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接收她的不解，严怀春没有回答，而是问：“夫人的养身丸可是出自一位姓柳的大夫？”檀音点头。
严怀春笑着说：“那应当便是老朽的师弟了，听闻他在普华山脚下开了一间医馆，这药丸还是当年老朽和他一起改进的呢。”
如此巧的事听得檀音愕然，“原来如此，多谢您替我隐瞒了。”
严怀春摆摆手，表示不客气，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按理来说他被谢循所救，就已经是谢循一派的人了，合该将檀音的事事无巨细地告知谢循这位主子。
然他活到这个岁数，又曾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早就不同于一般的大夫，亦有自己行事风格。
女子过早生育在他这位大夫看来本就是极其危险之事，何况檀音原先身子骨并不佳，一堆毛病，怀孕一事对她的身体来说便是极大的负担。
虽不知她为何要避孕，但既然对方有这样的想法，用的又是不伤身的方子，他也不介意替她隐瞒一二。
只盼这位侧夫人能遮掩好，否则这样的事若是被那位侯爷知晓，恐怕会惹来雷霆大怒罢？
若是自己不幸受了牵连........严怀春摇摇头，豁达想：若是这样，那他便重新回到江湖中去吧，反正在哪儿活着不是活呢？
檀音这会儿心绪也有有些复杂，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样从严怀春口中说出。
严怀春的人品她倒是信任，这也让她紧张之后稍稍放心。
这时银连进来禀报：“主子，栖华苑的丫鬟来报说那位病情加重，郎中看了几次都没好转，她很是担心........”
余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檀音神情一凝，“严大夫还未走远，你追上去麻烦他亲自走一趟，至于之后如何，就与我们无关了。”
宋姝华要作死，她绝不拦着。
银连点头，严肃道：“奴婢明白了。”
第167章
事发
时过驹隙，正月而去，进入二月。
谢循离开已有半月，期间檀音尚未收到来信，猜测要么是他们还未抵达金陵，要么是信件在路上耽搁了。
一月中旬，谢循离开的第二日京城便下起了雪，一日时间足以离开京城地界，就是不知其他地方是否受了影响，也下了雪？
除却每日抽空关注下前院是否有收到谢循一行的消息外，檀音的日子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她如今不需要向任何人请安，每日便能睡到自然醒，通常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便到了用膳的时间。
用完午膳她进入雷打不动的午憩时间，再醒来后便处理些底下人处理不了的事，两个时辰过去，便又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晚上没有某个男人折腾，檀音便能早早地睡了，如此一来，循环往复，檀音的日子比过去任何阶段都要轻松快活，快活得她都有些心虚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这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像极了民间所说的‘豚’。
或许也正是无忧无虑过于快活，檀音小脸都圆了一圈，从前尖尖的下巴如今圆润了不少，被谢瑜打趣都快有双下巴了。
檀音纳闷：“有这么明显？”
谢瑜但笑不语。
檀音不信，又有点担心是真的，她不介意自己胖一点点，但绝不允许自己出现双下巴，那可太糟糕了。
于是她拿起桌案上巴掌大小的西洋琉璃镜仔细查看，左看右看都发现自己不过是脸上线条饱满了点，哪里就有双下巴了？
目光一掠，瞥到谢瑜眼中的偷笑，她佯怒，啪得一下放下镜子，伸手去揪对方脸颊：“好啊你，竟敢骗我！”
想到谢瑜怕痒，她转而去挠她的颈窝，直惹得对方连连求饶。
她笑出了眼泪，檀音才放过她。
缓了一会儿，谢瑜揉着酸痛的脸颊，目光哀怨：“以小嫂嫂的美貌，即便是有了双下巴也是极美的，丝毫不影响你的美色！”
“不过若是长兄回来了，肯定会怀疑他在时是不是让你没吃饱饭？”
不然怎么他在时不见檀音长肉，自己离开个十天半个月就胖了？
檀音心虚一下，又理直气壮：“不要打趣我了，快绣你的喜服去！”
说到喜服，谢瑜立马垮了脸。
在她的预想中，自己女红不佳，喜服肯定是交给绣娘，只要绣娘在规定时间做好即可，但谁能想到自己还是要动手。
三太太清楚自己女儿的绣工，自然知道光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能穿的喜服，但按照习俗，女子出嫁的喜服还是得经由自己的手。
于是三太太便吩咐绣娘将谢瑜的喜服大体做出来，除却大面积的绣纹，其他小部分，譬如袖口，衣襟等地方的花纹必须要求谢瑜亲自绣。
这样一来，头疼的可谓是谢瑜了。
檀音闲来无事，便也会过来给她些指导，争取让谢瑜尽快将喜服赶广域完工。
看了眼绣框里的大红色喜服，她重重地叹气：“小嫂嫂你说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明明我还记得自己才议亲不久，怎么一眨眼就要成亲了？”
谢瑜和叶朝礼的成亲日定在三月初六，距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嫁到别人家，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她分明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姑娘，最大的苦恼就是被她娘亲管束着，这不行那不行，怎么转眼她就成了大姑娘，要成婚了？
看出她的紧张不安，以及随着婚期将近的焦虑，檀音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她自己也没成过亲，不知道等待婚期将近，和心上人结为夫妻是什么感觉。
那头谢瑜托腮，啧了声：“有时候我都在想难道这个亲非成不可吗？能不能不成亲呢？”
闻言檀音调侃她：“若是叶公子听了你这话，他就该大惊失色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谢瑜哼了声：“管他呢，是该让他着急着急，不然别光就我一个人着急！”
“你该不会真要这么说吧？若三太太知道了，定要训你了。”檀音一脸不赞同。
谢瑜哼了哼：“当然不会了，我才没那么笨，不过是得想个法子让他紧张紧张，省得以为还有一个月成亲，我和他就板上钉钉了！”
林惠如尚且能豁出去及时止损，她谢瑜若是发现叶朝礼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自然也有勇气。
过了几日，檀音终于收到了来自金陵的书信，信中谢循言明他们已经在一月底抵达了金陵，让她安心。
除了书信以外，前院还送来了一匣子小玩意儿，说是金陵城中特有的，甚至还有些能久存的食物，是金陵特产。
银环给檀音揉着腿，见她看着书信露出了笑容，便问：“主子，侯爷可有说何时归来？金陵是否也和京城一样在下雪？”
檀音：“大致说了，侯爷说大概下月初便能归来，倒是也能赶上六姑娘的成婚，不过倒是未说金陵是否有下雪，待我回信时问问便是。”
银环：“奴婢听说南方极少下雪，冬天倒是下雨较多，据说一下雨衣裳也晾不干，极为潮湿。”
银连说：“那还是咱们京城好，虽然下雪但不会到处湿哒哒。”
“........”
两人说着颇为赞同，一致认为还是北方好。
话说间，门口传来怯怯的声音：“主子，奴婢来打扫屋子。”
檀音循声望去，见是个眼生的丫鬟，“你不是巧儿？”
丫鬟端着水和帕子，低头解释道：“回主子，奴婢名唤春苗，巧儿姐姐昨日请假省亲去了，这几日由奴婢替她打扫屋子。”
檀音看向银连，对方点头：“确有此事。”
“春苗。”念了下这个名字，檀音赞了句：“这个名字倒是好。”
春苗有些害羞：“谢主子夸赞，那奴婢........？”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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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想的早了几天，二月底，镇北侯府前马蹄声连绵，洒扫的小厮打眼一望喜出望外，丢下了扫把朝门里飞奔而去：
“侯爷回来了！”
谢循一路风尘仆仆，思念溢满心间，一下马便欲直奔观棠院，走了两步硬生生停住脚步。
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的尘土，他径直回了前院。
待一番梳洗出来，长风禀报：“侯爷，有个侧夫人院里的丫鬟前来，说有要事禀告。”
第168章
告发
前院厅堂，绿衣丫鬟垂着头站在堂下，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表情，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她整个人极其紧绷，仿佛陷入紧张害怕的情绪。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绿衣丫鬟心中惴惴不安，双手交握，漏出一截帕子，里头似乎包裹着什么重要东西。
“没事的.......”
“我做得没错.......”
丫鬟口中低声喃喃，直到身后厅堂外出来一阵脚步声，她浑身一震。
沐浴梳洗后，谢循身着墨色常服，上面绣着大片松鹤云纹，惟妙惟肖，腰缠金镶玉蹀躞，脚踏鹿皮革长靴，身长玉立，气势雄浑。
丫鬟忐忑不安，也没忘了规矩，朝他跪拜行礼：“奴婢拜见侯爷。”
谢循开口，语气威严：“你是观棠院的？”
丫鬟点头：“是，奴婢是观棠院的丫鬟春苗。”
她抬头，赫然是那个胆怯的丫鬟春苗。
谢循对檀音身边几个亲近的丫鬟都认识，因为对这个叫春苗的没有任何印象。
原先谢循以为是檀音收到他归来的消息，特遣人来确认一下，如今见状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眼眸狭长，此刻微眯，冷凝的目光落在底下的丫鬟身上，“长风说你有事关你家主子的要事，是何事？”
春苗如芒刺背，咬牙忍住心底的恐惧，将手中的帕子打开，向上举过头顶，呈给他看：
“侯爷，奴婢发现侧夫人她一直在骗您，她——”
-
“侯爷回来了？”
观棠院里，檀音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惊喜。
今日才二六，未到三月，谢循到家的时间比她预计早了三四天
银连笑着说：“回主子，是的，这是管家让人传来的消息，前院的人说侯爷原想第一时间来看您，但由于赶了几天路满身尘土便回前院了，待梳洗过后便会过来。”
主子爱洁，侯爷这是将主子的喜好放在了心上，打算干干净净地过来。
檀音也挺高兴，要是谢循顶着一脸风霜，满身尘土，她才要不高兴了。
念头一起，她暗自心惊，又不免好笑，觉得自己何时竟然变得这么‘胆大妄为’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嫌弃起谢循了。
不过一想到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了，他一看就是去办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毕竟谢循那一身的伤疤檀音是亲眼见过无数次，何况还有两年前被人追杀已经不久前狩猎场遇袭的‘前科’在。
一想到谢循在此次外出过程中可能受了伤，檀音胸口便闷得慌。
她微微失神。
从什么时候起，谢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了？
片刻后，她吩咐：“正好到用膳的时间了，让厨房晚些时候再上菜，免得到时冷了。”
她猜测谢循归来地匆忙，肯定还没有吃饭，正好等他来了他们一起吃。
银连点头：“欸好，奴婢这就是去。”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不见院子里有响动，檀音感到疑惑。
她来到窗子边，抬头看了看外面。
进入二月后京城的气温也不见上升，一直和正月时不相上下，也就如今快到三月了，前两日暖了些。
昨夜一阵大风后，今晨天色便一直阴沉如墨，此刻浓云聚集，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倏地冷风起，掠过树梢，直吹得窗叶晃动，吱呀作响，檀音及时后退了几步，才避免了寒风侵袭。
关了窗子，银环开口：“要不奴婢去外面看看？或许路上滑侯爷脚程慢了些？”
“好。”
得了她同意，银环立马裹上厚袄子转身出了门。
隔了片刻钟，她回来，蹙眉摇头说：“奴婢去了小岔道也没看见侯爷的人影。”
小岔道是前院朝晖堂到观棠院的必经之路，打那一望，视野开阔，能看得见百米外。
桌上摆满了午膳，七八道菜品有一半以上是檀音爱吃的，剩下两三道则是谢循的口味，此刻刚盛上来，冒着白雾雾的热气。
“主子，您早上吃得少的，要不现在您先吃？省得待会儿凉了。”银环提议道。
檀音心里感到奇怪。
按理来说，即便是谢循有事耽搁，他也会差人过来说一声，绝不会让自己白白等这么久。
难道真的是受伤了？
檀音立马否了，这么久过去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谢循也没必要瞒着自己。
檀音蹙额，总觉得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主子！”
门外响起急促的声音，紧接着银连行色匆匆地进来，神情冷凝。
“主子，奴婢刚从在前院附近洒扫的小厮口中得知，侯爷回来不久后，便有丫鬟鬼鬼祟祟地出现，并且不知她说了什么，值守的侍卫放她进去了。”
檀音心里突然咯噔了下，“丫鬟？什么丫鬟？”
银连微微喘着气说：“那人说是一个绿衣丫鬟，看着面生，他不认识，但他看到是从咱们院子这边过去的。”
在侯府呆得久了，熟悉府内布局的老人都能一眼认出这些路是通向哪儿，再根据你身上衣着就能确定你是哪个院子的人。
既然小厮这么好了，那么他十有八九能确定那个丫鬟是观棠院的人。
自己院子里的丫鬟，私自去前院？
为什么？
檀音一时没什么头绪，但心里的不安愈甚。
她冷着脸吩咐：“去问问今日哪些人不在，先确定那个丫鬟是谁？有什么目的？”
如果说只是自荐枕席还好，就怕对方想要害自己。
一盏茶后，银连回来，脸色有些难看：“主子，是春苗，两个时辰前她说肚子难受，便跟她同住的换了班，但不久后却有人看到她偷偷摸摸地出去了，看方向正好是前院。”
“春苗？”
檀音双眸微眯，倏然睁大：“糟糕！”
她急问两人：“那些药最后一次放在了哪里？”
银环进了内室，打开箱笼在底层按了按，拉开一个暗格拿出一个药瓷瓶，“主子，在这里。”
看到熟悉的瓷瓶，三个人瞬间松了口气。
檀音的箱笼里有暗格，重要的东西都是放在这里，譬如她之前一直在服用的避子药。
而这个地方，也只有她们主仆三人知晓。
第169章
避子药
银环拧开检查了一番后松了一口气说：“主子，东西没有少。”
“药还在里面。”
为了防止被人听了去，她们都是以‘东西’、‘药’之类模糊的词指代，不会直接说出药丸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