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决定问得委婉一点：「今天晚上的风还蛮舒服的呢。」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趁势而为：「你是怎么谈上恋爱的？」

    简直不可思议，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神色纠结，反正就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索性懒得难为她。

    课上到一半，陈言因碰了碰我的肩膀，低声问我：「你和前面那个女生认识吗？」

    「嗯？哪个？」

    「前面大波浪卷的那个，她为什么一直回头看我们？」

    「……不认识，可能她有多动症吧。」

    「哦。」陈言因继续低头看。

    下课铃声响时，我们两个没有动身，教室很大，打算等人流走得差不多时再出去。

    片刻后，课桌旁多了一个人。

    她对着陈言因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你好，我叫沈轻语。」

    陈言因终于舍得把眼睛从中抽出来，略微抬了抬眼皮，手指不温不火地与她碰了一下：「你好，陈言因。」

    「你们是朋友吗？」沈轻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得有点不像她，倒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猫。

    「是……吧？」陈言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我咬牙切齿：「是、的。」

    沈轻语果然是个社牛，一点不带客气地摆出自己的二维码：「哦。那加个微信吧？」

    陈言因没有拒绝。

    随口聊了几句后，在转角处分开了，她的寝室楼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

    她往北走，沈轻语和我往南走。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像是回应我的不安似的，沈轻语踢走脚下的小石子，忽然闷闷不乐地「喂」了一声。

    我心里一紧，警惕地应了一声：「……嗯？」

    她若无其事地问：「我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

    ——这个没什么难回答的，毕竟是实话。

    沈轻语顿了顿，瓮声瓮气：「那你想不想和我谈恋爱？」

    「……」

    我低着头匆匆赶路，「哐当」一声撞上电线杆。

    沈轻语伸出手，懒洋洋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悠悠然地哼出声：「你先别激动啊。」

    「……」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会想当场昏过去。

    7

    我很忙。

    一整年都很忙，竞赛、论文、绩点和……沈轻语，四者交缠，搅得我的生活密不透风。

    她就像个影子，始终不远不近地游荡在我的世界里。

    久而久之，我竟然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这很奇怪。

    毕竟，我和她在性格上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她飞扬跋扈，我循规蹈矩。

    她像一团烈焰，燃烧着每一寸空气，所到之处噼里啪啦。而我则是流淌在实验室角落的水，规律又不起波澜，是日复一日的枯燥。

    可我还是忍不住在忙碌的间隙里，开始无止境地想她。

    思念，是一个很难量化的东西。

    这种意识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荒唐。

    我趴在实验室的桌子上，头脑昏沉，心里被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填满。

    迷迷糊糊间，忽然瞥见沈轻语坐在一旁。

    我猛地揪了自己一把。

    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