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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刀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仰起头瞪了他一眼:

    “我怎么没女孩样了?”

    他哼了一声,垂眼看向面前女子:

    “寻常姑娘见到死人害怕都来不及,哪有像你这般把死人胳膊拿在手里的。”

    小刀闻言却爽朗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把断手扔到一边,反驳到:

    “不害怕怎么就没有女孩样了?这手不就是我砍下来的吗,我为何要害怕。”

    熊致:...

    鬼面人的尸体倒在密道拐角处,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已经白骨化,左脚处的骨头还有断裂的痕迹。

    熊致掩着鼻伸出两指取下鬼面人的面具,见里面只剩一个披头散发的骷髅,疑惑道:

    “他与你交手不过两日,这密道里又不透风,怎么会腐坏的如此厉害?”

    “还有这腿骨的裂隙,显然是旧伤,走路不跛脚都难,这当真是你口那种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身就没影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小刀也难以置信眼前场景,这衣服和断臂的刀痕绝对没错,但当初那鬼面人的身法没有半点问题,根本不像腿骨有伤的样子。

    江湖传闻服用过化尸丹能让活人十天之内化作一堆白骨,但她明明两日前还与这大活人打斗过,有什么法子能让人短短两日就变成白骨模样?

    除非...

    除非他先前就已经死了。

    她忘记了,千面魁首是可以将死人制成傀儡的!

    若这鬼面人在死之前就服用了化尸丹,死后肉身不腐被制成傀儡,一旦肉身损坏傀儡术消除,体内的化尸丹便立即生效,因此才短短两日就已经难以辨认相貌。

    果然是她,霍秋岚!

    先前的猜想被证实,刚刚还呛熊致的笑容不再,少女的双眉见仿佛凝上了一层冰霜,她转过身来看向熊致认真到:

    “这密道必定和霍秋岚相关,她功夫深不可测,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真的交起手来,我无暇顾及你的安危。”

    熊致见她刚刚还喜笑颜开,如今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甚觉好笑,他男子汉大丈夫,有生之年竟能听见一个姑娘说要顾及他的安危?

    他笑得张扬,语气中全是少年人的傲气:

    “小爷岂能丢下你一女子独自离开,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我管她什么霍秋岚霍冬岚,好长时间没揍过人了,刚好手痒得紧,废话什么,继续走啊!”

    小刀见这人是个倔脾气,也不再劝他,撇了撇嘴对着熊致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只会说大话的家伙!”

    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彻底搞不清楚这密道到底通向何处,只能被动地继续走下去,一路走来既没有人把守,也没有任何机关暗器,两人却不敢放松警惕,隐约听见前方似乎有人的呓语。

    寻着声音找去,密道越走越开阔,两壁上的灯盏也越来越多,狭窄暗道的尽头居然是一处极为宽敞的暗牢。

    即便是曾在血海中厮杀过,见过各式各样尸首的熊致,此刻也被眼前骇人景象惊住。

    七八个四四方方的铁牢中关着紧闭双目面无无血色的傀儡,他们皆是年轻男子,如僧人一般盘腿打坐,明明是早已是死人,毫无脉搏心跳,身上的皮肉触感却依旧与常人无疑,甚至还带有活物的温度。

    最诡异的正中间的铁牢中关着的男子左胸被鲜血染红,他表情极为痛苦,眼睛微眯如中了迷药一般意识不清,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若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的胸口上有半截指头那么长的伤口,似乎是被人剜了一刀,伤口还很新。

    小刀知道练千面魁首需要饮食人血,最好是童子血,却没想到这些被制成傀儡的多数是已经是成年男子,她将手指覆上面前男子的脖颈处,发现他与其他傀儡不同,还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立即将熊致叫过来:

    “这个还没死!”

    熊致一剑砍断了牢笼的锁链,将人平躺着放在地上,面色凝重到:

    “他失血过多,又被人点了穴道,若不赶紧救治,很快就没命了。”

    小刀点点头,却发现这人有些面熟,她伸手撩开此人额发,惊呼:

    “你快看他是谁!”

    男子不过二十出头,衣着普通,身材清瘦,容貌平平无奇,右脸颧骨处生着一颗痣。

    熊致也觉得这相貌眼熟,猛地想起在好像何处见过,惊讶到:

    “他是...季梁知!”

    两人已经心知肚明,便不再多言,熊致将季梁知点穴止血后背起他就打算原路返回,却不料牢笼中的其他傀儡突然睁开双眼。

    “我放你一命,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似曾相识的女声在这石洞中显得格外空灵,小刀立即拔刀将熊致和季梁知挡在身后:

    “你先带他出去,这里我来应付!”

    还不等熊致说话,突然数跟盘龙丝从密道口发出,交错着深深嵌到石墙之中,将二人困在暗牢中心。

    “呵呵,一个都别想跑!”

    ...

    赵寂言将林裕送回房后一觉睡到了辰时,他本以为熊致回来后会叫醒自己,哪知去了房中才发现,他竟一夜未归。

    不是说只去打探一番吗,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迅速穿戴好,准备去季婆婆家看看小刀回来没,刚出大门便撞上了外出刚归的林大夫人。

    尤丽珠本带着香雨去铺子里挑些好料子做孕装,见到赵寂言匆忙地样子便问到:

    “赵小兄弟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

    他向尤丽珠施了一礼,掩饰自己的急切,微笑扯谎到:

    “前几日我在街上吃馄饨,给钱的时候好像把随身佩戴的香囊落在桌上了,那里面虽然只装些驱虫的草药,但也是朋友送的一片心意,我得赶紧去找那馄饨店的老板,可别当没人要的东西丢了才好。”

    尤丽珠闻言点点头,没再与他寒暄,有些惋惜:

    “既是亲友所赠,那定十分重要。赵小兄弟快去吧,若实在是找不到那馄饨摊便同府上的人知会一声,让他们帮你去寻。”

    待赵寂言告别离开之际又叫住他到:

    “我听金瓜说赵小兄弟也对道法占卜之术有兴趣,改日赵小兄弟若有空,我将你引荐给善容师傅。”

    赵寂言现在可没功夫去想这些事情,只是应付着点点头:

    “那便有劳林夫人了。”

    季婆婆说一大早便没见着小刀,还以为这姑娘已经离开,赵寂言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以熊致的武功,对付起强盗山匪是绰绰有余,何况小刀也是习武之人,两个人加起来足以应付像老鬼这样的高手,哪怕是打群架也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回来,定是出事了。

    他又来到竹林中,独自在里面走了四五圈都没发现半点二人的痕迹,街上、郊外、连着那日救起小刀的草地都找了三遍,还是毫无所获。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之际,他饥肠辘辘地回到林府,啃着路上买来的烧饼满腹疑惑,两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

    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一边担心熊致和小刀的安危,另一边还得盘算着该怎么跟林纳海解释,本来打算今日二人便搬出林府偷偷与小刀一同调查霍秋岚的事情,现在熊致下落不明,这回去林纳海要说问起来,他这可怎么说。

    鬼面人是小刀打伤的,不管幕后黑手是不是霍秋岚,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是本地人,四处找人也定有局限,还是需要帮手。

    忽然想起当时冯镇长嘱咐他先不要把发现血迹的事情宣扬出去,对了,可以找冯平帮忙找熊致的下落!

    哪晓得冯平得知他来意后,竟万般推脱。

    “赵公子,那日回来黄老三查过后便同我说镇上没少什么人,血迹也好,尸首也罢都不是我碧波镇的百姓,你说你管着闲事干嘛!”

    果然不出所料,这冯平还真的只想躺平,赵寂言不高兴了:

    “我的朋友一心想帮你们抓住伤人的匪徒,现在他下落不明,我只希望冯镇长能出于道义派人帮我在镇上各处找一找!”

    冯平一听到下落不明四字仿佛被触碰了什么开关,猛地从凳子上起身,问道:

    “你和你一路的熊公子失踪了?”

    赵寂言嗯了一声,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激动。

    冯平却好像很恐惧一般,双目瞪圆,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到:

    “来了,来了,山神又要发怒了。”

    55|第55章

    打探

    “冯镇长,你说什么?”

    冯平转过身来调整好表情,支支吾吾地劝他:

    “赵公子,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吧!”

    赵寂言听他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冯镇长,当初在竹林中发现血迹的时候我们答应帮你保密,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若我的朋友真的在碧波镇失踪了,我就将此事宣扬出去,闹到衙门去!”

    他还不信了,到时候衙门来的人把这碧波镇翻个底朝天,还能找不到人。

    冯平扯着他的胳膊别别别说个不停,急出汗憋着个苦瓜脸说:

    “赵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寻,而是……而且这熊公子恐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局促不安地打量着赵寂言的表情。

    赵寂言见冯平这生怕见鬼的模样,心中了然,坐到他身边问到:

    “冯镇长该不会要告诉我,熊致被山鬼抓去了吧?”

    冯平大惊失色,张着嘴巴:

    “你,你怎么知道的!”

    赵寂言冷笑一声,这山鬼传说不过是霍秋岚放出来的幌子,碧波镇这几年失踪的人口都怪到鬼神头上,官府就是想管也无从下手,冯平作为一镇之长,好歹也是念过书考过秀才的人,这么多年不带头辟谣就算了,居然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哼,我不仅知道,我还不信!冯镇长,我问你,这么多年你见过这山鬼的真面目没有?你怎么就确定这不是匪徒恶人为贩卖人口编出来的瞎话?”

    冯平见他对山神不敬,吓得赶紧伸手要捂赵寂言的嘴:

    “赵公子,话可不敢乱说哟,可不敢乱说哟!”

    “赵公子若真执意要寻熊公子,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我以带你去见紫云观的善容师父,说不定她有法子将熊公子寻回来。”

    赵寂言见冯平如此冥顽不灵,也懒得与他再解释,好,什么善容师父,装神弄鬼地说不定就是霍秋岚的同党,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昨日,山洞中。

    待小刀处理完所有的傀儡,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本就被盘龙银丝包围,熊致又背着季梁知,在打斗中双腿和胸口都被划出了细而薄的伤口,鲜血浸湿了黑色劲装,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满地横尸,那些无辜青年被霍秋岚取血后尸首又制成傀儡,到最后因为化尸丹的原因腐烂的面目全非,到变成一堆白骨他们的家人都一无所知,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仰起头喊道:

    “霍秋岚,你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妖婆!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为何还不敢现身!”

    话音刚落,面前的石墙突然开始剧烈晃动,竟然藏着一道暗门,一个女人从暗处缓缓走出。

    她似乎还不到三十岁,肌肤胜雪,黑发如瀑散在肩头,即便身着道袍也难掩她窈窕身材,再配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眸,分明是个超凡脱俗的美人。

    “你是从何得知我的俗名。”她冷冷地开口,目光扫视两人像是看着将死之人一般。

    小刀从未想过,她的千面魁首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明明年过半百却有着少女般容颜。

    这得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原以为她是有什么苦衷才被师傅赶出师门,师兄们提起霍秋岚时她还为她说过好话,此刻一股无名之火混杂着委屈和羞愧直窜心头,怒斥到:

    “你如今这些残害无辜百姓的恶行,对得起师傅吗!”

    女人闻言明显一怔,眼中闪过疑虑,她瞬间移步小刀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是济峰真人的关门弟子,这个名字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你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根本不配做师傅她老人家的徒弟,也不配为我的师姐!”

    霍秋岚看着少女手中的英雪刀,再想起她曾经破了自己的阵法,呵呵,她早该想到的...

    心中涌起一丝苦涩,也仅仅是一瞬间,她恢复了情绪,冷漠地说:

    “念在曾经的师门情谊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小刀闻言却更加生气,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讥讽到:

    “师门情谊?你配提这几个字吗?你若还有一丝良知,现在便跟我回去受罚!”

    霍秋岚却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不配,我确实不配!曾有个人说我什么都配得上,却害得我再也回不了头...”她眼神猛地变了,盘龙银丝忽地从袖子中射出缠上英雪剑:

    “不过也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来教训我,既然你执意要坏我的事,我便杀你了!”

    熊致见状立刻汇集内力直击霍秋岚心口处,却被她以幻影玄步闪开,面前出现了十几个霍秋岚,将他们团团围住,不同于刚才应付傀儡那般,只有一个是真,其他都是障眼法,此刻数十个“霍秋岚”招招都算数,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犹如困兽,根本施展不开。

    熊致想用剑劈断困住他们的盘龙银丝,连砍了几十下都毫无作用,气得他直接说了粗话:

    “这什么鬼东西,陆小刀你想想办法啊!老子真的快受不了了!”

    小刀手持英雪刀用尽全身力气砍断了一根,熊致见状放下季梁知立刻将她挡在身后:

    “我来对付她,你去把那破铁丝弄断。”

    霍秋岚的近身功夫并不讨巧,熊致没了盘龙银丝的束缚,靠着一股子猛劲也将霍秋岚逼退了几步。

    他的武功是熊侠凌教的,熊侠凌自幼得母亲熊汐真传,霍秋岚与熊致交手过程中也觉得这小子的身手为何如此熟悉,再注意到他背着的那把剑柄处盘有三足鸟的剑后恍然大悟,他与大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声东击西移步到熊致身后,使了个障眼法夺取了金乌剑,熊致见大哥的宝剑已到了霍秋岚手中,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在被她牵着走,不顾伤势冲向霍秋岚到:

    “把剑还我!”

    小刀这边已经开出了一条生路,霍秋岚被熊致刺穿了肩膀,心中又有多个谜团,按下洞中机关,两边的石墙便向中间靠拢,小刀见状喊道:

    “熊致,别恋战了,快走”

    “你可以走,他必须留下!”

    霍秋岚一心只想将熊致困于此,季梁知身体本来就虚,一个月不到就撑不住了,这小子可不一样,他的鲜血定是佳品。

    熊致本意也打算夺回金乌剑,见小刀受了伤还要返回来帮自己,揽住她的腰用内力将她往出口送去:

    “你带着季梁知先出去,这女人抢了老子的东西,老子跟她没完!”

    “你——”

    小刀话还未说完,厚重的石墙已将熊致隔开,她只能听见兵刃相接的声音,季梁知危在旦夕,这石墙一时半刻又打不开,她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打湿,着急喊道:

    “你千万要小心!我马上就回来救你!”

    可等她将季梁知安置好后再回到密道时,早已不见二人身影。

    赵寂言在尤丽珠的引荐下见到了传说中的善容师傅。

    她的年纪与尤丽珠差不多大,身量清瘦,身着蓝色得罗,手持拂尘,倒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气质。

    哼,挂羊头卖狗肉。

    尤丽珠在善容面前显得格外虔诚,随后带着香雨和缘儿与其他道姑一同诵经修行去了。

    偌大的三清殿,三位尊神神态庄严,无声地注视着二人。

    见尤丽珠等人离开,善容看着面前得的青年,用饱经沧桑的声音问到:

    “赵公子可要许什么愿?”

    赵寂言也随和笑笑,答道:

    “我早在来碧波镇路上,便听闻善容师傅大名,今日不过是慕名前来拜访罢了。”

    她闻言笑了笑,倒有一种淡泊明志之态,谦虚到:

    “俗世虚名薄利,岂敢当真,贫道修行,不过是求一个自在心安罢了。”

    装的跟真的似的,赵寂言暗自腹诽,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打探熊致和小刀的下落,只能先从“山神”开始了。

    “实不相瞒,晚辈还真有一事想请教善容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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