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加上自己这位同僚,叔珩是把人家一家连锅端了?两位尚书,两位侍郎,一个理藩司,这可都是朝中一二品的重臣呐。
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位被紧急提审。
桐桐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水师衙门的总督办江南安,“还是不说,是吧?”
江南安冷哼一声:“你叫老子说什么?你个小娘们才当官几年呀?杀了几个人就自诩为功臣了?老子在海上打仗那会子,还没你呢!”
桐桐看了对方一眼,“你江家有海贸的生意,船只的来源必是有问题。但这不是十恶不赦之罪!这样的罪,值当我半夜三更动人马围了你的府邸,摁住你的人,将你从被窝里拎出来吗?”
“小娃娃,你查的是齐阁老的案子,我与齐阁老可从来就没有关系。水师属于兵部管辖,再往上,属军机,再再往上,归陛下管。你查齐文超的案子,却摁住了我你还觉得你有理了?
我江家是做海贸生意,但是,船只都是只买水师淘汰下来的,且不带任何火器配置的你可以说我有谋私利的嫌疑,但不能指责我别的。便是说我谋私利,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卖淘汰的船只,这事是兵部批的。船只的竞价,是数百家海贸商家一起参与的,江家出的价钱高,买到手了,这是不违背律法的。”
很有道理!不合法的变成合法的,中间缺的就是这一手权利。
桐桐看着他还要狡辩,便一招手,一个女子被押了进来。
江南安愣了一下,对着桐桐怒目而视:“林叔珩,办案不能下作!新明不许用下三滥的手段胁迫”
“她是倭国细作。”
“什么?”江南安猛的顿住了,再问一遍:“你说她是什么?”
桐桐抬手捏住这个女人的下巴:“她叫白荷,六年前落水被你所救,委身于你。你一直将她养在府外,她也安分守己,从不生事端。而且,她心善,每月也只是去慈幼院几次。可巧了,齐阁老的外室,也是个心善的人,那位岚姑娘也喜欢去慈幼院,每月也会去几次,时间不定。妇人家做善事,不求神不拜佛,你从不怀疑。甚至于,你有家室,有子女,不想叫外室生孩子,她不争不闹,只是去慈幼院照顾孤儿而已,你只有怜惜的份儿,又怎么会疑心呢?”
江南安看向那一脸沉静的女子,然后对着桐桐冷笑:“胡说!去慈幼院的妇人多了,难道每个都是细作。”
桐桐拿了一只很旧的荷包递给江南安,“看清楚,这个针脚你可认得?”
江南安拿在手里,捂住腰上挂的那个,这出自一人之手?
桐桐将荷包取回来,“这是盛京细作窝里寻来的,而且,此女我已经叫之前的细作辨认过了。她原来叫百合子,后更名为白荷。你知道,在倭国荷乃是丧花吗?此物被视为不祥,会带来厄运。她叫白荷不算,你的身上的配饰,都是以荷为主,她有多憎恶你,她心里很清楚。”
江南安看看挂着的绣着荷花的荷包,一把拽下来扔下去,不可思议的看过来,“她她想要什么?”
“不是她想要什么而是她挑拨的,你江家的人想从你手里拿什么。比如,你们江家买的船拆了要紧的部分,比如火器配置,然后呢,你们真的没有想着再装备起来吗?你是否将这样的图纸拿给你的亲眷”
“我”江南安点头,“拿过但只是简单的火力配置再复杂的我也没有,也不可能弄到”
桐桐又问:“你们江家的船,有没有卖出去过?”
“有啊!价钱合适,就卖了呀。”
桐桐眼睛一闭,再睁开满是复杂,看着对方,“你就没想过,买这种倒腾了几手船只的人,身份有问题。他们买这种船干什么?对于商户而言,有水师护航,用不上。能用上的人,想做什么?拆了它,仿制你知道这对水师而言,意味着什么?”
对方的速度也快的话,新明的水师将失去一项极大的优势。
江南安大口的喘着气:“我真的没想到!”
“是没想到,还是故意不想去想,只你心里最清楚。江南安,若是沿海不宁,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
她一摆手,有人进来,她说:“此人,手镣脚镣都给戴上。”
非十恶不赦之罪,不上此等重刑。
然后被关起来的人就听到金属的撞击声,又清脆又沉重。
被提审之后,再回来却已镣铐加身。这就意味着罪名被砸实了!
林伯琼跟其他人一起,伸着头朝走廊的那头看,那一步一挪的艰难吓的人肝颤
[170]万里扶摇(69)二更
万里扶摇(69)
“啊”的一声,好凄厉的叫声!
林伯琼激灵一下,朝四周看去。这是女子的惨叫声,极其凄厉。这该是动了大刑了!
对面住着的同僚终于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说我说三年我贪了三千七百两银子真的没有了再没有更多的了再就是各地送来的特产真的再没有别的了我错了,我有罪”
还没哭嚎完呢,看守就厉声斥责:“禁声!”
禁声了,里面安安静静,只有一个女子越发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不时的传来。
新明不许动大刑!除非此人不在新明的律法庇护之下。
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细作!
所以,被关进来的都是跟细作有关的吗?
大牢深处,桐桐推门进去,看见被绑着的百合子,还有边上的黄千蕊。
惨叫声不是百合子发出来的,她只是一个唱戏的,蒙着眼睛被带进来,叫她在通风口喊着,吓唬被关起来的那些人,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但事实上,并没有动大刑。
桐桐问黄千蕊,“怎么样?说了吗?”
黄千蕊摇头,“没有!大人,我不介意用刑!如果事情紧急的话,我可以亲自用刑。如果要追责,下官担着。”
桐桐就笑:“不至于!怎么就你担着了?”她走过去,站在百合子面前,“挣扎无用,这地方进来就出不去了。”
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百合子的面颊:“别寄希望于谁来救你,没用。季岚不知道她暴露了,还在设套呢!百合子,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选出来的。但小小年纪就一直在新明学的新明的东西,但却对倭国有不一样的忠心。这和吉川幸子还不一样!吉川幸子,说招就招了。而你们几个明显不同。”
百合子冷笑了一声,将脸扭向了一边。
桐桐叹了一声,“我在季岚的寝室里发现了菊花族徽,我猜你们出身贵族。我们没有贵族,我们更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在新明这些年了,你该了解我们的东西,比如我们讲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也说,冤有头债有主!
倭国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一样艰难的求存。真正跟我们有冤仇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种贪心不足的所谓贵族。百合子,你得活着!你得看着看着我怎么灭你们的贵族。”
说完,她就从袖子里抽出两张图纸来,“怎么?不信?要是不信,就看看这两张图纸。”
百合子的视线一下子挪过去了,桐桐指着图纸,“你们想要的核心,从来都在皇家手里,只由皇家掌控。而新明皇室,永远在求变,不会裹足不前的。你以为求真馆废了,我们就原地踏步了,错了!这图纸,你应该能看懂一点。你瞧瞧,船只若是这么改,速度可提升两成。再看火炮在原有的基础上,可翻一翻的射程。”
那又如何?
桐桐就笑了,“你不是一直想偷盗我们的图纸吗?我会把原来的老图纸放出去的,叫你们信心百倍的来攻打我们。彼时,你们就是挑起战端的人,不占理的是你们。而我们,正好亮剑!”
“撒谎!兵戎岂能轻易开启?”
“没错,学的不错!祀与戎,国之大事。可有些战,不得不开:其一,你们主动挑起;其二,朝中被蛀成筛子,需要一场战场凝聚人心;其三,练兵,久不实战,怕废了;其四,我会努力促成此事,为何呢?因为我权利欲太旺盛。我缺一场大战来确立我的地位。上次只是一场夜袭,并不能证明我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能力。
你想想,我先有军功,而今又破此案,若是再有一场大胜。我将是最年轻的阁老!我有什么理由不促成此事呢?抄了贪官的家,什么银子都有了。打一场仗而已,打的起!
百合子,是你们激怒了我!你的顽固,促成我下了这个决心。我什么都不问,你也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在这里等着,等着一个个战报就好!彼时,你若不疯,我就把你家族所有人的脑袋砍下来放在你面前,与你长久的作伴。”
说完,她转身就走,半点都不留恋。
百合子大喊一声:“广通票号广通票号”
桐桐站住脚,回头看了她一眼。
“广通票号都是我们的人!”百合子盯着桐桐的眼睛,“你可以把我们都抓住,把我们都杀了但是,你不可以”
桐桐朝她笑了笑,一句都没应答,真就走了。
黄千蕊看着百合子,心说:林伯爷早告诉你了,我们讲究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也讲究冤有头债有主。
不过,林伯爷没说的话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许是难以开这一仗,但或早或晚,林伯爷怕是真会去打这一仗的。她刚才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叫人感觉不到一点编造的感觉。
桐桐再到齐家的时候,就被告知:阁老想去书房,书房里有账本。
“行!”桐桐就道,“那就请阁老吧。”
于是,齐文超又见到了林叔珩。
书房里没别人,齐文超指了指那鹦鹉,“盛京细作案之后送给我的。”
桐桐朝那鹦鹉瞧了一眼,“是个认家的。那就放了吧!”
“你知道它会飞去哪?”齐文超看了桐桐一眼,真就这么被你翻出来了?
桐桐自己将笼子打开,抓了鹦鹉出来,从窗口扔出去,看着它扑腾着翅膀飞了,这才道:“广通票号!”
齐文超:真查出来了!
他昨晚猜到季岚所说的票号,不是什么生意人。要说起来,票号能有多少个呢?都给盯住了,然后再放鹦鹉出去,必是能盯住。
可他真没想到,林叔珩还真摸到门了。
“怎么找到的?”
“我把这些年在工部任职过的官员挨个查了一遍。哪怕好些都调离了!但只要呆过,就得查。”
“工部?对!只能是工部。”
“水师总督办那里出了问题,他养的外室,也是细作。”
“跟季岚一样?那船舶”
“嗯!”桐桐就笑,“就是您想的那样。”
齐文超皱眉,“她们都是贵族女子,忠心不二!你怎么确保你拿到的口供都是真的?”
“我告诉他,我们没有裹足不前,皇家从来不会裹足不前,旧的早该淘汰了,只是皇帝没能亲政,朝廷又确实没钱而已。而今,这两者都具备了,革新就在眼前。只要革新了,我们便放假旧的图纸出去,放他来打我们正好试试新武器练练兵,也该震慑一下宵小了。那个百合子说,他们这些细作都可以死,他们都可以以死谢罪,但请不要以此为借口复仇”
齐文超扭脸看这个年轻的姑娘,“你真的想打仗了?”
“不是我想打,到了这个份上,若是还不动,那豺狼真的就进门了。”桐桐看向齐文超,“阁老,这片土地不容有战乱!”
齐文超便笑了,“说的好!不容有战乱。”他长长的叹了一声,“但愿你能常保此心,勿学老夫”
学他什么,他没说,她也没问。
良久,齐文超就问说:“那就照她谋划的走吧!不走这一次,永远不知道他们能调动多大的力量”
嗯!正合我意!就走这一趟吧。
齐文超提醒她:“此一行,也很冒险。”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总得有人去冒险的。”桐桐说着就起身,“您休息吧!估计明早咱就能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桐桐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四爷目送桐桐离开,金镇北站在儿子身边,“爷们,你这不对!”是男人就不该由着女人去冒险!人家啥都能干,要男人做甚?
四爷:“”他忙着呢,没时间在这里磨牙,因此,转身走之前只提醒他,“我大哥做海贸的,跟江家往来密切。你最好回去问问他还有,先把我大哥关禁闭吧,等事情了了再给放出来。”
江逸尘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有点不吉利!感觉生意不太顺。
整个京城、整个朝堂犹如惊弓之鸟的时候,桐桐带着齐文超和季岚,要出发了。
桐桐站在大门口,等着齐文超。也说秦敏:“把齐夫人和两位公子都放出来吧,叫齐阁老见见。”
秦敏:“”她怔愣了片刻,便转身去安排了。
齐文超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急匆匆赶来的夫人和两个儿子。
齐夫人一见丈夫就哭嚎出声:“老爷你要给我做主老爷,有人欺负上门了”
齐文超目光复杂的看了齐夫人一眼,紧跟着就把视线落在大儿子身上。
齐渭慢慢的走过来,缓缓的跪下,“父亲。”
齐文超扶了长子起身,抬手替儿子整理衣服上的褶皱,看着胡子拉碴的儿子,他笑了笑,以极低的声音道:“娶妻当擦亮眼睛!那个林叔珩是个很好的姑娘。为父的事,与她无关!你不要心存芥蒂”
齐渭看着父亲的眼睛,“我会照顾好母亲!看护好民儿。”
齐文超这才看向二儿子,然后朝这孩子招手。
齐二被母亲推着过去,讷讷的喊了一声父亲,然后低着头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齐文超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只严厉的看向儿子:“抬起头来!”
齐二抬起头来,就听父亲说,“我对你别无所求,养家糊口,安稳度日即可。”
“嗯嗯嗯!父亲,我和娘等您回来!回来好过年!”
齐文超的手轻轻拍打了二儿子的脸,转身的时候,手落在长子的肩膀上,想说什么的,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拍了两下,继而转身就走。
齐渭猛的朝下一跪,看着父亲出门,久久不能起身
[171]万里扶摇(70)三更
万里扶摇(70)
海风吹拂着,冷的刺骨。
季岚回头看了那位林伯爷:“这个船小,最多只能容纳八百人。”
桐桐看了皇家亲卫副将朱鹏一眼,“点五百人。”
是!
齐文超看着那船只,率先走了过去。
一一登船之后,齐文超打量了船体,竟是跟新明的战船很相似,只是等比例缩小了一般。
桐桐站在甲板上,不大工夫,船便动起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岸已经不见踪影了。
齐文超朝着京城的方向一直回望,桐桐站在边上没有打搅。他却主动说起了以前,“幼年在老家水田、鸡鸭鹅、房前屋后,我最爱夏日去庄子上,那是我这一辈子度过的最惬意的时光。我祖父致仕之后,回老家侍弄田庄,总也讲许多外面的见闻给我听。祖母会将鸭蛋腌制起来,用咸鸭蛋黄给我做点心吃。
我父亲总也想逮我回去念书,每每都是祖父祖母庇护我。我母亲比父亲还严厉,她是求出仕,未能出仕她怕我没出息,可我祖父祖母总说,我是家中的麒麟儿,必能光宗耀祖。这两天一闭上眼睛,就梦见我祖父。”
桐桐‘嗯’了一声:我听懂了,等将来将你葬回老家。这话我会捎带给齐渭的。
齐文超笑了,紧跟着又笑,“后来,我遇到一个极好的女娘,她温雅平和,骨子里却有棱有角我常想,人这命运呀,也是奇怪!我当年若是娶她为妻,今儿又该是何样呢?”
桐桐问说:“她可有子侄后辈?当年她葬在何处?”
“朝中殉职之人,自有安葬之处,也有皇家祭奠,我与她葬不到一处,也不敢与她相见。怪了,总也梦不到她早些年她的样貌还很清晰,这些年我竟是有些想不起她的模样了这几天我就琢磨,大概从我忘了她的时候,我便连我自己也遗失了”
桐桐就笑了,“那是因为有人替代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说着,就看不住张望的季岚,“是吧?岚姑娘。”
季岚转过头来,也笑了,“林伯爷很自负!总是以为能猜到别人。”
“没有!怎么敢自负呢?岚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没看清楚。”桐桐靠在船舷上,打量季岚,“岚姑娘,我很好奇你的来历。”
季岚眺望着远方,看了对方一眼,这才道:“你知道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多少年吗?”
不清楚。
“十八年。”季岚的眼圈红了,“整整十八年!我六岁便被从我母亲身边带走,然后跟一群出身低贱的人养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桐桐没言语,只看着她。
季岚深吸一口气,“因为要抹掉我身上那股子高傲的劲儿,得叫我学会做低伏小。”
“会做低伏小的人很多,又何必非把你变的不一样呢?”
“因为那些低贱的人不知何为忠诚。”季岚将头颅高高的扬起,“而我不同,我此生不会背叛。”
桐桐看着她的姿态倒是笑了,“我新明任何一个女子都是高贵的!在家生儿育女主持中馈,是了不起;出门做工养活家小,也很了不起;或者能出将入相,同样了不起。我们做低伏小,那一定是我们愿意做低伏小,或是为了什么自己的目的去伏低做小。却不会有人强迫我们去伏低做小。
莫说皇家、官宦人家的姑娘是如此,便是慈幼院的孤女,也不会有人教她们去伏低做小,出卖自身。我们能学所有想学的,我读书习武是我的自由,我姐姐愿意种花弄草与男子谈情说爱是她的自由,我妹妹招猫逗狗四处淘气,那也是她的自由。我家嫂嫂愿意做贤妻良母,在家料理家事,同样是她的选择和自由。
在我这里谈高贵?说实话,你不觉得可笑吗?人们驯服狗,是为了看家,狗说,主人对我真好,他只驯服我,这是有多看重我呀;人们养着猪,是为了吃肉,猪说,主人对我多好呀,他只养着我,什么都不叫我干。岚姑娘,在狗和猪的眼里,它们都是高贵的,都是与众不同。”
季岚一愣,“你骂我?”
“没有啊!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桐桐叹了一声,“当然了,猪狗到底不是人它们那么想不奇怪,人要是那么想,才真是奇怪”
周围站着的禁卫没忍住,吭哧一声笑出来了:这不是骂人家猪狗不如吗?
季岚盯着桐桐的眼睛恨不能吃了她,伪装出来的温雅全都不见了,“嘴硬!林伯爷,你怕是还不清楚你的处境。”
桐桐怜悯的看她:“岚姑娘,不是我太自负,是你自负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在一个男人的心里,你比他的国,他的家更重呢?”
她朝陆地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是齐阁老的家!他的父母亲长埋在在那里,他的三亲六故还得在那里生活。他的妻子依旧守在府邸,那个女人便是再不好,她为他生养了子女,为他奉养父母,为父母亲长披麻戴孝过。那里有他的儿子,他生命的延续。
更重要的是,那片土地,齐阁老付出了心血!他的根在那里,他的血液里流淌着的东西来自于那里。你若是只是个弱女子,真心跟着他,他便是死,也会安排好你;假使你只是在小事欺瞒于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跟你计较。可是,岚姑娘,国仇排在家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