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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说完,她把对方往里一推,“回去自己给娘交代去吧!我还有差事,忙着呢。今晚不回来了。”

    林仲琴喊了一声,可人家脚步不停,又走了。连大门都给带上了。

    槐花从里面跑出来,“二姑娘,我听见三姑娘说话声了”

    林仲琴嘟嘴,“又忙去了。”她磨蹭着回去,跟对账的母亲把今儿的事给学了一遍,“我不知道会闹起来,叔珩把人给打了当着那么些人的面,把金家的公子打的”

    周碧云的手一乱,算盘珠子跟着乱了。她无奈的看着自家这女儿,“你”

    “我又惹祸了!”

    周碧云的手摸在女儿的脸上,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良久,她才道:“我跟你爹你哥哥你妹妹们,从不怕你惹祸。我们就怕红颜自来没好命。为何?追逐的太多了,你把握不了自己的心。这个好,那个也好你得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若不然,你的命运得是什么样。你去看看史书,看看历史上那些美人都是什么样的结局。”

    林仲琴:“”

    周碧云收回了手,“家里不要你帮忙,从明天起,你去娘娘仙的牌位前跪经去吧。祖娘娘也不过是周正而已,可她能得帝王一世荣宠,能得后世爱戴,凭的什么,你思量思量去。”

    说完,抓了衣服就往外走,“你不许出门了,我去看看叔珩。”

    林仲琴问说:“她那样打人,名声传出去了,是不是不好说亲事。”

    周碧云脚下不停:祖娘娘为的不就是女子不以亲事论成败吗?女人不是嫁人了才有价值,也不是嫁的好了价值才高!可这个道理,还是有很多人不明白。

    [122]万里扶摇(21)二更

    万里扶摇(21)

    等周碧云追过来的时候,看见齐家的大公子从马上下来,进了叔珩的宅子。她追过去,到了门口一推门,绕过照壁,就见一十二三的姑娘端着茶盘看过来。

    这是叔珩找来照看门户的,她的脚有些跛,做不了重活,不好找差事,叔珩给接纳下来了,就在这宅子里收拾。是很勤快的孩子,家里收拾的很利索。

    “夫人。”

    周碧云点点头,问丑妮,“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行!”丑妮朝里看了一眼,“大人在书房待客”

    周碧云接了茶盘,“我给送过去吧。”

    是!

    周碧云往书房去,还没到跟前,就隔着玻璃窗看见里面的情况。两人隔着书案坐着,叔珩坐在主位上,不住的摇着扇子。书案上的兰花因着点风跟着摇曳着!

    对面坐着齐家的大公子,这位公子如芝兰一般,老爷常夸,说是做官做的极好。父亲为首阁,身上却毫无矜骄之气。这会子他坐在圈椅中,手里也缓缓的摇着扇子。

    再近两步,就听见这位齐公子温润的声音,他以一种不疾不徐的语气,轻声说着话,“终归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与金逸尘有些交情,金逸尘此人与金双城不同。他这些年做海贸,为人甚是低调。金双城别人的面子不给,金逸尘的面子会给的。”

    金逸尘是金镇北的大儿子,平时很少听到有人提起他。

    “不若我来攒局,做这个和事佬。”齐渭低声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三妹妹,官场处处险恶,还需谨慎。结交一个人,总比得罪一个人要强。”

    “齐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桐桐说着,就用扇子指着桌上的兰花,“你瞧,这个东西呢,养在书房里,金贵的很。这样也养不好,那样也养不好。可你说,它长在山里,不也长的挺好吗?凡是山中兰草,皆为极品。

    我知齐家兄长爱护之意,可从当差起,我便不是林家小女娘,而今我是朝廷六品衙门的主事之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做了之后会承担什么后果。若是一直在长辈父兄的关照下,我便如这桌上的兰草一般,只是名贵而已。这岂不是与我为官的初衷相违背?”

    齐渭沉默良久,不过一叹。

    桐桐打量了他一眼,就笑道:“齐家兄长与金双城怎么和解,不与我相干。我也知道,兄长是担心齐二哥哥怕他心思单纯,在外单独走动被人给坑了。因此,您要出面解开这个结。此做法,我认同,且理解。兄长护亲之行,无错。”

    齐渭失笑:“三妹妹,你这么说为兄当真有些无地自容了。我维护齐民的心思跟维护你的心思是一样的”

    “知道!知道!且感激不尽。他日兄长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绝不推辞。这次,就当小妹不识抬举了,好不好?”

    齐渭只能起身,“行!我的林大人,要是遇到难处理的事,千万记得找我。跟我你不用这么客气”

    好的!好的!

    周碧云朝后退了几步才往前走,“茶才好,怎么就走了?”

    齐渭赶紧见礼,“叔母,您过来了。”

    “是啊!这是要走了?”

    “是!”齐渭看了跟在后面的小林大人一眼,无奈的摇头,“还有点事,先走了。改明儿上门给您请安。”

    桐桐拍了拍周碧云的手,“娘,我去送齐大人。”

    愣是把人送到门口才回来,周碧云忙道:“你姐还是给你惹麻烦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桐桐就笑,“没有!一个人一个处事法子。齐大人有他的考量,我有我的考量,我俩不是一个路子。但他是好心,我领情。”

    她说着,就把茶盘接到手里,带她去书房,“也别怨我姐,这事她没错。您踏踏实实的,放心吧,有我在。”

    ‘我有在’!这三个字对周碧云来说,是这辈子听过的最叫人踏实的话。

    她回去就跟林宪怀说,“我也是好命!出嫁以前,我爹总说,有他在;出嫁之后呢,过的平稳,不管出什么事,你都说有你在;到了要做婆婆的年纪了,我闺女说,有她在。原先,我怕你不如我爹靠谱,其实你挺靠谱。现在呀,我也有点担心老三不如你靠谱可一想,我这命挺好,我就琢磨着,估计老三要比你靠谱。”

    然后他家老三果然就很靠谱。

    林宪怀就琢磨着,她这么忙,老家来人了,他带着家里闲着的这三个去接便是了,也就不打搅她了。等她下衙了,再回来聚聚便是了。

    到了码头,码头一切如常。老家的船来了四五条,除了林家的、周家的,还有新亲黄家人以及新娘子的嫁妆。

    林宪怀也早就预订好了码头上的牙侩行,不管是人还是行李,对方出人出马车给送到家里,只要支付银两即可。

    船一靠岸,好一番契阔。

    林家两位老人都在世呢,长孙成亲,这般大事,能不来吗?祖孙三代相见,又有兄弟叔婶问候,再加上新亲见面,怎一个热闹了得?

    走走走!先上岸,用饭罢,船上的行李也就卸下来了。

    仲琴和季瑛去接了黄家的姑娘,羞的伯琼都不好意思往过看。

    大人们一边取笑着,一边下船。

    饭食都是预定好的,清淡好滋味,比船上这一路吃的可好了太多了。这边货装好了,能动身了,结果一百多的人马乌泱泱而来,迅速戒严了码头。

    酒楼的掌柜‘哎哟’了一声,“带着火器来的,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家数十口子,都被堵在了酒楼门口。

    林老太太念了一声佛,“天子脚下,竟是这般”

    话还没说完呢,远远的就看见一紫袍女官御马而来。她高坐在骏马之上,面色肃然,英气逼人。老太太便是眼神不好,可也认得孙女的。上次见这孩子才十二!如今长大了,是长的好看了,但大样子还在的!

    她扯了扯老头子的袖子,“是珩儿吗?”

    林老爷子眯着眼睛::“是吗?”

    季瑛‘嗯嗯嗯’的,“是我三姐!她最近差事挺忙的,就没叫她来接”

    黄家亲家母拍了拍她家闺女的手:你这个小姑子可不是好惹的!一脸的煞气。

    林家几个叔伯都看林宪怀:“怎么了这是?”

    林宪怀看向闺女,可这孩子竟是没朝这边看一眼。就见她抬手一挥,一个力巴便被押上来了!

    桐桐只问说:“藏哪辆车上了?”

    力巴抬手指了指,“第三辆上第五辆第七辆”

    桐桐看了白邱山一眼,白邱山带着人迅速的去了。

    然后林宪怀瞬间瞪大了眼睛,就见叔珩的人从三辆车上搜出整整十杆枪。

    莫说林宪怀吓了一跳,就问林家这些亲眷,谁没吓着?

    他们都摇头,“没有带这个咱们没这个”

    林宪怀摆手,“没事!既然被叔珩拿住了,就是没事了。”

    桐桐看了看这些枪,然后抽出一支,蹭的一下抬起来,对准路边一个酒楼的二层:“金双城,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等我把那扇窗打成筛子?”

    金双城确实在里面,他就是要看着手底下的人把事确实给办成。城门口已经叫人疏通好了,进城检查的时候,林家这一行人必会被扣住的。

    可谁知道,这个林叔珩在这里等着呢。

    他一把推开窗户,“小林大人,您是何意?在下来送个朋友,犯了什么律法了,您要用枪指着在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小林大人,您不能公报私仇啊!”

    “叙情馆中,你的相好举报你携带十数火器,意图不明。”桐桐看着对方,“而今,有人又招供,你金双城雇佣劳力,企图利用码头的客人将枪械运进城中。而今,货在,你也在!你便是有什么冤情,也请你先跟我回去。我用火器指着你,那是因为你的相好说,你带着十数枪支,而今,只搜剿出十支我怀疑你身上还携带别的火器为了众人的安全,现在请你双手抱住头,慢慢的走下来”

    金双城面色大变,这个林叔珩可恨的很!她给自己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罪名。自己其实只是想陷害林家,可她不提林家的事,只说自己意图利用码头的客人将枪支运进内城。

    前者,只是个人恩怨,没什么太大罪过;后者,就是意图谋反。

    她会说:你这次运了十支,那之前呢?之前没被发现的时候,你到底运了多少支?

    这就成了一个按上就难清洗的罪名,只要她不满意,她就能一直扣住自己。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女人呢?

    他抬起手指着对方:“林叔珩,你敢陷害我!”

    “砰”

    一枪出去,打中了窗台上的一只茶杯,这是金双城开窗的时候才放上去的。

    金双城瞬间抱住了头:“林叔珩,你大爷的你真敢开枪!”

    “金双城,你自己慢慢下来!你也知道,我学这个不久。这次走运,打准了茶杯。下次我要瞄不准,打在哪可就说不定了。”

    “我下来我下来你不能再开枪了”

    金双城果然下来,双手抱着头。

    桐桐给白邱山使个眼色,白邱山上去把金双城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携带什么。这才将他给捆绑起来,直接扔上马背。

    桐桐这才收了手里的家伙,从马上跳下来,笑着朝林家的方向走过去,到了林宪怀跟前叫了一声‘爹’,这才跟老爷子老太太和其他长辈见礼:“叫大家受惊了!晚上回去我再赔罪。如今差事在身,恕晚辈失礼。”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

    不用赔罪,也没有失礼!

    我们就是就是真的有点受惊吓!

    老太太摩挲孙女的手,“事不大吧?晚上能回来吗?”

    “事不大!肯定能回来。”

    林宪怀:事不大吗?你给金家的脑袋上扣上一顶意图造反的帽子,你还觉得事不大?

    [123]万里扶摇(22)三更

    万里扶摇(22)

    林家和黄家的亲眷就这么看着这位小林大人跃上马背,然后手一抬,手底下的人迅速收队,整整齐齐的跟着她走了。

    正午的光打在她身上,那紫袍上的银线亮闪闪的,衬的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林伯琼低声道:“爹,金家这是要干什么?”

    林宪怀:“”金家什么也没干!就是儿子生的有点蠢,诬陷咱家没诬陷成,反被你妹妹给诬陷了。

    这话没法说出口!再说了,也别笑话金家的儿子蠢了,自家这儿子问出这个话来,可见也没有更聪明。

    谁笑话谁呀!

    他扭过去跟亲家道歉:“受惊了!受惊了!咱先回家,回家后好压压惊。”

    没有!没有!就是长见识了!

    长见识的还在后头呢!

    桐桐把人押回去,衙门里是没有牢房的。关在哪里是个问题。兵部?刑部?或者京城知府衙门?

    都不!就弄个空房间,门窗还不订死,就像是平时一样给锁上,谁都能破门破窗而出的那种。然后她做了几个封条,封条上抄的是《新明律》上关于枪械的相关内容。

    完了之后,她亲自拿进去,给金双城看了一遍:“我也不审你,我这边,就是旧门旧窗,你要是一脚踹开想走,也随你的便。等会子,我就叫人给你送一摞子饼子,提一桶水,再给你个恭桶。

    你要呆呢,就在里面安生的呆着,看这件事怎么了。你要是不想呆呢,你就随意或者,等谁来救你。我还告诉你,这里的守卫跟以前一样,谁要来拆封条,都不会有人拦。你只要敢跟着走,那也只管走!听清楚了吗?我一不审,二不问,三不严押。等我得闲了,再问问该拿你怎么办。”

    金双城都傻了,“你不审不问,你这算什么?”

    谁跟他废话,真就把该给的都给了,在里面饿不着渴不着,也不算是虐待。然后窗户一关,门一锁,她把封条就那么一贴,完事。

    金双城看着那么一大摞的饼子,满满的一木桶的水,竟然还是开水。凉了也是凉开水!

    恭桶弄来了,还附带了一大堆草木灰,是怕有味儿吗?

    他就这么笃定我不敢开了窗子,直接跳出去跑了?

    结果,外面传来这个女土匪的声音,她说:“他要自己跑,别拦着;要是有人来要见他,别拦着;要是谁想带他走,别拦着。封条请他们自己揭,你们别沾手。没有什么特别的,今儿的值岗跟往常一样。”

    金双城:“”这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坑等着我跳呢吧!

    然后一切照常,好些官员都在衙门外面路过来又路过去,打探消息呢。

    桐桐出门和往常一样跟他们打招呼。

    这个问说:“林大人下衙了?”

    “是啊!老家来了许多亲眷,该早点回家。”

    就真的回家了。

    打探消息的人甚至有借口找同僚去围观去的,看的结果就跟‘画地为牢’差不多。那破门,关都关不严,从外面能看见里面,门缝有半个手掌那么宽。还有那窗户,那可是从里面插销的。谁家的窗户都是从里面插上的,所以,里面的人一开就打开了。

    但是,里面的人没开。

    谁要去碰那么封条,看守的人也不拦着:撕吧!随意。

    那这谁敢呀?这么诡异。

    齐文超知道了,愣了半晌,什么也没说,该下衙就下衙了。

    常青莲抱怨了一声,才说叫秘书丞去请这个学生一趟,结果又听说:林叔珩一切照旧,已经回家了。

    这是多大一件事呀,这就回去了?

    宫里的小皇帝放下手里的弓箭,看向老管事:“你说把金镇北的儿子给”

    “是!现在没人说话,都想看看那位小林大人想怎么样。”

    是!没人说话。因为没审没问。

    他在小靶场里转圈圈,“你说朕要不要召见她?”

    您是陛下,您说了算。

    小皇帝站住脚:“不能!朕不能急就跟她不能急一样。现在不该咱们急,得金镇北急对吧?”

    对!金镇北一定很着急。

    四爷被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金逸尘、金参本还有金五行都站在院子里,书房里灯火通明,里面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四爷一进来,都扭脸朝他看。

    金逸尘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给使眼色:“老爷子怒了,已经发了两个时辰的脾气了。”

    金五行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磕着瓜子,然后努了努嘴唇,“赶紧进去吧,就等你了。”

    金参本脚步轻移,大大的袖子他当水袖在甩,拿腔拿调的唱着:“路隔红尘,何知身世喧杂相公啊且尽杯中酒,万事不须牵挂”

    声音婉转,唱腔优美。哪怕是清唱,也颇有韵味。

    金镇北手叉腰,站在书房门口。看见老大事不关己,看到老五闲情逸致,再看看老三又扮上了老四一身的风尘仆仆,还在喘气。

    他能不生气么?冲着院里就吼了一声:“老子生了五子,却连个丫头也不如。还不都给老子滚进来。”

    行!进去。

    四爷坐了他的位置,说佣人:“厨房有什么拿点什么,饿了。”

    是!

    厨房有给老爷准备的饭菜,老爷没吃,那就四公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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