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说完,便又沉默了。只有贤名而已!
换言之,毁其名声,此危自解!
赵偃回后宫还在琢磨,如何能毁了此人名声?此事得机密,万万不能被他人所知。这便是赵高话只说一半的原因。
倡后捻了果脯塞入大王口中:“想甚呢?这般入神?”
赵偃便低声说了:“当如何方能不动声色”
倡后轻笑一声:“这有何难?大王若是放心,此次之后,立迁儿为太子,妾身便帮您把此事了了。”
赵偃看她:“你?”
倡后附在其耳边低语,赵偃眼睛一眯,刮了刮倡后的鼻子:“果然聪慧。”
于是,赵偃格外大方,册封赵佾为有信君,给予宗室长之位。又赐给食邑,财货,当真是优厚有加。
除此之外,更是设宫宴为其接风洗尘。
在酒宴上,赵偃陪着饮酒,从午间一直到日暮,赵偃与群臣做陪。说往日之情,追忆先王。
赵王看见添酒水的宫婢给大王与赵佾所添酒水全然不同。
大王所饮之酒,并不浊。此乃兑水之后的!
反观赵佾案几边酒水,米粒漂浮于上,白浊之色甚浓,此酒较烈。
赵佾不知喝了多少,面色微红,尿急数次。不得不离席去方便!
日暮时分,他照旧去解手,此次并不见回廊下服侍之宫婢,因着三急,便循着原路而行,进了内间,他解衣带,去衣袍,将其挂于屏风之上,转过屏风,竟是不见恭桶。
他转身去找,又绕过一屏风,就见一妇人抱一孩子在怀,袒X露R,一见他,便尖叫一声,朝外跑去。
他顿时酒醒,摇晃了脑袋,不知此处为何会有女眷?
莫不是乳母?
他未曾在意,却不知倡后抱着儿子冲入大殿,上衣尚未整理好,一身的狼狈:“大王大王为妾身做主不知哪里来的混账,竟敢轻薄于妾身。”
赵偃大怒,着人去缉拿:“何人混入宫廷。”
却不想,将衣衫凌乱,正急着撒尿的赵佾给摁住了。
此时的衣裳,裤子是开着D的,而赵佾急着方便,有些部件的状态是那样的。
如此押过来,丑态呈于满朝大臣之前。
赵偃呵斥倡后:“休要胡言乱语!此乃寡人之兄长”
倡后哭喊起来:“妾身本是要带迁儿认认伯父,谁知迁儿年幼,竟是哭闹着要进乳,妾于房中喂孩儿,谁知他闯了进来,一见妾身,便兽性大发”
赵偃推搡倡后:“寡人万万不信兄长会做出此事来。”说着,便看郭开,“送兄长回府邸,此事他日再议!散席!”
赵佾何等尊贵体面之人,今日于众人面前出丑,当时慌乱,无地自容,羞恼异常,等回到府中,冷静下来,如何不知此乃赵偃设计陷害?
可即便如此,赵佾可还有颜面面对世人?
这一夜,他写自白书于墙上,而后三尺白绫,自缢而亡。
夜半,赵偃便听闻赵佾已死的消息,密令郭开毁其自白书。
而后下旨:厚葬赵佾!
赵佾还未下葬,赵偃再下诏令:册封赵迁为赵国太子。
隔了两日,消息便到桐桐手中。她拿着密信叹气:赵佾,虽非惊才绝艳之辈,但亦有君子之行。这般之人,回赵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便折了。
她着人将消息递给吕不韦:看看!计策是好计策,然执行之人不成,再好的计策亦是行不通。
吕不韦朝后仰头:赵佾啊赵佾!何其蠢哉!秦王尽皆为质,归国后哪个不是翘楚之辈!怎生有如你一般之人,被害为质,丢王位尚不警醒,死于这般低劣计策之手!
叹息!叹息!唯余叹息!
[779]秦时风韵(106)一更
秦时风韵(106)
楚使前来,专为册封楚公主芈徽为王后之事。
嬴姜将拜帖送到桐桐手里:“长公主,此乃芈夫人所递。”
桐桐接到手里,翻开看了,只说楚地与咸阳不同,天冷之后,身子似有症状,太医开以去火方剂,并无大用。因而,想来长公主府求医!
理由很好,但此时要来,必为册立王后之事。
桐桐写了一道方子,递给嬴姜:“告知芈夫人,就说本公主的医术就是跟太医学的,并没有更高明。”
上火而已,实不是要紧病症。
“宫中盛传我医术高明,其实不然!之所以有效,乃是因汤药佐以膳食。请芈夫人饮食清淡,羊肉禁食,素油所炸之物甚好,然多食亦不可。”
嬴姜接了方子,默默的退了出去。
芈徽看着送回来的方子,便知道长公主不欲与自己相见。
这秦宫里,接触不了任何可用之人。太王太后轻易不见人,但凡见人,必然打盹,精力不济。刘夫人似是有些糊涂,常将各国公主身边侍女认错。更遑论韩夫人,连见也见不到。
只长公主,大王看重,自己又与之打过交道。
可自从出宫建府,长公主常忙于国事,她再未见过。
上次长公主安排了饭食之后,她再未见过大王。
唯一跟大王的联络便是:每月有信给楚国,可派人交给大王,请大王着人送去。楚国若有信,大王亦派人将信送来。送来信件未曾被打开过,是完整的。
楚国此次派使臣来,是否能册封为王后,此次尤为要紧。
芈峦看着公主焦急,便道:“公主,许是我们错了。”
“错了?”
“频繁与楚国联络”芈峦低声道,“不忘故国,只怕大王未言语,心中却未必信任。”
芈徽摆手:“若一入秦便忘了故国,如此无情无义,大王做何想?”她看着手中药方:“本想问询长公主,是我何处做错了,为何大王只册立我为夫人,却不肯册封王后。”
芈峦便跪下:“公主,国事究竟如何,后宫不得而知。奴婢以为,此时当为自己考量。楚国乃三姓之楚国,你我终是要留秦国一生的。华阳太后便是例子,她无子,一生才可悲。宣太后有子,便可执掌秦国”
说着,便抬起头来:“公主,您可与楚国书信来往,只是儿女之情多些,其他言语少些。大王信任比甚都重要!此并不在于宫中是否有楚国之物,不在于公主是否身着楚服。而在于大王孝期满之后,是否先与公主圆房若是公主能诞下秦长公子,何愁无王后之位。一如秦太后,因生大王而得尊位。”
芈徽看向芈峦,久久没言语,良久之后才问:“依你之见,此次楚使前来,不该借此逼迫大王立王后,反倒是该为大王着想,帮大王将楚使应付过去?”
“正是!您与大王乃夫妻,以夫为先,并无错处。”芈峦抬起头,“公主,此时,宜静不宜动。”
芈徽将芈峦扶起来:“你所言甚是有理!是我误了。”说着,将方子递过去,“照长公主之方抓药,一切如常。”
“诺!”
再见芈徽便是在宫宴之上,为楚使接风洗尘。
芈徽坐于嬴政侧面,在楚使问询为何有王而无后时,芈徽便放下了手中酒觞:“贵使,此乃僭越。秦国是否册立王后,何时册立王后,册立何人为王后,此乃秦国之事!其余诸国皆无人问,怎生楚国反而来问了?”
嬴政诧异的朝芈徽看了一眼,芈徽抬手摁在嬴政手上,嬴政未曾推开。
芈徽面色微红:“大王尚在孝期,秦国尚在孝期,孝期立夫人,此乃秦国对楚之诚意。请贵使回楚之后,禀告父王,莫要听他人撺掇。韩乃秦之属国,属国内乱,秦国有平叛之责,此与他国无干。他国若欲与秦国为敌,那是他国之事!若楚国参与,徽以何面目侍奉于大王。”
楚使看着坐在上首的一对璧人,而后朝秦国朝臣看去。
姚贾举起酒觞:“贵使尝尝,此乃雍城新产凤酒,清冽异常,错过可惜了。”
楚使只得尬笑回位,举酒觞与之对饮。
嬴政举起酒觞:“愿楚王身康体泰,国祚万年。”
满朝尽皆举杯:“愿楚王身康体泰,国祚万年”
芈徽跟长公主致意,桐桐报之以微笑。
嬴政举觞轻轻碰触了芈徽的酒觞,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将酒饮尽。
酒宴散了,姚贾陪楚使,送了许多财货,将大秦所产美酒拉数车予楚王。
又跟楚使道:“楚王之意,我王焉能不知?贵使亲眼所见,我王与芈夫人相处甚至融洽。男女之爱,至纯之时,能有何样变故。之所以未曾立后,实怕触动太王太后伤心事!我王血脉至亲,还剩几人。亲近长辈,只太王太后而已。此次,贵使来,太王太后便不见,此中道理,贵使该明了。”
楚使:“”
姚贾跟对方携手,苦口婆心:“男子不晓女子事!想太王太后当年,受尽华阳太后为难。夺夫之怨,夺子之恨,杀子之仇。自先王故去,太王太后每念及此事,便大病一场。只因大王尚不及成丁之年,这才留于世间。大王乃是太王太后唯一之念想!若此时,非要册立楚女为王后,只怕前脚册封,后脚我秦国又有国丧。”
楚使跟着叹气,连连拱手:此确乃实情。
姚贾低声道:“太王太后年事已高”
懂!寿数终有限。
姚贾一副正是如此的样子:“若册封他国公主为王后,即刻便能册封。正因我王欲册封贵国公主为后,这才不得不延后?此等苦心,楚国未曾领悟,反来问罪,岂不是辜负我王心意?”
楚使连连自责:“请大人千万美言几句,我王并无他意!”
“诶!我王深知华阳太后所行并非楚王之意!她之密谋,只与黄歇有关。但太王太后难免迁怒,也请贵使替我王辩白”
“是是是!黄歇那等匹夫,该杀!”
黄歇移花接木,楚太子身份被质疑,落得个尽皆被杀,满门处斩的下场。彼时,黄歇为丞相,华阳太后之事,大王当真不知。
而今秦王能不计前嫌,公正以待:甚善!
于是,楚使愉悦的离开咸阳,回咸阳交差去了。
姚贾看着马车远走,于城门口抖了抖袖袍,轻呵了一声,这才回宫复命去了。
楚国还需得稳住,此策不能乱。
嬴政看着舆图,问桑榆:“天寒,阿姊府上可有所缺?”
“未有所缺。”桑榆低声回禀:“奴问过蜀生,蜀生言说,文渊君着人取冰,藏于冰室。奴去时,正有山南柑橘若干运于府中。”
“阿姊在作甚?”
桑榆犹豫了一瞬,这才低声道:“似是做鞋袜,观之该是文渊君”
嬴政:“”他吩咐道:“选绣女八人,赐予长公主。”
桐桐看着赐来的绣女:“”我要这么多绣女做甚!
桑榆心虚:“是奴多嘴!大王得知长公主亲做针线”
桐桐:“”她就笑,“回去告诉大王,就说,文渊君言说,唯我所做,甚是合脚。”
桑榆偷笑,“诺!”
可这话说给嬴政之后,嬴政才要讥讽文渊君几句,便微微愣住了。
他一思量,便吩咐桑榆:“告知夫人,寡人甚喜楚绣,麻烦夫人予寡人绣明春春袍腰带,取两条旧腰带送去”
芈徽接了旧腰带:“”她嘴角扬起笑意,“诺!”
嬴政等桑榆回来,便问:“如何?”
“夫人喜极。”
嬴政看着舆图,眼睛都未曾挪开:“楚人喜鱼,而今天寒地冻,着人捕捞活鱼养于水瓮之中,每日取一条给夫人送去。夫人肝火旺,着人每日送鲜梨一筐,炖汤滋养。”
“诺!”
芈徽看着送来的东西,与芈峦对视而笑。
而此时章台宫里的嬴政却已吩咐人:“召长公主、文渊君、驷车庶长赢傒、蒙骜上将军、王龁上将军、丞相吕不韦、上卿李斯,内史尉缭明日晚间,宫中议事!”
甘罗陪在大王身边,放下手中书简:“大王决心已下?”
嬴政未曾言语,只继续看着舆图,恍若未闻。
四爷在修水利的工地上,距离咸阳并不远。第二日便赶回来,梳洗之后,睡了半日,赶在晚间一起进宫议事。
章台宫里灯火通明,巨大舆图挂于墙上,看的更加分明。
嬴政从大秦中枢几人面上一一扫过,而后才道:“寡人欲兴兵东出,荡平六国!众卿可有异议?”
说着,便看向吕不韦。
吕不韦朝后一退:“文渊君已解后顾之忧,臣再无异议!”
嬴政颔首,又看其他人:“诸位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若无异议,便搁置争执,而今需商讨如何攻赵。”嬴政从上面一步一步下来,站在舆图之前:“而今,赵联络列国,以图联纵伐秦。此策,赵必然推行!诸位以为,此事能成否?”
桐桐接了一句:“便是不成,我秦国亦该促成此事,而并非搅扰此事。”
四爷扭脸看她,把桐桐看的莫名其妙:“此言不对?”
李斯转过来:“愿闻其详?”
桐桐看着舆图:“秦国本与四国为邻,可而今,韩归秦之后,秦与其他列国皆为邻。若兴兵伐赵,必得分兵防备其他诸国趁机进犯。如此,多面为战,此为不智。”
说着,她就看嬴政:“若是如此,何不将计就计!赵国意欲联纵诸国伐秦,所出必为诸国精锐。此战,秦以逸待劳,设伏以待,可全歼诸国精锐。精锐损伤过大,诸国暂无一战之能,此便是灭赵之契机!”
[780]秦时风韵(107)二更
秦时风韵(107)
嬴政看蒙骜与王龁:“二位上将军以为,长公主此法是否可行?”
蒙骜往前两步,点了点函谷关:“诸国欲攻秦,唯有函谷关。函谷关外设伏,若想全歼,难!五国各自为营,难以成合力!若发现中计,比各自为战,溃逃撤散。若能歼敌过半,已然侥幸。若想全歼,臣以为难。”
王龁也看向桐桐:“长公主,关外地势开阔,道路通达,便是设伏,亦不能全歼。”
桐桐反问:“那为何不在关内设伏。放其入关,而后关闭关隘。瓮中捉鳖,关门打狗,焉有不胜之理。”
李斯与吕不韦同时喊了一声:“不可!”
桐桐:“”为什么呀?出兵佯装不敌,退入关内。对方也正是觉得秦实力衰弱才进宫,只要做的真,必能上当,放其进来,而后合围,必能全歼。
吕不韦忙道:“长公主,万一呢?”
什么?
“事有万一,从无万全之法。一旦有万一,纵兵入关,便可直抵咸阳。若是如此,关中尽失!我大秦六世之积淀,必将毁于一旦。”吕不韦摇头:“长公主瓮中之鳖此法,臣以为不妥。”
李斯点头:“长公主,攻伐需得稳为上,稳中推进,此方为谋国之策。秦国土一步一步增大,那是数代人稳中求进所得,细数来,无一冒险之人。因此,臣认同丞相之言,不妥!不妥。”
尉缭跟着点头:“灭其精锐,损伤列国根本,或以震慑列国,此策,善!瓮中捉鳖,关门打狗,长公主此法未必不好,若瓮不是关中,若关上门危害不到咸阳,那此法意为善!”
说着,朝桐桐歉意的摇头:“长公主,法是好法,然所用之地不对,此策臣亦反对。”
桐桐:“”所以,蒙骜和王龁不是想不到在关内设伏,他们压根就没那么去想,以规避其风险。
她看四爷:其实真不至于。
四爷白了她一眼,“臣亦以为长公主此法,不稳当。”
桐桐:“”
赢傒左右看看,就说她:“丑儿呀,我赢氏坟茔尽皆咸阳之外,若有万一”
桐桐:“”合着,无一人同意。
嬴政:也不是无人同意!促成合纵,合围列国精锐,震慑列国,此法可行!争执只在设伏地点,从众稳妥,便当从众。
那么问题是:怎么能帮赵国达成此事呢?
桐桐看吕不韦:“我之前诓骗郭开,言称吕丞相发国难之财,发水利之财,不若,请李斯大人上折子,清查账目。”
吕不韦指了指自己:“臣何敢?”
“做戏!做戏耳!”桐桐说着,就看四爷:“文渊君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