会,我也上重青请愿”桐桐一边嚷着,一边挣扎着,搅和的注意力都不在事情本身上了,才在乱中与黄行健对视了一眼。

    黄行健心领神会,他当即就大喊了一声:“住手!”他也跟着挣扎了起来“不要对林先生动粗!这件事本就不跟她相干。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请你放了林先生,也请放了这个孩子。”

    汪洋看黄行健:“这个孩子你认识?”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常在警局外面卖烟,我一根一根买,他一根一根卖!他是不是有别的身份我不知道但这个孩子,我跟他认识三四年了那时候他更小,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都叫他烟娃子。他只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大事?你们如果要工匪,我就是!你们放了他,我留下。”

    “你承认你是工匪?”

    “我要不承认,烟娃子还能活吗?你们是不是要当着我的面对他用刑?因为怀疑我,拉无辜的人进来,我干不出来这无情无义的事。所以,我是工匪,想用刑就对着我来!”

    汪洋:“”这样的口供是没有价值的!他承认了,却又没有承认。他说的东西再也不足以取信于人了。

    不要觉得JUN统不重供词和证据,并不是的!内部倾轧很严重,又有中TONG无孔不入的盯着。若这人有点身份,在两D合作期间,工党必然在做各方工作想法子营救。

    各方压力之下,这种不能说服人的供词若是作为证据,会给自己惹来大祸。

    他站起来不住的挠头,然后看向烟娃子:“再问你一遍,你认不认识黄行健?”

    “认识!这是黄局。”

    “为啥去警局门口?你要联系谁?”

    “我也去税务门口,邮局门口,学校门口,报社门口,还去军营附近,晚上在鸭子坑还有厂子附近,都会去!这些地方的人啥时候发工钱我都知道

    税务是每月初一,我初一去,有人买好些留着邮局十五发工资军饷最没谱,有时候月初,有时候月末,有时候三两个月不见发,老总们总是发牢骚。

    厂子里的人买烟,抠搜,买不了多少,但人多,也还好!他们十天领一次工钱,都是穷苦人!生意最好的是鸭子坑,能去的都是想消遣的,但就是地盘分的严。好地方我分不上,但在外围赚的比其他地方都多。”

    烟娃子说完就看着汪洋:“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让我说谁!”

    汪洋眯眼看这小子:“那为啥把你打成这样子,之前一声不吭?”

    “我没爹没娘,跟野狗抢过食,跟叫花子抢过死人的衣裳穿我在街上流浪,谁都能打我,谁都能骂我打我骂我还要理由?没有给过我理由呀!

    不都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么?以前我有个小兄弟,也没有咋!就是在墙角晒着太阳两个老总路过了,气不顺,踢了两脚,踢的吐血,没两天,他就死了才八岁!”

    烟娃子说完,就又木着脸低下头,大有认命的样子。

    这副样子好像是在说:我跟那个孩子一样,你们谁都能打,没有理由!打死了也是我的命。

    在那边监听的王友良鼻子酸涩,自己当年的日子好过吗?还不是被人欺压?

    他蹭的一下起身,直接朝外走去,在外间便嚷了起来:“今儿可算是见识了!真的是长了见识了!没有一点证据,屈打成招。女人、孩子,你们真是D国精英呀!”

    他手里拎着枪:“今儿要么你们就把我在这里毙了,要么,今儿出去,我一定得把今儿的见闻禀告上去。叫上面看看,这一年年那么些经费,都是怎么浪费的。”

    贺萍低声道:“王局,不要冲动嘛!审问是个技巧活,这三人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到底怎么样,还需要观察。现在下判断,太着急了。”

    “你们还想把林先生扣下来吗?”王友良收起了枪:“那顺便也把我扣里面吧!”

    桐桐对王友良还真有些意外,既然他裹进来了,那正好一用。她就冷笑:“不怕,正好把我仨关一起,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有啥秘密。”

    说着,就又叮嘱王友良:“你出去帮我找我家那位,他不是说重青那边要给什么国府的谁更换避难所的用电系统,想找他去吗?叫他回复重青,就说他老婆是工党,他去不了了。”

    重青的避难所,只有蒋先生的!更换避难所的用电系统?请金四能去?

    这件事,谁知道?确实无人得知啊!

    王友良只觉得心中大定,就说呢,林桐咋这么强势呢,感情她知道他男人手可通天呐。

    汪洋眯眼,没说放人的话。没验证的消息不能当真的,等验证了,迟点再放也行。

    王友良对着汪洋冷笑了一声:“要是林先生有三长两短,你怕是不好交代。”

    汪洋笑了笑:“不劳王局担心,轻便。出去之后言辞得注意了!说了不该说的”

    “规矩我懂!”王友良说着,朝这位林先生点了点头,就真转身走了。

    桐桐真就被扔在牢里,跟烟娃子和黄行健关在了一起。

    三人并非不说话,桐桐就直接凑过去看烟娃子的伤:“叫我看看这些人咋下的了手的?!”

    王友良出去,直奔草滩。

    四爷很意外,桐桐这是有所得了吧。他问说:“她咋说的?重青那边的事也说了?”

    “说了!说是避难所更换电力系统。”王友良坐在椅子上,“老兄,这种关系你真藏的住。”

    四爷:“”这事确实有人提过一句,但不到议事日程上。桐桐叫传这个话并不是要狐假虎威,她一定是要传达什么重要的东西。

    避难所?电力系统?

    避难所是暗中的安全屋,一般设置在地下,如堡垒一般,难以攻取。

    四爷沉吟,她是想说,JUN统有自己的避难所,安全屋,且设在地下,如堡垒一般坚固。

    可这个地方在哪里呢?

    桐桐说了:电力系统。

    所以,她是在提示,从电这个方面入手查查看,就能找到这个地下避难所的具体位置了。

    电力?电路图?电线如何走线?

    四爷的脑子中把这个片区的电路再排查了一遍,然后猛的一激灵,电影院背后其实就是戏院,这两个地方背靠背,不在一条街上,但其实距离极近,后墙靠后墙的关系。

    李宅在电影院东,若是有地道,不管是通向电影院还是戏院,都是极其便捷的。

    而电影院因为电压的原因,放片质量不好,因此几乎没啥电影,自然也就没有人常去了。这种的,反倒是很多声音掩藏不住。

    与之对比,当然是戏院更加隐蔽了。

    如此说来,黄行健俞红他们,其实是被关押在戏院的地下。

    有地下建筑,那必留气孔,气孔就在戏院里!

    懂了有办法了!

    [876]秋叶胜花(56)一更

    秋叶胜花(56)

    某办事处内,桌上摆着两份图纸。

    这两份图纸是同一个地方的图纸,可图纸上在要紧的地方却有不同。

    这两份图纸的文件上都打着‘绝密’的字样,也就说,这个东西仅他们可见。而这些是从两条线上的得来的。

    杨主任点着其中一份:“这一份是‘东风’同志设法送出来的。”这是一位潜伏在JUN统内部的同志。其实,他们也都不知这位‘东风’究竟是哪一个。

    而另一份:“是‘锦鲤’递上来的,图纸是‘青龙’所绘。”

    赵参谋用铅笔点着图纸,“‘东风’的图纸内部构造极其详尽,但建筑之外,十分简略。而‘青龙’绘制的图纸,内部简,而外面却极其详尽。我认为这两个都没有错,结合在一起,才是最完整的。”

    只是,“‘青龙’不是已经随时准备撤退了吗?他从哪来的资料绘制这个图纸?”

    杨主任就笑,拿了另一份密电来,递过去:“看看!”

    赵参谋接了过来,打开看完,然后蹭的一下塞回去:“‘白狐’与‘青龙’是夫妻?”两条线上的!

    “两个机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另一层身份。”杨主任点了点,“所以,白狐传出来的情报,只青龙能读懂。”

    赵参谋点头,一个义无反顾扔下丈夫和孩子回城,为的是保护同志,哪怕会身陷囹圄,也义无反顾,忠贞机敏;一个服从安排坚守后方,为了大局大势,哪怕明知妻子会危机重重,亦支持对方的决定,冷静克制。

    他就说:“根据两份图纸,制定计划!不仅是营救人质,更是要将当局的险恶用心揭发出来。尤其是在商讨组建联合Z府的当口,这个实打实的证据更重要!不能任由蒋将阻碍联合Z府的罪名摁在我D头上。”

    “我赞同!”杨主任就说:“这就下通知?”

    “同意!”

    蔡凡民看着手里的密令,将其焚烧,而后直接出门,发动了汽车。

    贺萍出门买了糖果,抓了一个糖果塞嘴里,然后把玩着手里的糖纸,最后无聊的将糖纸一点一点的撕扯成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让它随风飘远了。

    某一大学礼堂,一老师看着贴出来的失物招领启示,转身离开了,需要动员学生。

    四爷问蔡凡民:“不用急于撤退了,可以回城!”

    “对!还需要你配合。”

    四爷带着孩子走,直接去厂里,把三个孩子交给金元带着,叫几人在办公室里。他则下车间,做了一个简易的稳压设备。

    他提议:“可以请用电住户,客商一起去电影院,看看这个东西的效果。”电压问题只要用电就都会遇到。能解决电压的问题,这其实是个极大的商机。

    因为这个问题,那些大城市的用电住户都会遇到。能用起电的人家,就不介意多花钱买这个东西试试。

    因此,厂里的股东们都是可以邀请的。

    凡是能在厂里入股的,可都是有些身份的。

    这一天,这一片极其热闹。

    王友良甚至接到通知,要派警力保护诸位名流的安全。

    于是,他几乎是调集了全城一半的警力,要去戒严,他也亲自跟了过去,总觉得这次的事应该跟林先生有关。

    金四能不会看着媳妇被关在里面的,这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吧。

    等戒严之后,张运来却过来,低声道:“后面那条街,那个戏院,今儿被人包了,说是演出什么新戏,学生把戏院都挤满了。”

    学生?

    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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