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家都闲，朋友圈里晒出的聚餐旅游，人们都只和自己在意的人见面。她也就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些别样的情绪。
时刻都想看见列表置顶头像的未读红点。
时刻都想着从乌建军和婶婶的口中旁敲侧击地打探出一些有关于他的近况，却又没法主动迈步，找他聊天。
说到底其实还是想多见见他。
哪怕今天两人上午才一起坐高铁回来，到了晚上她的心思还是全部都掉进了和他的聊天框里。
他没发新的信息，她就忍不住地猜想他应该在干嘛。
在学校里还能以吃饭或者去图书馆为由见一面，回了南浦，借口少了很多。
乌椿向来不是什么很主动外向的人，今晚提出要找他吃夜宵，也是觉得他心情不好，所以稍微冲动了一点。
她当然见不得司向淮蔫巴巴的不开心。
即便见面以后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喜欢逗她，偶尔调侃两句，但是细腻如乌椿，总还是能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同。
骗她要和徐蕾打招呼，一路上陪她逛小吃街，替她解决不合口味的绿豆沙，他细心到极致，也让她依赖到极致。
所以面对短暂的分别，她好像都变得有些伤春悲秋起来。
想起陈乐以前说过的话，谈恋爱的哪个不矫情。
眼下她算是懂了。
返回的车程也不长，二十多分钟，两人一路无话。
乌椿挨着司向淮坐，手指始终被他松松地握着，知道他今晚心情算不得愉快，她索性也不再多说话。
她只在汽车行驶到小区隔壁一条街的时候突然开了口。
“能不能在这儿下？我顺便买面包。”她指指街边一家亮着暖黄灯光的面包店。
司向淮只瞥了一眼车窗外，然后点了点头。
“我婶婶明天有早班，就不麻烦她做早餐了。”她下车的时候解释一句。
买面包当然只是顺便。
这条街距离小区不远，散步回去也只要十多分钟。
从面包店里出来以后，她熟练牵住男生的手，沿着街边的商铺慢悠悠地走。
然后轻车熟路地抄近路，穿过街边的小公园。
这个点已经过了公园人流量的高峰期，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也早就打道回府。
氛围倒是很安静，路灯光线不算很亮，走在石板路上身心都跟着放松起来。
乌椿慢吞吞踩着脚下的石板，一步一块。
司向淮也就随着她的步伐放慢脚步，手里还提着刚才买的面包，打包袋随着行走的动作也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又问了一句：“腿伤感觉怎么样？”
是真的挺担心她的伤口，所以今晚但凡有要走路的时候，他都要问一句。
乌椿这次都懒得再回他，只牵着裙摆撩到膝盖的位置，微微抬腿，给他看。
伤口大部分已经结痂，上午的红肿也消了，确实没什么问题。
“你今天有点啰嗦。”乌椿放下裙摆，声音低低的，带了一丝吐槽的意味。
司向淮也不反驳，只是笑，将她的吐槽照单全收。
笑了两声才堪堪收住，然后目光就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有些意味深长。
“那我觉得——”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故意拖长语调，然后才说：“小椿老师今天有点粘人。”
乌椿被快准狠地戳到心窝，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原来他不是察觉不到，而是在等她憋不住了再来撩拨。
段位实在是有点高，打得乌椿措手不及。
她垂下眼来，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但是也不甘心就这么沉默下去。
于是继续抬步向前，边走边回：“我只是……比较担心你……今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听到叔叔给婶婶打电话……”
剩下的不必再多说，反正都能懂。
司向淮安静听着，不置可否，视线始终钉在她侧脸上。
女生的侧脸极其柔美立体，侧编的鱼尾辫散落几缕碎发，
碎发扫着纤细的脖颈和泛红的耳垂，藕荷色的针织衫极衬她的气质，清新又不失清丽。
她的嗓音软糯，但是因为要反驳他，所以语气里带了一点平日难得见到的气势。
却更加鲜活。
司向淮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止住了她向前的步伐。
他站在路灯之下，蓬松柔软的发顶被镀上一层冷光，整个人都变得锋利具有攻击性。
眼神黑沉沉的，带了一丝势在必得的从容。
“明天才能再见面的话。小椿老师现在还有机会再粘我一点。”他目光懒洋洋的，嘴角有坏笑。
乌椿知道他也许压根没听进去她刚才说的话，或者说，他就是用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和她坦白。
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比起它，我现在更在意你。
所以都别管了。
乌椿对上他的视线，刚才还急着和他解释，现在却突然偃旗息鼓，哑口无言。
分明是夏末初秋的季节，却难得地感受到一丝闷沉的热意，晚风凉丝丝，她的心口却滚烫。
踮起脚轻轻地在男生唇边烙下一吻。
她的胸腔都快要被高速跳动的心脏震破，撕裂。
唇刚离开一寸，腰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松松握住，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青柠气味铺天盖地掠夺她的呼吸，占据她的肺腑。
她整个人都发热，指尖里像是蓄了火，落在司向淮身上就成了燎原。
女孩子的骨骼和肌肤是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腰也细得过分，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揉碎。
所以像上了瘾一般，不甘于浅尝辄止的唇齿轻碰，他的吻要重很多，带着乌椿无法拒绝的情动。
她反勾住他的后颈，腿脚发软，被他搂着腰，整个人都被他揉在怀里。
没有循序渐进，好像唇齿一相触就是吻了千万次一般的热烈和水到渠成。
所有的忧虑和焦躁都被抚平，只有纯粹的肌肤相亲的流连和缱绻。
第57章
会有的
乌椿回到家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入门之前她舔了舔唇，嘴角破皮的地方有轻微的刺痛感，侧编的鱼骨辫已经颇为凌乱，她干脆扯松了发带，将长发披散在肩。
只是没想到开门以后客厅的灯光还是亮着。
夜里十点半，婶婶和乌睿都有早睡的习惯，这会儿客厅沙发上只坐着乌建军。
电视上是体育频道，在重播一场近日备受瞩目的足球赛。
电视声音很小，乌椿开关门的声音就显得有点突兀。
她换鞋时莫名有些心虚，将面包放在餐桌上时听见乌建军的声音响起：“听你婶婶说，你今晚有同学聚会？”
乌椿愣了一会儿，摇摇头。
意识到乌建军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又清了清嗓子，回道：“没有那么正式，就是……一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一起吃了个夜宵……”
她做惯了好学生，撒起这种谎话来总显得蹩脚，真假掺半才显得比较自然。
乌建军也没接话，只点了点头，似乎是看球赛看得入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早点睡觉，年轻人少熬夜。”
乌椿点了点头：“好。”
回房以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换下睡衣，重新洗漱好以后接到了司向淮的视频来电。
他像是在打车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光线不是很好。
乌椿记住了上次他的调侃，这回倒是乖乖地把摄像头对着自己。
她夜间会简单护肤，摆弄着瓶瓶罐罐，水乳精华的流程谨遵方见晴的教诲，一步不落地走完。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嘴角的破皮存在感挺强，上一次护肤品就得擦碰一次，免不了有无法忽略的小痛。
而且眼下还和罪魁祸首通着视频。
乌椿无声地叹一口气，打算减免一些步骤。
对着桌上的折叠镜端详自己脸上皮肤状态的时候冷不丁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的司向淮的声音：“很疼吗？”
乌椿一愣，拍精华水的手也停住，歪头和手机屏幕上的人对视上：“什么？”
她这会儿脑袋还没转过弯，顺嘴又说：“我感觉恢复得很好啊，今天走这么多路，现在伤口也没肿。”
“我是说，”司向淮似乎是被她的话逗笑了，汽车掠过路灯，车厢里的光线骤明，很快又重新暗下去，屏幕里黑黑的，男生的声音低低的，带点哑：“你的嘴唇。”
乌椿脸色一下子就涨红，还欲盖弥彰地挪动了折叠镜的位置企图挡住手机镜头。
她打算装作信号不好，没听见。
没想到对面压根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司向淮只觉得她这样子就更让人想逗了。
他歪在车座上，眉眼被车窗外沿街的广告灯牌勾勒出朦胧又艳丽的轮廓，声音也带着蛊惑的意味。
“你凑近点我看看。”他说。
乌椿挪开镜子，但是也没照做，只是找到桌上的润唇膏按照每天的习惯厚涂了一层。
这些零碎的保养步骤对于男生来说算得上无比新奇，司向淮倒也一步不落地看完了。
等她盖上唇膏，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说：“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们女生的唇膏是巧克力味儿的。”
有点微微苦。
乌椿的耳朵又红一个度。
她手里捏着唇膏，轻轻地在桌面上点了两下，看向手机镜头，视线颇为认真：“我刚才涂的是口红。”
晚上出门比较急，也没化妆，只涂了个裸色的提升气色的口红。
司向淮不置可否，倒像是被科普到一样，点了点头。
沉默的气氛不显得僵冷，反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暧昧。
司机到达了目的地，他下车关门，手机镜头一闪而过的背景里能看见背后灯火通明的居民楼。
依稀能辨别出也是南浦市中心某个价位惊人的小区，基本上都是三四百平的大平层。
符合周芷的身份和气质。
“你一个人？”乌椿转移话题，问道。
司向淮点点头，手机镜头对着自己，死亡角度下的冷白皮和轮廓清晰的下颌角依旧很吸睛。
人就没丑的时候。
乌椿盯着手机屏幕，视线分毫不移。
“我姑现在常住京港，这房子她基本不来了。”司向淮说。
他很熟练的样子，进小区也没有任何障碍。
“你倒是四海为家。”乌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话一点不假，小司少爷这辈子估计住过最差的地方就是附中的高桐巷。
但是就连高桐巷，也是行情火爆有价无市的老牌学区房，多少家长挤破头，连租也租不到。
司向淮笑了一声，没接话。
直到拐进某个楼栋，等电梯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四海为家，我现在顶多算是无家可归。”
他话里有调侃，一点儿也不见芥蒂。
偏偏就让乌椿突然后悔刚才的发言。
她这人向来嘴笨，也不懂得怎么挽回话头，只是颇为认真且坚定地说了一句：“会有的。”
这么优秀又傲气的人，就算不拘泥于司家代代打拼相承下的家族产业，在自己的领域也一定能有所作为。
十九岁二十岁的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不用对自己的现状和未来有所怀疑。
一切期待皆有可能。
司向淮闻言，看了手机镜头一眼，眸光沉沉，但也并没有接话。
他没有说空话的习惯，只是经由乌椿这么一提，居然真的对所谓的“家”有了从未有过的设想。
这是一件挺严重，挺恐怖的事。
是成为恋爱脑的开始。
小司少爷叱咤学海多年，封心锁爱十九载，从来不觉得自己糟糕又畸形的家庭关系是什么很大的困扰。
没有期待，没有索求，也就从来不会抱有幻想，从来不懂得失落。
但是眼下真的出现一个人，能让他对从前避之不及的“家”有了荒谬的期待。
这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觉得惶恐。
不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话到嘴边皆又变成了轻柔缱绻的注目，生怕惊动那人分毫。
他静静看着，女生在对面耐心又认真地收起护肤品，气垫梳一遍又一遍地从发顶梳至发尾，乌黑浓密的长发像海藻。
这样的日常，好像也很不错。
司向淮勾唇，走出电梯。
“不和你聊了，小晴终于回我信息了，我先挂了！”乌椿看见屏幕上方出现的消息通知，放下了手中的气垫梳。
司向淮输入指纹打开了入户门，听见她这话，挑了挑眉：“看来我还是比不过方见晴的正宫地位啊。”
酸的要死。
乌椿又不得不放轻语气哄人：“这哪能一样……那我还从来没有和小晴约过夜宵呢……”
这话是真的。
两个人从来没这习惯，一般喜欢一起约着逛街吃大餐，今晚这种灵机一动的夜宵计划还真没发生过。
小司少爷肉眼可见地心理平衡了，点点头：“行吧，。”
“，明天见。”乌椿说。
第58章
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