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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想我怀王,被秦嬴稷诓骗,前去会盟。当时,屈子便劝谏,说秦乃狼子野心,大王不可去。可公子子兰却一再劝谏,说与秦国之间战争频发,死多少将士,丢多少国土?若是能两国盟好,于楚国有利。

    于是,我怀王便去了。一入咸阳便被嬴稷囚禁,逼迫用城池土地交换。我王不答应,便生生死在了秦国。彼时,举国上下,无人不悲痛!

    尤其是屈原,他之后数次劝谏继位之君,当兴兵伐秦,以报此血海深仇。可此劝谏未被采纳,朝中奸臣屡屡进谗言,说屈原此举有逼迫君王之嫌。

    新君若不兴兵伐秦,便是新君不忠不孝么?有这等臣子,楚国哪有不灭的?

    屈子被君王所厌,被同僚排挤,众人皆醉我独醒之下,悲愤无可宣泄,最后投江而亡。

    她曾想,究竟是何等心境才能投江以求死,现在懂了:眼见可救却又无救,无能无力之下,只觉再无求生之念。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而今身在寿春,淮南之地,此并非屈子所投之汨罗。但天下之水汤汤,终要归于一处。

    她临江而歌:“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而后,一步步朝前,迈下江岸,投入江水

    尸身被渔夫打捞,楚王大怒,令砍其头颅,送于秦国以赔罪。

    芈徽一走,桐桐再等来的是她的头颅。

    芈峦疯了一样挺着肚子跑过来,看着装着头颅的匣子,面色惨白。

    她咬牙切齿:“楚国当亡楚国该亡”

    而后,大哭出声:“何其蠢哉?何其蠢哉。”

    她俯身于地上,一再叩首:“请安葬芈徽!奴婢恳请,好生安葬芈徽奴婢此一生感激不尽。”

    桐桐扶她起来:“我不仅要好生安葬芈徽,更要为其塑像立碑。救国而无门,报国而无径,此非芈徽之错,更非芈徽之罪。我要禀报大王,由我秦王册封其为楚国公主,为其修建陵寝,四时祭祀。”

    我要将芈徽之事,宣扬至天下皆知。我要楚国之人尽皆知道,有人为楚可舍命,却被楚王逼死而后砍其头颅送于敌国。

    我要让楚人以楚王为耻,弃楚王而去。

    桐桐自来不主张大修陵寝,但此次,为芈徽,可破例!

    我要让芈徽之墓,为公主墓之最!

    不仅如此,她还建议嬴政:“可遣使入楚,讨要芈徽尸身尸骨,不能让其死无全尸。”

    折子送到,嬴政一一批复。

    王翦:“”善攻心者,长公主也。

    楚国一夜之间,尽皆芈徽事!上至士子大夫,下至贩夫走卒,尽皆于江岸边,吊唁芈徽。

    曾经,他们于江岸吊唁屈原。

    而今,他们于江岸吊唁楚国公主。

    屈原与芈徽尽皆爱楚,然则,楚王独不爱他们。

    君王为奸臣迷惑,忠直之臣被奸臣构陷。

    君王糊涂为昏君,奸臣误国为贼子。

    楚国啊楚国,你上有昏君,下有贼子,这般之楚国,可还有救?可还救得?

    巍巍楚宫,楚乐清雅,楚女青衫裹纤腰,楚王举杯独酌,未知宫外事

    [819]秦时风韵(146)二更

    秦时风韵(146)

    是年四月底,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彻甘露宫。

    桐桐亲手将这个孩子接生到这个世上,他是嬴政的长子。

    太王太后跪于奉先宫,求历代先王保佑,秦王赢氏再延一代,秦国长公子诞生了。

    八百里加急送于阵前,嬴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而后扬声道:“昭告天下,秦有长公子。”

    军中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嬴政站在营帐里,想起父王带他阅兵,彼时父王该是何等心境: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他急忙书信传咸阳,给长子取名扶苏。

    “扶苏!”桐桐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扶苏,香草佳木,枝繁叶茂之意。

    其实,嬴政取此名跟世人为孩子取名为‘荣’‘蔚’、‘蓁’、‘芃’、‘菁’、‘芊’等字为名并无不同,就是希望孩子的生命力旺盛,他能健康长寿,一如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此心态,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疼之爱之,却无言语可述之。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历史上那个扶苏,她不得而知。但不管是不是,这个孩子都是嬴政的长子。

    可长子便一定是太子吗?

    未必!嬴政未曾册立皇后,此便意味着无嫡子。

    无嫡子,扶苏便是继承人,嫡长制便是这般规定的。

    想到此处,她面色复杂:若嬴政有满意的继承人,他真的不会册立皇后吗?

    所以,究竟是他真的不需要皇后?还是满意扶苏,不想给扶苏设置障碍?亦或者,嬴政在择继承人,未立太子,从众子中选一继承人,而后册封其母?

    桐桐不得而知!

    是嬴政骤然驾崩,使得一切都走了样子。

    而今,嬴政若无意外当长寿!不求多的,便像是嬴稷一般长寿,扶苏都已不具备竞争力。除非扶苏有子极为出挑。

    所以说,现在说培养扶苏,当储君去培养,这倒也不用这般刻意。

    她把怀中的孩子还给他的母亲,回寝宫之后,她叫人取了竹简。从不雕刻此物的她,开始用竹简刻字。

    雕刻上日期,而后写上今日之事:大王重长子,赐名扶苏,盼长公子康健寿长。

    刻好之后,她叫蜀生取了箱子,给箱子里又绑上一根根绳索,而后将这一片竹简吊了上去。

    蜀生不解:“殿下这是作甚?”

    “父母爱子女,其情质朴。然大王将为天下之主,万民待哺育,无法如其他父亲一样,给予公子公主们许多陪伴。时日愈久,疏离愈深。他们不知他们出生时,他们的父亲是何等样期盼和欢喜。

    因而,我需得帮他们记着。情之一物,在于天长日久。等公子长大了,我便将此物交于他”

    假使有一日父子对立,打开箱子,而后再站于你父面前。

    你是愿意相信你的父亲,还是愿意相信别人。

    父子之亲,在于维护。他哪怕错了,你也当维护,此为父子。

    又一日,嬴政捎信回,许多国事之后,信的末尾顺问了一句:扶苏安否?

    桐桐将此事刻竹简记之:大王于阵前,尤忧扶苏之安!安否?安!安!安!甚安。

    嬴政拿着家书,笑声朗朗。初为人父,欣喜莫名。

    阿姊于信上尽述扶苏之事,吃乳、入恭,便是此等小事,读来亦是兴趣盎然。

    他将信纸合上,再次看向舆图,心境竟是有些变化。

    蒙毅问说:“宫中可安?”

    “安!”嬴政看向帐外,怅然道:“阿姊之爱人,其心赤诚。寡人从未见如阿姊一般会爱人者。”

    会爱人?何意?

    “于家,敬尊长,守孝悌,慈子侄;于国,尊君王,敬同僚,怜黎庶;于敌,尊其国,敬对手,悯其民。”

    嬴政的手放在舆图上,“此皆为爱!一如为韩国子民以身涉险求种子;一如对魏国,围而不攻,所思所想不外是将士思乡思亲,庶民无以御寒取暖。

    君不慈,未曾念及将士,是为败;君不爱,不知庶民之疾苦,是为败。

    阿姊此为仁乎?仁!此为义乎?义!能以仁义,此为爱。”

    蒙毅:“”所以呢?

    “所以阿姊无往而不利,攻伐之下,未有恶名。”嬴政看蒙毅:“若此为手段,此手段才最为上乘。”

    嗯!然后呢?

    嬴政在舆图上点了点:“传令李信,攻平舆后,主力转道儿蕲南,留一路佯追,按原计划去陈诚。

    传令王翦,攻到寝,主力转道焉郢”

    蒙毅:之前不是说李信将军率军在陈城全歼楚北人马吗?而今突然下令,转道蕲南,岂不是南辕北辙,正好与之背道相驰。王翦将军所率人马亦然,像是在相互追逐,可却能叫敌我不碰面。

    嬴政摆摆手,叫蒙毅去传令去了。

    歼灭战,非必要不取!视天下之人皆为寡人之子民,不论死伤为哪国人,终究都是寡人之子民。

    而今,不正面交锋,便可避免双方战损过大。

    当如何做呢?不仅得调动秦军,亦得设法调动楚军,使其按照自己意志移动。

    因不打歼灭战,嬴政在调动两国军力满楚国的转圈。因此,这一战所耗甚久,一年时间,攻下十数城,再无寸进。

    直到扶苏会走了,会牙牙学语的叫着‘阿母’‘父’、“姑母”这样的话了,军前才重新有了消息。

    嬴政下令李信部朝楚之东北运动,下令李建朝楚之东南运动,一副要包抄对方主力的样子,使得楚国七成兵力集结而去。

    却不知他自己领兵昼伏夜出,而后走水路,沿江而下,直奔寿春。

    此时,寿春兵力空虚,又是临时迁过去的都城,未曾修缮城防,一攻而入,将王城与屈景昭三家尽皆俘虏。

    而在攻入寿春之前,他已与阿姊协商好时间,几乎同一时间,楚国各地尽皆传着一个消息:秦王攻入寿春,俘虏楚王、宗室以及著姓大族。

    而李信与王翦之包抄,并非虚假,他们将其主力四面皆围,高喊着:楚王被俘,降国保命;三姓为尊,献女侍秦。

    嬴政看着楚王,再看看跪满大殿的乐人、歌姬、舞姬。而后视线落在楚王面前的案几上,美酒佳肴,好不惬意。

    楚王满脸的惊愕:“你乃嬴政?”

    是!我乃嬴政。

    楚王哈哈大笑,并不信此言:“秦军与我楚国对阵一年半有余,未能伤我楚军分毫!你乃何人,何故冒充嬴政?”

    嬴政看他:“非不能伤,乃不愿伤耳。若非一年余的追逐戏耍,寿春何以松懈至此。楚军疲于奔命,若再闻楚王被俘,士气将如何?三姓尽皆归降,无人再战。至此,楚国亡矣。”

    楚王不住的摇头:“寡人不信!寡人不信寡人的楚国地大物博,寡人的楚国物产富足,寡人的楚国披甲百万”

    再大的呼喊声又如何?

    楚王被俘,三姓迫降,楚国亡!

    灭国之信传来,秦国举国欢腾。

    桐桐牵着扶苏的手,站在咸阳宫最高处,俯瞰咸阳城的欢腾。

    历史上灭楚国的过程亦不复杂,李信败,王翦胜。王翦先避其主力,而后直捣黄龙,先攻其都城寿春,俘获楚王,而后四下里宣扬此消息。

    各地并未有过多的抵抗,一听说楚王被俘,尽皆投诚。

    但之后与项燕在广陵一战,彼时虽楚王被俘,然楚国公子昌平君还在。此君平嫪毐之乱,确实被重用。然终究是楚国人,两国战端一起,此人便归国,于项燕兵合一处。此战之后,昌平君战死,据说战后楚军几乎被全歼,项燕因此自刎而亡。

    此一战,损耗数十万人命。

    而现在,先是四爷设法将项燕调走了,而后嬴政又改了策略,不正面应战,耐着性子与楚军玩了一把捉迷藏的游戏。

    在他们习惯这种玩法之后,突袭寿春,一举而下。

    而后用舆论,将其战败消息蔓延出去,使得民心散,军心颓。

    桐桐带着扶苏,眺望咸阳城。

    扶苏指着那移动的车子,‘哦哦哦’的问。

    桐桐将他抱起来,告诉他:“那叫舆!舆,众人合力造车,此便为舆!造车之人,叫做舆人。

    后来,市井之中,从百业者,尽皆都可被叫舆人。《晋书》中有言,‘自古圣贤,乐闻诽谤之言,听舆人之论’。

    意思是圣贤之人,需得听得进去他人批评之言,亦得听的进去最下层的心声。从百业之舆人,便是最下层之人。他们的心声,他们的诉求,当重视;他们的声音,很要紧。”

    而后,便有了舆论一词!舆论舆论,就是这么来的。

    她说着,就笑问扶苏:“可听懂了?”

    扶苏小脑瓜子点啊点的,桐桐直笑:懂什么呀?除了吃喝能懂,其他的你懂个甚。

    她摸了摸这小脑袋:“现在不用懂,以后自会懂的。”

    嗯呢!嗯呢!

    将孩子送回去,孩子扯她:“姑母姑母”

    “姑母得走了。”

    “哪?哪?”

    桐桐估摸着,嬴政想叫自己和四爷去楚郡。楚郡面积广大,楚人难驯,需得极好的耐心长久的与之磨合。

    此一去,绝不是三两年能回来的。

    芈峦赧然而笑:“长公子亲长公主。”

    桐桐将扶苏抱起来掂了掂,还给他母亲。

    她缓缓的走出咸阳宫,四爷在外面等着,他回来了,参加庆典,也是知道此次又得换地方了。而今,甘罗在赵郡,极为稳妥。

    为征伐楚国,两人已经分开近两年了。

    楚国一灭,大势已成。

    桐桐得来的消息,燕王喜已经准备往辽东逃跑了。而桓猗正带兵二十万追去,结果不难预料。

    果然,将楚王押解回来的那一日,桓猗将军传回消息,燕王喜砍太子姬丹头颅于秦国赔罪,希望放他入辽东。而桓猗未曾留情,杀燕王喜

    [820]秦时风韵(147)三更

    秦时风韵(147)

    自归秦界,满耳尽皆‘威武’之声。

    嬴政坐于车马内,手里正是燕国奏报。人还在咸阳城外,燕国已覆灭。

    六国已灭其五,还余一齐国。

    军中战意昂扬,最后一场灭国之战,敢问谁不想参与。

    吕不韦、李斯、蒙骜、蒙武、王龁等等,尽皆请战。

    齐国?

    嬴政靠在车壁之上,看着重新划定的舆图,只余齐国。

    桐桐站在迎接的队伍中,等着嬴政。

    历史上的齐国,未必没想过抵抗。齐王建最开始是秦国每灭一国,他兴高采烈的送重礼恭贺秦国。直到灭五国了,他反应过来了:秦国跟我再好,那也得得灭我。

    于是,他想反抗来着。派兵二十万,进驻高唐。高唐乃是齐国的五都之一,在齐国西,原是抵御赵国的重镇大城,城防坚固。在高唐的南面,还有一座城,叫平陆,此乃五都中另外一都。

    有此二城,相互驰援,能抵御赵国多年,暂时自然可抵挡秦国进兵。

    然嬴政又派遣王贲领军,先往北从赵燕旧地绕行,只带五万人马,突袭齐国都城临淄。

    此时,又派宾客前去游说,说只要齐王归降,给他方圆五百里的封地。

    加之有后胜不住的劝导齐王建归降,而齐国的其他官吏宾客早被秦国喂饱了,尽皆陈述降秦之利。于是,还未战,齐王建便主动投降。

    自此,六国一统。

    这个策略极好,齐国投降,亦是笃定之事。

    王驾至,尽皆俯首:“大秦万年我王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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