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随着一行人往前走，直播间观众逐渐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整座太原城，人多是多，可城里的街道、店铺，都仿佛蒙着一层阴森的灰沉。一个个大红灯笼挂在屋檐底下，不仅没让城池变得热闹，还横增一份恐怖。太城的城墙格外厚实，有种旧社会的压迫感。
估计是因为“太原香会”逐渐逼近，
进城人员多，
街道上来来往往，时不时有小队官兵在巡逻。
赶路时，马车里的卫厄眼底格外森冷——在他碰到“供香拜主十八卷经书”的时候，系统弹出提示：【警告：玩家“卫厄”触发诡物[？？十八卷人皮咒经]，人皮咒经已锁定。咒印效果：每隔12时辰，玩家叠加一层“愚信”】
【愚信等级介绍：】
【愚信1-3：你将花费大量金钱，对所供诡物进行供拜】
【愚信4-6：你将逐渐献出全部身家，举債供奉】
【愚信7-9：金钱的供奉已经不足以表达你的狂热，你将向所供之物，献上自己的血亲】
【愚信10：血亲也无法衬得上你的信奉，你将替所供之诡，收敛大量的血食包括你自己！】
【警告：愚信等级超过5，该信徒不可逆转，出现异常诡化现象】
不知道是不是包含了挑拨离间的心思在，系统给出的解释这一次格外的详细明了。
卫厄没理会那些阴森血淋淋的注视，他透过马车帘子的光，缓缓地向外瞧——直播间和其他玩家没有反应，但是作为“血供品”，并且有一份同样的血腥供奉在身上。卫厄看见了其他人瞧不见的东西。
“沈合三”的头顶上，正顶着一行暗红渗血的字：【愚信等级：10】！
在“沈合三”热情的正脸后，
有另外一张阴森森的“沈合三”的脸，长在他的后脑处，正在从脑后盯着玩家一行。那张普通人瞧不见的“沈合三”的脸，嘴唇猩红，又长又尖的舌头从牙齿缝里伸出来，正在不断地舔着两排动物般的牙齿。
如果卫厄没有记错的话——
沈合三刚刚说到，他逃难过来，中途差点饿死。
是同行里有“供香会”的香信才活了下来。
那么，问题来了，沈合三，和那个领他入教的香信，是怎么活下来的？沈合三的妻儿，又哪里去了？
卫厄的视线在“沈合三”脑后的人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那张人脸忽然一转，仿佛快要有所察觉。卫厄视线微微一冷，快速垂下，状若异常诚恳地读起对方送过来的“拜香供主十八卷人皮经”。
——怪不得沈合三愿意把这么重，印刷这么好的经书送过来。
原来是这东西相当于一个传||销污染源，拿到手里，不管一开始信不信，随着时间推移，都会被彻底洗脑。
拿着十八卷人皮经，【愚信】的buff刚刚在卫厄面板上刷出来，
卫厄就听到身后的诡神不爽地嗤笑一声。
祂冰冷的手指从背后摸出，握住了供品的手指。
【血供品供奉关系已触发】
【血供品供奉等级：0】
【检测血供品供奉契约深度超过‘人皮咒经’愚信buff！愚信效果已压制。警告：当前“血供品”供奉等级较低，愚信等级超过5，愚信效果再次激活，请玩家留意】
系统文本在面板一闪而过，卫厄理解了——也就是“血供品”供奉和“香主”人皮咒经的愚信，一个是位格高，一个是等级增长得快。前者能够在前期压制对香主的愚信，但后者的等级如果涨得太快，照样会造成影响。
由此可以见诡神“娄临”的壳子，的确没有耍花招，的确各种数据触底了。
联想到诡神提及的“一个秘密”在悬河副本中，卫厄面上没有波动。
据“沈合三”所说，太原香会是整个晋中地区在黄河决口后，难得的大盛会，来的各路商客非常多。
太原知州专门划定了一片特殊的香客区给大拜香客居住。有他沈合三领着，保准带他们到一个好位置。说着，沈合三搓着手，异常油滑地看着他们一行：“入住拜香地，过了基本的检查就可以入会了。这入会，是要登记引香人的，几位……”
卫十道同样油滑，当场就热情笑道：“哎呀，这肯定是沈兄弟接的俺们！没沈兄弟，俺们连上哪里入会都不晓得哩！”
卫十道一行如此上道，沈合三喜笑颜开，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一处位于拜香区的堂口。
有师爷提笔，记在红纸簿上：“沈合三引来优质香信x名”
沈合三在那燃香不下百根的堂口里跪下，整个香堂味道冲得人脑壳发晕。卫厄他们眯着眼，试图看清供香后的“香主”名讳，却被点点香火晃住眼睛，怎么都瞧不清楚。多看两眼，还有中精神恍惚的感觉。
沈合三和堂里的师爷却浑然不觉，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师爷在血红血红的纸簿上记了数，还在旁边打了个勾，写上“绩效多少多少”
沈合三忙不迭，爬进堂中，跪在堂前，口中喃喃有词。肩头黄符纸贴着的地方，“呼啦”一下，腾起了一片火光。那火光和卫厄他们在五道庙里见过的“护庙火”不同，外焰是金黄的，里头却仿佛扭动着丝丝黑气。
在黑气多出时，沈合三脑后勺的“沈合三”同样闭上眼，
一副异常享受的样子。
而门外头，顶着【愚信等级5】的刘老戚不受控制地伸长脖子，极为垂涎嫉妒地瞪着他。
片刻，
沈合三爬起来，满面笑容地出来：“哎呀，多亏了诸位，俺这庇护火卡两枚卡一个月了，可算是升上来了。”
解元真、卫厄他们没说话，除了被劈得脑瓜子到现在还有点嗡嗡，和被连累挨劈的罗澜舟。卫厄解元真两人全在看师爷手肘边的血红簿子，上头除了每月拉来的新“优质香信”数外，还有一行行奇怪的、熟悉的名称：“传信计划达成率”、“平均传信周期”、“传信质量占优率”…………
“几位？几位？”沈合三诧异地。
解元真收回视线，挤出点笑，连说没事请沈合三带路。
理论上讲，供香会提供给有钱信众的住处，还真不属于“客栈”“驿站”。玩家进入这里，没有弹出非法入住的提示。一路顺畅无阻地进入到后边的北方院子。刚转过堂口，往里头，就听到里头的大院子里传出一阵阵激昂的声音，有男有女，格外整齐：
“大家好！香主就是什么——”
“没错，香主就是光，香主就是电。”
“信香主得永生！信香主！保婚配！信香主保平安。香主给了我们这么多，作为香主使，我们要虔诚虔诚再虔诚，要比普通香众虔诚一万倍！”
“好，三二一，再来一遍——”
沸腾整体的呐喊声从里头传来，院子门口的“供香会”成员在充满煽|动洗|脑色彩的喊声中和沈合三核对。这时，刚好有一个仿佛是中层堂口掌事的人，那人贴着门，先一步要闪出院子。
这掌事动作迅速仓惶，似乎是在躲什么人。
“陈掌事，我觉得我们这香会堂口，还有很大的欠缺！”打院子里出来一个女的，那女的一把精准地拽住要出来的掌事。年轻女子一开口，里头的师爷居然肉眼可见地抖了抖三抖。
“我随机抽问过十六名香主使，居然有十二名不能把区区三十万字的香主十八经倒背如流！”
“都是香主的信徒，怎么能如此不虔诚，我建议，改||革！改|革！每天早上寅时起来背香主真经。”
“和尚都能一天十二时辰念经，我们为什么不能十三时辰背经？瞧瞧和尚庙在晋中的占比率，再看看我们的，陈掌事你身为香灰堂口掌事，怎么还吃得下饭？”女人痛心疾首。
陈掌事一副恨不得原地逃走的模样，奈何女人抓得贼牢。
“香主到现在都没走出晋中，都是我们这些香主使徒还不够努力，还不够为香主分忧。不要觉得我提这么多要求，是在刁难我们这些老信徒，越是老信徒，越要服众，起带头作用。你们要多想想，不要老觉得教里提这么多要求很困难。”
“现在世道多艰难，离开晋中太原，你们上哪找香主这么好的教信？”
“别老在休沐日找机会出去处理自己家的事。”
“休沐日都不加工加点念经传教，香主的第二座大供坛什么时候好？所有会中兄弟姐妹的好日子没有全落实，都是被你们这种态度拖累的！”
“不要做一点事情，拉几个香徒，就老想着要多几缕庇护火，这都是不虔诚不专注的表现！”
门里的年轻女人，顶着满身的庇护火，震声道。
一眼过去，她身上的庇护火，多得能把人的视网膜烧瞎掉。
与此同时，卫厄、解元真、罗澜舟、陈程面板弹出一行提示：
【叮——咚；恭喜玩家与新队员“圣香使”宋月眉、香会宣传口掌事唐秦汇合！】
罗澜舟瞳孔地震：这是什么顶级职场PUA大师？！你们一队是不是真的不打算管基地形象和宣传组同事的死活？！
【??作者有话说】
宣传组同事：勿cue，本月已加班宣传#未成年黑工违法##反职场pua##一百种常见骗术套路##注意副本通关与现实区别#
笑中带着疲惫.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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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河诡渡
◎老职场达人了。◎
宣传口同事的死活如何是不知道了，
反正供香会被逮住的这个“老信徒”陈掌事瞧着已经半死不活了。而打陈掌事被逮住起，领着卫厄他们一行进来的沈合三非常应景地，当场也抖了两抖。
卫十道、卫九易等人，
是头一遭直面“多做事，
少加薪”的后世职场洗脑PUA言论，颇受冲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行淳朴的东北旧派江湖人哪里懂后世特产的“扣你工钱是为你好”，
乍一听眼前这年轻女子的话，
只觉得处处有点逻辑，又处处不咋讲道理。
卫十道握着手里的旱烟斗，
压低声问旁边的沈合三：“这斜刺里出来的小姑奶奶谁啊？”
沈合三先前在街道上宣传香主天威，
香主万圣万能，恁是的狂热，这会子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脸的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可别那么称呼她，”沈合三偷偷往后挪了一步，气音儿回卫十道，“这位是俺们供香会新来的堂口唐掌事。别瞧她这么年轻，
可是现在俺们供香会的头号烫手人物，恁受香主降恩庇。唐掌事对香主满心崇敬，
一来就替香灰里清扫了余弊。”
“打唐掌事过来，俺们香主会的新加兄弟姐妹，是蒸蒸日上。”
“唉，唐掌事也是虔诚，就是……就是……”
就是老板加车加房，
你加班对吧。
罗澜舟满脸“……”，
替不知道什么叫加班造福领导和老板的沈合三默默补上一句吐槽。
他震撼地朝一边的解元真投去灵魂质问的目光：
你们队长是个熟练的阴狠大少，