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诺!”蒙恬蒙毅护卫嬴政两侧,三人一组,横冲直杀。一场剿杀,酣畅淋漓!
王陵着人搜素山林:“可有逃脱者?”
“未见踪迹。”
嬴政看着手中滴血的剑,看向走一边走过来的阿姊:“如何?”
桐桐指了指一个壕沟,蒙恬蒙毅进去,从里面拎出两个人来。此二人偏文弱一些,并不像是其他人身手了得。
四爷从后面赶来,看这二人:“赵人?”
“戏弄大王,万死不足惜。”
蒙恬抬脚就踹:“竟是赵偃那狗贼。”
嬴政拉了蒙恬:“赵偃无此胆!必是有人要嫁祸赵偃。”
蒙毅问说:“何人嫁祸于他?”
“不知!”嬴政看着前方的路:“等着看吧!看看还有哪国的刺客那未曾出现的,又有实力杀我的就是真凶!”
桐桐拍了拍他:“走!暂时无碍。”
可这在大秦,一路上都不曾安稳。
往前赶路,越走越艰难。
王陵指了指河道:“女君且看!”
桐桐看过去,就见取水的河道有许多野兽尸体,水被污染了,百姓正在清理深埋。
蒙恬过去问:“何处可取水?”
得到的答案是,要么绕行三十里,要么继续前行五十里方有水源。
四爷看着舆图:“若是绕行三十里,必经一山。”山中是否有埋伏尚且不得而知,只这一绕,路上都耽搁两天。
蒙毅在边上就道:“忍着,五十里而已!”
桐桐摇头:“五十里后,水源未必干净。这是逼着咱们绕路!”参与者绝对不是刺客那么简单!这是埋藏秦国的钉子都启用了,甚至于大秦朝中心怀叵测之辈也跟着动了。
若不然,不会这么巧,也不会沿路安排的这么仔细。一步一步,步步都有人在拖着自家这一行。
可见,还是被四爷猜中了:咸阳城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她回头问王陵:“将军,你以为呢?”
王陵看着前面的路,而后道:“末将以为女君所言甚是。”
蒙毅就问说:“绕路之后,若是刺杀还罢了!若是道路再不通,或是水源亦被污染,又当如何?”
是的!桐桐考量的就是这个。
她沉吟片刻看向王陵:“将军不若你率人绕路而行,我与太子、侯爷连带蒙毅蒙恬二人,独行!”
“不可”
桐桐抬手:“将军,拦路虎并非外敌!您试想,堂堂太子行路何以如此之难?您在明,我们在暗。若沿路有人求见,只说太子另有安排,不便告知便是了。”
说着就看嬴政:“殿下以为呢?”
嬴政看王陵:“将军听令吧!我们隐匿更方便赶路。”
王陵只能拱手:“诺!”应承了,又看女君:“事关太子安危”
嬴政没等桐桐说话,就先说王陵:“我生下来便未曾与阿姊分开过!我们命运相连,阿姊将我之名看的比她自己还重!将军勿要忧心。”
“诺!”
桐桐收拾了行囊,看向四爷:“那就走吧。”
四爷:“”我更想跟王陵一起!你这翻山越岭的,能要我半条命。
桐桐拉了他:走吧!我带着你,我安心!我能护你周全,而王陵一行若是遇到刺客,他却不会保证你的安全。
没错!既然路不通,那就不走官道便是了!路在脚下,穿山林而过便是了。
有时候,人心比野兽更狠。
穿行于林间,桐桐一路告诉嬴政怎么去分辨方向,怎么在林间生存,应该注意些什么。说着话,她还削了木杖给四爷递过去:“拄着这个走吧。”
听着虫鸣鸟叫,翻山涉水,杀狼猎虎,足足翻过了三座山,早不在一个郡县之中了。
此时再从山中下去,仿若山中野人。
桐桐将剥下来的狼皮卷着,趁着夜色,将狼皮放入一户农家。又从农家牵了牛车出来。
冬日取暖靠兽皮,因此,兽皮极贵。三张狼皮换一辆牛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偷出来了,桐桐才问,丢了牛可会被问责?
嬴政摇头,有狼皮为证,并非恶杀或贩卖。官府缉贼为先,不妨碍。
桐桐松了一口气,回头弃了牛车,官府自然就找到了,案子也就了了。
四爷驾了牛车,趁着夜色,将牛车赶到河边。在河边清洗,衣裳在篝火边烤干,这才在天亮以前赶紧走了。
路上,四爷由着牛车慢慢走,这才取了怀里的东西,给每个人伪造了一个身份文牒。
每过一城,城门卫必是要看着木牌的。木牌上画人像,写这籍贯和此人的特征。
四爷伪造好,将其磨损一些,才递给其他几人。
嬴政看着上面的名姓:“这是?”
四爷朝后指了指:“之前所过墓地,有几处新坟。”
哦!
用这个文牒,果然顺利入城。
入城之后,便能随意购买马匹吗?不成!马匹乃是军备,并不是能随意购买的。若购买,需得有官府记录。
可若是坐着牛车,何日能到咸阳?
蒙毅一脸焦急,问说:“女君,当如何?”
桐桐看了他一眼:“买不成,自然是要去抢的。”
啊?蒙恬低声道:“秦法严苛,若是抢”
桐桐白了他一眼:“是!不敢犯秦法!所以,我们去抢吕家商行的马。”说着就看四爷:“城中必有吕家商肆!设法使其出城”
蒙恬:哦!吕家子抢的,那便是吕家事!家主不追责,律法便管不着。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我设法伪造吕丞相书信!”
善!
在酒肆中吃了顿饭,给吕家商肆送了一封书信,而后出城。
夜里拦路打劫了吕家的商队,抢了马匹便走。在第二天天亮之前,用颜料将马身上的颜色略作更改。
白鬃马,将其鬃毛染成黑色。
枣红马,染上一撮子黑尾!
吕家必是要报案,马是有特征的,一旦被人察觉就遭了。改变马的外形特征,将马上的坐垫拆开,里外翻面重新拼凑缝制起来,早便不是抢来时候的样子了。
此时骑着马只管走,五人一行,性别不对,外貌不像,年岁也不像,骑着的马也无案底,何人阻拦?
至此,嬴政才觉得逃出生天了,他问说:“阿姊,还需几日到咸阳?”
“最多半个月!”
半月?
嗯!半月!
“半月?”太久了。
华阳太后站在花丛前,看着俯身跪在地上的花匠:“十日吧!十日,不能更久了。”
花匠沉默了一瞬,还是应了一声:“诺!”
华阳太后便转过身来,“这些花也还罢了虽不如长在楚国开的好,但到底是开了也算解了本太后的思乡之苦吧。”说完,她便走了,走了几步之后又吩咐侍从:“叫她好生照料明日本宫还来赏花。”
“诺!”
华阳太后在花园中漫步:“先王在时,允咸阳城中百姓入咸阳宫花园赏景而今看看,好好的花园,竟是糟蹋的不成样子。”
说着,便看到韩氏提着花篮,花篮里放着几枝猴楂子,此果才红,做景赏罢了,怎么还摘了果呢?
华阳太后站住脚,喊韩氏:“无甚事么?”
韩氏赶紧过去:“太后安!”
“你这是作甚?”
韩氏笑道:“之前见女君用这果子熬了水饮,甚是开胃。成蟜这几日胃口不开,妾便寻了来,给成蟜熬水饮。”
“慈母之心,概莫如是。”华阳看着这果子,“是否要取籽?”
韩氏忙点头:“是!就怕饮下去。”
华阳一脸兴致:“来!坐!我这做祖母的也为孙儿忙一回。”
韩氏心惊担颤,但不敢不从,便笑着在游廊里坐了。
华阳便吩咐侍从,安排这些人去取水,取碗,取箸又叫选更红的果子去,一时众人被安排的滴溜溜转。
韩氏一看便知这是有话要说,她看了身边的人:“去盯着成蟜,莫叫他贪玩。”
“诺!”
近身的都走了,来来去去的人多,华阳太后这才压着声音道:“太子同女君被刺杀”
韩氏手一抖,手里的果子掉了。
华阳太后笑着捡起来,“是有刺扎到手里了么?小心着些。”
韩氏低了头:“如何了?”
“刺杀你以为他们逃的过?”华阳太后低声道:“这事莫要叫大王知道!若不然,该疑心你了!有人要推举赢傒本太后还是更看好成蟜你要真疼你儿子,此刻就该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赢傒若是成事,成蟜再无活路。”
韩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妾妾妾不敢!”
“你以为我要作甚?子楚是我儿子,难道我舍得?”华阳太后叹了一声,“不过是叫他知道身子不好,需得另立太子儿子!你陪侍在他身侧,夜里开窗,使得他风寒,这总也不难吧?先王无故病逝,他难道不怕王位落入赢傒之手?若无这一病,他怕是要跟赵姬生第二个儿子了”
韩氏捏住果子,良久才缓缓的点头:“只病只病而已?”
自然!那是我儿子!
韩氏微微点头,之后又犹豫:“可宫中”你并无势力!说话都不得自由。
华阳太后便笑了:“可这宫中尽皆戴罪人之后!六国俘虏就在其中,妇多是贵族妇,孺子长大了便不恨秦国么?秦国不杀之,乃自大狂妄之举!”
韩氏慢慢的握紧拳头:“诺!”
[711]秦时风韵(38)一更
秦时风韵(38)
过一小城,找一食肆中要汤饼五碗。
四爷招手叫店中伙计:“粟米汤一盆,干粮十斤。肉食只管上!”
“肥鸡尽有,需等些时候。”
“不急!”正好歇歇,“炖烂了端来。”
“诺!”
汤饼未见,粟米汤先来了,此时喝米汤果然最是舒爽。
食肆中热闹非常,桐桐正要说话,就听到几个人在另一张案几上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他们说的是春申君的事。
“那李园之妹早前便是春申君妾室其入宫后不足八月余生下熊悍此乃移花接木之策”
蒙恬和蒙毅同时瞪大了眼睛,嬴政也不由的侧目。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端着粟米汤慢慢的喝着。
此流言必是吕不韦安排的!
他很聪明,未从咸阳着手,亦未从楚国着手,而是四下里传开了,而后从别处传到了秦国,传到了咸阳。
敢问,谁会想到这事是咸阳城中人做的?谁又能将其与秦国联系起来。
唯有如此传播,才能更取信于人,使得人相信,这并非出于特定目的的诬陷,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那边还在讨论:“春申君何至于此?此言不可信。”
“楚王无子,多少美人不得一男半女,为何李环入宫,便诞下一子且只这一子,这些年再未生育?”
桐桐点头:是啊!李环进宫与楚王熊完生下了熊悍,熊悍便是历史上的楚幽王;李环与熊完确实有个次子熊犹,不过有意思的是,熊犹是遗腹子,是在熊完薨逝之后,李环才生下的。
熊完死,李环的长子熊悍即位,为楚幽王。楚幽王年纪轻轻便也薨逝了,而后,他弟弟熊犹继承王位,为楚哀王。
还有人辩论:“楚王有一庶子,名负刍。此子比楚太子年长。”
“此子乃楚王多年不出所立嗣子,并非亲生。若不然,为何天下皆称楚王无子?”
桐桐抱着碗又喝了一口:熊犹继位两月,这位长公子负刍的门客便刺杀了熊犹,说熊犹亦非熊完亲生。而后楚国被秦所灭,负刍也成为最后一任楚王。
而今,熊犹还未曾出生,熊完还活着。事实上,熊完除了李环生的这个儿子之外,再无其他亲生子嗣。
这么一对比,这流言可信多了呀!
再加上孟尝君被骂死的事,这事叫世人皆知,孟尝君乃一伪君子。
那同为四公子的其他人呢?比如春申君,是真君子吗?
不!能做出这般之事,何谈君子?
食肆中来往之人,有人听,有人说,一时之间,尽皆讨论之声。
肥鸡送来,几人分而食之。
蒙毅一边啃鸡腿,一边低声问:“这等密事,如何传出来的?”
桐桐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四公子声名极盛!孟尝君在邯郸出事,李园李环兄妹,乃赵人。世人皆骂孟尝君,难免提起了其他三人。平原君已经作古,孟尝君已死,还能说谁呢?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亦或者楚国春申君黄歇?”
蒙恬便明白了:“魏无忌或是无污点,或是赵人尚且不知其有甚污点!但是春申君则不同,李园李环本就是赵国人。此消息必是从赵国传出的!”
桐桐一副你说的对的样子,而后又道:“世上哪有秘密?做过必然就有人知道。”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所以,现在你不怕人说嬴政不是嬴子楚亲生的。
第一个爆出来的,只要做的真,那就是真相。
第二个爆出来的,那就是诬陷,就是想拉其他人下水的不择手段。
要是爆的节骨眼选的好一点,人员选好一点,那就更好了。
桐桐朝四爷挑眉:赵姬和吕不韦那点过往人尽皆知,这件事迟早会有人拿出来做文章的。既然都是做文章,那怎么做就得争取这个主导权了。
嬴政嚼着嘴里的肉,嚼的格外慢。
在蒙毅蒙恬去喂马,吕四子起身去结账的时候,他一把拉住阿姊:“阿姊”
“嗯?”桐桐看他:“何事?”
嬴政朝那些尚在议论的人看了一眼,而后看向阿姊,阿姊又黑瘦了起来,狼狈不堪,跟当年从邯郸逃出来的样子莫名的重合了起来。
他不由的笑了笑:“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