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阅读 第298章

    ---翊坤宫的飞檐在暮色中凝着冰棱，云知意跪在青砖地上，浣衣后的手指冻得发紫。

    掌事姑姑的藤条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

    "狐媚子生的下贱坯子，也配用胰子？

    "刘嬷嬷啐了一口，将那块雕着并蒂莲的香胰子摔在地上。

    那是今晨西阿哥路过浣衣局时，随手赏给她的。

    云知意垂眸盯着砖缝里挣扎的蚂蚁，喉间泛起铁锈味。

    三日前被推进太液池时，她也这般数过池底的鹅卵石。

    冰水灌进肺腑的刹那，她攥紧了袖中那截梅枝——那是阿玛临刑前塞给她的，断口处还沾着诏狱的血。

    "还不去把贵妃娘娘的织金缎洗了！

    "又一记藤条抽来，云知意踉跄着起身。

    廊下铜盆里堆着嫣红锦缎，在暮色中像一摊凝固的血。

    她将手浸入冰水，指节顷刻通红。

    戌时的梆子响了七下，云知意摸出怀里的油纸包。

    梅瓣己经蔫了，边缘泛着褐黄。

    她对着铜镜抿了抿，唇色便染上薄红。

    值夜的春桃正在打盹，她闪身出了角门。

    御花园的梅林覆着新雪，云知意解开发辫。

    青丝垂落时带起细雪纷扬，她故意将左肩的衣料扯松半寸，那道梅花状的烫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七岁那年，阿玛握着她的手在香炉上烙的。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她的声音裹着江南烟雨，尾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

    这是元后最爱的诗句，皇帝每月十五都会来梅林祭奠。

    脚步声碾碎积雪，云知意装作受惊转身。

    明黄衣角掠过梅枝，她盈盈下拜，发间那支木雕梅花簪突然断裂。

    青丝铺陈在雪地上，像一匹揉皱的墨缎。

    "抬头。

    "九龙皂靴停在眼前，云知意缓缓仰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