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这一日,天气晴好。先生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在课业上,便给休假一日。嬴政与蒙毅蒙恬约好了,要去蓝田大营看看。
桐桐早起便换上白袍,想跟四爷去咸阳城中转转。
结果嬴政去牵马,桐桐去坐车,眼看都要出门了,天气骤变,黑云笼罩,白天如黑夜一般,紧跟着,鸡卵大的冰雹从天而降,桐桐能感觉的到,马车的顶棚被砸的碰的一声。
她快速的跳下马车,拉了车夫往马厩里去。
嬴政和蒙家兄弟也正好都在马厩里!
桐桐皱眉,扭脸看嬴政,低声道:“无碍!《左传》有载,周景王七年春,鲁国有冰雹”
而且,冰雹只下在狭窄的一道地域上,便是这一片有,相隔二里,未必就有。
因此,很不必忧心。
可桐桐乐观了,嬴稷祭祀之时,天生异象。华盖遮挡,人没砸到。这大冰雹也就那么几息时间便转为小冰雹,落下来只如枣核那般大小,前后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可祭祀大典上,慌乱过后,一阵死寂。
太史叩首不止:“臣死罪。”
嬴稷站起身来,看着臣子,大笑出声:“尔无罪!尔等皆无罪。”他甩开宽大的袖袍,“此乃天意!适才,寡人听到了天的旨意!寡人并非天下共主,寡人祭祀不得九鼎。诸公诸公诸位将士诸位将士上天等着大秦聚天下为一,朝九州盛世之日”
“聚天下为一,朝九州盛世!”
“聚天下为一,朝九州盛世!”
“聚天下为一,朝九州盛世!”
大臣、将士,连带受惊的马匹,满地的冰雹,有人受伤了,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惊疑不定,可此时,随着一声高于一声的呼喊,那一丝阴霾慢慢淡去了!
大秦需得上下一心,唯有上下一心,大秦功成之日,我王方可祭祀此等神器!
可此事,嬴稷心里落下了阴影了。
他一次一次的跟嬴柱和嬴子楚求证,让嬴子楚一次又一次的讲述过泗水时的情形。
而后才说:“九鼎乃有灵神器,两次异端,绝非偶然。”说着,眼里多了几分苍凉。
嬴柱守在榻边,低声道:“君父多虑!而今,大秦疆域比六国之和大,横扫六合,不过早晚之事。”
嬴稷看向嬴柱,再看看嬴子楚:“可寡人还有多少时日?”
嬴柱和嬴子楚不能言。
嬴稷看着大殿外,哼唱了起来:“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唱着唱着,眼泪便下来了:王业未成,奈何!奈何!
嬴柱和嬴子楚轻声跟着吟唱起来,今儿他们都在场,上天依旧示警。
大秦为大一统之业,还需三代之久吗?
三代又三代,还需多少年,还需多少将士儿郎征战四方。
如此想来,如何不悲凉。
迟暮之年,遭逢此事嬴稷只说:“送正儿与丑儿进宫,陪王伴驾。”
诺!
好端端的,桐桐和嬴政就被送进了咸阳宫。
嬴稷头发全白了,有些散乱,靠在榻上,跟以往一般爽朗的笑着朝两人招手:“近前来。”
桐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老头的心气散了。
病在身好医治,病在心当如何?
七十多岁的人了,他需要别人给他讲道理吗?
嬴政跑过去,挤在榻上,“曾祖。”
嬴稷揽着嬴政,怜爱的摸他的脑袋:“陪寡人些时日可好?”
好!
嬴稷起身,将嬴政一把抱起来,“走!跟寡人去看舆图。”
桐桐没有跟着去,转身去外殿烹茶去了。
她蹲在边上扇着火,而后朝里看。
嬴稷和嬴政坐在舆图上,讲每一座属于大秦的城池。
她捧着茶进去,才到跟前,就听到嬴稷说:“燕赵之战,赵国启用廉颇廉颇你可知?”
“知!将相失和,负荆请罪。”
嬴稷面色复杂:“将相失和,其害甚重。为君者刚愎,亦能铸成大错。”说着,手指在舆图上移动:“大秦宰相范雎与大将白起不和,寡人为君刚愎铸成了此生无法释怀之错冤杀了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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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风韵(35)
齐国孟尝君死,齐使需得带回棺椁。亡于他国,此为大悲。
赵偃当时觉得威武,可事毕便后悔:寡人成了罪魁祸首!齐国问责,寡人当如何以对?
此时,齐使求见,问赵偃:“大王未迎,亦不送么?”
赵偃看郭开,郭开:“”昨夜收了齐使一箱金,齐使所求不多,只要大王送孟尝君的棺椁出城即可!
若不然,齐使回国不好交代。
只是送一程而已!
郭开便凑过去,低声劝谏:“大王,孟尝君门客数千,鸡鸣狗盗者众,但终是有侠义之士。若此等人将大王视为仇敌恐惹来宵小之辈觊觎。再则,送客乃礼仪,今日送齐国明日亦可送他国。出城路不同,三里是送,五里亦是送不损大王之威!”
赵偃一听,甚是有理:送客乃是礼仪,寡人礼仪周到,有何不可。
于是,欣然允诺,送齐使出城。
“送齐使出城?”嬴政站在使馆门口,看着身着缟素的齐使一行在赵偃的礼送下出城,他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几分笑意,扭脸跟蒙恬道:“赵偃必送其余诸国使臣出国。”
蒙恬问说:“那咱们离邯郸,赵偃必送。”
嬴政看了蒙毅一眼,低声问:“使赵偃多送咱们一段,如何?”
蒙毅朝使馆看了一眼:“女君怕是”
“事先莫要叫阿姊知道便可。”嬴政看二人:“敢否?”
“从命!”
嬴政一笑,往里就跑:“女君,小子有事禀奏。”
桐桐推了四爷一下,四爷正睡的舒服呢。晚上没睡踏实,白天借着说话的工夫,在桐桐这边补觉。她在,他睡的安稳。
正酣眠,被摇醒了。
才坐起来,嬴政进来了。
四爷一边打哈欠一边给嬴政见礼,嬴政多看了这吕四子好几眼。
桐桐低声问:“何事?”这般呼喊?
嬴政朝外看了一眼,也压着声音:“阿姊,明儿便启程吧。”
这么着急吗?
嬴政一本正经:“弟想绕道韩国游历若是不急,未尝不可四处走走。”
想多看看各地的境况,这倒也是好事。
桐桐应诺:“那便明日动身!”说着就安排人,给赵国递了国书。
晚间赵偃派人来说,要亲自送他们一行人出邯郸,以全礼仪。
桐桐嗤的一笑,不送齐使怕得罪齐国,送了齐国又怕失了威严,于是,都送一送:礼多人不怪嘛!
想送就送,桐桐没太在意。
谁知第二天,出城三里,赵偃本该送至此处,而后作别。可这明显过了三里了,送客之人依旧陪送,并未见停下的意思。
桐桐朝前看了一眼,问四爷:“送五里?”
四爷跟着朝前看了一眼,“先等等!等等看。”
送行的队伍尽皆缟素,重孝在身,穿着差异并不大。赵王的马车上,嬴政于之对坐,一把匕首抵着赵王的腰腹:“大王必有诚意亲送秦使出境”
“尔为何人?”赵偃朝外指了指,“此乃赵国,邯郸城外,戍卫者尽皆勇士”
嬴政将匕首往前一送,刺破了衣饰,微微刺痛了皮肤。
赵偃不敢动了:“秦赵若因此而战”
“怎会启战端?”嬴政看着赵偃,“大王爱慕女君,诚心求娶。奈何我王女心有所属大王不忍与女君分别,甘愿亲自护送出赵境!此等拳拳之心,求和之意,足以感动天下人心。”
赵偃:“”就因着流言伤了赢蚕的脸面,她便派人行此事?
可这也不对呀!这人看着年岁不大,一张嘴声音还稚嫩,看口中尚有齿缝此子年岁不大。
赵偃上下的打量,对上那眸子,他顿时愕然:“嬴政?”
嬴政将匕首又往前推了一下,这次真戳到了,赵偃捂住肚腹:“你不怕乱箭之下”
“大王要与我同归于尽么?”
赵偃:“你乃秦国太子!”
“大王要与我同归于尽么?”
赵偃:“”你不怕死,但寡人真怕死!拿捏寡人怕死罢了!他艰难的吞咽:拿捏对了!寡人就是怕死!
嬴政再问:“大王要与我同归于尽么?”
赵偃:“”他摇头,“你待如何?”
“下令,亲送秦使出赵!”
赵偃:“”他咬着牙:“君无戏言!突作此更改,臣下是要问的。”你以为你藏的住。
嬴政嗤的一笑:“爱慕女君,要求娶女君,女君不应,大王不舍,这有甚不能解释的?大王娶倡后,满朝大臣耐何?大王放心,这般理由,无人多问。”
赵偃敢怒不敢言,与嬴政对视。
良久,他败下阵来,下令:“传寡人令,亲送秦使出赵。”
桐桐看着传令官,再问一遍:“什么?”
“大王有令,亲送秦使出赵!”
桐桐看四爷,四爷皱眉,不知道这赵偃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王陵御马过来,“女君,赵王此举何意?”
琢磨不透!
桐桐下车,对方要送,自家当然要推辞,这也是礼仪。
她下了车了,前后看看,不见嬴政。他时而骑马,时而会坐在车队后面运行装的马车上。想着消息怕是还未曾传到他耳中吧!
她和四爷连同王陵、范太傅一起往前走:“赵王盛情,我等感激。然大王国事繁重,怎好劳动大王?”
赵偃:“”他只能撩起帘子,大声道:“寡人误信流言,以为女君貌丑!而今得见,甚慕女君英姿。欲求娶之,又知女君心有所属。而今分别在即,心中不舍。心知此生无缘,惟愿亲送女君一程”
赵臣:“”大王你在说甚?
秦国几人面面相觑,桐桐抬眼朝赵王的王驾看了一眼,便回头说四爷:“大王一片赤诚,不若你随我陪大王一程。”
“诺!”
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一进去,桐桐看到隐在赵偃身后的嬴政:果然!
就说着呢,赵偃跟吃错了药似得。
郭开一看,上去了两人,他赶紧往上走:“大王,臣陪您”
结果一进去,他噗通往下一跪,不敢应声。
四爷看向才十岁的嬴政,他:“”这要是我儿子,我非得打劈了他。
这么想着就看桐桐:这就是嬴政?你有没有影响他?
桐桐白眼翻他:才十岁!他若没点悍勇之气,你以为能成为始皇帝。你就说他干成了没有就完了。
还打劈了谁谁谁?!你打过谁呀?!
不就是胁迫了赵偃吗?多大点事!有我兜底呢,能咋?
桐桐笑看赵偃:“有劳了。”
赵偃:“”第一次觉得王驾这般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