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52章

    四爷:“”这个人真是!我连个‘巨子’也做不得?至于吗?

    [750]秦时风韵(77)二更

    秦时风韵(77)

    巨子这个,咋说呢?

    桐桐端着碗扒拉饭,今儿这个饭很香:葱爆羊肉,蒸蛋羹、豆芽炒肉丝,煎鱼块,鸡汤。

    自己不管,人家这日子过的也是很舒服的。

    她一边吃着这个在四爷看来,只是能入口的饭食,心说:墨家讲究节俭。

    讲究到什么程度呢?

    ‘短褐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则夕弗得’。意思是:用粗麻做的衣裳,藜是灰菜,藿是豆叶,这两种煮一煮,就是饭,贱食。这般过活,还是早上有的吃,晚上就没有了。

    又有记载说,墨家是‘以裘褐为衣,以跂蹻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

    穿着粗麻衣,穿着草鞋,日夜为墨家奔波,过最清苦的生活。

    这是人家的节俭!节俭就是真节俭!

    咱吃着四菜一汤,稻米粒是精挑细选的,羊肉用的是羊腿肉,炒肉的大葱只选葱白。炒豆芽的肉是里脊肉,一头猪身上就那一溜。而煎出来的鱼块,一水的鱼腹部的肉。还有炖汤的鸡,为了肉好吃,选的是秋里才养起来的小母鸡。

    再摸摸屁股下面,地面是改造过的,暖的!整个外室内室,羊皮都铺满了。

    墨家得瞎了眼了,叫你做巨子?

    关键是,人家无私呀!组织严密到做官者没有私财,有俸禄要奉献出来,做到‘有财相分’。身为巨子,不得以身作则呀!

    不是小看你,你能把你现有的都拿出去,大家分了?

    桐桐一边吃,一边腹诽他:墨家分墨辩和墨侠,但身为领袖,你得能辩,也得有任侠的本事吧。

    何为墨侠?手持重剑,穿的如同乞丐,然后吃着糙食,四处推广墨家学说。

    他们主张‘非攻’,那就是谁侵略别人,他们就反对谁。谁弱小,他们就去帮助谁。

    你是能辩,但你拿不了重剑,穿不了乞丐服,吃不了糙食,帮弱小而反对强大者,在你看来叫不识时务。

    就这样,还梦想着当巨子呢?当个嘚啊!

    四爷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然后说:“试试嘛!”不试怎知不成?

    桐桐嗯嗯嗯的点头:“说的对!梦想总是要有的嘛。”

    四爷:“”万一不成,“那我可自立一派嘛!哪个学说不分流派呢?”

    懂!人家不叫你当巨子,你就另立门派。最后,成了儒家和墨家的弃徒,大反派。

    四爷却一副本来就如此的样子:“墨子最初亦是学于儒家,最后如何了呢?不赞成,那便反对嘛!他能看不惯儒家学说,我亦能看不惯墨家这种种反人性的观点和理念。”

    墨家最后没落,与独尊儒术有关,可也与他们这种类似于宗教一般的规矩有关。

    桐桐:“”行吧!你加油!她岔开话题,“那照这么说,墨家在韩国应该是很活跃。”韩国弱,防着韩国被秦国吞并,他们应该会自发的,有牺牲精神的去帮助韩国才对。

    墨家崇尚舍身行道,《公输篇》里记载了‘止楚攻宋’,那时还是春秋末战国初,楚国要攻打宋国,楚国强,而宋国弱。于是,墨家派三百人,持墨家守城兵器,‘在宋以待楚寇’。

    他们的理念是这样的!所以,以此来推断,墨家在韩国一定很活跃。

    四爷点头:“应该就是如此。”

    他催桐桐吃饭:“你忙你的吧,我有正事干,与你不相干。”

    桐桐给自己盛汤,“我也没那么忙。”

    “你呀,能不忙吗?围着嬴政转,哪有不忙的?”

    桐桐:“”这话听着,怎么觉得阴阳怪气的?她就说:“快大婚了,大婚之后,我就不忙了。”

    四爷‘哼哼’了两声,“那你更忙了!不大婚,你只管嬴政一个。大婚之后,你得替人家养孩子你不忙,谁忙?”

    桐桐:“”不至于,“我不养,就是教!嗯!教。”

    四爷懒嘚听她狡辩:“吃饭!吃饭!”至于你说的修建陵寝的事:“这不是才议嘛,回头还得吕不韦执行,一共修了三十六年,这也不是一气修成的。只是后来根据他灭国之举,一点点加进去,头几年抛费肯定不大,回头我写封信给吕不韦。”

    修,没说不修,就是用人少点,磨蹭点,别着急。

    事拦不住,但咱可以不积极去执行,何必在这个事上跟更多的人犯唇舌呢?

    所以说,跑来干什么?大冷天,不至于的。

    桐桐白了他一眼:“不是想你了吗?事当然不大,要不是这个事,我有啥理由老跑来看你?”

    四爷:“”可算是听到一句顺耳的了。

    吃了饭,他拉桐桐去看:“给你个好玩意!”

    什么?

    结果四爷搜集了一箱子的蓝田玉,得闲了,他在雕刻玉件!

    桐桐第一次见这么多蓝田玉,除了白的、米黄的,她还看见了黄绿色的,更有一块苹果绿的。

    她爱不释手,拿在手里反复摩挲,心说:爱华服美饰若此,墨家都懒的搭理你。

    “对了!有人送你美人么?”

    “有啊!”四爷朝远处的行宫指了指,“塞里面了!才改造了织机,麻布做的精细了,夏天穿极其舒适。明年夏天,就有细麻衣给你做衣裳了。”

    桐桐:“”好的!

    于是,桐桐在雍城度过了愉快的一晚,第二天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咸阳。

    才梳洗了出来,嬴政就过来了:“阿姊,为甚去雍城。”

    桐桐指了指桌上的小块细麻布:“你瞧瞧。”

    嬴政拿起来,放在手里搓着:“这般细密?”

    “嗯!”

    “吕四子所做?”

    “嗯!”

    嬴政对着灯看:“果然有几分能为。”

    桐桐一边晾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坐下,“吕丞相昨儿提了两件事,修水利与修陵寝。”她推了枣糕给嬴政,这才道:“不拘是修什么,所耗都是人力财力精力。从近期郑国所勘探结果来看,此水利工程所耗,甚巨!此决定不好下。”

    嬴政看着细麻布:“阿姊之意,利其器?”

    “是!一定有省时省力的办法,只看是否能寻得这般人才。文渊侯在此道上有些建树,我想问问他,我所猜想可行不可行。”

    嬴政一副了然的样子:“阿姊之意墨家?”

    桐桐:“对!”

    嬴政又道:“墨家巨子曾在惠王时于大秦其子杀人,惠王赦免其罪,但巨子仍旧杀亲子,盖因墨家先有墨,而后再君王。之后,秦与列国之战,与墨家相悖,墨家弃秦”

    “可军械一定用了墨家之法。”

    嬴政沉默了。

    桐桐就说:“诸子百家,各有优劣。”说着,就指了指嬴政捏在手里的枣糕:“枣之味,甘如蜜。喜其果肉甘甜之味,那便将其蒸煮,使其肉核分离。于是,可用枣子果肉之甘,将枣核弃之便是了。若是因枣核而将枣子丢弃,岂不可惜?”

    说着,她就又道:“分离之后,这枣核未必无用。酸枣仁乃药材,可用;枣核磨成粉,亦可食用。正如墨家倡导之‘非攻’!此时,不利我,可无视之;他日,我功成,此主张便利我,便可用之。百家之学说,在我看来,如手中利器。长矛有长矛之用,短刃有短刃之用,各有利弊而已。凡利我者,皆可用。用其可用之处,天下便无人不可用。”

    “彩!”嬴政将枣糕塞如口中,又喝了一声‘彩’:“为君者,需得会用人之长,亦得善引导。若大秦肯用墨家之长,日久之后,习墨家之长者多,墨家自会避开其短,为我所用。”

    桐桐:“”太聪明了!就是这样呀,重视什么,什么就会大发展。君王重视什么,下面就会追逐什么。

    墨家再是家规森严,可亦是分墨辩与墨侠,他们亦是各有主张。

    主政者当引导其发展,而非不合心意便弃之。

    嬴政问:“文渊侯意欲私下接触墨家?”

    “是!而今墨家对秦颇有敌意,此时朝廷招揽不来墨家之人。”

    善!

    嬴政起身:“水利之事,不急!关于陵寝之事,寡人与吕不韦说。”

    于是,吕不韦就听大王说:“寡人每每念及战死将士,心中便不免怅然。此次,三位上将军大胜即将归来,寡人越发有此念。”

    吕不韦洗耳恭听:这是甚意思?

    结果大王又说:“寡人常想,何以悼念阵亡将士?左思右想,寡人还是不得其法。而今,丞相提及陵寝,寡人就想,需得让这些将士随寡人一起,得后世供奉。他日,寡人于地下,若有他们相伴,亦为幸事。不若,以土造兵马之俑,慢些,精细些,不急。”

    吕不韦想起四子送来的信,四子只说磨蹭些,莫要着急。可大王极为高明:若为祭祀战死之将士,何人会攻讦于他呢?造型逼真,恍若生人,此等工匠才多少?又能做多快呢?

    他躬身应是:此等事在而今反倒是最不重要之事了。

    嬴政这才说:“上将军班师回朝,寡人亲迎。”

    吕不韦:“”按说不亲政,不当迎。

    “父王以身作则,政安敢因天寒而推脱?”

    竟是反驳不得!他只能说:“诺!臣亲自安排。”

    “善!”嬴政亲送吕不韦出去,“有劳丞相!”

    不敢!不敢!真不敢。

    这一日,班师回朝之将士以咸阳城外三十里,大王坐战车着铠甲佩长剑,自咸阳城中而出。

    咸阳城中人人皆可见秦王。

    六国使臣早早在酒肆食肆中,占据高位看着下方。

    桐桐隐在护卫中,警惕的四下看着。而后轻轻扣动袖箭,朝着酒肆叠楼之上,射了出去

    [751]秦时风韵(78)三更

    秦时风韵(78)

    刺客被袖箭所伤,正中肩胛,人被王翦下属王一给摁住了,关押了起来。

    桐桐是等到嬴政迎了三位上将军入宫赴宴,才退出来,去见那刺客的。

    王翦守在外面,低声道:“未曾审讯。”

    桐桐应着,朝里面走。

    军中牢房阴暗粗糙,屋内只火照明,桐桐进来了,王翦一挥手,才多了火把。

    王一过来,低声禀报:“此人一言未发。”

    桐桐看向此人,身上锦衣颇为不合身。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肤色粗糙,双手骨节粗大,再看其下身,袍下裤为麻布,兔皮裹脚,外着草履。

    显然,衣裳不是他的,他本粗糙。

    桐桐细看他的掌心,“这般老茧,唯有练剑之人方能磨出。可见,你并非常用弓箭,你擅长者,乃是长剑,且为重剑。”

    说着,看此人胳膊:“你右臂壮于左臂,可见你惯常右手持剑。”

    这人眼睛微眯,依旧是一言不发。

    桐桐看他的伤,而后朝后伸手。

    蜀生背着木箱而来,将其打开,随意她取用。

    桐桐取了小弯刀:“你需得忍耐,我得将箭簇取出去。此物卡于肩胛处,稍有不甚,右臂便毁了。”

    说着,将卷着的麻布塞于其口中,“咬紧。”

    使刀取了箭簇,对方只咬紧麻布,轻哼了几声。

    桐桐给上了药,包扎起来:“刺杀秦王,罪不当赦!你乃墨家弟子,可对?”

    此人冷眼以观,猛地张开嘴,欲咬舌。

    桐桐手快,抬手便卸其下巴:“一未动刑,二未逼供,何以这般?你便是墨家弟子,难道大秦便会将墨家弟子入罪?我秦王心胸只如此?”

    说着,她席地而坐,跟对方面对面:“不若,对外我宣称处死了你!对内,你为囚徒,为我秦国效力,如何?”

    对方被卸了下巴,做不了太多表情,但那双眼睛告诉她:休想!

    桐桐:“”真是太讨厌了!威逼利诱,都不成!自我感觉,我都成反派了。

    她白了对方一眼:“那你呆着吧!大军得胜归来,一时半会的还不杀人。你且多留几日,许是我王高兴,便赦免你死罪也未可知。”

    王翦不懂其意,但未曾问。

    出来之后,桐桐看他:“将军,看好此人,莫叫他寻死。”

    王翦应诺,依旧不问。

    桐桐主动解释:“此人必为墨家弟子,墨家于军械上有独到之处,只是师传弟子,外人难窥测。大王有心用墨家,不知从何入手。关他两日,等文渊侯回来,将此人交给文渊侯便可。”

    原来是此意:“长公主放心,交给翦。”只是此次刺杀之事,“乃翦大意!”

    “大王未曾怪罪!六国尽皆想杀大王,敌人之多,防不胜防。护卫有过错,但大王未尝没有。坐战车而弃马车,以身犯险,此王之过错。”桐桐说着,就道:“王之过错,自是得有人劝谏。”

    王翦便笑:“是!臣谨记。”

    隔了一天,四爷便来了。

    王一在牢里看着囚犯,就听见长公主和文渊侯似有似无的说话声。

    文渊侯在跟长公主求情:“我与墨家渊源颇深,大王既不欲杀他,那便请公主高抬贵手,将人交于我如何?我正修城池,需得囚徒为徭役,将此人予我,我必感激于长公主。”

    “你与墨家有何干系?你乃荀子弟子,学于儒家,何时何地与墨家有了瓜葛?你是收人礼还是欠人情,何人托付你,何人便是刺杀大王之真凶。”

    “长公主,我岂能于刺杀大王之人交往?确实是我欠了墨家一人情,不能坐视不管。您就看在我在雍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此人交于我看管。您放心,必不会释放,不会让公主无法交代”

    而后言语细细碎碎,不大分明。

    像是文渊侯细语轻言,哄着长公主说话。

    长公主不似往常那般锐利,说话声亦是轻盈了起来。

    而后大致一刻钟,王将军进来了,“押上囚车,交于文渊侯。”

    于是,这人便被押着,上了囚车。直到囚车上了,这人才看清文渊侯,就是一富贵美男子。

    四爷朝此人点头,这才发现下巴被卸了。

    他赶紧拉住桐桐:“长公主这般无法进食。”

    桐桐哼了他一声:“倒是尽心尽力。”

    四爷只管作揖,很诚恳的样子。

    桐桐过去给把下巴接回去,跟对方无一言,却以告诫的口吻说四爷:“他若走脱,做出不利大王或是秦国之事,你罪责难逃!真若如此,不是我不能保你,而是我不会保你。”

    四爷一副惶恐样子:“臣知道!臣知道!臣感念公主大恩。”

    桐桐甩袖而走,四爷这才押解此人离开,直接出了咸阳城。

    城外,用干粮暂休整。

    四爷递了卷好烤肉的面饼过去:“请用。”

    这人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拿着面饼问说:“你与墨家有何瓜葛?”

    四爷拿出一副绢帛,绢帛上一老者画像:“此人尊驾可认得?”

    这人摇了摇头:“不认得!”

    四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小子十岁上下,便随叔父行商。彼时,叔父还不是秦国宰相,他不过是一商人,小子乃庶房庶出,需得跟家中仆从一起,四处走商。那一年,过楚国,市井中偶遇一衣着褴褛之人,晕倒于角落。

    那一年楚地大水,疫病蔓延。死于道边者不计其数。我见那老者怀抱重剑,心知此物贵重,便将其带回,请医者救治。需救治者万万千,小子无能,只能救值得救之人。此等功利之心,而今想来,亦觉惭愧。”

    这人面色和缓了,能将其短处直白相告,想来亦是一磊落之人。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