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乌椿想了想，试探着抽手。得到司向淮斜睨过来的一个散漫的眼神。
“现在还要演吗……”她小声凑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折磨。
她宁可失落地清醒。
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入戏太深。
却没想到司向淮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古怪。
“你是不是戒过毒？”
要不然怎么和暗恋的人都十指相握上了，还是公事公办的认真和避嫌。
司向淮有点无奈了。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引得乌椿疑惑起来，和他十指相扣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你很喜欢牵手？”
这倒是她今天切实感受得出的结论。
而且她之前也听陈乐提起过，这种身体接触确实有人会很喜欢。
方所有就特喜欢粘着陈乐，搂搂腰啦，摸摸脖子啦，捏捏耳垂啦。
陈乐说这种叫生理性喜欢。
乌椿想到这里，耳根开始发热，后悔问出刚才的话。
这样看来她未免有些太自作多情。
“小椿老师不喜欢吗？”司向淮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也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晃了晃，眼里玩味十足。
乌椿挣不开，心跳又快，耳根烧得通红，只好小声道：“你握得太紧，有点不舒服……”
她说的实话。
男生的骨骼似乎普遍比女生硬一些似的，十指相扣起来微微用力就能轻易掌锢住她的五指。
远不如刚才松松相握时那般安心舒适。
“那我轻点。”司向淮说。
乌椿偏头看车窗外掠过的路灯，思来想去没明白话题为什么转移成了这样。
司向淮倒是很理所当然地和她牵了一路的手。
车子停在学校大门外，送乌椿回寝室的路上，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反复纠缠。
乌椿一路走着，一路观察柏油路上的两团灰黑。
其实她还挺想拿手机出来拍一张，可是没太好意思。
所以选择用眼睛默默临摹记忆。
两人没走大道，抄的近路，就势必要经过校园里小情侣遍地的林荫小道。
好在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乌椿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经过那些缠绵热吻的情侣。
小道上的路灯似乎都因为暧昧绵热的氛围而显得幽暗一些。
光线不佳，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却听得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
“这种被淘汰嫌弃的滋味不好受吧？蒋毅，当初你果断放弃追求我的那一天，其实我去找过你，想接受你的表白，想让你带我去喂猫，可是你去了图书馆。”
女生的声音冷漠又平静，带着置身事外的理智与不屑一顾。
她又说：“我本来还觉得以前那些流言是假的，你也有自己的苦衷，现在看来是我瞎了眼。”
“江倩希，你现在口口声声说我钓鱼，骂我恶心，难道当初你摆着一副清高的样子把我当舔狗就是道德高尚了？”
蒋毅的声音很低，也很哑，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随时有可能爆发。
“你自己要舔，我强迫你了吗？我逼着你跪下来追我了？自己脊梁骨挺不直就别怪别人眼光高。”女生轻笑一声，补充道：“这话不仅适合我，也适合你那个小学妹，她不是和司向淮在一起了吗？输给司向淮，也算你沾光。”
“贱人。”蒋毅冷笑着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他话音刚落，乌椿就感觉手上一松。
司向淮撇开了她的手冲进了暗处的树林里。
电光火石间，他利落踢腿，堪堪挡住蒋毅要落在女孩腰上的一脚。
女生吓得不轻，扑倒在一旁的石桌上。
乌椿连忙赶过去将人扶起，关心道：“你没事吧？”
“可以啊，学妹。”蒋毅身上有浓重的酒气，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极度亢奋且不理智的状态，他瞪着乌椿，嘴角咧出一个夸张又虚伪的弧度：“夫唱妇随是吧？这么急着摆脱我，和司向淮说谈就谈？你可真是个人尽可上……”
他辱骂的话还没开口，又被司向淮挥了一拳在脸上。
“嘴巴放干净一点。”司向淮捏着他的衣领，将人甩到了一旁。
他面色极冷，声音也冷，浑身像结了层冰渣子，锐利寒凉的锋芒尽数展露。
“你先走。”乌椿低声安抚着女生，将她推到了小路上。
女生估计也是怕蒋毅再报复，感激地看了乌椿一眼，小跑着离开了。
乌椿这才站到司向淮身边，同他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歪靠在树干上的蒋毅。
不用多说，她的眼神比一切侮辱人的话还要刺骨。
她不擅长骂人，也不会像蒋毅一样撕破了脸皮吵架。
只是默默地打量了这位曾经印象还算不错的学长一眼，最后一字一句地评价：“你配不上李老师的期望和栽培。”
李老师是她的高三班主任，也是蒋毅曾经的班主任。
为人正直忠厚，是不少附中学子心目里的恩师良友。
只可惜，他要是知道了蒋毅在大学里的原形毕露，恐怕也会痛心疾首。
“轮得到你他妈来评？”蒋毅恶狠狠地盯着她，吐了一口口水。
乌椿皱眉，被司向淮揽着腰躲开。
他像是厌烦了和蒋毅这种无谓的对峙，只轻声问她：“回去吗？”
乌椿点头。
蒋毅估计喝得不少，整个人醉醺醺没什么精神头，也没再挑架。
只是嘴上不停地往外冒着不重样的污言秽语，声音极大。
惹得周围的很多人渐渐朝这边注意过来，议论声也不小。
第40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
乌椿其实心里并没有很大的波动，一点儿也不难过。
可是她当了十多年的乖乖三好学生，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脏的骂人的话。
就连以前的乌志国都不会这么骂人。
泪失禁的体质很难控制，她眼眶忍不住就泛起热意，又酸又胀。
努力想憋回眼中的泪水，结果就是适得其反。
司向淮没想到，自己伸出手想捂住女孩的耳朵时，指尖能沾上那么烫的眼泪。
那点湿意似乎直直地从他指尖烫进心头里，让他无端地生出一些难言的酸涩。
喉咙发紧，不知所措，他像一个头次罚站讲台的好学生，只是下意识地用拇指撇去女孩眼角的泪，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荫小道快要走到尽头，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女生宿舍。
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牵着乌椿的手把她带到路边的长椅，一把将人按坐下去。
乌椿眼泪流了很多，倒也知道司向淮的用意。
她自己也不想顶着一张刚刚哭过的脸走在宿舍楼道里。
于是嗓子发哑地问：“有纸吗？”
司向淮给她递了一包面巾纸。
倒是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的气质，纸是茉莉香味儿的。
她擦了擦眼睛，平复着呼吸，可是就是越想越觉得委屈。
压抑着的抽泣渐渐失控，她的肩膀也抖得厉害。
乌椿自觉失态，迫切地想调整自己的情绪和状态，带着哭腔道：“要不你先回去吧……”
“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掉眼泪，回头再被蒋毅耍酒疯踢上一脚？”司向淮语气很轻，似乎是听到一个不得了的笑话。
他整个人靠在长椅椅背上，胳膊环在乌椿身后，轻轻松松就能把人往怀里带。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熟悉的洗衣凝珠的香气潜入呼吸，乌椿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没有刚才那般失控。
耳朵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布料，能听见独属于少年人的蓬勃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沉沉地敲在她耳廓，落在她心口。
两颗温热的心脏隔着一段亲昵的距离共鸣。
乌椿又听见男生闷闷的说话声。
“想哭就哭吧。”
他的声音低沉缱绻，莫名很温柔，容易让人心安。
乌椿鼻音浓重地哽咽了一下，没有刚才那般失控了。
司向淮的话就是一剂温和的强心剂，让她想起之前两人一起去警局时大雨滂沱的夜晚，还有后来那一碗热气腾腾，煎蛋半糊的面条。
都透露着一股稳妥的，厚重的温暖。
像是大雪纷飞的冬天在卧室里裹上一床绒绒的毛毯，手边还有一杯热可可。
没有什么比这些还让人动容，让人依恋。
她呼吸渐匀
，扶着司向淮的小臂，从他怀里退出来，指尖残留肌肤相触的余温。
乌椿虚握了一下拳头，像是下意识想把那点微弱的热意留在掌心里。
可惜这从来就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情。
她的心突然狠狠抽动了一下。
就像童话故事里12点的钟声敲响，她不得不扔下水晶鞋逃亡。
所以她声音很哑，小声对司向淮说：“不好意思啊，最近一直让你遇上这些事……你刚才不该和蒋毅动手的……”
他原本连接触到你的机会都没有。
你应该继续光风霁月地过好你的大学生活，而不该是为了我牵扯进这些莫名其妙的争端里。
明明同样是交易，可就连桃花，她好像都比司向淮要烂上一万倍。
先前一直都刻意忽视逃避的退缩心理又再次占领上风，在她心里嚣张地摇旗呐喊，想让她快些败下阵来，当回从前那个怯懦的逃兵。
不出意外，这次她又要丢盔弃甲，缩回自己的壳里。
“不动手，眼睁睁看着他打人？”司向淮反问她。
他这次不像从前任何时候一样，能轻易就懂得乌椿的意思。
乌椿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别样意味，只害怕他误解她，所以急着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
觉得你帮我太多次，就算只是交易，你也把自己全部搅进了局里，其实你可以不给蒋毅任何脸色，我和他之间的纠缠不该牵扯上你。
但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出口，她觉得司向淮一定能懂。
而她喜欢他，不是没有原因。
这就是原因。
他那么聪明，情商一向很高，不会让任何人难堪。
同样的，也一定能够包容她的怯懦和别扭。
“觉得我这场交易做得太认真了？”司向淮眸色深沉，声音低下来的时候有种能蛊惑人心的暧昧勾人。
温热的呼吸洒在乌椿耳廓和侧颈，也似野火燎原，点燃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热得发慌，烫得失措。
司向淮却好似全然不知，他只轻笑了一声，直直地看她，漂亮的黑色瞳孔里像掉进了月亮，惹得乌椿忍不住窥探。
越看，脸就越红。
她终于垂眸，避开了他眼神里勾魂摄魄的暗勾，缓缓地点头。
司向淮却不肯放过她，他整个人倾身过来，逼得乌椿连连后退，脊背碰上长椅冰冷坚硬的铁制扶手。
“乌椿，你还真以为我闲得没事会找人做这种不靠谱的交易？”他语气有些无奈，有点感慨。
让乌椿想起小学时期时那些循循善诱，在看见她落笔写下错误答案时却忍不住要出声纠正的老师。
步步引导，步步暗示，最后败在了她稀烂的答案里。
不得不站出来手把手地重新教她。
也是方见晴口中的“抛媚眼给瞎子看”。
乌椿听见自己脑子里炸出一串小小的烟花。
那是心脏膨胀爆炸以后满溢出的热意。
她整个人都微微地发着抖，不可置信地同面前的少年对视。
“这次不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是真的喜欢你。”司向淮说。
我是真的喜欢你。
所以不敢冒昧，不敢莽撞，屏息凝神地站在悬崖边，只想看你一步步走过悬停破败的吊桥，再稳稳扑进我怀里抱紧我。
可惜我的爱人是个胆小鬼，遇到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要缩回她自己心里无人的荒岛。
不敢过桥，不敢讲爱。
我不仅心疼，我还很后悔。
后悔自己的瞻前顾后，自以为是。
所以我这次不再观望，不再等待。
司向淮看着女生一点点红透的眼眶，心尖又染上那股无名的酸涩。
他目光坚定地同她对视，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乌椿泪如雨下。
“你别哄我……”她语气哽咽又无奈，好像觉得这也是司向淮捉弄人的把戏。
第41章
骗人是小狗
司向淮沉默了两秒，反省起自己在乌椿眼里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