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被一群小孩缠着紧，纪云昭站在旁边看热闹，只见他没有一点不耐烦，“给你。”“都有，别急。”
每个孩子都拿到一个仙女棒，快快乐乐地跑成一圈玩去了。
“真是个友爱又善良的哥哥。”纪云昭感慨道。
“你说什么？”盛嘉祁忽地眯起眼，落在她喊哥哥的字眼上。
“夸你呢！”
“我听着怎么不像夸我。”盛嘉祁扯着她的衣服帽子，“再夸句好听的。”
纪云昭讶异地：“你好自恋，怎么还有人求夸的。”
盛嘉祁轻笑一声，趁她不在意夺走了纪云昭手上最后一根未点燃的仙女棒。
“哎盛嘉祁，别抢我仙女棒，最后一根了！”纪云昭扯着他的手，嘟囔道：“你听到没，赶紧还给我。”
盛嘉祁举着手，将仙女棒举过头顶，一副欠样：“抢到就给你。”
纪云昭叹了叹：“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赖的人。”
盛嘉祁就这么噙着一抹笑，纪云昭往上跳了几步，差点就要够上他的手腕。
最后一跳，她扯住盛嘉祁的手臂，他惯性地往前一仰，纪云昭抬起头，双唇猝不及防地擦过他的侧脸。
......
周围鞭炮烟火声不断，巷子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观众正为一场精彩的小品鼓掌。
而纪云昭和盛嘉祁，蓦地怔在原地。
侧脸传来一片温热，轻如羽毛般转瞬即逝，鼻息间都是她的发香。
他虚握着拳，像是在隐忍。
纪云昭僵硬地退后两步，脸颊耳朵一片泛红，她无所适从地把手插进口袋里，眼神一点也不敢看他：“我...我不抢了。”
她声音很低，仔细听还有点结巴。
盛嘉祁收起了那一副欠样，愣了几秒后，将手中仙女棒缓缓递到她面前。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地道歉。
“没关系。”
“没关系。”
温馨的氛围忽然变得旖旎，两人颇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回家吧。”纪云昭小声说。
“嗯。”盛嘉祁垂眸，又问：“最后一根仙女棒，不点了吗？”
纪云昭想了好一会，终是摇摇头：“最后一根，留着也挺有意义的。”
地上的残雪印着两个人的脚印，一前一后，步调相连。
*
年初三，天气晴。
纪云昭穿好衣服，临出门前，盛嘉祁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听到动静时，他视线依旧落在手机上，说话时有些犹疑：“你还回来吗？”
纪云昭正穿着鞋，听到这话疑惑地看向他：“你这话真奇怪，我不回来我去哪。”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盛嘉祁如释重负般，他忽然觉得自己卑劣至极，想靠着这么一点不足挂齿的好处留住她。
“我要吃咸蛋黄鸡翅还有虾。”
“嗯，好。”
纪云昭走到街角，纪承倚靠在黑色的迈巴赫前等他，见她来了，朝她伸手：“昭昭，新年快乐。”
“小叔，新年快乐！”
纪承笑着从大衣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给你的压岁钱。”
纪云昭捧着红包：“谢谢小叔，祝小叔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顺遂。”说罢，她把红包放在自己的包里。
纪承被她逗笑，转身打开门，让她上车。
他订了家法餐，A市榜上有名的难约，又点了她常吃的几道菜。
“小叔，你点太多了我吃不完。”
纪承的笑很温和，像是能容纳一切的风：“没事，吃不完还有我，不会浪费粮食。”
“昭昭，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纪云昭抿了一口气泡水：“很好呀。”
纪承深不可测的眼睛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他声音低缓：“昭昭，我会带你去英国。”
“咳咳——”纪云昭匆忙拿过旁边的纸巾：“小叔，你说什么？”
“等我在英国处理好房子和学校的事，我会把你接过去。”
“小叔，我不去，我要去燕京大学。”
纪承嘴角微顿，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异样：“昭昭想去燕京大学，是和别人约好了吗？”
话音刚落，她眸光微闪，小声嗫喏道：“小叔，我交了很多新朋友，我们说好了一起去京市，我不想离开他们去英国。”
“是不想离开他们，还是不想离开他？”纪承直言不讳，丝毫没有给纪云昭缓冲的时间。
“小叔，我......”
纪承给她递了杯温牛奶：“昭昭，你还小，你的少女心事我能理解，但你喜欢的那个人，不适合你。”
纪云昭呢喃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昭昭，父亲从小把你带大，他把你捧在手心上疼着，又亲力亲为培养你，你如今，是不是忘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昭昭，想想你爷爷。”纪承声调缓慢，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小叔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回父亲的东西，将来交到你手上。”纪承声音虽轻缓，但压迫感极强：“所以你和那些朋友们不一样。”
“小叔，我没有忘。”纪云昭声音多了几分哽咽：“我会去燕京大学，我会念成京管理学院，会回到纪家，这些我都没有忘。”
纪承握紧了拳。
以前的她，会听他的话，会询问他的意见，哪怕不过是学校里一个小小的竞赛，纪云昭都会和他讨论。
而现在，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和他分享秘密的人。
纪承缓了缓，又回复到温润如玉的模样：“昭昭，不要急，小叔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若是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用餐后，纪承将她送回安弄巷。
纪云昭步调缓慢，眼神漫无目的地聚焦在某个点上，脑中的思绪密密麻麻，几乎攥得她喘不过气。
“走去哪？”
熟悉的声音唤醒她的失神，纪云昭转身，才发现自己走过了，而盛嘉祁站在家楼下，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
“噢！”她小跑到他身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盛嘉祁的声音多了一丝轻颤。
纪云昭沉默了好几秒，缓缓开口：“我突然觉得，长大也许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小小年纪，还思考上人生了。”
纪云昭嘟囔：“你不也是小小年纪嘛。”
“纪云昭。”盛嘉祁忽而叫住她的名字。
“嗯？”她蓦地抬头，对上盛嘉祁认真又灼热的目光。
“相信我，哪怕就这一次，好吗？”
他说的诚恳，细听还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纪云昭云里雾里地点头：“嗯，我信你。”
“走吧，菜要凉了。”
纪云昭听到这，声音多了些轻快：“有没有咸蛋黄鸡翅？”
“没有。”
“我要吃虾！”
“也没有。”
纪云昭站在原地微微撅起唇。
盛嘉祁说话欠揍得紧：“骗你的，都有。”
第43章
“要等我回来”
大年初五，清晨。
“算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准开火，也不准自己做饭。”
“外婆这几天在姨妈家里，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纪云昭今天第108次点头，然而盛嘉祁却唠叨得跟个什么似的。
“别人敲门不准开，晚上睡觉一定要关好门，还有要是害怕，可以开一个小灯。”
“盛嘉祁，我看起来很笨吗？”纪云昭无奈地说：“你要是再晚一点，就赶不上飞机了。”
盛嘉祁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这是安全知识，必须要听，要等我回来。”
纪云昭再次郑重地点头：“我知道啦！”
“不过，你去京市做什么呀？”纪云昭话锋一转，没忍住好奇心问他。
盛嘉祁沉默数秒，终是俯下身与她平视：“我要去见一个人，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好吗？”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祝你一路顺风！”
“嗯，我知道。”
*
京市。
京市的春节，路上行人较少，但商场以及各大景区及公园却是人山人海。
宽敞的道路两旁，立着高耸的枯树，枯树枝上挂着红色的喜庆的灯笼，随风飘扬。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稳妥地驶在马路上，司机是盛家多年的老管家，光是接人便派出老管家，足以见得盛家对于这次的见面颇为重视。
付明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盛嘉祁，他身姿颀长，闲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身上的气度矜贵孤冷，在往上看，盛嘉祁的轮廓和先生几乎一模一样，一眼便知是盛家人。
“少爷，先生知道您要过来，高兴了许久，还有老先生和老夫人，从年前便开始盼到现在，总算盼到您了。”
盛嘉祁从窗外抽身，他淡淡地瞥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付叔，叫我名字就行。”
车辆绕过市中心，最终稳稳停在一幢庄园别墅前。
别墅很大，前后均有一个花园，装横奢华，刚一进门，盛嘉祁便收到了数道打探的视线。
*
盛庭坐在书房的主位上，仔细观察着他这位亲儿子。
盛嘉祁轮廓和眉骨，和十成十的像，若是在京市，认识的人一眼便知盛嘉祁是他盛庭的儿子！
但他五官像他亲妈，想到这，盛庭眼神中又爱又恨。
“爸。”
盛嘉祁哑声道。
盛庭掩饰内心的颤动，缓缓笑说：“嘉祁，你能想通，爸爸很开心。”
“你这次来，爷爷奶奶都很高兴。”盛庭声音沉稳：“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年后就不要回去了，在京市住下，大学的事也不用操心。”
“我要回去。”
“你说什么？！”
“高中毕业后，我再回来。”盛嘉祁抬眼，对上盛庭，他年过半百，但精神斐然，身型高挺长相周正，盛嘉祁接着说：“我这次要回去。”
盛庭看着他这张脸，又气又恨，他这性子和他那倔强的亲妈一模一样，他厉声说：“你回去做什么？你留在这，好好学习，我给你请名师，不行就好好学英语，将来出国，你回到那边有什么出息。”
“我不出国，我要去燕京大学。”
盛庭直瞪着眼，他叹气：“燕京大学？盛嘉祁，你阿姨说你常年倒数第三，你靠这成绩进燕京大学？”
盛嘉祁没说话，他就这么坐着，闲散中不失从容，这倒显得盛庭过于激动。
他摆了摆手：“随你吧，这么多年你要听我的就不会这样了。”
“去，和你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盛嘉祁径直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盛庭瞥了一眼，看他离开的背影，默默打开书桌的抽屉，上面有一张老照片，即使照片老旧，美人的面容依稀可见。
“这性子果真和你一样，但凡和我服一声软，这事不就过去了吗！”盛庭微微蹙眉：“这孩子，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
盛嘉祁走出门，门口站着两位老人家，尽管上了年纪，但盛老爷子和老太太依旧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模样。
老太太见到盛嘉祁，几乎是红了眼眶：“我大孙子，都这么高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奶奶就可以好好照顾你了。”
老爷子看他的眼神满是赞赏，瞅他沉默的模样，故意气道：“怎么不知道叫人？”
“爷爷，奶奶。”
“哎，我的乖孙。”老太太抓着他不放手，老爷子见他乖乖叫人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
玄关处传来异动，一道清澈爽朗的男声随之而来：“我哥来了？他人在哪？”
“二少爷，大少爷人在客厅。”
“太好了！”盛嘉杨几乎是飞奔进来，他和这位哥哥相处不多，几乎没怎么相处过，只是听说自己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大他两岁。
又因为他妈经常把这位哥哥挂在嘴边，当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盛嘉杨听烦了，什么争家产，争夺地位，他最烦这种。
听着听着，他倒是对这位哥哥好奇起来，能让他妈妈这么‘恨’的人，绝对不一般。
盛嘉杨跑进来的时候，几乎被盛嘉祁身上的俊冷震了震，他扬起一个笑脸，小心翼翼地：“哥，我是盛嘉杨，你弟弟。”
盛嘉祁本性疏冷，可盛嘉杨是个自来熟，一见到盛嘉祁的模样，他瞬间化身迷弟似的。
“哥，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那个地方，直接在这住下好了，然后我们俩可以一起去附中上学。”
附中，燕京附中。
盛嘉祁沉默的片刻，思绪被他嘴里的那句附中带跑。
纪云昭之前也是在燕京附中上学。
他蓦地开口问了一句：“燕京附中什么样？”
这话一出，老爷子老太太还有盛嘉杨一副激动的表情，满脸期待地看着盛嘉祁。
盛嘉杨以为自己说动他了，一个劲地介绍附中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