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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四爷白眼一翻,这也就是身份不对,倒霉的做了人家的姐姐了。这要是有个别的身份,我都怀疑你能踹了我,当一回始皇后去。

    桐桐指着他:“别没谱!这个真没有。”

    两人嘻嘻哈哈的,难得有这么惬意的时光。

    骑在马上驰骋,确实是最难得的惬意时光。

    嬴政大笑,看着被射杀的黄羊,一箭射中羊的眼睛,皮毛是完整的。这种射法很像阿姊,非箭术超群中,不会这般刻意。

    他扭脸问:“此一箭,何人所射。”

    护卫营中出来一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他行军礼:“禀大王,此一箭,是臣射的。”

    嬴政看过去,此人似是才调来不久,瞧着面生:“你姓谁名谁?”

    “臣王翦。”

    “王翦?”嬴政打量他:“哪里人士?”

    “频阳东乡。”

    “精于箭术?”

    “臣自幼修习兵略!”

    嬴政从马上下来,朝前走了几步,将人扶起来,又打量一番。而后低声问:“寡人若有令,你可听从。”

    “寡人乃秦国大王,臣自当听令。”

    “若是寡人不欲郑仁为咸阳宫卫尉,你觉得当如何?”

    “此人不忠于大王,有悖逆之举?”

    “是!”

    “臣将其命留在这猎场上。”

    嬴政认真的看他:“若此人曾有功,当如何?”

    “臣取他一目以惩戒!”

    嬴政看他:“不再多问?”

    “王命当从,臣不敢犹疑!”

    嬴政笑了,“若要寡人配合,尽管直言。寡人听你调令!”看你这兵略到底习了几分。

    “诺!”

    王翦上马,带人催马而去。

    蒙恬距离较近,听见了。他凑近来:“大王,此人可行?”

    “不知!”嬴政笑了笑:“可不大胆一试,如何能知其本事。”

    蒙恬又问:“若是以一人之莽,杀郑仁,当如何?”

    “保其命,发往上将军麾下效命,终有建功立业之机!”

    蒙恬便不再问了。

    不多时,就听到校场有人喊着:“有白狼朝东而去有白狼朝东而去”

    白色兽类尽皆被视为瑞兽!

    蒙毅马上上马:“大王,有白狼!”

    嬴政意味深长的笑了,大喊一声:“射中,赏金千两。”

    一时之间,猎场尽皆欢呼声,一声高于一声。

    嬴政看向骑马赶来的吕不韦,还笑道:“丞相,有白狼!寡人赏金千两。丞相豪富,若捉到活的,丞相赏金两千两,如何?”

    吕不韦不扫兴,“臣听大王之令!活捉者,赏金两千两。”

    嬴政看蒙毅和蒙恬:“你们哥俩留一人即可,寡人与丞相不远走,就在此处说话。无须你们都守着。”

    吕不韦也摆手,叫门下之人去参与:“去吧,莫要碍事。”

    郑仁自然也带人走了,猎场周围有赢傒带人封锁,很安全。

    蒙恬走了,蒙毅留着,但并没有靠过去。

    嬴政好生好气的跟吕不韦说话:“三位上将军出征之事,丞相心中是否有所疑虑。”

    “不敢!”

    嬴政摆摆手:“丞相,军务并非你擅长,这也是先王给予的评价。虽有灭国之战,巧用计策,然战争不是只纤巧就可以。”

    “臣深知寸有所短。”

    嬴政又道:“但此并非完全将丞相摒弃于军务之外。”

    吕不韦全神贯注,用心听着。

    嬴政坐在树桩上:“寡人与长公主曾闲聊,长公主对斩首记军功之法,心有疑虑。今儿回去之后,丞相照样入宫,今夜请了长公主,就如何记军功之事商议一二,如何?如何之制定策略,才是丞相所擅长。”

    吕不韦忙道:“长公主深谋远虑,此军功之法,自商君始,未曾改过。今时不同往日,此法确实不适用于而今的秦国”

    正说着呢,就听见远远的喧闹了起来:“大王大王不好了,有人伤了!”

    嬴政眼睛一眯:“快请侍医!”紧跟着又问:“是哪家的公子受伤?”

    蒙毅来报,气喘吁吁的:“郑仁郑卫尉,他摔马,被树枝戳中眼中”

    嬴政愕然:树枝戳中的?竟不是射中的?如何办到的。

    吕不韦心里咯噔了一下,可一转眼,看到大王脸上真切的愕然,而蒙毅亦是十分惊讶。

    是巧合吗?

    正思量呢,就见一二十上下的小尉一身是血的背着郑仁走了过来。

    吕不韦的亲随跑过来低声禀报:“多亏这位王小尉,将郑卫尉从虎口中救下。”

    [738]秦时风韵(65)一更

    秦时风韵(65)

    秋狝回程中,嬴政并未再多问王翦一句。

    王翦亦未在大王面前说一句话,他身有轻伤,吕不韦将他与郑仁一同安排入相府休养。

    回府后,吕不韦问其他亲随:“如何能出此等意外?”

    “猎户设陷阱以猎虎,陷阱上覆荆棘与树枝彼时,有箭朝一个方向射,似有人喊瑞兽就在前我等从四面朝那个方向奔走,谁知卫尉朝前一踩,落入陷阱,惊动了老虎乱中有王小尉不顾凶险,与虎口中救下卫尉”

    侍医从郑仁眼中取了树枝,树枝隐隐又被修整过的痕迹。

    吕不韦拿着看:“有人相害?”

    门客尽皆摇头:“非也!此乃猎户惯用之法。陷阱中多用此等简陋之物!”

    郑仁疼的半昏半醒,吕不韦问:“怎独独你踩中陷阱?”

    “血迹血迹”必是白狼被乱箭所伤,逃跑时留下的痕迹。谁知顺着血迹找去,会误中陷阱。

    有一亲随亦道:“是是有血迹,那白狼必负伤了。我在卫尉身后,亦是循着血迹寻去的。”

    吕三子站在边上:“父亲,必是有人发现血迹,禀告了卫尉”

    嗯!郑仁官职高,有踪迹禀报于他,乃是常情。郑仁率数人顺着这条线追,其他人成包围之势往一个方向追。尤其是发现有其他人冲着郑仁追的方向射箭,那就更证明方向对了。

    到这里似乎都无甚可疑之处,只是,“这眼睛伤的”巧了一些。

    吕不韦重新看向郑仁:“眼睛如何伤”

    郑仁昏昏沉沉:“陷阱内有机关数道木箭射中身上”

    侍医将其衣裳退下,这才发现郑仁身上有许多青紫的点,这是被木箭所伤留下的痕迹。只是眼睛最脆弱,被误伤而已。

    吕不韦心中再无疑虑,拍了拍郑仁:“安心养伤,无碍。”

    说着,转身去看正在包扎的王翦:“多谢英雄。”

    王翦起身:“举手之劳,岂敢岂敢?”说着,就站起身来,“小伤而已,下官需得回营,不敢在外逗留。”

    吕不韦抬了抬手,摁下了王翦:“不急!不急!”说着,就又笑着问:“听闻,大王对小尉颇为赏识?”

    “因箭术问询一二。下官箭术不及长公主多矣!”

    吕不韦便笑,此人很有些心机和野心。长公主与大王在邯郸射狼,只射狼目,此事传的人尽皆知。王翦猎场射羊,亦只射羊目,以此来引的大王侧目。

    熙熙攘攘,不外乎名利。想求名利,那此人便可用。

    吕不韦朝郑仁看了一眼,“既然大王对你颇为赏识,而卫尉此伤,难以再回咸阳宫当差。随后,我将举荐你接替郑仁职务!以你之能,可担当此任。”

    王翦忙躬身见礼:“多谢丞相提拔之恩。”

    “免礼!免礼!如你这般英雄,不韦相见恨晚呐!”

    于是,这晚进宫,在嬴政关切郑仁伤情之时,吕不韦就夸王翦,说此人英勇,临危不怯场。疏通兵法,箭术超群,实乃将才云云,想举荐此人为咸阳宫卫尉。

    桐桐看着眼前的菜品,端着酒觞微微顿了顿:王翦?吕不韦推荐了王翦。

    而后就见嬴政一副疑惑的样子,再扭脸看蒙恬:“丞相所说王翦,听着耳熟,在哪里听过。”

    蒙恬一本正经:“哦!想起来了。今日猎场,有一人自称王翦,射中狼目您还说,天下尽知长公主射目之能么?”

    嬴政一副恍然的样子:“是他救了郑仁?当时一脸血,倒是未曾认出。郑仁当日在邯郸,传信有功。遭此意外,幸而未曾殒命。王翦有救人之心,有救人之能又有丞相推举,甚好!甚好。”

    吕不韦心里一松:郑仁是自己的人,换成王翦亦是自己推荐的人,并无甚不同。

    桐桐:“”掉到陷阱里,陷阱里有小机关,但以人的本能,护着的是哪呢?

    有东西朝你扔过去,第一时间是护住最薄弱的地方,同时躲闪。

    陷阱中躲闪不得,那第一时间就会护住最要紧的部位头脸。

    而眼睛呢?紧闭以避免伤害,这是人体反应的本能。

    混乱中这么精准,木头做的机关,能把身上射青了,可见这种的速度不快。既然如此,怎么会来不及闭眼呢?

    除非,射中眼睛这一木箭是人为。

    木箭射中,非近距离偷袭不可。若是如此,此人必走不脱。想不被发现,除非他就是救人者。

    所以,伤人者是王翦,救人者也是王翦。

    若为私仇,猎场远距离猎杀,谁也逮不住把柄,此能置人于死地。

    大费周章,却偏只伤一目,所为何来?

    除非他奉命行事:郑仁若只是吕不韦的门客,忠于吕不韦,此为义士,当喝之以彩。可郑仁受王俸,为朝臣,不忠于王事,做吕不韦耳目,此便为不忠。

    因有功,不杀!

    因不忠,宫内不能留。

    嬴政之命,怕是只踢开郑仁,却不取其性命。只有如此,王翦所为才合理。

    这一对君臣颇为有趣,初一见面,一个敢试探,一个敢接令。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而后,顺理成章的,由吕不韦开口,将王翦给安置了进来。

    这会子嬴政转移了话题,好似对王翦这个人没多大兴趣一般,只要是你吕不韦安排的,寡人就是信任的。

    他说起了斩首记军功之法:“阿姊,丞相亦有此意。在此事上,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吕不韦转过身来,朝长公主欠身。

    桐桐双手举起酒觞:“丞相请。”

    吕不韦一副惶恐的样子跟着举起酒觞:“请”

    一觞酒后,吕不韦才道:“此法在制定之初,一则为了激励将士,激励军民以征战;二则,震慑所犯之敌。而今呢,其弊端凸显,军中以争敌首冒领军功者屡见不鲜,渐失其公正性。又有,六国之敌,尽皆觉此法残忍,每临战,拼死不降,为何?不敢降者,唯恐此不仅不能保命,且一样死后无全尸!倒是激起更大之斗志!”

    桐桐点头,正是如此。因此才说,此法非改不可!

    但军中事务,三位上将军处置。不决之事,或是大事,才请太王太后决断。也就是说,事得他们先提,再拿来问。

    而这个时候,太王太后主动提改动记军功之法,是不合适的。

    除非,有人来推动他。

    吕不韦接触不了军务,若嬴政有此意,他必会积极推动。

    此亦为相互掣肘之法。以三位上将军震慑吕不韦,以吕不韦在后勤等方面的影响,去影响、牵制军事。唯有如此,方能平衡。

    既然他知道弊端在何处,那此事,就他去办。

    他门下之人众,朝中大臣有事直奏丞相,需得他们拿出办法来,再看是否需要有调整。

    嬴政就道:“那此事,就有劳丞相。只要切实可行,太王太后必能恩准。”

    “诺!”

    第二日,吕不韦先递了奏折,请用王翦代替郑仁。

    递进来之后,桐桐拿着太王太后的大印,要盖了,嬴政却喊了一声:“阿姊,慢着。”

    怎么了?

    嬴政接了奏折看了看,微一思量,便将折子给了黄琮:“先请太后用印。”

    黄琮接了折子,捧着去甘泉宫。

    甘泉宫中,太后一身素白,披散着头发赤足在大殿中哼唱着起舞,宫婢三五步一个,尽皆低头沉默的守着。

    黄琮看了心里一叹,站在外面,不敢进去,只道:“丞相请以王翦代郑仁,为咸阳宫卫尉。”

    赵姬停着看过来,问说:“太王太后可答应了?”

    “未曾用印。”

    未曾用印?

    赵姬哈哈哈的笑了,而后从怀中取了印出来,“近前来。”

    黄琮将折子打开,赵姬嬉笑着,将印摁了上去:“甚好!甚好!拿去吧。”

    “诺!”黄琮合上了折子,转身便走。

    赵姬看着大印,又哈哈笑了起来:吕不韦不敢有所不逊,正儿乃亲生子,不逊又如何?

    既然如此,那丞相之意,自都是好意!

    黄琮捧着奏折回章台宫,嬴政接了奏折一看,用印了。他垂着眼睑,问说:“太后可问了甚话?”

    “问过太王太后可答应了?”

    “你如何作答?”

    “太王太后确实未曾用印。”

    嬴政自嘲的笑了笑,将奏折递给阿姊:“用印。”

    桐桐:“”这是料到了太后必不能那般乖顺。她心中有气,必是要发出来的,因而难以配合。

    嬴政料到了这一点,便先不用印,叫太后以为这边不乐意吕不韦的提议。她不懂,朝堂上的争执又不是生死之仇,昨儿闹意见,今儿可能想媾和也未可知。更不知道背后还能有诸多算计。

    所以,她单纯的因这边反对,而唱反调。

    你反对,我便赞成,你能奈我何?

    于是,她用印了,正中嬴政下怀。

    可这般在预料之中的事,嬴政会欢喜吗?

    桐桐什么也没说,在上面用印了。其实,赵姬办事,很儿戏。用印亦有规矩,她便是先用印,也该给太王太后留够足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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