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37章

    “为父在乎!你孝悌在先,人品无瑕不可失礼。”说着,看向黄琮:“去请太祝。”

    太祝被请来,嬴子楚一问,太说说:“下月初三”

    “太远了!近些再近些”

    太祝看着大王的面容,心里咯噔一下:“大王”

    桐桐一脸严肃的打断:“太祝后日吧,后日该是吉日。”

    太祝与这女君对视,沉吟了一瞬:“后日主肃杀!”

    嬴政忙道:“那便换一日”

    太祝看向着女君:“女君煞气极重,不畏肃杀,倒也无妨。”

    嬴子楚指着太祝,气的直咳嗽:“放肆之言!”

    桐桐拍着嬴子楚的后背:“父王,此亦非坏事。儿觉得后日便极好,不再更改了。”

    嬴政垂下眼睑,他的手忍不住颤抖:父王怕是只有两三日的光景了。

    阿姊将礼定在后日,不问吉凶,如此急切,必是如此了。

    太祝要告退,桐桐喊住他:“虽我命格硬,不畏肃杀,然父王忧心,那便请太祝暂留宫中,为我祈祝吧。”

    说着,看向黄琮。

    黄琮了然,在前面带路:“太祝请。”

    太祝回头看向君王,郑重一礼之后,便跟着黄琮下去了。

    等人走了,桐桐看向嬴子楚:“父王”该安排便安排,而今尚有时间。

    嬴子楚看向刘女:“寡人走之后,你需得服侍于太后身侧。”

    刘女不解,看向桐桐。

    桐桐朝刘女点头,刘女郑重一礼:“必服侍于太后身侧,替大王尽孝。”

    嬴子楚看着桐桐:“你阿母在太后身侧,我儿该常去太后宫中。”

    桐桐点头,“儿谨记。”

    等黄琮回来了,嬴子楚才道:“宣御史。”

    “诺!”

    御史被宣召而来,嬴子楚命他拟旨:“寡人百年之后,太子嬴政继秦王之位。”

    一道旨意拟定。

    嬴子楚看向嬴政,攥着他的手:“儿啊你阿母非善政之人,然,她为王后不可更改。唯有她为王后,你才是嫡长之子!便是她不为王后,你即位之后,她亦生母之身亦得是太后。大秦律,王不及冠,太后可摄政。此乃秦律给她的权利。”

    嬴政缓缓点头:“儿懂。”

    嬴子楚看向御史:“拟旨,嬴政年幼,着太后夏氏与王后赵氏,共同摄政。”

    御史坐于案几之后,下笔润色。

    嬴子楚这才看向刘氏:“此一生,寡人对你不起。”

    刘氏叩首:懂了!留自己陪着夏太后,是要用夏太后辖制王后。而夏太后温和,不争不抢。自己居中,来回联络。如此,太子和女君才能在万一之时,有还手之力。

    自己不仅有调停联络传达之作用,更须得看顾好夏太后,护着夏太后长久的活着。只有活着,太子和女君才有保障。

    她说:“妾必用心侍奉太后,从太子之意,不敢违背!”

    桐桐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有了刘氏和自己,嬴子楚敢用夏太后!甚好!甚好!

    [727]秦时风韵(54)二更

    秦时风韵(54)

    “笄礼?”这么着急?后天!

    四爷心里便有数了,三日怕是嬴子楚的极限了。

    他亦是无奈,回屋看一排排的金针,没有一根金针能达到桐桐的要求。

    她所需金针需得如发丝一般,需得能细软的可缠绕的手指之上。这与金线又不同,他屡次尝试,也曾请了而今的能工巧匠,皆不能达到桐桐所要求的标准。

    要顺着经络行针,一点不合适都用不得。

    再便是药材,后世许多药材皆产自西南。医药的发展自然受地域影响,而今七国所占版图也不过是中东部地区,西部,西南、东北,尽皆不在涵盖范围之内。

    只这七国境内所产药材都难配齐,更何况而今不被世人所知的西部和西南部。

    那话怎么说的?川广云贵,地道药材。

    咱就说吧,除了川而今属秦国,其他的朝哪踅摸去?

    尤其是云贵之地,问现在的人,人家得问一句:那是哪?

    桐桐有药方,无药!有针灸之法,无针。

    奈何?奈何!

    这就如同知道铁器好用,但开采锻造不得慢慢来吗?

    青竹问:“侯爷,女君及笄之礼,可要提前送礼入宫中?”

    不用!后日亲自带入宫中吧。

    及笄礼,需得提前沐浴更衣,有许多礼仪。

    桐桐忙去了,刘女作为亲生母亲,自是要跟着去。

    这大殿里,只嬴政守着。

    嬴子楚抓住了嬴政的手:“正儿,为父有话要交代于你。”

    “是!儿子听着。”嬴政听着外面的蝉鸣声,感受着头上的汗往下落,身上的衣裳被汗湿,可父王的手却冰凉冰凉的。

    嬴子楚问说:“正儿,可知道三家分晋,田氏代齐?”

    三家分晋,只说春秋末年,晋国被三家瓜分。当时,晋国设置六卿,掌管晋国的军政大权。这六卿分别为韩氏、赵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

    后来,赵氏把范氏和中行氏灭掉,又联合韩氏与魏氏,灭掉了智氏。

    三家兴兵,晋国公室不能拦,其三家权利膨胀,晋国公名存实亡。

    晋国公本就是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国,诸侯国再行分封,这六卿倾轧争斗,变为三卿。权利之大,晋国公有名无实。

    周王室不得不承认三家的地位,于是,晋国从此消亡,被这三家所取代。周王室分封三家为诸侯,这才有了赵国、韩国、魏国。

    此便是三家分晋。

    而田氏代齐,也差不多,它也可以称之为田陈篡齐。

    齐国本是周王朝分封给吕尚,也就是姜太公的封地。齐国的王室应该是姜姓吕氏,后来一步步的,就演变成了妫姓田氏,经历了很多很多年。

    嬴子楚说,“而今的齐国田氏,其祖上叫田完。田完本是陈国人,到齐国做一工正。工正,从八品工匠,修葺屋舍之人。从他开始,到田恒侍奉齐庄公,为宠信之臣,齐庄公甚至将女儿孟姜嫁于了田恒子。到这里,田氏用了整整一百二十二年,历经九代国君。”

    嬴政‘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田氏势力逐渐大了起来,他们在封地施行仁政,收揽民心。更是召集青壮,做武装储备。而齐庄公却小斗出大斗进,盘剥于黎民。数十年间,人心背离齐国,田氏为黎庶拥戴。”

    嬴子楚说到这里,便喘息了良久才继续道:“而后,田氏对外,与其他诸侯国友好为邻,缔结联盟。对内,多发兵与吕氏对抗,最终吕贷沉迷酒色,被田氏迁居海滨,只余一城作为食邑。而后又求其他诸侯国代他求周天子,请册封他为齐国公。于是,田氏执掌齐国。这一步,田氏用了整整六十九年!”

    嬴政点头:“父王,儿子懂了!不论是三家分晋,还是田氏代齐,其根源都在于分封过度。”

    “分封过度,世族林立,此乃国之大患。臣子若是位高权重,必然为权利所迷,悖主而立,篡国而行”嬴子楚抓住儿子的手,“正儿,你需得谨记。他日若平定天下天下权柄只能握于一人之手。唯有如此,七国人,才能合为一国人。只有万民合而为一,方可止刀兵,方得万世太平。”

    嬴政扶住父亲:“儿记住了!父王教导,儿永生不忘。”

    嬴子楚这才缓缓的躺下,盯着儿子的眼睛,而后慢慢迷离,嘴里念叨的只一句话:“天下权柄需得握于一人之手一人之手任何人不得染指不得染指”

    嬴政看看昏睡过去的父亲,拉着父亲的头放在他的额头上,不敢掉、不能掉的眼泪在这一刻才算是掉了下来。

    这一日,及笄之礼,嬴子楚精神格外的好。

    今儿这及笄之礼,百官、宗亲尽皆参加。

    桐桐一身礼服,拜父母。

    太后给桐桐正冠,赵姬受大礼之后亲手将桐桐扶起来,取了她头上的簪子簪于桐桐头上。刘女红着眼眶坐于侧面,嬷嬷的注视着。

    嬴子楚指着刘女:“去!给你阿母行礼。”

    桐桐默默的走过去,行了礼。

    刘氏忙扶起女儿:何曾想到有一日,你竟长成这般。

    及笄礼仓促,却也隆重。嬴子楚看了黄琮一眼,黄琮将一卷布帛打开,只见上面只一个字桐。

    及笄该有小字,此为嬴子楚为桐桐取的小字。

    赵姬不大认识字,在赵国有些赵字她还有些认识,这个秦国字,她是真不认识。

    只听得韩氏说:“桐?”

    “桐?”赵姬问边上的大王,巧笑嫣然:“此字有何讲?”

    “蚕子生于蚕月,春始华发,华为桐,荣亦为桐,取字为桐,必可荣可华。”嬴子楚接了那一卷布帛,笑看着桐桐:“来!”

    桐桐跪于膝下,双手举起,嬴子楚将这‘字’交于其手:“为父愿吾儿此一生喜乐安康。”

    “谢父王”

    嬴子楚说完,又看向坐在百官中的吕四子,招手:“文渊侯,你近前来。”

    四爷愣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大殿之中,尽皆打量之色。一个个的都看向吕不韦,这是要赐婚于吕家子么?

    吕不韦眉毛都在跳动,嘴角难以压制。

    可看过去,却发现大王与四子说话,听不大清楚,他们交谈之声,甚小。

    嬴子楚看着眼前的青年:“吕氏一门双侯,亦为显贵。”

    吕不韦被册封为文信侯,因此,才说一门双侯。

    这是试探,看四爷与吕不韦的立场有多亲近。

    四爷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大王恩典,简拔吕氏于微末。吕氏浅薄,商户出身,大王不以其卑鄙,此大恩不敢忘。吕氏之今日,恰如寒门揽金山感激不自胜。”

    桐桐听懂了四爷的意思,他是说:吕不韦乃政治暴发户,根基浅薄!这就如同贫贱之人突然得了一座金山,久贫乍富之心态是什么样呢?财富难以把握!就如同吕不韦,他怕是亦难把握到手的政治财富。

    难把握好啊,难把握,便容易过线,过线就会被抓把柄。

    桐桐懂了这个话,嬴子楚自然也懂了这个话。

    他这才笑了,取了玉珏来,此玉珏一分为二,他将一半递给了四爷,一半递给了桐桐。

    不明着赐婚,但却给两人分了一块玉珏。

    “你受教于荀子,甚好。”嬴子楚笑道:“下去吧!你也不算辱没我家丑儿。”

    “诺!”

    及笄礼之后,嬴子楚回了章台宫,便喊黄琮:“请太后王后韩氏二公子”说着,便喘息着,“宣驷车庶长赢傒宣丞相吕不韦宣上将军蒙骜宣将军王龁宣将军麃公”

    “诺!诺!”黄琮急匆匆的往出走。

    黄琮都要出去了,嬴子楚又喊:“宣文渊侯”

    “诺!诺!”

    夏太后来的最快,她一进来就愣住了。才看起来还神采奕奕的大王,怎生成这般模样?她急切的喊了一声:“异人?”

    嬴子楚朝母亲伸出手:“阿母”

    夏太后什么都懂了,她扑过去,将儿子的头揽在怀里:“异人异人我儿”

    “阿母”嬴子楚轻轻地拍着母亲的手,“儿不孝!儿不孝!儿舍弃阿母认华阳为母害阿母失去儿子害阿母失去了儿子”

    夏太后压抑着哽咽声,不住的摇头:“我儿何曾弃母?我儿在赵为质,受苦受难,于大秦有功,这秦王之位舍我儿其谁?”

    正哭着呢,韩氏带着成蟜来了。一看这样,韩氏瞬间瘫软:若不是那一口毒药,大王何至于此?

    她一把抱住成蟜,不敢出一声。

    嬴政冷冷的看着成蟜,成蟜吓的瑟缩起来。

    嬴子楚伸手:“成蟜,过来。”

    成蟜呜呜呜的哭着:“父王儿错了儿错了”

    嬴子楚抬手给成蟜把眼泪抹了:“不哭!为父不怪你,此乃为父之命数,亦是为父与华阳恩怨之了结。与你无关!”

    说着,他将成蟜的手塞给正儿:“正儿,稚子何辜?”

    嬴政看着尚年幼的成蟜,在父亲哀求和期盼中,到底是拉了成蟜的手:“父王放心,成蟜为儿手足,儿自当惜之重之”

    嬴子楚又看韩氏:“你近前来。”

    韩氏膝行过去:“大王,妾该死。”

    “你我之婚事,皆身不由己!你有私心,却无害我之意!夫妻情分,你予我的,比我予你的多。而今,事已这般,也算是两不相欠。”

    韩氏叩首,一字不能言:这算是为自己求情,以保自己性命。

    赵姬重新梳妆打扮,来的最晚。还未曾进去,便听见哀哀的哭泣之声,“这是作甚?”她疾步进去,看到了气若游丝的嬴子楚。

    继而,她面色大变,一步一步过去,盯着嬴子楚的眼睛,问说:“大王将我当何人?”说着,她眼泪下来了,一边哭一边自嘲的笑:“若为你妻,何以生死大事,不告知于我?”

    [728]秦时风韵(55)三更

    秦时风韵(55)

    嬴子楚招手叫赵姬:“寡人只愿你每日里无忧愁!你跟着寡人受了许多苦寡人就盼着你每一日都能心无所伤”

    赵姬一下子就愣住了,眼泪决堤而下,紧跟着,便扑过去嚎啕大哭。

    桐桐看见了嬴子楚眼里的无奈,临到死了,还得哄着她。

    等吕不韦、赢傒等到殿外时,里面的哭嚎声骇人。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是为何。

    黄琮出来接引诸人,一进去,看着大王的样子,这些人猛的一跪:这是怎么了?

    嬴子楚这才道:“两年前宫变时华阳太后曾以毒酒欲鸩杀于寡人幸而只饮一口当日之境况,太子不在宫中丞相与蒙骜上将军在外领兵”

    他不曾隐瞒当日事:“华阳太后借成蟜之手奉药成蟜年幼,不知情韩氏察觉,阻止及时而后,多赖刘氏以土法使寡人吐出秽物可饶是如此,也是毒侵五脏六腑。此二年,多赖刘氏照顾多赖蚕子学医以侍奉左右多赖正儿日夜相守蚕子奉命,封锁消息因而,上下无人知。”

    说着,他歉意的看夏太后和赵姬:“母后,您见谅,儿深恐您忧心;王后,莫要生气,寡人给你的好日子不多,你快活一日,寡人亦能舒心一日”

    吕不韦看蒙骜:竟是连太后与王后也不能知?

    蒙骜早已泪流满面:“这般之下,您何须再去接臣您”

    “为一日王,当做一日王当为之事。”嬴政喘着气,看黄琮:“请王诏!”

    诏书是早就拟定好的,一份一份摆了出来。

    嬴子楚拉着嬴政:“寡人走后,太子嬴政即位为秦王。嬴政年十三,太后与王后摄政。”说着,转身拉了刘氏的手:“寡人将太后交于你手,即日起,你替寡人尽孝于太后身侧。”

    刘氏一声声的应诺。

    嬴子楚又看向嬴政:“他日刘夫人逝,准其以妻之礼,随葬。”

    刘氏眼泪无声的流,不敢出一声。

    嬴政“诺诺”的应着:“儿谨记。”

    嬴子楚看向成蟜:“赦我儿之罪!华阳太后鸩害君王,我儿被为父所累,为父只愿我儿忘此事,勿要心怀愧疚活于人世。”

    “父王父王”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