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实不相瞒，我也睡不得怎么好。”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捏揉着眉心位置，“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好像我那亡妻又死而复生了。”他眸色灼灼。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
莫念初蓦的笑了一口，“还没听说过，有人死而复生的，顾总是不是太思念顾太太了？”
“思念？”他笑了，认为这词用得特别准确，“你说的没错，她走了三年，我想了她三年，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对她好一点，她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绝决地离开，如果我当初答应跟她离婚，放过她，她是不是现在跟迟小姐一样，也找个老头，给人家生了孩子。”
“顾总。”莫念初没想到顾少霆会查她，猛地瞪大了双眸，“我跟你素未相识，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抱歉。”他摊了摊手，清冷的眸子无关紧要的，盯着面前愤怒的妇人，“我不知道迟小姐你，这么介意，别人知道你的过往。”
“无论我的过往是什么，都是我的个人隐私，顾总就算有天大的权利，也不应该拿别人的私事来取乐吧？”
她的眼底一片森寒。
甚至，在他看来，还有一丝丝的恨意。
他抬手投降，唇上依旧是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没拿你的私事来取乐，你的私事有什么好取乐的？难不成，迟小姐觉得自己的过去，是个笑话？”
“你……”莫念初脸上冻结成一片冰霜，她冷冷地转过头，“……司机麻烦停一下车，我不去了。”
男人似笑非笑，声音中透着一丝戏谑般的遗憾：“那真是可惜了，那我的朋友今天可能要失望了，我还告诉了他，有一位长得很像她姐姐的女人，今天要过来为他画像，他还特意换了新衣服，准备好好配合你呢。”
莫念初木然的转过脸来，看向男人……
笑得很玩味。
他像一个疯子。
一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魔鬼。
“没关系，如果迟小姐觉得我冒犯了你，现在就可以下车。”男人耸耸眉梢，大有不勉强的意味在里面。
莫念初收回视线。
紧紧地咬着牙根。
“顾总钱都付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顾总说的没错，我的有一些过去，确实是个笑话，不过好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会再重蹈覆辙。”
“谁都会有过去，迟小姐也没必要自卑。”他慢条斯理地说。
莫念初：……
他可真会用词，管这叫自卑。
车子一路前行。
开到了一家陌生的医院门口。
宋清子说，她‘去世’没多久，顾少霆就以莫韬监护人的身份，把莫韬从国外接回来，送进了这家医院。
听说，这是在国内来说，治疗精神病患最好的医院。
莫念初有些紧张。
车子停好后，顾少霆和关韦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她独自一个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然后才慢吞吞地拿起自己的工具，下了车。
“迟小姐，你看，这个医院的环境还不错吧？”顾少霆双手抄着裤兜，微微垂眸看向她，“只不过我的这位朋友，病太重了，恢复起来有些慢。”
莫念初没说什么。
拎着自己的工具往里走。
她的心情沉重且复杂。
期待着见到莫韬，又害怕见到他，更怕他认出她。
院长亲自接待了他们。
莫念初被安排在一个干净又宽敞的房间里。
她熟练地支起画架，心情忐忑不安。
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
莫韬才在护士的陪伴下，走进了房间。
第一眼。
气色还不错。
人也不那么瘦了，有点肉了。
她挤了抹苦涩的笑，心里却为他高兴。
“韬韬，今天有漂亮的姐姐，给你画像，你要乖乖的哦。”护士把手里的小熊递给他，让他抱着，“顾总说了，只要你乖乖配合，他就会带你去捉萤火虫。”
“萤火虫？”莫韬欢快的拍起手来，像个三岁的孩子，“要，哥哥，带我去捉，发光的，虫虫。”
“真乖。”护士哄着他，把轮椅推到了莫念初的对面，“你坐这儿，让姐姐给你画像，很快就好了。”
护士把莫韬安排好后，这才跟莫念初说话，“迟小姐，他是病人，还麻烦你画的时候，速度快一些。”
“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上来了。
莫念初一边画，一边掉泪。
其实，她不用看莫韬的样子，她都能画得出来。
看到他，反而手都抖了。
突然一双大手覆上了她颤抖又带着凉意的小手，“迟小姐，别紧张，他又不伤人的。”
莫念初似触电般的，把手抽了回来。
她失态了。
不应该这样的。
“可能是今天早上没有吃饭，有点低血糖，引发的手抖，抱歉。”她给自己找了个拙劣的理由。
“没关系。”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轻轻地扯去糖衣，递到莫念初的唇边，“呶。”
她抬眸，蹙眉望向他。
他笑了，“没毒。”
“不用。”她拒绝。
“怕你手抖，画不好画，一百万呢。”他又往她唇边递了递。
莫念初沉顿片刻，抬手接了过来。
没吃，棒棒糖被放到一边。
她专注地给莫韬画肖像，侧脸如画，他看得有些失神。
第122章
喜欢给别人喜当爹
很快，画就好了。
“不错，不愧是美术老师。”他伸手把画拿起来，仔细地看着，“迟小姐，你的画画水平，远比你自己说的要高不少啊，看起来很像国际大师，MOMO的手法。”
莫念初的眼眸暗了暗。
冷而平淡的，“顾总满意就好。”
顾少霆把画拿给莫韬看，“喜欢吗？”
莫韬看着画上的自己，开心地拍手，仿佛得了珍贵礼物的孩子。
“今天真是表现得好极了。”顾少霆微笑着，手法娴熟地剥开一颗棒棒糖的糖纸，轻轻地将它塞进了莫韬的嘴里。
莫念初说不出自己什么滋味。
又恨，又怨，又对顾少霆虚伪的惺惺作态感到厌恶。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
什么态度也不能表达。
顾少霆扭过脸来，看向莫念初，“他跟我说，谢谢姐姐。”
莫念初扯了扯唇。
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出了门。
“迟小姐。”顾少霆追了出来，“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没时间。”她冷着脸拒绝。
男人笑了一口，似乎并不意外，“拒绝得挺快。”
“我和顾总本就没有交情，一起吃的什么饭？”她拎起自己的东西，头也没回地往外走。
关韦走过来，看着莫念初离去的背影，搔了搔头发，“顾总，她真的是太太吗？”
“如果她真的是，你觉得她还会回到我身边吗？”
问完这个问题，顾少霆苦笑了一口。
他可真看得起自己。
他不过是一个，让别人用死来逃离的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关韦也觉得这个几率微乎其微。
“顾总，如果她真的是太太，您确定要她回到您身边吗？您在太太过世的时候，您不是也曾经后悔过对她做过的事情？况且，这三年，在她的身上，已经发生太多的事情……”
他丢了颗烟到唇上，抬手挡风，把烟卷点着后，深吸了一口。
看来，他需要清醒一下。
几天后。
回到江城的顾少霆，在朋友圈，看到了费良铮发的图片和配文。
内容：妻儿。
下面配的是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的照片，有女人抱着宝宝的，有他抱着宝宝的，还有三个人的合影。
顾少霆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把手机重重地摔到了桌面上。
刚进办公室的关韦，被这动静吓得身子一颤。
“顾总，怎么了？”
顾少霆脸色如滴了墨般，连声音也透着与往常不同的沉闷，“你看看费良铮发的朋友圈。”
费良铮发朋友圈了？
关韦摸出自己的手机。
特意搜了费良铮的名字，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除了一些日常医疗上的一些文章，别无其它。
“顾总，费医生并没有发什么。”
“没发什么？”他刚才看花眼了？
没好气地拿回自己的手机，找出他的朋友圈，扔给关韦，“他怎么没发？你看看他发的这些东西。”
关韦接住手机，翻过来看向屏幕。
妻儿？
费良铮发的朋友圈，不会是仅顾少霆一人可见吧？
专门气他的？
“顾总，我朋友圈里，没有费医生发的这些东西，不会是……”
顾少霆也明白了，费良铮在挑衅他。
突然笑了。
“他发这样仅让我一个人看到的朋友圈，不是恰恰说明了，迟妩就是莫念初，莫念初就是这个迟妩，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当年莫念初假死，费良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帮手？”
这样的推理，直接把关韦震惊在原地。
他木然地眨眨眼。
觉得说得好有道理。
“顾总，我马上去查一下费医生这三年来，去往丰城的次数，尤其是第一次的时间。”
关韦刚要离开。
就被顾少霆叫住。
“不用查，我亲自去问。”他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外套，“跟我去见费良铮。”
江城某高中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顾少霆约了费良铮在这里见面。
“怎么，吃醋了？”费良铮的西装搭在胳膊上，看起来清风霁月，“我都说了，她叫迟妩，不是你的亡妻，总不能因为两人长得像，我连发个朋友圈的权利都没有吧？”
顾少霆眼中戾气一闪，旋即笑了，“确实，你有权利发一个仅我一人可见的朋友圈，你更有权利可以把别的孩子视如己出，你更更有权利，睁着眼说瞎话。”
“老费，她是迟妩还是莫念初，你我心里都清楚，不过，我挺佩服你的，当年你这一招偷天换日，暗度陈仓，演得确实高明。”
他的眼神一寸寸地变冷。
眼尾的笑意还在，却透着噬骨的凉。
费良铮轻笑着，来到了顾少霆的面前。
他微耸眉梢，毫无争辩想法的，点了点头，“少霆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莫念初早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女人，她叫迟妩，这三年来，我和她，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就算你对这个长得很像念初的女人感兴趣，她也绝对不会选择你，她嫁给我，是早晚的事情。”
“你就这么自信？”他压下墨色的眸光。
“她对我很依赖。”他笑容在脸上散开，抬手拍了拍顾少霆的肩头，“哦，我怎么给忘了，你不懂被一个女人全身心的依赖是什么感受。”
费良铮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透着嘲讽。
只是顾少霆没有被激怒，让他有些意外男人的平静。
“迟妩刚到丰城时，日子过得不尽如人意，嫁给过一个老头，还生了个儿子，……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但我能，我可以无理由地包容她的一切，这就是她依赖我的原因。”
“原来费医生，喜欢给别人喜当爹啊。”顾少霆满眼的轻蔑。
费良铮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孩子还小，他对父亲没有印象，我把他带大，他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确实够伟大的。
顾少霆自愧不如。
只是费良铮为什么会无条件地接受这一切。
因为爱？
据顾少霆的了解，费良铮有联姻对象。
他根本没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利。
这是准备要跟整个家族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