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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卫璋不答,兀自拎了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又给她倒了一杯。

    清商却没瞧见,仍沉浸在过去,再开口,语气又添一层愁:“可惜今年重yAn我已在船上了,没吃到娘做的重yAn糕。”

    在船上做什么呢?哦,千里迢迢来嫁人。

    盖着绣幔的小花轿,随船东复东,一路曲曲折折地过了十里秦淮,沿途的风景流荡着,开过了三秋桂子,香在天地间,恍惚似从前。

    再后来,花轿摇曳入朱门,嫁给了眼前这个人。

    这个连笑都不会笑,还挑剔得要命的讨厌鬼。清商颇为哀怨地看了对面人一眼,见他还在一脸淡然地喝着茶,顿时更气了几分。

    许是天知人心,静静淋着小雨的秦淮河上忽然来了阵风,摇起大片碧波,将这小船一耸,卫璋手里的盏子便也随着一晃,泼了大片茶水在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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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商幸灾乐祸,还没来得及多乐上一会儿,这风便掀了帘子灌进来,大喇喇卷起她手中绢帕,一径朝舱外飞去。

    “啊呀——”

    清商惊呼一声,忙追着帕子出了舱,那小小白团却已先一步飘落在水面上,眼看将沉。她弯下腰去够那帕子,身子已探出大半,忽然间又颠来个浪,让她失了重心,往水里一头栽去。

    老舟子见状大惊,慌忙喊她:“唉哟,小娘子,你——”

    声音戛然而止——清商也没跌进水里去。

    她腰身给人一圈,被整个儿拎了起来,双脚虽还是离了船板,却稳当得很。

    老舟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松了口气:“真是多亏了小郎君手快,不然小娘子可就掉进水里去了,这时节转凉,落了水,恐要生病的。”

    清商垂着手脚,面朝河水,见水面倒映着她惶惶然的一张脸——而卫璋正拦腰揽着她,像圈一只枕头那样,轻轻松松,将她圈在臂里。她怔怔地扭过头,生着张冷脸的少年亦垂眼回视,长睫掩下,眉眼为雨沾Sh,黑白分明。

    她滞钝地抬起手,指向水面:“……帕子,飘走了。”

    卫璋瞥了一眼,拎着她往舱里走,淡淡道:“嗯。”

    *原句“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我这里联了另外一句,觉得要应景一些。

    夜行船

    天青sE盏子搁在桌上,还萦着丝热气,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场幻觉。清商被拎到桌边,只觉箍在自己腰间的手一松,便被放了下来。

    她落定在座上,回过头看向卫璋,颇有些不可思议——他竟只用一只手,就将她拎了起来。倘若将来她惹他生气了,他岂非也能这样一把拎起她,往鱼池里丢去?

    清商心中微骇。

    经这一番折腾,她身上衣裳都给弄乱了些,水碧sE交领微敞,露出一片莹白肌肤,再往下,是明暗交映里的一痕雪脯。

    卫璋的目光落到那处,微顿了一下。

    清商见他看自己,也顺着往下一瞧,霎时,一点热意自耳畔飞起,须臾间红透了面皮。她飞快伸手挡在x前一遮,遮得严严实实,红着脸道:“你看什么?”

    卫璋若无其事地别过脸。

    他开始脱衣裳。

    清商大骇,被烫到般往后一缩,问他:“你……你脱衣裳做什么?”

    卫璋没理她,自顾自地将外袍脱了,折了两折,叠放在她身边,自个儿也顺势在一旁坐下。

    他将茶盏斟满,饮了一口,道:“Sh了。”

    衣裳Sh了。

    原来是她想多了。

    清商自觉有些丢面子,红着脸,往远处挪了挪,倚在小窗边上,将小帘子掀了一角,任风雨吹面,散着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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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昼短,又下着雨,周遭都只是悄悄地暗了下去,这船在淅沥声中走着,像是行到了雨天深处。两岸的人家都陆续亮了火光,船上也挂起灯笼,一点蔼然红光,照散了舱中郁sE。

    入了夜,究竟还有些冷。清商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缩回舱里,又趁卫璋没注意,悄悄将冰凉的手伸进他放在一边的袍子里,上头还残着余温,是同他那张冰块脸截然不同的温暖。

    卫璋余光里掠过这一幕,没拆穿她。

    过了会儿,微微抬袖扶上桌沿,障去一半风。

    老舟子不知从何处提出坛酒,往舱里一放,朝二人道:“方才真险,小郎君和小娘子快来吃点酒吧,好压压惊。”

    卫璋刚想道不必,便见一团人影靠了过来,半边身子越过他往外探着,眼眸亮亮,问道:“什么酒?”

    老舟子呵然一笑:“是前些年两位客人赠我的桂花酒。我呀,一直舍不得喝,拖宕经年,如今已不大能饮酒了,今日得见二位小友,年少风流,心中倒是欢喜得很,便请你们替我喝了吧。”

    清商乐了,扯一扯卫璋的衣袖,示意他去拿。

    在使唤他做事这上头,她倒是无师自通,做得理直气壮。

    卫璋将衣袖从她手中cH0U回,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去提了那坛酒,又朝老舟子微微颔首,道:“多谢船家。”

    老舟子道了声客气,一面撑着橹,又借火光将这少年细瞧了一瞧,忽道:“小郎君生得有些眼熟。”

    卫璋将酒坛子搁在桌上,坐定了,想了会儿,回道:“在下与船家,应不曾见过。”

    他坐在那儿,一眼望去,自有着衣冠人家的气度。却又有些不同于旁的世家公子——其人骨子里,绝非温润如玉,而当落落白石,犹带雪,常生寒。

    颇似故人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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