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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魏琳身旁的两人,并非她的丫环,而是她的闺中密友。

    这会前头有宾客,并没有多热闹,谁都知道卫国公谈及这桩婚事,表情并没有多高兴。

    宾客在席上,也十分平静,没敢喧闹。

    这会前院的气氛,比起寻常人家的婚宴,的确是安静许多。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狐媚子。”魏琳秀眉一挑,眼中尽是嘲讽,“打扮了一下,的确是漂亮了几分,可你身上这股子下贱之气,可不是胭脂水粉能够掩盖的。”

    富然闻言,持袖闻了闻。

    嫁衣上熏了香,闻起来十分香。

    虽说她并不喜欢熏香,特别是上一回服了禁药之后,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媚香,让她现在都惊惧与香有关的东西。

    不过,她说的下贱,她可一点也不认。

    “魏小姐,每个人的出身都无法选择,你比我幸运的是你出身就姓魏,它让你不需要去努力便可以得到一切最好的。”富然语气淡淡的。

    魏琳这番话并没有让她生气。

    走到这一步,她也不会轻易生气,气死自己也没用啊。

    “我的姓倒也不差,姓富呢,只是家世差了些,魏小姐说得没错,穷人身上就有一穷酸味,若是几位小姐不想闻到这股子怪味,还是寻个空气流通且清新的地方吧。”

    富然十分善意的提醒。

    知道这里有股味,还往这里钻,这不是有毛病嘛。

    她这番话听在魏琳耳里,简直就是挑衅。

    “琳琳,她这是在嘲讽我们。”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千金,姓涂。

    魏琳眼里都快冒出火花了。

    “岂有此理,凭你也敢对我们这样说话,别以为你嫁进卫国公府,就真的是卫国公夫人了,我二哥不认你,我们全家都不会承认的。”

    “就是啊,嫁进人有什么用,以后都得独守空房。”庆阳侯家的嫡次女奚落道,“琳琳,莫与她一般见识,她便是嫁进来,也逃不脱丫环出身。”

    第15章

    见红了

    “既然几位小姐都知道我以后的下场,为何还要浪费时间过来奚落?嫁进卫国公府我身不由己,魏小姐定也是知晓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如今明面上,我是卫国公的夫人,我丢了脸,就是卫国公府丢了脸。”

    富然静静的看着魏琳的表情。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算是上等的胭脂也掩盖不住。

    魏琳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可她就是不想让富然好过。

    “哼,你即已入了卫国公府的大门,就休想再轻易踏出去,你的死活,外人如何知晓的。”她未免想得太天真。

    “你以为长公主的手能伸进我卫国公府里来?”

    魏琳直接点了长公主的大名。

    富然听得暗暗心惊,这位小姐怕是不知道长公主的心性和手段吧,她已经将手伸进卫国公府了。

    把她嫁进来,就是为了能更接近卫国公府内的一切。

    说句不好听的,长公主是派她过来当细作的。

    “难道魏小姐真的不怕我把这话告知长公主吗?”她看了魏琳身边的两人一眼。

    此时是好闺密,未来也是吗?

    在利益面前,还会是吗?

    “好歹,我也是长公主新收的义女。”可怜的义女。

    魏琳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她冷笑一下,召进丫环,要丫环扒下她身上的嫁衣。

    “她不配。”

    被魏琳喊进来的有粗使丫环,力气大得很,富然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偏就挣扎了两下,腹部还没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眉头一拧,不再挣扎,由着丫环将她身上的嫁衣扒了下来。

    里面穿着是同样红色的里衣。

    大月朝迎娶正妻必须要从里红到外,除非是纳妾,只能着粉色与其他颜色。

    红色的里衣腹部那一处已经渗出血来,颜色更深一些。

    刚才还穿在她身上的那袭精致嫁衣,此时被扔在地上,魏琳身旁的两位小姐,还上去踩了两脚。

    富然觉得好笑,她人在这里,干嘛踩衣服,直接踩她就好了。

    还是有所顾忌的。

    富然发现嫁到国公府来还是有些好处,以前在长公主府她是纯纯的丫环,是个人都能打压她。

    现在她顶着长公主义女,卫国公夫人的名头,哪怕她的出身只是个丫环,可依然有人不敢真对她怎么样。

    魏琳有些得意于她的狼狈。

    她柳眉微挑:“虽然你顶着卫国公夫人的名头,你得认清,自己不过是个丫环,以前在长公主府是,现在在卫国公府也是。”

    拉扯富然的丫环又用了些力。

    主子嫌恶的东西,丫环们只会加倍的去欺,以此来得到主子的赞赏。

    富然皱了皱眉头,觉得腹部的疼痛加剧了。

    这具身体的确还是太虚弱了些,之前那些服用入口黑漆漆的药,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一手腹在腹上,察觉衣服已经微微泛着湿。

    她抬起手掌,白晰的手上,沾上了血红。

    原来,真的流血了,还流了不少。

    “啊——。”离她最近的丫环看得真切,手上的确是血,她吓了一大跳。

    她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拉扯富然。

    并没有伤她,再说,这样的伤t?,也不至于会流血。

    “小姐,不好了,她流血了。”丫环大叫。

    魏琳不信,她上前两步。

    富然也不需要她再前步,伸手让她看清自己手上沾的血。

    “大婚之夜,魏小姐这是要杀了我吗?长公主让你们不得不娶我,若是在大婚之夜,我便命丧国公府,你们又该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可恶啊。

    真的有些疼。

    魏琳瞪大了眼,指责丫环。

    “你们粗手粗脚的做了什么,我不是让你们扯下她的嫁衣吗?怎么还能受了伤?”

    两个粗使丫环面面相觑。

    她们也是一脸懵。

    “小姐,真的不是我们,我们没有。”二人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富然也没有为难她们,反倒为她们求情。

    “魏小姐,你不必为难她们,这事与她们无关,我的伤,不是在这里伤的。”

    魏琳立刻明白过来,富然出嫁之前,只在长公主府呆过。

    “你在长公主府受的伤?”她挑眉,一脸不敢置信。

    “琳琳,你别信她,她是长公主派出来的人,长公主怎么会在这样重要的日子伤了她。”涂家小姐觉得富然这谎说得有些低极。

    根本就骗不了人。

    “就是,琳琳,照说她是长公主手上的棋子,好不容易才能嫁进卫国公府,是要经大用的,伤了死了,岂不是无用了?也许是她自己不小心伤到的,怪不得府里的人。”赵云如也跟着道。

    无论如何,新婚之夜见血总是不吉利的。

    不管富然是因为什么嫁进来,今天都是魏玄的大婚之夜。

    之前娶回家的大嫂已经一尸两命,外头传言很难听。

    若是富然再不明不白的死在府里,外头还不知道怎么传二哥呢。

    怕是要说他是克妻之命。

    魏琳忍着怒意让丫环将扯下来的嫁衣收起来,房间收拾好,带着两个闺中密友离开了新房。

    丫环收捡妥当,也都离开了新房。

    离开之前,不忘将门关上。

    屋里寂静一片,富然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腹部的疼痛稍稍缓解。

    她搬了张凳子坐着,轻轻的掀开里衣。

    果真,腹部的绑带也红了。

    沾了不少的血。

    那一日郡主虽没有刺中要害,也伤了血肉之躯。

    府医对她并没有多用心,只要她不死就行。

    包扎了伤口,用的不是多好的止血药。

    离婚期就近,伤口的确还没有完全好。

    长公主怕是料定了大婚之夜,魏玄是不会碰她的,所以,长公主也没有太在意。

    魏玄推门而入,一身喜服,衬得他更加挺拔俊朗,犹如天人之姿。

    他只一眼,便瞧见今日的新娘已经脱去嫁衣,扯开里衣,露出一片血红。

    他眉头一蹙,没有错过富然眉眼之间一闪而过的脆弱和无助。

    富然很快拉下衣服。

    里衣是红色的,便也瞧不见底下的伤。

    这完全是自欺欺人。

    魏玄看了一眼叠在一旁的新娘嫁衣,刚才必安已经告知过他,琳琳来了新房。

    以魏琳的性子,魏玄必定知道她不只是过来走一趟。

    所以,魏琳伤了她——

    这伤已经包扎过,不像是刚刚伤的。

    他黑眸闪过万千思绪。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新娘,从长公主府带着伤嫁进国公府。

    第16章

    各睡各的

    富然今日上了妆,妆容服贴,她原本就脸小,皮肤白,仔细一化妆,眉眼之间,更显色彩。

    刚才的疼痛让她红了眼眶,此时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她生生咽下了痛楚,见魏玄进屋还是有些吃惊的。

    当日发生那样的事,他完全是被逼迫的,身为一个男人,更是一个权臣,被人如此戏耍,他没有当场杀了她,已经是仁慈。

    “国公爷。”她起身,微微一欠身。

    头上的盖头,早就已经扯下。

    身上的嫁衣也不在原位,她怕是整个大月朝最不像新娘的新娘了吧。

    无论她和他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早在月前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所以,今晚洞房花烛夜,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怎么回事?”他未上前一步,只用一双冷厉的眼,淡淡看她。

    富然不觉得新房里的事能瞒得了他。

    或许,他早就知道,只是想听她怎么说。

    “都是妾身不懂礼数,坏了规矩,还望国公爷莫怪。”她轻描淡写地试图将今晚之事掩过去。

    魏玄冷冷一勾唇。

    “我的新娘,没有盖头,没有嫁衣,怎么?是长公主府瞧不上国公府?还是你瞧不上你要嫁的男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富然讶然抬头,直视着他,他长得很好看,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真的很冷。

    所以,旁人不敢直视他。

    也就无法直视他的样貌。

    只有像如慧郡主那样家世的人,才敢对上他,也才会喜欢上他,喜欢到不顾长公主的阻拦,喜欢到开始疯疯癫癫。

    “国公爷这是在怪罪妾身吗?妾身出身低微,身不由己,只能任人安排,当日也非有意,我也是受害者。”富然抬头看了看屋顶。

    她本想做个抬头望天的无语状。

    可惜,天不随人愿。

    她想要见一片自由的天地,颇难。

    富然见他抿唇不语,又继续道。

    魏玄蓦然想起当日在护国寺,她所许的愿意。

    甚至在念经之时的模样。

    瞧着也不是个心有沉府的女人。

    奈何,她是长公主府的人,身不由己亦是常态。

    “你不愿意嫁给我?”他淡淡开口,带着寒气。

    富然抖了抖,立刻摇头,胡说,她怎么会不愿意嫁呢。

    “国公爷愿意娶我,本就是天大的幸事,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只是怕国公爷心中有怨,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就好。”

    说罢,他甩袖转身,“今晚我不回房。”说完,他人便走了。

    富然看着他走远,脚步声真的远了,她才悄悄的松口气,这一回,她自己把门带上了,还从里面把门给栓上。

    魏玄说了他不来,魏琳已经过来找过她麻烦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她打算换身衣服,但长公主府送来的嫁妆,都在另一个房间,她把新房找了个遍,就没有找到能换的衣裳。

    国公府的确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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