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起来了！考试的时候经常见，当时就觉得你很漂亮，我还听说你是平行班里出了名的学霸。”有女生急着回答。
附中各大考试都是按照年级综合排名安排考试座位。
年级前六十的人就占两个考场，两个重点班的学生长期占据其中的大部分位置，其余的人员流动实在是少。
但凡有些陌生面孔都很容易认出来。
乌椿就是经常会出现在第二考场的陌生面孔。
而且长了张让人难忘的漂亮脸蛋，致远班里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眼熟她的。
“没有，你们致远班才是一屋子的学霸。”
乌椿礼貌地回话，互夸的话张口就来。
司向淮听见他们聊天，倒是来了兴趣似的，靠在沙发里盯着女生看了一会儿。
他的记忆总是不长久，但是又随时能因为某些不经意的线索而骤然鲜活。
于是想起之前冬天的某次考试，第一考场最后一个位置的主人姗姗来迟。
而他那次因为之前的考试迟到缺考了大半场，英语听力没赶上，所以得了个全校29名。
女生就坐在他后桌。
来的时候很匆忙，脖子上系着厚重的白色围巾，遮住大半张脸。
屋外下着细雪，她浑身带着潮湿冷冽的茉莉花香。
很清浅的味道。
发试卷前女生断断续续在咳嗽，他听着她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像是感冒。
司向淮于是顺手关上挨着他的那扇半开的玻璃窗。
女生在他往后传答题卡的时候，小声和他道谢。
那个时候他随意点了点头，说了声：“没事儿。”
整场考试漫长，他做题一向快，提前十几分钟交卷出考场，找方所有占球场打球去了。
打完球方所有请他喝水来着。
他在学校超市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少有地犹豫片刻。
最后随手拿了一瓶茉莉花茶。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可不知怎的，司向淮总觉得不止这些。
但此刻要让他认真去想，却又想不起来多少。
周围的人开始张罗着玩游戏。
拿酒瓶玩真心话大冒险，轮流转，瓶口转到谁就是谁来选。
这玩意儿有技巧，能控制。
刚开始几个女生都还放不开，后面就渐渐明目张胆起来了。
一切似乎都向着一个安排好的定轨运行。
他一连回答了两个问题。
“司向淮高中有过喜欢的人吗？暗恋的那种。”
“没有。”
“司向淮大学有谈恋爱的打算吗？理想型是什么？”
“没有，不知道。”
他觉得挺无聊，好像自古以来真心话大冒险就是围绕着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实在是没新意。
所以后面再轮到他的时候，他眼皮都没掀一下，随口回答：“大冒险。”
转瓶子的是个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提要求：“和列表里最新聊天的一名异性表白。”
这话一出，大家都起哄。
因为“最新聊天”这个概念很模糊，但凡在场有司向淮联系方式的女生，此刻给他发个表情包都算是聊天。
而这个触手可及的机会，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今晚的表白场安排的。
乌椿眼神不自觉投向对面的女生。
她被同班的女生包围，打扮得很是隆重，红色短裙张扬热烈，撑着脸看司向淮的时候满是娇媚和蠢蠢欲动的野心。
大概就是方所有提到的秦迦。
第13章
我喜欢你
司向淮对这个大冒险的要求看起来没什么意见，只问了一句：“怎么表白？”
“发个我喜欢你就行。”提出大冒险的男生说。
沙发中间的人听完这句话，懒懒地点点头，随手拿出手机。
他操作很快，一句话打完就点击发送。
有些围观的人都还没看清手机屏幕。
叫秦迦的女生已经蠢蠢欲动，眼睛亮亮地看着司向淮，好像在等待某一个契机，她就能攒够足够的勇气，将表白的话宣之于口。
“叮咚。”
微信提示音在嘈杂的包间里依然被清晰地捕捉到。
于此同时，有男生不解地开口：“一碗乌春面是谁啊？”
乌椿听见这话，身子一僵。
场面一时尴尬，秦迦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眼神空了一瞬，已经准备站起来的身子突然松懈下去，低着头没说话。
乌椿的手机被一旁方见晴的小挎包压着，把包挪开她才发现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方见晴拿起自己的小包，也是意料之外。
聊天界面没有退出，最新一条信息简洁明了。
S：【我喜欢你】
乌椿握着手机的右手微微颤抖，像揣了个格外烫手的山芋。
因为她也没想到，亮着的手机屏幕其实一直在被误触。
她已经给对方刷屏了99+的表情包。
秦迦身边的一个女生意味深长地盯着乌椿：“你喜欢司向淮？”
不然这一串表情包就太刻意为之了。
说是巧合谁会信呢？
“没有，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事纯属意外，我的包包惹的祸。”
方见晴对那位女生咄咄逼人的语气有些不满，马上出面解围。
乌椿脸色已经绯红，但是场内灯光很暗，根本看不出。
她目光扫向司向淮，那人仍旧是面无波澜。
这个大冒险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给谁发这条表白信息都是可以的。
明确了这一点，乌椿的心就忽然沉了下去。
一直下坠，一直失重，跌到一片看似宁静实则冰冷刺骨的湖泊里，无声无息。
“我和他不熟的。”
她终于找回自己声带的存在，缓声解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回答了女生的问题。
大概是两个人之间好像实在没有任何的联系，高中三年也没听说过有交集。
她的话很有说服力。
这个出了小插曲的表白步骤也给秦迦带来了打击。
秦迦一直都恹恹的，不说话，给自己灌了一口果酒。
她的拍一拍没有得到答复。
这就是司向淮给出的答案。
一如当时高中其他女生和他表白，他当面没有拒绝地很明显，围观者众多，他从不会让女生难堪，只会接过情书说谢谢。
转而第二天就能乖乖答应老王上台演讲“早恋的危害”。
他向来如此，看似温和好接近，其实总能不经意亮出最冷的锋芒，将那些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的爱意，四两拨千斤地处理干净，不留一丝余地。
“既然是乌椿你的问题，那不如给我们唱个歌？一整晚下来没几个人摸过话筒呢，都不乐意唱。”
有其他的人出面缓解气氛，让沉寂的包间氛围重新活跃起来。
乌椿再次被推到台面之上，接受所有的关照和注目。
这让她无所适从。
手心的汗濡湿掌纹，她知道自己逃不过，所以只好顺势点点头，客套地回：“我不太擅长唱歌。”
“挑你最拿手的。”
方见晴眼睛亮亮地仰头看她，是在给她加油鼓气。
也像是在护短。
要用这种大大方方的做派，向在场人解释，乌椿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人，刚才的一切就是纯天然意外。
大家鼓掌欢迎，方见晴忙着去给她点歌。
没有丝毫前奏的歌曲歌词在屏幕上放映出来。
“不敢回看，”
“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
“偷偷搭讪总没完地坐立难安，”
“试探说多空泛又心酸，”
……
乌椿听过最多遍，也是最熟练的一首歌。
女生的声音清亮明晰，少了原唱歌手的专业技巧和时间沉淀后的游刃有余，只是少女最难解最细腻的情感外露。
够笨拙，也够认真。
司向淮看着女生单薄清瘦的肩背，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刚才给她发了那条信息。
不如发给秦迦。
左不过是他需要多花些时间再和秦迦善后。
而且今天这场聚会他也察觉出大家的蠢蠢欲动，猜到了一些内情。
他和秦迦之间总要说开来的。
当时也只是手快，没想到点进列表第一个是乌椿。
司向淮自认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可别扭的。
发信息也发得毫无负担。
但他好像一不小心让乌椿陷入了比较难办的境地。
他算是无意之举，误伤他人。
聚会结束以后，司向淮主动叫住了乌椿：“我送你们回吧。”
如果今晚方见晴她们不来找人，他也得看在方所有的面子上把陈乐送回学校。
“你自己开车了？没喝酒吗？”
乌椿被他喊了一声，扶着陈乐回了头。
“耳洞有点发炎，没喝酒。”
他散漫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乌椿这才注意到，确实是有点红肿，但并不严重。
不过打了耳洞的恢复期忌酒忌辛辣也是应该的。
方见晴学校没开学，住的是自己订的酒店，和乌椿并不顺路，她自己打车回。
在KTV门口，乌椿和她告别完，就扶着陈乐同司向淮一起上了电梯。
陈乐喝得挺多，但是酒品还行，乖乖地任由乌椿搂着，靠在她肩膀上眯着眼。
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以后她就扶着陈乐上了车后座。
司向淮虽说是拿到驾照没多久的新手司机，但是开起车来颇为熟练稳重。
少年人的骨骼清瘦却不失力量感，打着方向盘的手修长骨感，小臂线条也流畅有力。
挺赏心悦目。
乌椿不自觉地盯着，时间有些久，久到司向淮开口叫她名字，她一时都没回过神。
“今天谢谢你了。”
司向淮说。
乌椿知道他提的是刚才的大冒险，笑着又解释一遍：“我也没想到，但这真的是个意外，我听说秦迦本来要……”
“她已经把我删了。”
司向淮接话，语气倒是很轻松，似乎他自己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他是刚才出了KTV，准备和秦迦做个了断的时候发现的。
——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祝你早日找到真爱
这话一发出，红色感叹号就弹出来了。
方所有吐槽过无数次他拒绝人的话术。
说他早晚有一天要被拒绝的女生单删的，谁乐意和他做朋友。
被这么拒绝简直是人生里最显眼又最尴尬的案底。
今天倒是让方所有一语成谶。
单删也挺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司向淮反正对此行为没什么意见。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