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淡蓝色的牙刷伸进口腔,上下摩擦出雪白泡沫来,不一会儿就堆上了青年殷红的唇瓣,要掉不掉地缀在上面。男人的视线像一道火舌,密不透风地贴着他舔。
夏时云:“……”
干嘛啊到底……难不成一夜之间他脸上长出花来了?
夏时云很难在这样的视线下自如地洗漱,因为他最后一步是刷舌苔……被余妄这样看着,他的舌头根本不好意思伸出来,感觉比脱裤子还别扭。
夏时云低头漱了漱口,蹙着眉头故作抱怨:“看我干嘛,昨晚还没看够吗?都怪你,我现在困死了。”
余妄面色不变,眼神却一亮,又靠上来,但没贴着他的皮肤,沉声问:“那要再咬我一口吗?”
咬得重一点也没关系,他不会生气。
余妄的体温高,光是站在那不说话不走近,存在感都很强,更别说突然的拉近距离了。
男人下颌脖颈处散发出清爽的薄荷须后水气味,丝丝凉意缠绕在两人莫名火热的氛围里,暧昧非常。
夏时云一噎,耳廓的热意蔓延到了脸上。
睡醒一觉,他感觉自己昨晚那个咬人的举动挺幼稚的,于是摇头拒绝了。
余妄落寞地抿唇,没说话。
他赶忙低头把脸朝下,清洁完口腔又洗了把脸,快步走到坐厕前,手指勾住裤子边缘,侧头望向余妄。
这是一个请人出去的眼神。
余妄眼神又亮起来,哑声问:“你腿软吗?”
老婆是不是需要他帮忙扶着。
夏时云:“?不软。”
夏时云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他只是被几把插了,不是让刀子给捅了,为什么会腿软。
余妄一言不发,遗憾退场。
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余妄焦虑地系上围裙,做早餐。
今早的色.诱战术不太奏效,老婆对他很冷淡,连上厕所都防着他看。
虽然以前他也没有旁观过。
但现在不一样,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余妄怎么能不焦灼。
余妄把自己包的荷叶糯米鸡放进蒸笼里开蒸,肩膀倏地丧气一坠,眸子黯淡下来。
有些挫败。
今天他主动开口了两次,但都被夏时云拒绝了。
余景生曾经对他发狂的怒吼从脑海深处冒出来,他说:“你有种一辈子别说话!反正你说的话也没人想听!”
余妄很早就不会再被这些刺痛了,他感到无所谓。
虽然他已经不把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当回事了,但余景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一开始或许只是赌气,但到后来他是真的不爱说话了。
对不熟的人还好,不想说,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交流的。
但和夏时云谈恋爱后他就发现了一个现象——他很难开口对夏时云说话。
越是在乎,就越张不开口,就仿佛是潜意识在抵触对有亲密关系的人发出声音。
虽然他明知道夏时云不会骂他,他也不抽烟,家里没有烟灰缸,但余妄还是每到张开嘴巴时,嗓子就像被封住了一样。声带像生了锈的水管,他觉得自己发出的每一个音调都不美妙。
声音不好听就算了,语言的艺术也几乎为零。
对人缘好,八面玲珑的夏时云来说,这绝对是扣分项,他倒不如少说少错。
不过幸好上天终于眷顾他一回,夏时云正好也不喜欢油嘴滑舌、满脑子肮脏思想的人。
余妄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贯彻的很好,为什么夏时云还是想跟他分手。
夏时云洗漱好,换完衣服走出来,见他在往饭盒里装早餐,连忙走过去问:“你今天做了多少呀,上回我同事说想吃,有没有多的再装两个带给他尝尝?”
余妄点点头,听话地拿起长筷子打算再夹两个塞进去。
倏地,他动作一顿,警觉地蹙起眉头。
什么同事,不会就是挖墙脚的小三吧。
见余妄动作僵住,夏时云疑惑地问:“怎么了?”
蒸锅里的糯米鸡散发出强烈的食物香气,油亮棕绿的荷叶将咸香的糯米裹得很紧,鸡肉全是大块的,还隐约能嗅到一股很鲜的海货味道,是余妄往里塞了很多瑶柱肉。
他提前浸泡过水的,吃起来不会咸,味道刚刚好,夏时云吃过一次就赞不绝口。
夏时云小声的啊了一声,对哦,做这些很费劲的。
余妄都是头一天提前包好冻起来的,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是为了让恋人吃得好,结果让他拿去做人情了,多不好啊。而且这要是他们感情稳定甜蜜也就算了,夏时云都准备跟人分手了,还这样被照顾着,顿时愧疚了起来。
夏时云琢磨着得礼尚往来,一会儿抽空偷偷给男朋友买一双好点儿的攀岩鞋。
他连忙抱住余妄的手,温声细语地道谢:“谢谢你,做这些很辛苦吧?你厨艺太好了,我同事馋好久了,一直说羡慕我男朋友对我这么好。你要不高兴,下回我就不带了。”
当然,本来也没有下回了。
余妄心口堵堵的,是有点憋屈。
认真用心做的饭有可能被老婆带去给小三吃什么的,就好像有人拿凿子在捶打他的心,呼吸都疼紧了。
他垂眸一看,夏时云正抱着他的胳膊,漂亮的小脸就贴在他的肩头上,颊肉可爱地挤出来一点,眉眼紧张地望着他。
老婆在对他撒娇。
特别可爱。
余妄有点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漆深的眼神落在青年柔润的唇瓣上,低哑的声线说出今天第三句话:“男朋友这么好,有奖励吗?”
夏时云愣了一下,道:“嗯……你想要什么?”
余妄目光闪烁,不语。
“我给你买双新鞋子吧。”夏时云说道。
男人摇头。
夏时云蜷了一下指尖,问:“那我给你买新衣服?”
还是摇头。
男人的眼神有些失落似的,执着地盯着夏时云一张一合的唇。
夏时云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也有些火大:“那你要什么,不会是要我亲你吧。”
余妄猝然抬眼,点头。
夏时云愣住,突然紧张地抿了一下唇。
就这?
……余妄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夏时云不想再跟他僵持,他狐疑地仰起头,轻轻地在余妄滚烫的唇上吧嗒一下,脸颊泛起热气,“……这样行了吧?”
温软的唇掀来一股清淡的香。
余妄小腹瞬间紧绷,手臂上的筋脉鼓起,把人按在流理台上扒.掉衣服疯狂舔.吸的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死死掐住掌心才没有让大掌没分寸地在夏时云身上乱摸。
克制一下,他不能步渣男的后尘。
欲.望在男人眼底翻涌,焦渴感灼烧他的喉咙。
如果夏时云再不救他,他可能会烧死。
不能对老婆做涩涩的事,那夏时云来对他做总可以吧?
余妄把东西撇开,转身靠在流理台上,撇掉围裙,眼底腥色浮现:“……不够。”
夏时云疑惑地看着他。
余妄低低地喘着气,流畅漂亮的腹肌尽数暴.露在夏时云眼前,不平静地起伏着,严冷的俊脸蒙上一层欲念酡红。
他哑声要求:“抱我,像昨晚一样亲我。”
第14章
夏时云呆呆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话是从余妄口中说出来的。
他用狐疑的目光仔细地在余妄的脸上打量着,试图搜寻出对方是在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余妄的表情真的很认真,黑曜石般的眸子暗漆漆地盯着他。
夏时云就在男友这样的注视下,脸皮一点一点浮起红晕。
明明余妄只是静静地倚在原地什么也没干,但不知为何,男人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攻击性,就好像他的视线能把人看穿似的,亦或者能把他的衣服尽数剥落。
夏时云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肩膀,脖颈冒起一点小疙瘩,他瞪着余妄,小声嗫喏:“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余妄看他,不语。
夏时云:“……”
他深吸一口气,好吧,亲就亲。
他们现在还没分呢,还是恋人,恋人之间亲个嘴怎么啦,很正常啊……才怪呢,这可是他跟余妄第二次接这种唇齿交缠的吻啊!
昨晚是第一次。
昨晚的深吻是在床榻上发生的,本身就自带了旖.旎.情.欲的氛围,加上夏时云打定了主意要分手,觉得在分手前两人一次都没正经的接吻过不太甘心,多重因素叠加之下,他才干得出主动强吻人家的事情来。
然而现在青天白日的,夏时云真的感觉很尴尬。
夏时云抿了抿唇,瞥了一眼神态自若的余妄,心一横就靠了过去。
男人很高,两人接吻起来还真不太方便,夏时云抬起两条胳膊环在他的脖颈后面,稍稍把人拉低一点。
余妄顺从地低头,滚烫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夏时云的唇上。
夏时云刚犹豫地停了一下,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提醒:“要伸舌头。”
“……”夏时云闭上眼,睫毛轻颤,声音消弭在唇瓣间:“知道了……”
第二次接吻也没比第一次熟练到哪儿去,夏时云怯怯地探出舌尖,慢吞吞地顶开男人的薄唇。齿关一开,余妄就跟等很久了似的主动迎上去。
余妄体温高,唇舌更是不例外,夏时云被他舔了一下就烫得往回缩,感觉被火烙一样。
余妄追上去扯住,压着青年湿.软的带着柑橘香气的舌缓重地碾着。
夏时云唔的一声,睫毛乱颤,忍不住睁开一道缝,却骇然发现余妄根本没闭眼。黑漆漆的瞳仁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欲.望,一眨眼,似又消失不见了。
被老婆发现在偷看,余妄也不躲不闪,反倒抬起一只大掌单手掐住了他的脸颊,稍稍推顶迫使他张得更开。
夏时云忍不住地抖,身体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余妄身上,耳边全是湿哒哒的水声。令人脸红心跳的湿.润声响落在耳边很响亮,直吻到夏时云喘不上气,指甲不自觉地在男人胸膛上划下抓痕,余妄才依依不舍地从他口中退出来。
唇角溢出一点晶亮的水痕,余妄还凑上去舔掉了。
夏时云喘着气,呆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第二次深吻,余妄的吻技却比他强那么多!
他红着脸推开,手撑着流理台,非常尴尬。原来亲嘴是真的会腿软,没有骗人。
“这样行了吧。”夏时云佯装镇定,干巴巴道。
余妄舔了舔唇,嗯了一声,终于肯多夹了两个糯米鸡放进饭盒里,再扣上保温层。
“等我换件衣服。”
余妄把东西装好,转身回了屋,拉开衣柜,里面一水儿的运动套装。
以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运动装宽松又透气,舒适度高、活动性强,再适合他不过了。但余妄现在不这么想了,他不能掉以轻心,觉得和夏时云谈上了就可以蓬头垢面,那外面的小三都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他也得重新购置一批新衣服了。
刚刚他要奖励的时候,夏时云也说了给他买新衣服,说不定他老婆就是觉得他衣品不行拿不出手,才不喜欢他了。
余妄沉着脸,取出一套黑白配色的运动服穿上,送夏时云去上班。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说话。
夏时云本来还想找点话题聊聊,好让气氛没那么尴尬,结果他偷偷瞥了男友两眼,见余妄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英俊的脸上似乎覆有一层生人勿进的寒霜,于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他发现余妄从昨晚开始就有点怪怪的了,不过算了,他知道就算问余妄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到了工作室,夏时云一踏进去,就听见陈潇的声音:“太好了夏老师你终于来了!快来帮帮我,我不知道这个灯要怎么布,在这扯半天了!”
声音伴随着一个人影快速地朝夏时云扑过来,陈潇一脸哭唧唧。
他刚冲过去,人还没抱上,倏地他的夏老师就被人往后一拽,仰靠进了一个怀里。
陈潇一愣,呆呆地定在原地,就见一个面沉如水的男人跟了进来,乌黑的瞳孔将他从头到脚睃视一遍,冰冷的视线带着一股浓浓的审视意味。
他不禁后退半步,莫名有种被顶级掠食者给盯上了的悚然感。
……这不是夏老师的男朋友吗?这么盯着他干什么?!
陈潇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有些拘谨:“夏老师早上好,这位……”
夏时云刚刚和余妄在一块压力也挺大的,一见玩得好的同事,嘴角也牵起来了,笑眯眯道:“今天不是要搬东西吗,我对象正好有空,过来帮帮忙,不用在意他。”
陈潇讪讪地笑了笑:“哦……那谢谢哥了。随便坐随便坐,要喝咖啡吗?”
余妄冰冷的视线深深地凝视着他,半晌摇了摇头,又偏过脸去问夏时云:“在哪?”
陈潇没听懂,夏时云却是习惯了他简练的说话方式,心领神会地指了指拐角的一间杂物房:“在那,黑色包装的都是要用的。”
余妄颔首,抬腿就要直接过去干活,却听见夏时云在后面温声细语地问那个同事:“吃过早餐了吗,今天我带多了几个糯米鸡,你吃不吃?”
余妄顿时脚步一顿,猝然回首。
陈潇雀跃的声音都小了两个声调:“哇……好呀好呀,谢谢夏老师,我随口一提你都记得,你太好了。”
“没事没事,顺手而已。”夏时云拿出饭盒,热情地把糯米鸡分给他:“拿着吃吧,趁热。”
余妄眼中戾气更深。
原来这就是让他老婆愿意主动跟他接涩涩的吻也要争取多带一些早餐的背后人物。
他蹙起眉头,锐利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睨着陈潇。
这疑似小三的同事长得挺清秀的,身板不状,看上去是文质彬彬的类型,性格开朗活泼,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陈潇脊背疯狂冒汗,僵硬地接过去。
夏时云见状瞥了一眼男友,问:“怎么了?”
余妄抿了抿唇。
他去帮忙搬东西可以,但他不想留下夏时云跟这人独处,于是沉声道:“搬到哪。”
夏时云哦了一声,又指了指一个地方:“放到那里就行了。”
说完了,余妄却还是不动,沉沉的目光让人很有压力,陈潇吓得都想往夏时云背后躲了。
夏时云也猜不出来他想干嘛,深吸口气,温声问:“还有什么要问的?”
夏时云微微垂下眼睫,眼皮上的小痣露出来,漂亮极了。但余妄听得出来,他老婆语气明显冷了一点,好像不高兴了。
不高兴什么,在不高兴他打扰了他们的对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