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闹鬼“主子，奴婢方才留意了下，发现青姨娘的院子里没有看守的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银连开口道。
她是听人讲起过的，为了防止青姨娘发病后出来伤人，小院都是有人看守，就连从前的钱婆子很大程度上的作用便是看管她。
檀音随意嗯了声，“应是被支走了吧。”
银连好奇问：“若青姨娘说得都是真的，您打算帮忙吗？”
檀音目视前方，神色淡淡：“看情况吧，总归是与我无关，我若是插手便显刻意了。”
青姨娘的院子过于偏僻，从那里回到观棠院两人花了半个多钟头。
踏进内门，银环笑盈盈道：“主子，您不在的时候，前院的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檀音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银环笑意加深，俏皮道：“在屋里头，您自个儿去瞧瞧吧。”
径直进了屋，檀音一眼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
目光掠过几样珠宝首饰，她视线落在三卷画轴上。
银连上前摊开画轴，三幅风格一致，内容不一的画面映入眼帘。
看到右下角熟悉的印章，檀音挑眉惊讶。
银连惊呼：“这不是从先生的画作吗？还是整整三幅！”
她原本还担心侯爷会不会因沈公子赠与的那幅画迁怒主子，这下好了，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
银环猛然点头：“送东西的小厮还留了话，说这几幅皆是真迹，原来是老太爷的藏品，后来老太爷过世，侯爷便放进了私库，早上让人取出送过来的。”
檀音摸了摸画卷的边缘，吩咐道：“找个地方挂起来吧。”
这三幅画都经过了处理，卷轴边缘没有发黄的痕迹，显然是曾经亦是被悬挂展示，并且被保护得很好。
既然到了自己手中，檀音自然会好好爱惜。
“下午去问问侯爷可在前院，若是在便吩咐厨房送些吃食过去。”合上画卷，她吩咐道。
“欸好！”银环笑呵呵地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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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秋日寂寥，待下过一场雨后，京城里秋意渐浓，白日里的阳光比起暑夏少了炙热，多了几分柔和。
三日前檀音获得了锦书嬷嬷的认可，此后不用再去听课，而她也在昨日离开侯府，归了老家。
谢瑜也被三太太央着在闺房里绣花，每日都有硬性任务，未完成便不许跨出院子。
三太太不要求她能像旁的姑娘一般亲手缝制嫁衣，但最简单的绣个荷包之类的小物件总得学会吧？
尽管苦不堪言，谢瑜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因为她清楚这是她娘的底线了。
一下子突然闲下来，檀音颇有些不习惯，于是便干脆吩咐库房那边将所有的记录册子都整理了出来，准备一一比对一遍。
既然如今钥匙在她手里，库房由她管辖，檀音便不期望以后出现任何差错。
“主子，这是防寒汤，您趁热喝了吧。”银连彼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进来。
近日天气多变，气候转凉，不少人受凉染了风寒。
主子身体一向虚弱，银连便去问了严大夫抓了几贴防寒药。
檀音趁热喝完，叮嘱她：“你也记得喝一贴。”
银连含笑点头，“奴婢晓得。”
“对了，银环怎么样了？”檀音关切问起。
今年的冷气候来势汹汹，就连一向身子骨康健的银环都中了招，这几日歇在屋子里喝药。
银连：“主子放心，大夫看过后她已经好多了，今晨还同奴婢说最迟明日便能痊愈了。”
檀音颔首：“让她好生歇着，病好后再当值，免得落下了什么病根。”
“近日雨多，你支些银子去府医那抓几贴防寒药，煎好后让大家都喝上一碗。”
银连点头：“奴婢替大家伙儿谢过主子了！”
也不怪乎底下的那些丫鬟婆子都羡慕在观棠院伺候的人，虽然大家拿的月钱都一样，但待遇明显有很大的差别。
至少在别的地方干活，主子可不会管你生不生病，至少绝大多数的小丫鬟是这样，若是病了也只能自己花钱抓几副便宜的药。
熬过了还好，若是没熬过去，也就只能怪命不好，总归是府里不缺人，没有一个丫鬟，再买几个回来顶上便是。
正因如此，会为下人着想的主子才显得可贵。
檀音倒也不什么圣人，不过是曾经吃过类似的苦头，在生病后生怕自己死去，所以才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
檀音摆摆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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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寒凉刺骨的晚风掠过树林，吹得落叶簌簌作响。
迎着冷风，下值准备回住处的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加快回去的脚步。
倏地，吱嘎声响起，丫鬟循声望去，发现是路过的小院大门突然开了。
她心生疑惑，正欲前去看看，方才还敞开的大门却砰的一声猛然紧闭，接着里头传出凄凄艾艾的幽怨声。
“啊——”
丫鬟被吓得尖叫，顿时僵在原地，待看清这处院子是什么地方后凄厉声划破长夜。
隔日，流言在下人们之间传开：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府里闹鬼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我知道！撞见鬼的人我认识，昨晚她守前半夜，后半夜是我接替的，回去前她还和我说笑，结果今天就不对劲了，像是被鬼附身了念念叨叨的！”
“我也听说了，她说她还听到有人在唱戏，声音就是从院子里传出来！”
“少在这儿吓唬人！要么是她心里有鬼，要么就是她听错了，自己吓唬自己！”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
对于这则流言，大部分的人都未当一回事，认为有人闲着没事干，胡说八道故意吓唬人。
然而几天后，又有两三个人说自己撞见鬼了，并且都被吓得不轻，说辞和第一个人一模一样。
至此，‘府里有鬼’的说法愈演愈烈，最后传到了各院的主子耳中。
银环将这几日的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告诉檀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愕然不已：“你说闹鬼？”
第118章
害怕
“你说闹鬼？”
银环点头，面带犹豫后在她耳边小声道：“他们都说是死去的青莲姨娘的阴魂回来寻仇了。”
檀音眼底划过一道光：“你是说闹鬼的地方是以前青莲住过的院子？”
银环：“正是，那几个受到惊吓的丫鬟都是晚上从那处院子经过时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
“所以她们都说当年青莲姨娘的死有内情，魂魄不散，如今化为了厉鬼要来寻仇索命。”
她学着那些丫鬟婆子们的语气，将这些猜测说出。
心思转圜，檀音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这件事夫人可知晓？”
银环：“知晓，方才李嬷嬷亲自带人将那几个受了惊吓的丫鬟带去了正院问话，如今还未有结果。”
檀音细细思忖片刻，眸光晦暗难辨，冷声吩咐：“其他人不必管的，但要告诫咱们院里的人莫要参与讨论此事，更不许私下议论，否则罚银一月。”
“天黑后更不要往那处院子去，各自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银环点头应声：“奴婢明白。”
她直觉主子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才这般严肃地吩咐。
金乌坠西，霞光万丈，落日的余晖挥洒大地，谢循如往常般前来观棠院。
用完晚膳，外头天色尚未黑，檀音主动邀请他一同散步。
谢循微微诧异：“怎么突然想起散步了？”
他清楚檀音一向疲懒，若不是必要，她或许连院门都不愿意迈出。
檀音：“今日难得晴一回，又有落霞，妾身就想外出走走。”
说着她轻哼两声道：“否则过几日下雨了，或是天冷了，您请妾身出门妾身都不愿意呢！”
谢循倒不觉得这京城的落日残阳有什么好看，但既然檀音颇有兴致，他也不会扫兴。
他冲一旁的银连吩咐：“给你家主子拿件披风来。”
闻言檀音看了眼自己身上厚度足够的衣裳，轻声嘟囔：“倒也不必如此，妾身如今身子可棒了。”
谢循充耳不闻，将披风盖在她肩头，亲手系好带子，“以防万一，热些总好过着凉。”
在这一方面，檀音深刻地感受到两人之间存在的年岁差距。
谢循总是觉得她容易冷，容易着凉，明明经过半年的调养，她如今的身子骨已经强健许多，手脚亦不会像从前那般冰凉。
系好披风，两人并肩踏出院子，开始在府中闲逛。
入秋后后花园中的大部分花卉皆已凋谢，唯有屋檐下的一盆盆秋日菊以及墙角处那棵树干粗大桂花绚烂绽放。
经过几场秋雨后，满树桂子落了大半，庭院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芳香。
不过檀音并不喜欢桂花的香，太过浓烈，以至于备受女子推崇的桂花头油她也不爱搽。
见她盯着那棵桂树，一丛丛的花簇在黄昏中金灿灿，煞是好看。
谢循半晌问：“想吃桂花糕了？”
檀音：...........
接收到她幽怨的目光，谢循微哂，“后日长公主府有赏菊宴，你若感兴趣便和谢瑜一起去。”
长公主府的赏菊宴？
檀音眸光微动：“妾身能去吗?”
长公主乃先帝的亲妹妹，生下来便备受宠爱，如今在皇室里依旧地位崇高，每一次举办宴会无一不是高朋满座。
檀音怀疑自己能否踏进长公主府？
“有何不可？”
对于她的顾虑，谢循只道：“明日我让人将帖子拿给你，届时谁敢拦？”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经意间却流露出几分霸气。
檀音眨了眨眼：“那您不去吗？”
谢循沉吟道：“那日我有公事，可能没法陪同你去。”
“只是一个小宴而已，喜欢就多待，不喜欢便趁早回来，不会有人阻拦。”
他语气缓缓地说着，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举手投足间俱是温和。
一阵风掠过，两人的衣摆随风飘扬，相互缠连。
风中桂子飘香，伴随着而来的还有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吗？那几个说撞见鬼的已经被夫人遣回了家，连带那日聚在一起说此事的人也被责罚了。”
“夫人说她们胡说八道，散布谣言，每人挨了十个板子，还都分去了洗衣房。”
闻言其他人质疑：“可真要是假的，怎么会三个人都这么说？”
“而且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当年青莲姨娘是........”
几个人相互凑近，一时未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等她们说完后已经晚了，谢循和檀音二人已经出现。
见到两人，几个丫鬟顿时面色惨白，唯唯诺诺地喊人：“侯、侯爷，侧夫人。”
檀音上前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闹鬼？”
闻言丫鬟们扑通跪地：“两位主子恕罪！奴婢们方才是胡言乱语，没有闹鬼之事........”
“既然没有，那你们方才在说什么？难道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说到最后，檀音拔高声音，面色不悦。
见状几人面面相觑，只好如实交代：“五日前，有个丫鬟晚上回去时走了近道，结果.........”
说话的丫鬟断断续续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她咽了咽唾沫小声道：“那日之后，还有两人亦见到了同样的场景，底下的人都很害怕，怀疑是、是.........”
谢循冷声问：“是什么？”
“是青莲姨娘的鬼魂作祟。”丫鬟埋头颤抖道。
闻言檀音面色一白，下意识靠向谢循，像是汲取安全感。
谢循握住她的手，“你们怎么就确定是青莲姨娘？”
丫鬟：“因为那晚她们听到的是唱戏声，唱的正是当年青莲姨娘生前最喜爱的《西厢记》。”
“.........”
听到这样的事，两人都没了散步的心情。
回到观棠院门口，檀音不安问：“侯爷您说，这世上当真有鬼吗？”
谢循眸底划过冷光：“没有鬼，但有装神弄鬼之人。”
瞧了眼漆黑月色，檀音紧紧攥住他的手，仰起小脸问：“侯爷今晚能否不走，留下来陪妾身？”
娥眉轻蹙，她咬唇小声道：“方才听了她们描述的，妾身害怕.........”
谢循一顿，无奈失笑：“胆子怎么这么小？”
檀音垂眸：“妾身知晓这世上无神鬼，可还是怕。”
第119章
责问
今晚谢循原本是打算回前院睡的，如今见檀音听了闹鬼一事心生害怕，又主动留他，他便改了主意。
深夜，月悬于天，檀音侧卧在床榻里侧翻来覆去，黑夜中一双眸子灿若星河，毫无睡意。
感受着身侧的动静，谢循长臂一揽，翻身拥住檀音，低沉的嗓音在耳侧响起：“睡不着？”
“嗯。”
檀音转身，盯着他的下颌。
谢循顺势将她纳入怀中，问道：“还在想下午的事？”
闻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檀音低头，下巴搭在他的颈窝，嗓音闷闷：
“妾身只是在想，倘若此事背后当真有人在装神弄鬼，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若是没有达到目的他是否会善罢甘休，伤害他人？”
“况且若此事处理不妥当，恐怕会有损侯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