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方面是市井繁华,一方面是吏治崩坏。瞧着矛盾,但其实不然。正是因为百姓的日子还都可以,吏治的矛盾才藏的住。要知道,只要百姓的日子还能过,他们便不愿意闹事。没人闹事,这层遮羞布就还能遮着。可等到有一日崩盘了,这块布往下一扯,那一定是触目惊心的。金镇北叹了一声,“以前军中有农场,可解决军中的粮草供给。可后来呢?老弱病残退了之后,一样在农场贪!怎么办呢?我们这些将领若是不把这些牢牢的攥在手里,将士们吃什么,用什么?可朝中呢,又担心我们要枪有枪,要粮有粮,生出野心和乱子来。于是,当年的农场,军中接管一半,朝廷接手一半。
结果你该想到了,我们的粮饷开始不足了。粮食从下往上,每过一道手,就贪一层。太宗时期,凡是粮仓,尽皆满额。储备三年的粮食!到了先帝前期,粮食至少是足额的。先帝盯这个事盯的很紧
可先帝身子不好,四十岁上大病了一场之后,精力越发跟不上了。先皇后自从生育了陛下,也是身体羸弱。彼时,先帝上了年岁,身子不好,先皇后指不上那时候的太子还是个婴孩新明现在的局面不是陛下登基之后才有的,那是从先帝朝就有了。迄今也已经是十数年了”
桐桐看着天边的云彩,长长的叹了一声:人生无常,这是自然规律。王朝发展,也有它的运行规律,谁也无法阻挡。到了这个份上,非变不可!可偏巧,帝王羸弱,有志未展,奈何?
金镇北也抬着头,“你知道军事学堂是祖娘娘建起来的么?”
“嗯!”
“祖娘娘有训,我新明一朝,对外敌需得‘寸土不让’。军中什么都能改,只军魂不能丢。死守防线,不可退一步。”金镇北说着,眼圈都红了,“林大人,东北边陲,苦寒之地!又有蒙、满涉及部族的敏感问题!
像是中原腹地,粮草跟不上了,从周边的郡县借调也好,怎么着也罢,问题不大。但东北之地,能就近从蒙、满征调吗?不能!因此,我要比其他人难的多。
东南西北中这个几个方向,最艰难的就是我。西南若是生乱,问题不大。因为西南多山,乱也能控制在小范围之内,不至于外溢为祸。东南麻烦多在台弯琉球,但这问题也不大!西北与天竺通,可彼压根不是问题,麻烦只在维人与藏之间的关系协调。
更不要说中原腹地,闹什么呀!最安稳的就是他们了。东北就不同了,东北是唯一一个直接面向异国他族的地方,老毛子、朝X,这是外敌。同时呢,又处在部族最复杂的、实力最强的这一块。外,我得防着有敌入侵;内,我得防着那些心存二志的人趁机谋反。
林大人呀,满蒙连起来,那是多大一片地方。真要是闹起来了,或是里应外合起来了,那便是天大的乱子。我金某人这些年插在这个地方,是我金某人保新明二十年的安稳。若论对新明的忠心,我金镇北不让他人。”
桐桐听明白了,他在剖白,证明他是忠贞不二的。凡是那些道听途说的是是非非,都是事出有因。
也就是是说:他大义没倒。
桐桐点头,“无人敢怀疑金大人的忠心。”
金镇北摆摆手,越发的怅然:“可忙了这头就忽略了那头,大丈夫也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我是无妻运,子不少,却无有孝顺儿子,这也是我常年征战在外,该得的。”
这是说到正题上了!
动之以情,占以大义,桐桐懂他的意思。然后呢?
“我金镇北能走到今天,应该不算是个笨人吧!你小林大人摆这个阵仗,所谓何来呢?说到底,还在于你的差事禁!看起来是金双城偶然撞到你的手里呢,可其实呢?他便是不撞上你,你也会找他的晦气的。只是很巧,他不仅撞了,还得罪了你。才叫事情看起来都像是偶然发生的。”
桐桐没否认他的话,“谁也不敢说金军帅少城府。”
“金老二有我这么个老子,你盯他原也没错。老夫猜,你最开始只是想通过他揪住个线头可老二先犯蠢,你便逮住机会,想跟老夫玩一把大的,对吧?”
桐桐就笑,没回这个话。
金镇北一脸的兴致:“小林大人,你的胆子很大,确实是套住老夫了。老夫不得不从!但是,你睚眦必报,就不担心老夫也是睚眦必报之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是!人若不敢争,何故搅进朝局里惹是非呢?”
说的好!丈夫心丈夫行,便是女子,也一样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金镇北啧啧了两声,照这么下去,别我儿子成了那个提供膝盖的美人了。所以,还是不能叫这个臭丫头太得意。
老子的厉害你还是要见识一下的!
就比如你的小心思,老子猜的也很准,“你想叫老子从军中开始查,可对?这东西卖出去,便四散了。可根源却就那么几个点,抓住其中一个,不仅能拎出这一条线上的一大串,其他那些点乃至他们外延出去的人马上就会缩回去手,你这‘禁’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八成!”
这个丫头,野心不小呢!立功迅速,就意味着距离升迁不远了。
桐桐便笑了,“金军帅,那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老夫就想知道,我要是不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我就顺着金双城这条线,慢慢的查嘛!”
金镇北眼神一下子严厉起来,“那你可知道,这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若是军中生变,有人趁虚而入,你又该怎么办?”
“那是您的事了!您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能有了问题您就藏着。我只是把问题给摊开了,怎么解决,是您的事。”
可这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若是如此行事,你的官升的上去?
“金军帅,做官是为了做事。做事是目的,做官才是做事需要的途径。您搞反了!”桐桐站起身来,“只要能达到清洁军营的目的,别说不给我升官了,就是给我治罪,我也认了。之前,您说的很多话,我都愿意相信那是真心话!正如您的慷慨激昂一样,谁说女子便没有报国志?”
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金镇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此心,可照日月。”
阳光打过来,照在她的脸上,金镇北从那脸、那眼,看到了极致的真诚。
他:“”这要是个儿郎,我恨不能有个女儿好嫁给他。可这是个姑娘,我儿绝不做这种女人的‘美人’!
绝不!
[126]万里扶摇(25)三更
万里扶摇(25)
金镇北进宫请旨,要自查,且请相关衙门参与辅助。
小皇帝一脸的好奇,之前有消息说是金镇北跟林叔珩在靶场密谈了半个时辰,这就是谈的结果。
竟然是金镇北主动要求林叔珩配合他清查东北区。
很有意思的决断!
林叔珩是怎么做到叫金镇北在这事上做出让步的?
小皇帝从龙椅上起身,然后站在金镇北边上,双手拉住了金镇北的手,“金军帅,不管别人怎么说,朕从未怀疑过金军帅的忠心。东北之地,若没你苦撑二十年,京城何来安稳。父皇病重之时,常跟朕念叨朝中各位大臣。说起军帅您,父皇说,小节有亏,大义却存。说您,一生糊涂在男女事上,桀骜难驯,不服世俗之礼可先帝又说,此等人,看似无情,却也最重情。看似不屑于诺言,却也最重诺。直到临终之时,先帝都在说,若天下有变,能容朕活命的,唯金军帅而已”
金镇北单膝跪地,“臣”
小皇帝托住对方的双臂,“军帅莫要行此大礼!你之所请,朕准了。北地之安,往后还要多赖军帅”
是!臣领命。
直到从宫里出来,金镇北心里还不是滋味。回到书房看到先帝赐给他的物件,竟是眼泪瞬间便下来了。
小皇帝啊小皇帝,老夫知道你在用情捆绑老夫,可你还是戳到老夫心里最软的地方了。先帝若是康健,先帝若是长寿我们君臣一场,必是能善始善终的。
四爷来书房的时候,金镇北脸上的眼泪还在呢。
这是怎么了?
金镇北抹了一把脸,“我是被小皇帝给说的,说软了心肠了”
四爷:“”所以呢?
“想起了先帝!”
再然后呢?
“与先帝君臣一场先帝啊臣有罪啊臣有罪啊”
四爷:“”你家先帝恶心的够呛。他打岔,“那您何时动身?”
“三天吧!三天后动身,手里的差事总得交代清楚。”
“也好!彼时,林家的喜事也办完了。”
又提林家!金镇北也不伤感了,“你站下,老子有话说。”
四爷顺势坐下了,“您说。”
“你年岁也不小了,今年都十六了。”金镇北发愁,“这个年纪,也该说亲了。说亲,到十八成亲,刚好赶上。你喜欢什么样的,老子叫人给提亲去。”
四爷想了想,“非得成亲吗?”
啊?
“您最开始不也没成亲,但也没耽搁您给我祖母生孙子呀!您放心,该成亲的时候我就成亲。反正不管成亲不成亲,不耽搁我给您生孙子就完了,对吧?”
金镇北:“”好小子,在这里等着老子呢!他一巴掌拍到桌上,“小子,我把话给你说明白,谁都行,就林家那臭丫头不行。”
四爷:“听您的,您说了算,好不好?”
金镇北瞪眼:你拿哄孩子的语气在这里糊弄谁呢?
四爷真没工夫跟他在这里为这事逗闷子,他问说,“您的配枪呢?”
要那个做什么?那丫头禁的严,我的配枪只能我使用,谁都不能碰。这是朝廷特准的,你别想拿去干什么坏事。
“您将子弹去掉,只把空壳子给我,我不出书房”
“就在书房?”
“就在书房。”
金镇北将东西取出来,一颗子弹都不留,给放在了桌上了。
四爷拿到手里,顺手就给拆了。金镇北用的是后期改良过的,长度只有半臂长。但是这个改良便于携带的同时,也有许多不完美的地方。这肯定不是自己的作品。
这种东西,就算是图纸对,也得看制造工艺是否能达到。
他觉得,求真馆还是得去。
金镇北看着儿子拿着那家伙在手里摆弄,就问说:“看出什么了?谁还敢在这个上面动手脚?”
不至于!四爷就问金镇北,“求真馆那地方现在废了?”
“嗐!那玩意跟个吞金兽一样。再加上那地方待遇好啊,一进去恨不能朝廷高薪养一辈子。这二十年吧,废的废废的了!每年朝廷不少拨钱,钱去哪里呢?跟那个地方沾边的,都吃的可饱了。好些人都嚷着,把求真馆给裁撤了吧!可那地方是太祖和祖娘娘创立的,新明这几代先皇,也没少往里扔银子而今呢,这成了那些人从求真馆贪钱的借口了。每年之耗费,一点也不比一个大衙门耗费少。”
四爷:“”得去看看,里面有多少东西是可用的!若是不能转化成生产力,那就只是一项成果而已。几代人,扔了那么些银子出去,若是转化过程中遇到问题,没执行好,也不是不可能。
他把手里的东西重新给拼装好了,要走了,他再次叮嘱金镇北:“您要她配合,那您就听听她的建议,这没什么不好。许是这次的事不是个坏事。”
金镇北抓了一本书就扔过去:滚!人家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没娶呢,你就把你爹往坑里推,不当人子的混账!给老子滚远点。
因着这次的事,林家的喜事便格外的热闹。
亲朋好友的,都去看新娘子,都去看新房,然后讨论讨论新娘的嫁妆。
可桐桐呢,这边的同僚都招待不过来,像是罗君如这些人来了,怎么办呢?叫秦敏帮着招待吧。
四爷来的时候桐桐才从这边抽身,她带着四爷去见林宪怀,林宪怀一看是金家人,他:“金大人我招待,叔珩呀,你忙去吧。”
四爷笑了一下,“没关系林大人,您别见外,下官正好帮小林大人招待客人。”
你?你跟着?
林宪怀看自家闺女:什么意思?
桐桐还没说话呢,就听见齐渭的声音,“叔父,您忙吧!小侄替您招待金大人。”
林宪怀看看温润儒雅的齐渭,再看看内敛矜贵的金肆晔:“”什么意思呢?我是不是想多了?
桐桐:“”她轻轻推了林宪怀,“爹,我们都是小辈,官职也都不高。您这个上官在,我们都不大自在。您招待您的同僚,我的同僚我自己招待行吗?”
哦!行吧?嗯!行吧。
他摸着胡子走了,然后回头去看:可能就是想多了,我闺女站在那里那一脸刻板的样儿,也不是叫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儿。
事实上,他们的话题跟风花雪月完全没关系。
齐渭低声说桐桐,“三妹妹借一步说话。”
桐桐看了四爷一眼,跟着齐渭朝一边走了几步。两人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说的虽然是悄悄话,但两人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谁会想歪呢?
齐渭问的是:“金家人跟着你,是为了金双城说情的?”
“还没顾上说话呢。”
“我是想提醒你,军中的事复杂,今儿想见你的人特别多,你得想好怎么去应对。”
桐桐看了四爷的方向,“那你不觉得我带着他,最省心吗?”
齐渭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桐桐,决定闭嘴了。
于是,桐桐就理所当然的,走到哪里就把四爷带到哪里。
常青莲来了,四爷很没眼色的跟着。常青莲不可能留下用喜宴,能来一趟,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前后就这么点时间,她是有许多话要交代林叔珩的,结果金家这个儿子很不会看人的脸色,就围着林叔珩转,绝不离开三步之外。
都要走了,常青莲上了马车了,这才把桐桐叫到马车边上,可正要说正事,就听这位小金大人已经在喊了:“小林大人,来客人了。”
桐桐回头应了一声,这才拱手,“恩师,今儿客人多,有些不方便。改日,改日我亲自登门。”
常青莲低声道:“金家这小子,很有些心眼。你要小心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桐桐只笑,“好!我知道了。”
等常青莲的马车出了巷子,她的秘书丞才问:“这位小金大人一表人才,文武兼备,又这么缠着小林大人只怕扛不住。”
常青莲轻哼一声,“那你可太小看林叔珩了。她若不想叫金家的小子缠着,自有办法。但她默许了,意思还不明白了,在东北军中的事她不想被人左右,也不想成为谁的棋子。拒绝的话伤情分,那就干脆找个体面的借口,由着金家这小子跟着呗!金家有私心,她林叔珩一样有私心。瞧着吧,说回头来见我,只怕那边的事不了,她是不会登我的府门的。这小丫头,翅膀还没硬呢,就想单飞。”
秘书丞便不敢说话了,只很可惜的想:原来是我想多了,真正能做大的女官,心里大概都是没有男女私情的吧。
等齐文超来了,叫桐桐去书房,四爷一样跟去了。
这组合搭配,齐文超:“”行吧!好样的,一个个的都挺机灵的。那我确实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林宪怀在送齐文超出门的时候,齐文超低声道:“这个金家的小子呀”
“跟叔珩只是同僚,之前给您办事,打着探病的旗号,认识的早一些。没别的!真没别的。”
齐文超就一脸的无奈:“自然是没别的!叔珩这孩子一心在仕途上,看的出来,她是真无别的念想。她拉了这个小子做挡箭牌,挡了许多要张嘴‘指教’的人,这是好的!但是她第一次出门办差,你这个做父亲的,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
林宪怀:“”谁的不听,难道肯听我的?
结果客人才一走,桐桐就拉着四爷出门了,“爹,您跟祖父祖母还有我娘说一声,我有事要办,晚上就不回来了。”
林宪怀:“好!”
周碧云操心的,“这是瞧中了?”
“都是官场上的俊才,两人肚子里的心眼拿出来称一称,只怕半斤八两!还瞧中呢?瞧中什么呀?别瞎想!”
“不是我瞎想,是”
“今儿那么多客人,没一个瞎想的,都知道为什么的。”
周碧云就觉得很生气:“叔珩怎么了?长的不好看吗?青年俊才围着转,都不传点闲话啥的?”这是看不起谁呢?
[127]万里扶摇(26)一更
万里扶摇(26)
骑马飞驰在官道上,越往北走越是凉。
跃上山丘,桐桐驻马而立,指着远处那一条像是荒废的道路,问跟来的秦敏:“那是修来做什么的?附近有矿吗?”
秦敏扫了一眼,“那是轨道!”
什么?
“轨道!”秦敏说着就比划,“太宗晚年就有人提出设想,当时的求真馆做了一辆在铁轨上能动的车,太宗很重视,当时便规划要在京城和盛京之间修这么一条轨道,连接满蒙与中原。后来确实修了,这是两县之间的路,这里靠近煤矿和铁矿,先试了一段。可那个车确实能动,却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
“马车比那玩意快多了,它耗费那么大的成本,本来坐马车一天的路,坐那个轨道车得三天,那又何必?”
桐桐盯着那一道草丛湮没起来的道路,她干脆策马而去,然后下马,伸手抚摸着这已经锈迹斑斑的轨道,鼻子酸了,可却笑出来了。
秦敏跟过来,不解:“大人,您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这轨道上全是铁,却无人拆了”
秦敏摇头,“这是太宗皇帝晚年亲定下来的,朱笔御批过的。等到高宗即位,才慢慢的筹备,开始建造。但是这个东西从无到有,耗时耗力,这一段路不过三十二里,修了整整二十年。中间出过不少错甚至有一段地塌了,又重新修。修好了,那个车跟这个路磨合又出问题,颠簸极大。
到了玄宗一朝,朝中便有反对之声,说是耗费太大了。人力物力无数,却并不见用处。后来,玄宗将宫中的开支降低到最小,据说宫中的开销不过一个五品官员的开销。终是给造出来了。只是速度极慢。
世宗皇帝还亲自来看过这段路,他曾说,只要能动,就能快。只是世宗皇帝登基之时已经三十有四,四十岁起便身子不好了这便搁置了。但肯定没人敢动这个路!”
太祖、太宗、高宗、玄宗、世宗,到现在的小皇帝。
桐桐坐在这铁轨上,手搭在轨道上轻轻的抚摸着,良久良久。
金镇北骑马在高处往过眺望,说李副将:“将人喊回来。”小姑娘家家的,见了什么都好奇。你也不是老子的姑娘,老子可不惯着你。这磨蹭劲儿的,但凡没见过的你都想瞧瞧,这差事还办不办了?
李副将打发了人来请了,还没到跟前秦敏就看见了,“大人,金军帅催了。”
桐桐抬头去看,手又重重的拍了拍这铁轨,“先帝说对,只要能动,就能快。”这条变革之路走的不快,但好在它始终是有人推着它才朝前走的。
她起身上了马背,调转了方向,扬鞭催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