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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太王太后之印,该在太后大印之上。

    结果人家没有,就给你那么一盖,桐桐拿着端详了再端详,只能盖在奏折起首的位置之上。

    盖好了,她递给嬴政,嬴政又看了看,这才递给黄琮:“给丞相送去。”

    “诺!”

    于是,桐桐便见到了如重剑一般厚重的王翦。

    他一身铠甲的站于王前:“大王!”

    嬴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甚好!咸阳宫内有你,寡人心中甚安。”

    王翦单膝一跪:“唯王命是从!”

    好!好一个唯王命是从!

    [739]秦时风韵(66)二更

    秦时风韵(66)

    咸阳宫卫尉,依旧是吕不韦举荐之人?

    吕不韦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酒肆客舍之中,尽皆此等流言。

    一时之间,士子尽皆前往相府递拜帖。

    李斯与客舍之中,深深的叹一口气:秦王终究是年幼。

    他起身,取了一袋钱去,正要去集市。却不想一开门,与住在对面的韩非走了个面对面。

    韩非见礼:“师兄这是要去往何处?”

    “集市!师弟呢?”

    “同去!同去。”韩非笑道:“小师弟明日离咸阳往雍城而去,此一去便是一载。再归来,我是否还留在咸阳便不可知。欲选一二赠别之礼!”

    李斯便笑:“如此那便不可同行。”

    “哦?师兄不送小师弟?”

    “我欲常留咸阳,终是会再见。此小别而已!”李斯说着,就一脚踏出客栈大门,朝东边指了指,“我欲往东行,师弟?”

    韩非作别:“弟欲西行。”

    “告辞!”

    “告辞!”

    李斯在闹市中择一肥硕羊羔,周围士子数人竟是都相中此羊羔,竞相出价。

    “三十钱!”

    “三十五钱!”

    “四十五钱!”

    “六十钱!”

    李斯抱紧羊羔:“诸位!诸位!这是何意?你我皆乃君子之士,先来后到,此为礼!诸位何以这般无礼。”

    众人皆指着李斯:“量力而行,怎生无礼?”

    这卖羔羊之商人忙应和:“正是!正是!愿出价者得,与礼无关。”

    李斯‘嘿’了一声,指着商人,而后摸着这肥硕羊羔不舍撒手。

    边上有一十一二童子,袖手道:“此羔羊甚好,某愿出钱八十。”

    李斯看着眼前的小子,才要说话,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师兄!”

    他扭脸一看,竟是韩非。

    韩非掏了钱袋扔过去,“师兄接着。”

    李斯抬手接在手里,掂量了一二:“谢师弟。”

    这童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问道:“二位可是出自荀子门下。”

    李斯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正是!稷下学宫李斯。”

    一提李斯大名,士子们尽皆发出赞叹之声:“原来是李斯李先生!”

    “惭愧!惭愧!”

    “李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

    “既然李先生相中,那自是该李先生先得。”

    这话一出,众人尽皆拱手退出,另寻好的去了。

    人一走,李斯看向这卖羔羊的商人,而后放了怀里的羔羊:“这羊羔不过如是!”

    商人:“诶?”这是又不买了么?他一把拉住:“争抢者是你,将客人撵走之人亦是你,如你这般,我这生意如何做?”

    “为商者,肆意抬其物价,理乎?唯利而是图,礼乎?”李斯摇头,“如尔这般,如何能长久的做生意?”

    商人无言以对,将羊羔推给他:“三十钱!原价于你。”

    “知错而改,善!”李斯取了三十钱于商家,抱着他的羔羊,给韩非致谢,还了那一袋未曾用上的钱:“多谢师弟。”

    韩非子看着那羔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师兄要拜访吕丞相。”

    《周礼》中有载:以禽作六挚,以等诸臣。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

    这话的意思是说:送礼物不能瞎送,得根据人的身份送相应的礼物,这是严格的礼。

    一般呢,以禽兽作为登门礼。去见诸侯王,见面礼是兽皮裹着束帛;去见九卿,要带羊羔;去见士大夫,要带雁;拜访士子,得带野鸡;而见庶人,野鸭即可;若是工商之人,家鸡即可。

    贵族与非贵族,礼皆不同。

    吕不韦乃商人出身,身份卑贱,以前便是最低一等,家鸡一只,即可上门。

    李斯大费周章,选最好羊羔,所谓何来?登门巴结吕不韦,以吕不韦为卿!除了秦国,不以出身而择相,其他诸国丞相皆为贵族。因此,执羔乃为礼。

    而今,一贱商之人,因为秦国宰相,居上卿之位,亦坦然收起了羔羊之礼,在许多人看来,此尤为讽刺。

    李斯被韩非的视线看的不自在:“便有青云志,亦需借东风。见笑!见笑。”

    边上那童子上下打量了李斯一眼,转身随手抱了一只羔羊,付了商家三十钱,抱着便走。

    李斯看那姿态,扭脸问韩非:“谁家子,这般气度?”

    韩非摇头:“不识!”他朝远处指了指,“见士子们尽皆往这边来,弟好奇便跟来一瞧。而今知道为甚,便不陪师兄了,告辞。”

    告辞!

    两人分道,李斯抱着羔羊去吕府。

    吕府门前,好生热闹,诸多士子排队,各个怀抱羔羊。

    而李斯的前面,正是之前遇到的童子。他几次欲与此子搭话,可此子颇为高傲,目不斜视。之前还主动相问,不知何故突然高冷起来。

    排队许久,眼看到了跟前。

    相府门前,站一年轻公子,狐皮轻裘,颇为富贵。

    近前了,似乎听见有人称呼此人为‘三子’!

    李斯心道:原来是吕不韦的儿子,是小师弟的堂兄呐,那倒是好办了。

    身后那些士子听闻吕家公子亲迎,便又夸赞起来:“礼贤下士!”

    李斯心中不以为意,只看此刻站在门口的吕三子。

    此子颇为倨傲,此时正看着递帖子的小童:“小儿几岁大?”

    这小童递了帖子:“甘罗特来拜见丞相。”

    吕三子接了拜帖:“甘罗甘茂之孙?”

    他身后站着一文士打扮的门客,低声提醒道:“甘茂曾在秦国任丞相。”

    吕三子了然,忙看向这小童:“原来是甘丞相之孙,失敬!失敬!”

    “公子客气。”

    吕三子喊了人,接了甘罗怀中羊羔,恭敬的将其请入内。

    轮到李斯,李斯将帖子递过去,便一言不发。

    吕三子看了他一眼,打开帖子:“李斯稷下学宫?”

    门客在边上提醒:“丞相大人广招贤士,李斯之名极盛。文渊侯亦是稷下学宫弟子,渊源极厚。”该以上宾之礼迎之!

    吕三子回头看了门客一眼:你听过李斯之名,难道本公子不曾听过?你知道四子出自稷下学宫,难道本公子不知道?

    李斯,小吏出身而已!

    四子,庶房庶子而已。

    吕三子合上拜帖,问李斯说:“先生几时来咸阳?”

    “该有一年之久。”

    吕三子嗤的一笑:“一年之久,为何今日才登门呐?”不外乎左顾右盼,投机而取巧之辈罢了。此等人,为甚非得以上宾之礼待之?

    说着,将手中的拜帖掷入门口木盘之中:“先生之贴,某代为转交丞相。今日宾客极多,便不留先生了。”

    李斯:“”他再问一遍:“今日不得见丞相。”

    吕三子袖手后仰,站于高阶之上,睥睨而视:“先生还有何言?”

    李斯冷笑:“领教!领教!”

    说着,抱着羊羔,转身便走。

    谁知走出数百步,身后有一青年追来,“先生!先生。”

    李斯转头,这青年忙道:“先生之名,某如雷贯耳。今儿得见先生,不知能否请先生赏脸,小酌一觞。”

    李斯上下打量着青年:身量极高,身形魁梧,朗眉俊目,仪表堂堂,当真乃一美男子。

    他问:“你我萍水相逢,岂能叫你破费。”

    “诶?先生大才,若能赏脸,某荣幸之至。”

    这青年看人时,满眼都是清澈赤诚,真真是一副好相貌。

    李斯便笑了:“那便请吧。”

    酒肆中,羊肉骤然涨价。店家提醒客人:“今儿炖羊肉,价高三成。”

    这青年有些犹豫,李斯忙道:“肥鸡一只即可!丞相府门难进,羔羊价涨,在所难免。”说着,轻轻抚摸着他怀里的羊羔,随意的笑了笑。

    青年窘迫,一脸赧然,但还是道:“炖羊肉、肥鸡,只管上。”

    “诺!”

    李斯打量这青年:“何以这般破费,对某若有所求,怕是也难。你也看见,我这般之人,进不了丞相府。”

    这青年只问说:“某是想问先生,为何连先生这般之人,也需得求吕丞相。”

    “若不然呢?大王年幼,离及冠之日尚远。而今,内宫两宫太后摄政,吕丞相辅政。虽为辅政,可与摄政何异?”

    青年腼腆一笑:“原来如此!不瞒先生,小子窘迫,欲投丞相府为门客若丞相肯收留,他日得丞相看重,必为先生引荐。”

    李斯飒然一笑:“不用!不用!我并非无处可投此路不通,那便另辟蹊径。”

    青年急切的看他,李斯摆手:“各有各的路,我的路通哪里尚不得而知,你当走你所择之路。”说着,他才想起来,问说:“尚未请教,当如何称呼?”

    “小子嫪毐,见过先生。”

    嫪毐?

    李斯点头,举杯与他相碰。

    饮酒一觞,李斯含笑直接道:“丞相府门口,迎客之人为吕家三子。此子倨傲,目下无人,似与文渊侯不合,心有不服之气。许是他的门径,你可走通。”

    嫪毐大喜:“谢先生提点。”

    “好说!好说!”

    这顿酒未敢多饮,李斯道:“明日还有要事,不好误事。”

    嫪毐忙殷勤相送,在酒肆门口作别。

    李斯第二日是真有事,他天不亮便出城,等着文渊侯。

    今日相送之人颇多,需得早在亭中相候。

    韩非来时,意外的见到了李斯,他嘴角不由的挑起了几分似笑非笑来:“师兄是求见吕丞相不顺么?亦或是想着,今日送小师弟,能偶遇吕丞相。若是如此,师兄送别之意怕是不诚。”

    李斯:“”在稷下尚且不觉,从甚时起,韩师弟变的如此的不讨人喜。

    [740]秦时风韵(67)三更

    秦时风韵(67)

    今日四爷出城,相送者确实是多。

    这些人目的自是不同,众人皆猜测,长公主必来相送。若是投贴无门,长公主不是极好的人选么。

    其实何止是桐桐出来送四爷了,此时车上,嬴政正在坐。

    三人说话不欲叫人知道,嬴政出宫,更是瞒着人的。他是坐着桐桐的马车从宫里出来的,王翦守卫咸阳宫的好处凸显,嬴政进出尽可自由。若想偷着离宫,别人也不能知道。

    坐在马车上,说的是雍城事。

    说到底,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任何时候,都需得留一暗手,以备不时之需。

    嬴政将密旨递过去:“军事与太后无关,有太王太后印玺,便作数。”

    四爷接过来,“有旨即可!养兵所用,我想办法。”

    善。

    出了城,远远看见相送之人,桐桐就得下车了,若不然,车里的嬴政便藏不住。

    吕三子早被吕不韦打发来了,亲自送这庶子出远门。

    这会子宫中马车停,四周女卫戒严,一瞧便知,长公主在马车上。此刻,相送之人马上禁声,自觉的退于两侧。

    吕四子一身黑袍自马车上下来,转身去接,就见一素雅女子自马车上下来。看见过阅兵的,有远远见过长公主的。可如此近距离,见过的人少。

    尽皆说此女乃丑女,丑女之名天下尽知,可此女虽不明艳,却也雅正。

    就见她扶着文渊侯的手从马车下来,细心之人皆看的见,两人腰间所悬玉珏为一对。从马车上下来,众人见礼,桐桐点头:“免礼!”

    她并未多看这些人,只跟四爷说了一声:“你作别,我去前面等你。”

    “好!”

    她带着人径直朝前走去,路过亭子,见亭子中有数人,尽皆朝这边拱手,她颔首回礼,未曾停留,继续朝前走去。

    四爷与人作别,客气半晌。

    吕三子见这庶子一副贵人模样,周旋于众人之间,游刃有余,面色便不大好看。再看向那走远的宫装丽人:原以为真是一丑女,竟是不知长公主原是这般容貌。

    跟着的人低声道:“三子,在邯郸时,求助于府上时,您推给四子接待。”

    吕三子冷眼以待:多嘴!

    这般女子,这般出身之女子,竟被这庶子得了去。

    四爷过来跟他作别时,吕三子的面色还未曾好点。跟这种人,四爷有甚可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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