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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此乃屈子亲刻竹简!听闻阿姊喜屈子之文,能背诵歌咏,便托人从楚国寻此物来,赠于长姊。”

    桐桐很惊讶:“屈子亲刻?”

    “是!珍藏于屈家。”

    桐桐拿起来看了,楚文她其实看的有些费力的,想来也该是真的!她马上喊蜀生:“文渊侯还不曾归雍城,你着人将此物送于侯府。”

    蜀生便端着去了。

    桐桐这才看芈徽:“世人皆以为我喜好风雅,此乃大谬。是文渊侯,他喜风雅。各国珍藏,乐器,古玩,甚爱!我是为他寻的,他高兴,我便高兴。夫人此物,正中我心!比赠我我之所爱,更得我心。”

    芈徽愕然了一瞬,便跟着笑了:“长姊疏朗,徽甚爱。”

    桐桐用小炉烹茶,跟芈徽说话:“自我回咸阳,宫中多是家人。曾祖在世时,我与大王尽在前朝,后宫我从未曾进过;祖父在世时,我多见华阳太后。”

    芈徽的眼皮微微抖了抖,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桐桐倒了茶递过去:“华阳太后虽是楚女,但她在秦日长,实乃秦人。所争所夺,皆为秦人内争,无关其他。”

    芈徽缓缓点头:“长姊所言,徽谨记。”

    桐桐岔开话题:“尝尝,此茶与楚地之茶有何不同?”

    “长姊爱茶?”

    “是!不喜酢浆,茶尚可。”

    芈徽忙道:“徽自酿醴,长姊可愿尝尝。”

    “楚米所酿?”

    “正是!”

    “那是要尝尝!今晚我设宴,请大王一饮,若何?”

    芈徽微红了面庞:“谢长姊。”

    正说着,蜀生来报:“长公主,侯爷入宫,正与大王议事。”

    “那正好,留侯爷赴晚宴。”

    蜀生起身去了,桐桐便起身做饭,问芈徽:“可愿与我同往?”

    求之不得!

    芈徽就看着长公主在厨下亲做庖厨之事,她看的好奇:“这鱼片放椒这般多?”

    “乃蜀地做法。”

    “此菜甚名?”

    桐桐:“”还真不曾有名字,“麻麻鱼,如何?”

    芈徽忍俊不禁:“甚好!甚好!”

    等饭食做好,大王与侯爷赴宴,便见长公主欢天喜地的迎出去:“屈子竹简你可见了?”

    芈徽不由的去看大王与文渊侯,大王微微撇嘴,倒不似那般威严。文渊侯笑意灿烂,早早的便伸出手来:“见了!甚好。”

    长公主递了手过去,两人相互拉扯着,就听长公主一脸邀功的语气:“我炸了油糕!用的蜂蜜。”

    “酥皮?”

    “油脂活面,层层酥!”

    嬴政朝芈徽点点头,请她入席,先夹了油糕尝了:果然层层酥脆,甘味甚厚。

    桐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在案几下戳嬴政:给人家夹个油糕呀!这个一咬就掉渣,人家不好意思吃。

    嬴政:“”

    桐桐只能问:“好吃吗?”

    嬴政点头,好吃!

    芈徽低头笑:“妾于阿姊学”

    嬴政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却回过头说阿姊:“热油易伤人,阿姊以后莫再做了。”

    桐桐:“”你待她好,她的心又不是铁打的,自然就对你好!她若心向秦国,难道于你是坏事?

    于是,她只能跟芈徽说:“热油确实亦伤人,大王恐你不善庖厨事,误伤己身!”

    嬴政:“”并无此意!

    [765]秦时风韵(92)二更

    秦时风韵(92)

    用膳时,嬴政甚少说话。

    芈徽不时的问一句:“阿姊,此肉全无腥味,可是放酒的缘故?”

    “正是!酒可去腥。”

    “长姊习武学文,竟是庖厨之事亦做的如此好。”芈徽一脸赧然:“我自来未曾下厨,虽常年不见父王,但母亲甚为宠爱”

    桐桐含笑听着,人家公主人生地不熟的,来了秦国,好好处吧。

    可这天晚上,嬴政思来想去,还是下了诏书:“将芈宸府邸修整粉刷,赐给长公主为府邸。”

    第二天一早,桐桐陪嬴政练剑时都愣住了:“赐给我长公主府?”府邸可以有,但是,“我得出宫!”

    嬴政拄着剑:“阿姊你可知,昨日芈姓女盯着您的寝宫。”

    桐桐:“”打探消息,人之常情。

    嬴政叹气:“阿姊心善,明知对方有逢迎之意,亦以善意揣度。可阿姊,后宫之事乃政之事,您涉后宫事,智否?简慢于她们,她们怨您;亲近于她们,她们利用您。她们知道,您跟谁亲近,政便对谁另眼相看。因而,她们接近您,本不赤诚。”

    桐桐:“”人与人交往,本就如此。

    “您厚待芈徽,是因着她为夫人,此不可更改,您盼着我们能夫妻相和。阿姊所为,尽皆为政;她亲近于您,是愿意做好政之夫人?若是如此,您未曾回咸阳之前,为何不亲近祖母?为何不优容刘夫人?盖因她知,祖母与刘夫人对政之影响,微乎其微。于她无助之人,她懒于费心,仅此而已。”

    嬴政看着慢慢飘落的雪:“政不愿阿姊被其利用!她怀功利之心,利用阿姊为寡人之心,此她之过错。处处体谅他人之人,哪有不受委屈的?若她有所求,为我,阿姊必会退让。政不愿阿姊受此困扰。您有大志大才,何苦陷于内宅?”

    因而,阿姊,政不舍你离宫,但需得令你出宫。

    寡人的阿姊可站立于朝堂,进退自如。而不是他日,因内宫事左右为难。将来,后宫女子会有子,为子孙计,为家国计,她们必有一争,此不可避免。

    那时,阿姊当如何?

    阿姊本可中立,可置身事外,可超然物外,为何明知结局还要陷于其中呢?

    所以,阿姊:“政长大了,阿姊可放心出宫了。”

    桐桐:“”她坐在台阶上,拍了拍边上:“正儿坐。”

    嬴政顺势坐下了,两人看着天边的晨曦,一时都没有言语。

    良久,桐桐才说:“我并不知这些来自他国的公主能有几分心向大秦,亦不知我诚心以待,换来的是否是赤诚。但我想,人终归是有情的”

    “阿姊!”嬴政笑了:“政从未想过能得之以情。”

    “为何?”

    嬴政笑道:“阿姊所求,乃一生许一人,白首而终老。可政若是独幸楚国公主,会如何?政有大秦,政乃大秦之王,政一生需得以大秦为先。便是心悦一女子,政亦得思量,此行于大秦是好是坏。天下局势若此,政之喜好,只能被大秦所左右。若是如此,政何以敢求他人舍弃家国,舍弃己身,一心为政?”

    桐桐:“”

    “阿姊,她们各有使命,政亦然!政注定要有负于人,既然如此,怎能奢求他人不负于政?”嬴政说着,就看着阿姊笑:“此乃王之责任,王之宿命,阿姊莫要为政悬心。”

    桐桐:“”原来他不是不懂,他是真的什么都懂。

    “政见过先王与太后,见过先王与刘夫人,见过先王与韩夫人太后所求,情也;刘夫人所求,存也;韩氏所求,位也。先王薨逝,三人悲而不痛,为何?先王心属大秦,不属她们。阿姊,政之后宫比先王时复杂许多,政亦心属大秦,为大秦无甚不可舍,政无厚情待她们,怎可奢求她们厚情以待政?”

    桐桐一时竟是不能答。

    嬴政这才笑了,拉阿姊起身:“我与她们注定饮食男女,再无其他。许是无其他,于她们而言,亦是一种仁慈。也因此,阿姊不必为她们费心。祖母和刘夫人,随后挪入甘泉宫。令辟一离宫,挪韩夫人与成蟜。后宫之地,单留给她们。”

    桐桐:“”

    嬴政决定之事,无法更改。桐桐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要求别人待嬴政以真诚,也是不讲道理的。就连他自己都清楚,男女之中,他无法将情予一人,就莫要奢望别人将真情予他。

    所以,都不问情,于他们而言是幸事。

    于是,这个冬日里,桐桐出宫了。

    低调的开府,宾客依旧是络绎不绝。等彻底的消停起来,已然是年底了。

    各国的消息送到桐桐案头,她亦是唏嘘不已。

    韩国处境极其艰难,但韩王不求助,奈何。

    赵国要粮,魏国要人,韩国又主动给了楚国三百美人。

    叫桐桐意外的是:赵国要粮草的主意是赵高出的。

    赵高?赵高!

    蜀生轻手轻脚的进来:“长公主,邯郸密报。”

    又是邯郸的?

    桐桐接过来一看,然后递给蜀生:“传于大王。”

    “诺。”

    蜀生出去了,桐桐起身,看着烧的正旺的炉火:赵公主带进宫之媵女,尽皆娼女。乃倡后精挑细选,为赵公主固宠所用。

    需得提醒宫里,小心为上。

    桐桐摇头:诸国混战,当真是什么手段都有。

    她而今的注意力不在嬴政后宫,嬴政把话说透了,那便这样吧。她有她的职责,诸国耳目尽皆在她手中,她不止打探消息,更得注意六国动向。

    魏王魏无忌!

    此君臣二人无弥合余地,当年,嬴稷派人收买晋鄙旧部,以整车金贿赂者众,这些人尽皆军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是为旧主鸣不平,报复其仇人,于是,魏王耳中,再无夸赞魏无忌之语。

    龙阳君有良言数句,魏王不欲‘后宫’干政,怕男宠涉权,未曾听取。

    其实她对龙阳君挺好奇的,这得是多美貌一男子,才能叫魏王如此痴迷。《战国策》所载,魏王能为了他,下了一道诏令昭告魏国臣民:谁也不许提美人,违反此令者,诛杀全族。

    不荒唐吗?荒诞已极!

    因此,他并非有甚功劳得以封爵,为‘君’,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侍奉了大王,因大王宠爱,得以封赏,怕天下的美人听闻此事,都跑来侍奉大王,只为了晋身。

    但能见君王,出身必不低。这般男子纯纯好奇,想见见。

    年尾,四爷回来了,桐桐还跟她嘀咕:“你说这得多漂亮一男子?”

    四爷:“”你还是不忙。

    桐桐追在四爷后面:“你说咱这思想多落后!如龙阳君这般之人,谁鄙薄了?”

    四爷:“”并无!

    桐桐又问:“谁整日里将此事当做稀奇事四处宣扬?”

    四爷:“”并无!这个你不用跟我说,我对此没有那种鄙薄人之想,那时候男风并不受人鄙夷。无人说,无人关注,不谈即可,甚大事?

    桐桐:“”也对!

    四爷跟他打岔:“你且等吧,春耕时节,韩国必有一乱。”

    果然,春耕时节,韩国竟是连种子亦不足了。

    于是,韩国派使臣来求助了,望秦国能赐韩国种子,以解百姓困厄。

    韩使跪在大秦的大殿上,秦国宫殿宏大,每一声必有回响。此时,无人言语,大殿上便满是威严。

    久久无人言,却有众多视线落在他身上。

    一时之间,汗滴滚滚而下。

    吕不韦收回视线:“大王,韩乃属国,有灾必抚!臣以为,可!”

    嬴政问说:“众位卿家以为呢?”

    “可!”

    韩使松了一口气,就又听秦王说:“一事不烦二主,请长公主亲去一趟,如何?”

    “可!”

    满朝尽皆以为长公主之前所为,乃为计策。她处处施恩,必是料定赵、魏等国会趁火打劫。此正好将韩人之仇恨转移,乃为上策。

    可这背后的事,只桐桐和四爷心知肚明。

    也因此,此次镇抚之事,嬴政提议她去,朝中无人反对。

    于是,三月初,桐桐与甘罗离咸阳,往韩国而去。

    一入韩国,车马便慢了下来。耕地已经翻整,却无种子耕作,奈何。

    桐桐携数十车种子,亦是杯水车薪,只能说此乃第一拨,其余种子尚在征调之中。

    农时不等人,因着种子入境,韩人不再视秦国如豺狼虎豹。他们见秦长公主车架,不躲不闪,有老者携妇幼于路边跪伏见礼。

    甘罗朝后看了一眼:“留一车种子赠老丈。”

    于是,老者得种子一车,足以解一族一村寨之困。

    桐桐看着沿途这么多荒地,说韩使:“为何不早报!而今已三月,错过农时当如何?秦国国土大,征调送来,路上耽搁多少时日?”

    韩使无话可说,实在是真的无种了,不得已才跟秦国求助。

    甘罗站在车辕上远眺,农田中翻耕勤勉,未见草色,只褐色泥土一眼望不到头。他扭脸问长公主:“此当如何?”真来不及了。

    桐桐喊住车夫:“止!牵马来。”

    甘罗一晃悠:“长公主,您要何往?”

    桐桐从马车上下去:“你继续去新郑,我带人往邯郸去。”

    何处?

    “赵国怎么拉走的,还得怎么拉回来。”桐桐说着,就又喊他:“速给咸阳送信,请文渊侯去魏国一趟”

    赵国若无多余的,怎么办?难道不叫赵国百姓耕种么?只能集三国之余种,助韩国黎庶农人度此困厄。

    甘罗:“”无种岂不是更好?

    秦国尽力而为即可,运不来为非战之罪,韩人不满,韩国将不存!

    您可倒好,还真为其赴险,竟是要重返邯郸!

    [766]秦时风韵(93)三更

    秦时风韵(93)

    桐桐只带走数十人马,尽皆乔装,快马而行。这数十人乃从王翦借来的,由王一统领。

    一行人扮作游侠,快马入邯郸。

    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乔装之后,只带王一,前往郭开府邸。

    郭开正饮宴,有仆从来禀报:“有一商人,出手阔绰。”说着,摸出金饼来,递了过去。

    “金饼?”郭开接过去看了看:“秦金饼?”

    “正是。”仆从低声道:“只二人前来,甚为低调,言说做生意。”

    “生意?”郭开‘嘶’的一声,将金饼扔于仆从:“再去问,他们是何来历,做的是何生意?”

    “诺!”

    人一出来,桐桐便知郭开这厮又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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